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刺-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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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试图寻找红三师那个狙击手时,教官来了。这个肩扛着少校军衔的军官一出场,便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看看你们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这里是菜市场吗?你们来这赶集来了吗?”教官背着手,跨立在队列前训斥我们。“难道军区千选万选,挑出来的所谓尖子,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垃圾吗?”
什么?我们是垃圾?我们不是,我们可是来自各个野战部队的最好的侦察兵。
可他显然没理会我们心里的抗议,他还是大刺刺地站在我们的面前,用鄙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巡视。看完了,才用一种更加鄙夷的口气对我们说:现在,丢下你们身上东西,给我绕着操场跑二十圈,二十五分钟下不来的,捡起你的东西,立刻给我滚蛋。开始!”
于是,我们三百多号人纷纷扔下背包、迷彩包,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谁都不想刚进门就被撵出去啊。
在跑步的过程中,教官还在不停地骂:“看看你们跑的那德性,活像乌龟爬一样。你们是怎么混进侦察兵的队伍里的?又是怎么混到我的基地来的?不过不用担心,我会一个个把你们拎出来,扔出我的基地去。你们现在给我听清楚了,在这里,我就是上帝,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或许是骂够了,少校终于闭上了嘴,与一帮子助教站在操场的中央,盯着我们这群甩着膀子狂奔的他口中的垃圾,时不时还指着我们当中的某一个,发出一阵阵鄙夷的嘲笑。
这严重打击了我们这群人的自尊。在老连队,这里的每一个,谁不是受领导其中,让战友敬佩的对象。可一到了这里,我们似乎变得什么都不是了。无论是哪一方面,落在教官的眼里,我们这群所谓的“侦察尖子”,都只不过是一群毫无用处的垃圾、废物。
我终于开始体会那传说中地狱般的生活了,而且是在我们跨入这座训练营的第一天。
第五章
二十圈跑完之后,我们喘着粗气,再次集合到了教官面前,又开始忍受他那粗鲁的谩骂。
“你们这群垃圾、废物,你们打扰了我宝贵的时间,让我不得不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度过三个月。所以,别期望我会仁慈的对你门。当然,如果你们害怕,那现在趁早给我滚蛋,如果你们想证明自己很有勇气,那很好,我会很乐意将你们踢出我的训练营。现在,是我最后给你们站着走出去的机会,我给你们三分钟,想离开的自动出列。”
说完,他开始计时。我们自然不会有人离开,因为能站这这里的,都是各自单位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谁会愿意承认自己没用和害怕,又有谁会相信自己会比别人差多少。
三分钟后,教官扫视了我们片刻,见到我们没一个人站出来,他居然露出了个很意外的表情。
“怎么?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害怕吗?那就是说你们都很勇敢了?很好,很好,希望你们能把这勇气把留到最后。我再申明一次,我这里不需要废物,所以,我会先把你们这群垃圾好好打理、打理。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么,对不起,我同样会将你们踢出去。现在,我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我只说一次,撑大你们的耳朵给我听清楚了!”
教官清了清喉咙,再一次用那冰冷的带着讥讽鄙夷的眼神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从现在开始,你们没有姓名、没有军衔、没有职务,只有编号。你们是这营地里最差劲,最低等的垃圾,连我的狗都比你们高贵。所以,你们必须向这营地里的每一个人敬礼,包括我的狗。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会花时间给你长长记性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现在起,你们不要再把自己当人看,你们最好把自己当作野兽,为了生存而不断挣扎的野兽。现在,废物们,欢迎你们来到魔鬼的营地,开始你们六个月的地狱之旅。”
当我们把身上所有能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统统上交后,我们领到了一个绣着号码的布条。我领到的居然是13号,那个西方传说中很不吉利的数字,林默领到的是97号,他用种很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说墨尘,你很倒霉啊!我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按助教的要求把布条缝在了迷彩服的左胸上,在将来的六个月里,这将是我们唯一的身份标识。
我们开始收拾内务,可还没等收拾利索,就又集合了。不过,这次集合吹响的不是哨子,而是扔进屋来,冒着刺鼻浓烟的催泪弹。
猝不及防的我们,被那刺鼻的烟雾熏得涕泪横流,一个个捂着口鼻,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外。
刚一出宿舍门,迎接我们的便是高压水枪喷出的巨大水柱。那巨大的冲击力将本就站立不稳的我们,冲得更是东倒西歪。
“记住,你们不是到这儿来度假的!”
等我们的“淋浴”结束后,教官背着手,叼着根烟卷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不想被我踢出去,最好把你们的神经时刻都给我绷紧了。”
把我们狠狠地羞辱一番后,他志得意满地背着手走了,留下我们这群落汤鸡,在助教的吆喝下重又收拾起了内务。
与训练营的这三个月比起来,以前在侦察连所受的折磨只能算是小儿科。教官说得没错,这里真的就是地狱,或者说,比地狱还要残酷。
每天都是大强度的体能训练,而且那被我们诅咒了几千几万遍的教官还会变着法子给我们增加更多的训练量。有一次,刚扛着粗长的原木跑完10公里的山路回来,一个个口吐白沫趴在地上喘气时,教官的狗跑了过来。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地又被加罚蛙跳1公里,理由是我们见到他的狗没有敬礼。那时候,我们真的想把那条狗给活剐了。
我觉得我真的快不是人了。在这个丛林深处的营地里,这个没有一丝丝所谓“文明”的地方,我和所有的难兄难弟一样,变成了活脱脱的野蛮人,或者说是野兽更确切些。更令人可怕的是,这群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凛冽杀气的野兽,还会使用各种各样先进的武器。
这群野兽就是我们,一群只有编号的前侦察兵。那些还要讲“人权”或是认为自己是个人,要保持作为人的尊严的人们,早已被训练营残酷的生活所淘汰。
教官说,你们还没有成为特种兵的资格,因为你们这群废物还没学会忍受。
我想,应该是我那天性里的沉默或者说是自闭帮助了我。在那一个个极度摧残人体意志的训练科目里,我就那么咬着牙熬过来了,有的甚至连咬牙都不用。
林默对我说,是我帮了他。如果不是见我一直苦、累都不喊一声的坚持着,他早就退出了。
我当时想笑,可刚从泡了一夜的臭水坑里爬出来我,面部肌肉都被那又臭又冷的水冻僵了,连张开嘴土出里面的臭水都很困难。
我已经忘记去计算日子了。在那该死的丛林里,居然没有严格的季节区分。早晚能冻得人直打哆嗦,可正午的高温与丛林里的湿气,又能蒸得人中暑。
我都忘了自己因为中暑而晕倒过多少次,只记得每次倒下时都会听见助教喊一声“军医!”然后,就被藿香正气水的味道弄醒。
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助教问,行不行?如果点头,那就接着练。如果说不,那倒可以彻底解脱了。可我能说不吗?所以,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我还是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再开始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林默说他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抽每天那点儿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写日记,说是要以后拿给她看。可越到后来,训练的难度和强度越来越大,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捏笔头了。
我们在那时都有一个共同的远洋,就是希望每天能让我们多睡十分钟。每一天的训练下来,都会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可偏偏还差那么一点点,还得在第二天,甚至是当天的夜里接着去忍受教官那变态般的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地狱般的十三周的。当教官把我们这群剩下来的人全部集合在操场上,宣布第一阶段的体能强化训练结束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活生生地站着。而这时,原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却只剩下稀稀拉拉一小半不到。
教官说,你用你们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但你们不要庆幸,特战专业的训练现在才刚刚开始,你们的地狱生活还没有结束。又一次,他问我们有没有人愿意退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能从那地狱般的三个月里熬出来,又有谁会愿意前功尽弃。
现在想起来,当一个人真的忘记自己所谓“人”的身份,而选择做一头为了生存而不住挣扎的野兽时,他真的能忍受许多超越极限的痛苦。这,大概也是世界上各个国家的特种部队,都会用种种的手段来折磨他们的新兵的原因吧。因为,没有超人的体能和心理承受能力,是不可能适应特种作战所面临的恶劣、复杂的条件的。
我又开始干回了老本行,每天端着狙击步枪,在那茂密的丛林里爬来爬去。那个红三师的士官在第一阶段快结束时走了,他不想走,可他的腿在攀崖时摔断了,不得不走。
我还记得他走的时候,死命地捶着那条裹满了石膏的断腿痛哭的样子。我知道他不甘心,可我们谁都帮不了他,连那个自称是上帝的教官都不能。因为这是纪律,铁一般的纪律。
教官说:“保存自己,这是消灭敌人的前提,我也为他惋惜,可你们更应该从中得到教训。那就是如何保护好自己,这也是你们还能不能留在这里的前提。”
在训练营的那段日子,我恨教官,恨得咬牙切齿。可现在我又很想念他,但是却再回不到那基地去了。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路。来回都是遮得严严实实的东风车拉着我们在山里绕弯,根本就不知道那路该怎么走。
最后的三个月训练结束后,教官为我们这仅存的80多号人送行。他向我们敬了一个长长的军礼,他说,我很高兴,因为你们终于从幼苗长成了大树。我承认,在这半年里,我没少让你们吃苦头,也亲手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战士送出了基地。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都很优秀。可T大队只需要最优秀的士兵,我不能滥竽充数,否则,我就是渎职,就是犯罪。最后,他说,兄弟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特种兵了,但不要忘了,在享受这个殊荣的时候,你们所肩负的责任。你们是共和国最锐利的锋刃,是注定要为祖国去战斗、去流血的!
我终于离开了那丛林深处的营地,那半年来让我忍受着地狱般的生活,切齿痛恨的地方。可当“东风”真的开动时,我却舍不得了。透过蓬布的缝隙看出去,教官与助教们都在那飘扬的TZ战旗下直直地站着,向我们敬礼,好久、好久,都没有放下。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刷”就下来了。那是我这半年来,第一次流泪。
第六章
我终于加入了T大队。当换上那身挂着闪电与利剑组成的TZ字母臂章的迷彩服时,我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遥远的西北。我对着空旷的天宇说,班长,你看见了吗?我进入T大队了,终于达成你的愿望了,班长,你看见了吗?
没有进T大队之前,总认为这里是神秘的,充满了种种传奇的色彩。等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生活的,是一群与我们同样的人,同样也有着人的喜、乐、哀、愁。
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的第二个朋友,他是个比我早当两年兵是二一级士官,叫冷锋,是一个从繁华羊城来到这深山老林的真正兵者。他也是狙击手,一个比我更有经验,更冷静沉默的狙击手。
他告诉我,狙击手是个孤独的存在,是沉默的杀手,他们孤独地潜伏在隐秘的角落里,将致命的杀机隐藏在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而当那黑洞洞的枪口喷吐出火舌的时候,死神的镰刀便开始在人间收割人类的灵魂。
“墨尘,你记住,有些人,天生就是孤独的!”他为我解答了那个困绕了我19年的问题。
有些人天生就是孤独,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那压抑了我19年的自闭的阴霾,一瞬间似乎散去了。我,生来就是孤独的!我大声地对自己说。在那个暮夏的下午,在斑斑点点洒着片片阳光的树林里,完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是他帮助了我,帮我完成了这次决定我将来人生的蜕变。因此,我无限的感激他,把他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惜的是,他比我更沉默,更不爱说话。无论他走到那里,似乎总有一个看不见的气场将他与周围的人隔开,如同一个孤独的行者。
他是T大队最好的狙击手,这是公认的。杨中队告诉我,冷锋在全军特种兵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