金笛玉芙蓉 (h版)-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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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瑞仙心中暗道:“原来他是卓少华的朋友,不是王阿大的朋友,那就不可能从他口中问出王阿大的来历了。”
高美云道:“你明明就是卓大哥咯,方才我看你使的是「捉迷藏」的身法,一点也没错。”
卓少华笑了笑道:“那是在下看姑娘使的时候,记下来的,方才被老道士逼急了,才姑且一试。”
高美云拉着师傅的手,急叫道:“师傅,他明明就是卓大哥,他怎不肯承认呢?“许瑞仙道:“徒儿,他说不是少华,也许真的不是了。”
高美云不依道:“师傅,他一定是的,徒儿决不会看错,他是卓大哥。”
许瑞仙暗暗捏了她一下手掌,一面朝蓝允文含笑道:“这位蓝少侠,大概和卓少华很熟吧?”
蓝允文道:“在下和卓少华结义兄弟,二位是……”
许瑞仙含笑道:“我是卓少华的五师叔,她是我门下高美云。”
蓝允文拱拱手道:“原来是许女侠,高姑娘,在下幸会。”
许瑞仙道:“蓝少侠一身所学,迥异常人,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弟?”
蓝允文淡淡一笑道:“在下粗浅武功,出之家传,倒教许女侠见笑了。”
家传武学就没有门派了。
许瑞仙自然知道他不肯说,也就一笑置之,说道:“我们就是出来找卓少华的,他失踪已有三月之久,刚才遇上这位王少侠,我也只当他就是卓少华……”
卓少华接口道:“在下真的不是卓少华。”
蓝允文从他面貌、举止、口音,已可断定他必是卓少华无疑,只是他不明白卓少华何以坚不承认?心头不禁疑念丛生,朝许瑞仙拱拱手道:“这位王兄,既然不是卓贤弟,也许真是面貌相同也说不定,许女侠贤师徒那就请吧。”
说到这里,一面暗以「传音入密」朝许瑞仙道:“许女侠且先行,在下想和他同行,也许可以查出一些眉目来,亦未可知。“许瑞仙想想自己既然问不出名堂来,让他仔细盘问盘问也好。这就点点头道:“蓝少侠说得是,美云,咱们走吧。”
高美云道:“师傅,他一定是卓大哥,他……”
许瑞仙道:“天下面貌相同的人多得是,据为师看,他确实不是少华了。”
拉着高美云的手,一面朝二人点头为礼,朝出径上行去。高美云虽被师傅拉着走去,却不时的回头朝卓少华看去,似有些依依难舍。
蓝允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高姑娘对卓贤弟倒是情有所钟呢。”
一面走近几步,一手拉着卓少华在一块大石上并肩坐下,含笑道:“贤弟,你方才说的大概不是真话了?”
卓少华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蓝允文微笑道:“你明明是卓贤弟,为什么要说是王阿大呢?”
卓少华急道:“我真的是王阿大。”
蓝允文脸上现出恳切之色,徐徐说道:“贤弟,你总记得愚兄和你义结金兰,情同生死,你有什么困难之处,只管说出来,就算有天大的事,愚兄都可以给你担待,你说给愚兄听,究是为了什么?”
卓少华道:“我没有困难,真的没有。”
蓝允文任他怎么说,也不会相信他是王阿大,但只是想不出他何以硬说他是王阿大呢?望望他,淡淡一笑道:“贤弟,你再想想看,你身边可有一方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的是一株九蕙兰花……”
“没有。”
卓少华道:“我身上没有玉佩。”
蓝允文看他坚决不肯承认,也并不在意,笑了笑抬头望望天色,说道:“时间不早,王兄既然不是卓贤弟,但总是和贤弟生得极像,这也是缘吧,在下想请王兄到前村酒店小酌,王兄肯赏脸么?”
卓少华道:“蓝兄既然盛情见邀,兄弟却之不恭,只好奉陪了。”
蓝允文大喜道:“那就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一回,便已赶抵金村,这里正好有一间茶馆兼卖酒食的小店。
蓝允文抬手道:“王兄请先。”
卓少华当先跨进店门,蓝允文走在后面,从袖中丢出一颗石子,也举步跟了进去。
他这颗石子,随手一丢,就无声无息的嵌在小店门口左首墙角上,那是一颗围棋子大小,半黑半白的石子,平常人当然不会注意到它;但认得这颗石子的人,自然会知道它的用处了。两人刚在一张座头上落坐,便有店伙趋了上来,哈着腰问道:“二位公子要些什么?”
蓝允文道:“先沏两盏好茶,有好的酒菜,只管送上来。”
店伙连声应是,问道:“公子爷要喝什么酒?”
蓝允文道:“花雕。”
店伙匆匆退去,接着就送上了两盏香茗。
蓝允文举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他故意和卓少华谈些经史百家、诗词歌赋,这些谈话的题材,正是他第一次遇到卓少华,两人所交谈的话头,他是有意试试他的。要知九眺先生不仅是六合门的名宿,而且也是一位饱学之士,卓少华自幼受他薰陶,在文学上也奠下了深厚的基础。
一个从小念过的书,一世都不会忘记,他虽然神志受到迷失,但经长风子教他练习「九阳神功」,和输给他二十年功力之后,神智已经清明了不少,只要有人提醒,就可以慢慢的记起一点来。因此,蓝允文和他提到经史百家,诗词歌赋,他虽然要迟钝的加以思索,但大半都能答得上来。
蓝允文坐在他对面,他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得清楚,经过一阵交谈,他已可完全确定在眼前的王阿大就是卓少华,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看得出他对有些物事,似乎已经不复记忆。蓝允文想着想着,不由得猛然一怔,忖道:“莫非他被人迷失了神智不成?那一定是他爹江南盟主卓清华干的了。”
想到这里,不觉暗暗哼了一声,忖道:“卓清华好大胆子,他看到我的玉佩,还敢对卓少华下毒啊,玉佩不在卓少华的身上,那一定是给他搜去了,他居然敢隐匿不报。”
想到这里,双目之中不禁隐含杀气。
就在此时,店伙正好送来酒菜,抬眼之间,只见卓少华两眼一直痴痴的望着自己,这眼神,不是和临别那晚,在镇江客店中对酌时痴痴的看着自己,一般模样么?他心头一阵跳动,脸上不由得一红,忙道:“王兄,咱们喝酒。”
目光一溜,右首座头上,已经来了一个庄稼汉,正在向店伙要酒菜,走在乡村之间,只有庄稼汉打扮,才不会引人注意。蓝允文藉着举杯喝酒之际,暗以「传音入密」低低的嘱咐了他几句。那庄稼汉连眼睛也没朝他看一下,听完之后,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蓝允文仍然继续和卓少华低斟浅酌,两人倒也谈得十分投机。蓝允文忽然望望天色,口中「啊」了一声,失笑道:“我们只顾饮酒谈天,天色已经不早,此刻大概是酉时了,再过一会,天都快黑了,王兄不是还要赶路么?从这里过去,只有白沙埠才有客店投宿,错过了这个宿头,就麻烦了,你我一见如故,他日有缘,当再作良晤,兄弟也另有事去,那就在此地分手了。”
说完,探怀取出一锭碎银,赏了店家,就站起身来。
卓少华站着起身,拱拱手道:“蓝兄说得是,兄弟告辞。”
两人走出酒店,便自分手,卓少华心中并无一定去处,听蓝允文说出白沙埠有客店可以投宿,就一路往白沙埠而去。那庄稼汉等两人离去之后,也立即会账出门,急勿勿的朝白沙埠跟了下去。
夜色渐浓,矗立在兰赤山坳间的兰赤山庄,已经沉浸在一片黝黑之中。突然,一道人影,有如天马行空,飞掠而来,越过高墙,泻落天井。阶上暗影中,有人喝了声:“什么人?”
那人落到大天井,就举步往阶上行去,口中沉声道:“速叫鹿昌麟来见我。”
原来这人是个身穿绿袍的白髯老人。
阶上两名汉子一眼看到老人急忙趋步下阶,躬下身去,惶恐的道:“属下叩见令主。”
绿袍老人一挥手道:“快去。”
一名汉子连声应「是」,飞奔而去。另一名汉子不待吩咐,抢先进入大厅,燃起了厅上的纱灯。绿袍老人徐步跨入大厅,刚在上首一把太师椅上坐下。
大厅前人影一晃,有人躬身道:“属下鹿昌麟告进。”
绿袍老者道:“进来。”
鹿昌麟急步趋入,又朝绿袍老人躬下身去,虔敬的道:“属下不知令主夤夜莅临,不克远迎,还望令主恕罪……”
绿袍老者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头,问道:“本座奉命南巡,把此处移交给卓清华之后,一切还顺利么?”
鹿昌麟道:“回令主,卓盟主秉承令主钧命,联络大江南北武林同道,如今已大半归附本庄,进行得尚称顺利。”
绿袍老人口中「唔」了一声,又问道:“六合门的九眺先生和董仲萱是卓清华亲自处理了再送来的么?”
“不是。”
鹿昌麟道:“那是三个月以前的事,司空靖大约对卓盟主起了疑,约了师弟董仲萱,还有他门下的卓少华一同赶来夜探本庄,属下前一日已经接到卓盟主的飞鸽传书,业已布置就绪,正好那天小公主和穆嬷嬷途经这里,宿在本庄,是穆嬷嬷出手把他们拿下的。”
绿袍老者问道:“他们人呢?”
鹿昌麟道:“是穆嬷嬷吩咐,江南武林人物,应由卓盟主处置,她不便作主,后来卓盟主来了,决定依例行事,把司空靖和董仲萱送回总坛去了。”
绿袍老者问道:“卓少华呢?”
鹿昌麟道:“卓少华是穆嬷嬷带走了。”
“砰。”
绿袍老者一掌拍在茶几,怒声道:“穆七娘胆敢和我作对,她有几个脑袋?”
鹿昌麟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绿袍老者问道:“小公主她们可是回去了?”
鹿昌麟道:“属下前天接到总坛令谕,小公主一个人又偷偷离开总坛,据推测可能是去杭州游玩,要属下立即派人暗中注意,予以保护,穆嬷嬷昨天也赶来了,只是本庄尚未接到她行踪的信息,大概是赶到杭州去了。”
“好了。”
绿袍老者道:“你给我传谕调集本庄现有人手,一起随我去。”
鹿昌麟躬身应是。
卓少华赶到白沙埠,天色已接近黄昏。这里只有一家客店,一排平房,大概一共只有十来个房间,也是因陋就简,用木板隔的。小地方咯,过路客商只要有个铺,可以歇脚就好,谁还去讲究房间的华丽不华丽,舒适不舒适?
卓少华住的是后进右首一排三间西厢房的靠左一间,是小天井的角落里。落下店,伙计可是巴结着送茶送水,不停地献着殷勤。那是经过这里的人,大半都是贩夫走卒,很少有穿长衫的读书相公,会在这种地方落店。卓少华穿着一袭青罗长衫,丰神如玉,像是贵介公子,读书种子,店伙那得不加倍巴结?
卓少华因方才和蓝允文在金村吃过酒食,他不会喝酒,喝了几杯,就有些醉醺醺欲醉,这就掩上房门,和衣躺下。这时天色已黑,店伙举着灯送来,但因卓少华已经睡了,不敢惊动,正待悄悄退下。
“喂,伙计。”
天井入门处,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身穿青纱长衫的少年相公,叫着道:“你们有清净的上房么?”
店伙一眼看到进来的又是一位读书相公,连忙迎了上去,陪笑道:“啊,是公子爷,小店最清静的就是东厢房了,一共只有三间是单独的房间,其余都是四个铺一间的……”
“谁要四个铺的了?”
那少年相公截着他话头,问道:“我要单独的房间,你快领我去看看。”
“是、是。”
店伙没命的应是,领着少年相公急步走到西厢房,打开中间一间,陪着笑道:“公子爷,这三间厢房,要算中间这一间最宽敞了……”
少年相公只瞥了一眼,问道:“还有两间呢?”
店伙道:“左首一间,已经有客人了,住的也是一位公子爷,只有右首这一间了。”
他又领着他走到右首那一间门口,伸手打开了房门。
这一间果然较为狭小,而且和正屋较为接近,通铺房间,一个房有时可以住上八九个人,这些贩夫走卒,一天下来,汗湿如雨,身上自然有股汗臭,冉加他们吃的是生蒜、大葱,如今又是五、六月大热天,接近通铺房间,这股气味,就热呼呼的不时传来。少年相公掩掩鼻,一声不作,回头就走。
店伙急了,跟在他后面问道:“公子爷,你……老要那一间……”
这声音几乎近于哀求。
少年相公走回中间一间,说道:“就是这一间吧,被单都给我换一换,最好要新的。”
“是、是。”
店伙就怕他不要,既然要了,这颗心总算定了下来,没命的应是,说道:“这间房子不但宽敞,也通风得多,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