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较量-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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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三千余人。四平的老百姓说:别看四平不起眼,看得见,进不来,新一军的骨头还没
埋。
●战争与命运
杜聿明回到沈阳之后,他躺在病榻上,那股好战的激情,被熊式辉这几场败仗,弄
得心里发凉了。国民党军攻占辽西对两个军猛增加到七个多军,其中有收编伪满军改的
四个保安总队。还从苏军手中接收沈阳、长春、哈尔滨等大城市。现在则是进攻本溪又
遭惨败,攻打四平连连受挫,和民主联军成了对峙状态。杜聿明要拿本溪开刀,力图扭
转东北战局。他认为熊式辉指挥无能,干不过林彪,而他足以战胜林彪。
这天杜聿明派出的特工人员,说是弄份林彪要他部下调查的一份“特殊报告”,说
得十分神秘。
杜聿明如获至宝,让这位特工人员赶快呈上来。他认为掌握林彪有力情报,会对他
指挥这次夺取本溪产生更大的把握。
特工人员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四角四方的纸条,双手捧给杜司令长官。
杜聿明小心地展开纸一看,见“特殊报告”上边写着:现在四平街内各家窗户玻璃
全被震碎,堪称是座玻璃震碎的城。就这么几个字他费了很长时间在思索。他静下心来
自问:林彪为什么要了解全城玻璃震碎多少呢?这对他指挥有什么用呢?是说明对方炮
火厉害?还是说明共军抗不住了激烈的炮火轰击?始终不解林彪为他系的这个扣儿。
杜聿明下决心打本溪,从地形上看,本溪为沈阳门户,直接影响沈阳安全。本溪又
比四平街名头大,它的背后是大连、旅顺,共军虽然在这两地有活动,但苏军并不欢迎
他们,没有给他们多大支持。因此只要把共军逼出本溪,压在连山关以南,国民党军可
扼要据守,就能抽出一个军加入四平方面的战斗,得以优势兵力向共军进攻。摆在杜聿
明面前的是,必须先和熊式辉商讨,打消他上次进攻本溪失败后的恐惧余悸。熊式辉听
说杜聿明要打本溪,便说:“光亭兄,你可要多加小心,共军林彪非常狡猾,你别认为
他不在本溪露面,也可能他有意见你,等你去攻本溪时,他又转到本溪来,你认为他调
一个主力纵队去四平,等你被他套进口袋里,就吃了大亏。他要忽然集中兵力推向沈阳,
我们这里就坐卧不宁了。”他不时露出失望和恐惧的眼光。
杜聿明感到熊式辉很可怜,这么害怕林彪,于是非常仗义地说:“仗打败了由我担。
林彪他的兵力分散,主要是保住北面,天大胆子也不敢攻沈阳。我要把他赶出本溪,我
军就军心大振。”他在地图上又把部署当熊式辉的面演练一遍,他站在沙盘和地图面前,
不像一个割掉一个腰子的人,却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
熊式辉半晌说:“光亭兄,你要跟赵公武、郑洞国、廖耀湘以及陈明仁、曾泽生、
孙立人请军长都商量一下较为妥善。”他总算脱口同意打本溪了,因为他心里也想报上
次一败之仇。
杜聿明冷静一下之后,也考虑到虽然时间紧迫,但也要稳扎稳打。他虽然没有找那
么多军长来商量,却也找来郑洞国、赵公武进一步研究了打本溪的情况。而后他又把自
己关在屋里进行了三天思考。第一天打破他寂静思考的是,鲍世勋来见他谈中正大学的
事情。
杜聿明很少身着西装,这天他穿身浅灰色西装,深蓝色领带,白色皮鞋,可谓潇洒
大方了。他早晨接见东北各界头面人物,请了六省一市之长为中正大学理事,熊式辉为
名誉董事长,他自任理事长。一切费用均由东北保安司令部军费中拨出。
熊式辉为杜聿明接风,向各界表示杜司令回沈阳了,指日可收复东北九省。这座中
正大学以蒋委员长名讳定校名,可谓大胆含蓄,并见杜聿明自认是蒋介石的亲信和本人
向上爬之野心了。他为蒋家夺下东北,自己就会成为未来的东北王,统治东北了。首先
必须培养各种人才,要形成自己的体系,就得在党、政、军、经济诸方面有自己的得力
骨干。他把办学之念头说给蒋介石时,宋美龄微笑着说:“光亭,你看得远,有心胸。
将军不光是佩剑,还要懂文为多才。”这样在沈阳办中正大学,蒋政府的教育部立刻就
批办了。
在为杜司令开的接风会上,杜聿明是前台着军装,应酬的很得体,表示对东北之安
全在握,消灭共军指日可待了。他到来三天已经把军队部署完毕。这天露面好像才下飞
机一样,表现出他的言行是举足轻重的。他在会上讲话很短,他对熊式辉的军事失败,
政治、经济的无所作为和接收大员的恶劣行为,没有贬一句,反而说,东北之局,堪称
稳健,是熊主任的德才之发挥,使东北一潭污水而见清,使国军东南西北打通作战之途,
只要挥戈,就可肃清东北全境之敌。目前主要是听候委员长的命令,为了国家民族,要
以和平为先导,才没有全力去对付得寸进尺之共产党。他这番话遮住熊式辉之羞耻,熊
从心中带有几分感激。其实杜是大大的自吹自擂一番。同时把几日内的心虚和苦闷压一
下。
转过身,就是开中正大学理事会了。他脱去军装改洋装的打扮,倒有几分风雅,使
一时在沈阳闲蹲着的九省主席,感到有几分安慰,因为他们这些省长、市长、县长都封
过了。目前身边只有一块招牌,脚下没有一块地盘,这样在精神上得到了一些满足,往
实了说,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地位都是虚的,在东北杜聿明的威望,比熊大爪子好上几倍。
熊大爪子光吹不干实事,他们谁都在熊的身上进过贡品,可眼看半年了,没有收回成本。
熊式辉有时封某某人为省长、副省长,就是封个县太爷,也要付给他到任后三年五载都
捞不回来的投资。
中正大学董事会开的很隆重,在马路湾西日本人修的朝日女中为临时校舍,对过马
路大楼北门上镶金字“中山楼”,可见学校已经配套成龙了。在这次大会的头一天晚上,
杜聿明董事长,会见了筹办处副主任鲍世勋少将。还特别发给他通行证,直接坐插着
“长官邸”小旗的车进到杜的内宅。
鲍世勋这阵为了筹备中正大学,他把全身心都投进去了。他的住处挂着两套衣服,
和国民党军队打交道,他就穿上少将军装,在沈阳很方便,本来办学资金杜聿明有明文
规定,一切经费均由军部拨出。其实是由沈阳务工厂、平民税收承担。他弄来些钱添置
教具,给聘请的教授发工资及补贴费。四个学院的院长,二十几个系主任,加上学部各
部处等开销很大。开始招新生时,先办一期先修班,名额一千人,食宿问题很大,一天
忙得他头昏脑胀,但他感到很舒心,这样就减少怀念辽河边上家里的情况了。最近学校
复杂起来了,刚刚成立起学生自治会,学生情绪还没稳定,省党部都要来建立三青团部
和国民党部,连青年党都来建党部,要插一腿,口头上说支持杜长官办学,其实都是来
发展势力。这些事使他很烦恼,他不能不来找这位董事长。
杜聿明在内宅专候鲍世勋的到来,一方面安排中正大学的工作,另外在打本溪之前,
想从鲍世勋这里打听一下军情、民情,他认为这个人此时会无所顾虑,会当他说真话,
这个重要时刻,听着真话,是他这次出师的精神准备。不能像熊式辉那样出师前洋洋自
得,结果吃个大败仗,现在得了恐吓症,提起林彪就害怕了。
鲍世勋被请进布置得豪华的客厅,里边摆着中西家具,看着很气魄。他刚一迈进门
坎,对面门打开了,人未露面,声音先传出来了:“世勋,世勋。”亲切而又热烈。
杜聿明走进客厅,他今天穿着长袍马褂,头上戴顶大缎子红疙瘩帽头儿。这身打扮
成了带有封建色彩很浓的当地土绅了。
杜聿明连声说:“世勋,有劳你了。”他双手握住鲍世勋的双手,把对方往身边扯
近些,双双坐在沙发上。
鲍世勋为了见司令长官还特意穿身新军装,还挂上了奖章、勋章,好像要拜见蒋委
员长的打扮了。他稍微顿一下说:“光亭,我要向你汇报中正大学的筹办工作。”他搓
着双手有几分为难的神情。
“世勋,怎么办了几天大学,办成老头子了?”杜聿明抽出一支香烟递给鲍世勋,
说,“汇什么报,一切都不要谈,我完全满意,学校招生了,教授阵容齐全,我想很不
容易,对你这一武夫来说是够为难的。你有什么困难吗?我想不会少。”说着拿起打火
机,打着火给点烟,他说这些话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
鲍世勋看着杜聿明,知道他这个人在朋友之间是心直口快的。于是说:“困难是不
少,有些事得你出面。”
“我不出面,董事会我推一下,以后完全由你办。”
“有些得你拿主意。”
“哪方面?”
“省党部要在校内成立支部,三青团也要成立。”
“你们的意见呢?”
“目前学校初建,党团没有必要进中正大学。党团一进门,问题就多了,学校就不
好办了。”
“我看缓建吧!就说等待军队大反攻胜利之后,形势安定下来再研究。”
“躲不过去。省党部要在夏令营、冬令营吸收三青团骨干。不然咱们的学生一部分
是当地人,一部分是来自东北各地,暑假、寒假回不了家,不久令营,省里不拨高粮米
就断炊了。我看先想个别的办法挡一下再说。”
“从军队拨粮呢?”
“不行,咱们有多少军粮?!”
“你说怎么办?”
“夏令营先挡一挡,就说要搞军训,必要时你派几个教官只有过了初一再想十五
吧。”
“照你的办。”杜聿明停一下问道,“沈阳学校怎样?”
“东北大学要搞个先修班,他们的学生大部分在北平,教育部怕他们回来闹学潮。
沈阳兴办一个省立渤海师范专科,开始上课,眼下看着很正常,前些天他们有一部分学
生吵吵要上街游行哪!他们的口号是要和平,不要内战。”
杜聿明非常注意地说:“我们的学生拖什么态度呢?他们对和平、战争是怎么议论
的呢?”
“学生头脑爱热,对政府、对委员长还有点正统观念,他们对苏军印象不佳,因此
对共产党观望着,如果我们搞不好,军事上再站不住,日子就不好过。”
“学生知道我回沈阳吗?”
“眼下还不知道。”
“本溪、四平街这一仗打好,东北就稳住了。”听杜聿明口气这副担子挑在他肩上
了,他完全自信能打好这一仗。他要勤务兵摆上酒菜,说:“走,到小饭厅喝几杯。”
他们坐下身子,端起洒杯,一道菜摆上来了,杜聿明指着桌上菜说,“世勋,你尝
尝这是什么菜?”他亲自动筷给他夹两块。
鲍世勋用嘴嚼着,吧嗒嘴说:“这是什么筋头八脑的?是爪子什么的吧?”
“这是熊爪子。”
“熊掌?”
“对呀,前天我招待咱们熊主任,我做了这道菜,你说怎么着,他问我这是什么菜?
你猜我怎么说?我说,这是龙头筋,只有皇上才能吃上这道菜。”
两个人借着酒气哈哈大笑。
参谋来了。对杜聿明说:“渤海师专学生在司令部门前游行。他们打着纸灯笼,走
到门前,一齐吹灭灯笼,高喊‘杜长官,你要带来和平和光明,我们不要黑暗。’”
“噢,怎么知道我回沈阳了?怎么透露出去的?是报界吗?”
“不大可能,市内各报没有登消息。”
“这个学校省教育厅要控制,要注意学生和教师中的带头的。”
“我们也在掌握,他们教师当中有几个,其中有一个叫罗鼎。”
“罗鼎?”鲍世勋放下酒杯说,“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教古
典文学,古文的底子深,学生挺喜欢他的。”
杜聿明放下手中杯,他没有让参谋在此刻多留在身边,摆下手说:“他们游行到司
令部门前,让他们过去,点灯笼,灭灯笼,像天上月亮一样,它的盈亏随着你的感情去
感觉吧。学生嘛,要有股热血。”
参谋退身走了。
杜聿明给鲍世勋斟酒说:“青年人要有爱国心,追求和平民主光明,驱逐黑暗,这
是给社会上增加刺激。我认为这些在于我们的自卑。东北地区的安宁,就因为我们无能,
政府接收一塌糊涂,军事上最近连打败仗,学生来喊一喊,对当高官的也是刺激嘛。”
他又给鲍世勋续酒。
鲍世勋没有劝杜聿明多喝,因为他刚动过手术,能陪陪他就够意思了。他看着眼前
满杯酒说:“光亭,你还算挺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