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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人类的当务之急-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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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朵格用不熟练的英文给他写信,言辞就像在热恋中一样。同囚的人问京不特会不会娶朵格当老婆,京不特说不会,因为他是僧人,再说不是谁都可以让他那么轻易地就陷入爱情。    
    京不特在自己的书中把这次不白之冤的罪过归结在自己曾在泰国和女人上床,说她们是无辜的,而自己因为没有诚实、谦卑地对待那些信徒,违背了自己信奉的人生哲学,所以受到了惩罚。他无怨无悔,他打算承担自己的过失,偿还孽债。他坚信,罪孽还清之日,即是他重获自由之时。    
    某日,一个叫桑牧的值班看守来找京不特,说,他尊敬僧人,但他认为僧人是不该追求女孩的。原来,这个看守看上了朵格,误以为京不特与朵格在谈恋爱。京不特用英文写了个字条:    
    我是一个僧人,如果你以为我会追求女人,那么你错了。    
    京不特    
    结果,桑牧把这个字条给了朵格。第二天,与朵格同室的一个女囚来找京不特,问他究竟给朵格写了什么,京不特说什么也没写,但女囚恶毒地说,朵格整个晚上都在哭,又用特别讨厌的腔调告诉京不特:“你知道吗?朵格被这里的警察,在泰国老家,她有两个孩子,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久,朵格的判决下来了,她被无罪释放。京不特给康恰那布里的仁山、仁华法师以及其他朋友写了求救信,托她带出监狱去,嘱咐她到了曼谷一定要寄出去。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朝鲜人金

    还有一件值得讲述的事,就是朝鲜人金的故事。    
    金是个十九岁的朝鲜青年,他的兄弟在一次事故中被人推到压路机下碾死了,但肇事者的家里是做官的,金的父亲忍气吞声,不敢言语。哥哥白白地死了,给金很大的刺激,他一怒之下便逃到吉林他姑姑家里。他在吉林读完高中后,听说泰国那边有韩国大使馆愿意帮助朝鲜人逃往自由世界,就从西双版纳偷渡到乌龙塞,在那里他被老挝军人抓住。    
    朵格走后,金和京不特商议,为了尽早了结案子,需要再给上面的人施加点压力。    
    京不特又一次开始绝食。这次绝食持续了十二天。终于,莆沓骑了一辆摩托车来了。他说,他是专程来接京不特的,要把他送到湄公河岸,让他游水去对岸的泰国。金也想同去,莆沓说他不行。京不特或许想带上金一起走,或许也怀疑莆沓的用心,反正他拒绝了从湄公河游去泰国的建议。    
    莆沓只好走了,他撂下话说他们从此两清了,希望京不特别再闹事了。不过,他又特别指出,如果京不特进食以后身体养好了,他可以再来接他,送他过河。    
    金看到绝食斗争的胜利,很兴奋,受此鼓舞,他也准备绝食,并征求京不特的意见。京不特说自己是僧人,僧人是不可以怂恿别人去受苦的。但金还是坚持。    
    金的绝食到了第二天时,扛不住了。京不特说,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到底。但金说不妨也割腕。最后,金没有割腕,倒是京不特拿把剃刀朝自己的肚子剖下去。剖腹事件引来了更高一级的狱政长官“光头”。光头无奈,只好同意带金去内务部见韩国大使馆的人。    
    金去过后回来告诉京不特,他总算见到了带南方口音的韩国使馆的人。监狱里的人都给金道喜,祝贺他不久就可以获得自由。但金在叙述见面的过程时,一些细节引起了京不特的警觉,比如两个韩国人居然不能出示任何证明他们国籍和身份的证件,而且老挝当时与韩国并没有外交关系。金开始恐慌,他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那两个韩国人是冒充的,他们极有可能是北方派来的。    
    京不特给金出主意,告诉他必须将错就错一直装傻,这样才有机会在对方并不在意的情况下在未来押解的途中逃跑。但金的血气太盛,等第二次要召见他时,他居然冲狱卒发火,说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两个人不是韩国使馆的人。    
    结果,金变得没有选择,只好跟随莆沓去了内务部。临行前,莆沓告诉他,说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在金走向监狱大门的时候,京不特追了上去,把一本狱中诗稿送给了他。    
    金从京不特的眼角摘下一朵梅花,随莆沓上了车。    
    这是他们一生中的诀别。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冯征修先生

    1990年很快就过去了,在1991年的下半年,京不特开始交好运。首先,仁山、仁华法师来看他,告诉说行秀法师和很多朋友都在为他的事奔走,他的案子可能递交给了联合国。很多朋友为他募捐,准备将他从监狱中赎出去,但老挝方面的要价太高,要四千美元,京不特拒绝了这个价钱,他劝他们把钱用在别的需要的地方。    
    仁山、仁华法师走的时候给了狱头两千泰铢,希望京不特得到好的照顾。    
    这两千泰铢起了很大的作用,先是京不特被调到活动空间更大的“自由”牢房,接着他要求给莆沓打个电话也被准许了。实际上,京不特拨通的是联合国的电话。仁山、仁华走后,又委托一个中国人送些食品给京不特,中国人同时还给了京不特联合国在万象办事处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后,接听的是一个说法语的女子,京不特要求改说英语。在英语交谈中,京不特了解到他的案子果然被联合国关心了,而且他的大照片已经贴在万象办事处的办公室里。那个女子要求他保护好身体,不要绝食,他们正在为取得与他会面的许可与老挝方面交涉。    
    1991年11月的某天,看守把所有犯人集中到伙房边上训话,大声宣读犯人守则,并蛮横地没收了大家的纸和笔。这项看起来非常凶暴的酷政对京不特却无疑是好征兆,之前,他通过同监的朋友撒木的妻子邮寄出去的信看来真正起作用了。撒木是老挝农业部长的儿子,因开车肇事被投入狱。京不特通过他的妻子分别给外交部和老挝总理康代·斯潘东寄了信。在给康代·斯潘东的信中,他写道:    
    我是一名信仰佛教的僧侣,我也同样认为老挝是一个慈悲为怀、信仰佛教的国家。但是我有些困惑,作为一名僧侣,我竟然在这个国家里被关押了这么久。当我获悉联合国在四处寻找我,我也在寻找他们的时候,为什么我无法与联合国的人见面?我有一些在曼谷当记者的朋友,他们想来老挝了解事情的真相,以及为什么当联合国的人知道我被关押在鹏滩监狱之后,而他们仍然无法见到我。……无论如何,我希望在总理的亲自关怀下,我的问题能够得到顺利的解决。    
    一天,一个囚犯对京不特说,没去游湄公河是聪明的,因为当你游到河中心时,老挝的士兵就会在背后开枪。京不特没有选择过河,也就永远无法知道他是否真的会被击毙在河中,但听完这话,他的心里再次浮现金的身影。金远去了,永远和他分手了。    
    几天以后,莆沓又来了。这次是送京不特去内务部见联合国的人。京不特不打算游湄公河,同样也不打算步金的后尘。他非常警觉地走进内务部的会客室。一个叫阿奴·瓦萨米的芬兰姑娘在等他,她给他一份表格要求他填,并说:“我可以问你些事吗,冯先生?”京不特惊讶于自己的耳朵,芬兰姑娘又说:“你不是冯征修先生吗?”没错,她百分之百是联合国的人!因为,从缅共游击队的丛林,到康恰那布里的普仁寺,再到鹏滩监狱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真实的姓名。他叫冯征修,这个名字只在出生、上学和一切法律表格中使用过,在给联合国的信中使用过,而“京不特”只是他为文学写作起的笔名。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莆沓,他从来不知道一直被关押在鹏滩监狱里的这个中国和尚的真实身份。那天,京不特对联合国的人说了很多很多……最后,瓦萨米小姐神情庄重地说:“我授权特此正式向你宣布,冯征修先生,现在你已经受我们庇护,你已经在我们的保护之下。欢迎!”她伸过了手,京不特紧紧握住了它。    
    第二天,鹏滩监狱的一个看守告诉京不特,有个白种女孩去了监狱大门外的饭店,要饭店老板每天给他送饭,并付了两个星期的菜金。    
    从此,京不特重食人间烟火,终于吃到了外面的东西。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红色的麦子

    在哥本哈根卡斯特洛普机场里,一个身着单薄袈裟的中国青年凝视着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这是1992年新春,京不特来到了丹麦。    
    他没有回那个不许他支边不许他写诗的上海,而是选择了在黑暗中延续光明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家乡。他愉快地欣赏着雪景,早就忘记了北极的寒冷。无论在万象、曼谷还是西双版纳的日子,整整四年,他都没有见过冬天。冬天的空气是那么的冷冽,冬天的雪花是那么的绮丽。他厌倦了热带,他期望着清澈的风。    
    这个丹麦,在他上海小学的课本里,意思是红色的麦子;这个丹麦是世界上最北的国家之一,有女王,还有为世界儿童写故事的安徒生。    
    他摘下了眼皮里所有的梅花,他不知用什么去报答全世界各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他曾经说自己是“天才”,是一个“重要的、叛逆的中国诗人”,是一个心怀慈悲的“佛教共产主义者”,是一个“明星学生”,而面对别人给予恩惠自己却一无所报时,他想,他的一生又如何成为一首动人的歌?    
    他蜕去了身上黄色的袈裟,他想和所有的人一样,过一种平凡的生活,去当清洁工,去当邮递员,换上运动鞋和羽绒服,在哥本哈根积雪的街道翻滚……    
    1995年,相隔多年之久,我再次在北京的电话中真切地听到这个发小断断续续的声音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为他写了一首歌:    
    我的朋友京不特,    
    好久不见你的信。    
    听说你在缅甸住,    
    又说你在哥本哈根。    
    又到洞庭秋水凉,    
    不见波送你归来。    
    伊洛瓦底江涛怒,    
    难平人间坎坷路。    
    你我同在一个太阳下,    
    都想回到上海那个家。    
    当初为了真理去流浪,    
    大风大浪我们都不怕。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笑容有点涩。    
    那年聚在朋友家,    
    我们似乎已猜透彼此的选择。    
    替我去看看海的女儿,    
    告诉我童话家他说没说谎。    
    也许我们都在说谎,    
    只是大难不死天命难违抗。    
    一条大路笔直通天涯,    
    草叶行舟白云作快马。    
    心心念念浪子不回头,    
    每个脚印都开出一朵花。    
    我的朋友京不特,    
    真想给你写封信。    
    只是为了纸短情长,    
    许多话儿想好又不讲。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春来江水绿如蓝。    
    姑娘们穿上花衣裳,    
    上面写着绮丽的梦想。    
    总有一天要回到黄浦江,    
    看够往来的千轮万船。    
    山水紧连心系亚非拉,    
    海阔天宽胸怀更远大。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偈语化做了歌。    
    爱你的姑娘僧侣如幻似梦,    
    留下的光阴永驻不灭。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青春走出了黑夜。    
    住过的学校寺院空空如也,    
    留下的空间是大千世界。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偈语,你的诗歌,    
    你的姑娘,你的僧侣,    
    你的学校,你的寺院,    
    空空如也!    
    我的朋友京不特    
    你的青春,你的爱情,    
    你的生命,你的自由,    
    你的梦想,你的家园,    
    空空如也!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一部分遗憾的缅甸之行

    这本书的名字叫《人类的当务之急》,可是开篇竟花费那么多笔墨写我的朋友京不特的故事,似乎文不对题。孟子说:“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这话意思是说,知己知彼,莫过于知当务之急。而前一章的故事,大家读得不紧不慢,又有何急可言?    
    今年从年初到七月中旬,我一直在做名为“理想主义三部曲”的三本舞台剧:《左岸》、《切·格瓦拉》和《圣人孔子》。在重庆演出的时候,有观众问我,什么是理想主义呢?你的理想主义内容是什么?我本不想就此做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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