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岛迷宫-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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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鉴别不同地域出土的代表性器物方面,而且也适用于在鉴别某个特定地域内的不同历史年代,不同文明阶段的文物古迹方面。尽管如此,但我们发现在实际中,人们对待传统文化中的一些神话传说时,还是很少与这一理论进行联系。因此,虽然米勒假想已经受到一定程度地认可,但它仍需要在更大范围内被人们所接受。毫无疑问,这一理论为人们揭示了历史中那些的惊人的相似之谜,尽管它没有为它们之间存在的差异性做出同样合理的解释。但是,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每次都千篇一律地套用甚至无限夸大它的作用,那么考古研究的工作将会变得多么简单机械、索然无味。正如贺加斯先生提醒人们的那句名言,“今天的社会正蔓延这样一种趋势,人们试图找到一个公式来解决所有问题,然后再用另外一个同样毫无生趣的公式取代上一个。”'5'
事实上,对于像克里特或者埃及这样有着独特文明背景的神话来说,要对其中任何一个都有着通透深入的研究,而又能将错综复杂的地理环境方面的差异了若指掌,又谈何容易呢?因此,每当我们发现某个传说中的一星半点的踪迹,或者某种古老宗教习俗的一丝线索,比如像克里特这样的文化中心,在对这一文明进行大量搜寻、挖掘、考证以期恢复其原貌的工作将是异常艰苦而繁杂的,我们可能今天从澳洲搜集一点材料,明天又从中国补充一点思想,后天再到俄罗斯、格陵兰岛或者墨西哥,如此反复,庞征博采,耗时巨大,期间历经数次挫折磨难,才能彻底完成一项看似简单的论证工作,其中的风险性自是不言而喻。在考古工作中,很多时候,我们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现相似的象征符号,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它们最初都代表相同的意义;同样地,很多看起来相似的字母符号,其发音却经常相去甚远。这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思想并不是一块简单的模板,只能机械地复制出与其母体完全一样的形状,我们不可能总是用同一种思维去解释看似同样的问题。
内容简介(3)
神话源自信仰,而信仰则源于经历。它们也是人类对许多自然现象的图像记录。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人类不可能具有完全相同的经历,因为各个地区的地理和气候环境千差万别。举例说,某个民族在农业生活模式基础上创建了很高程度的文明,那么他们的信仰很自然也是受到其农业经历影响的结果,因此,在这一民族内流传的神话就要被赋予农业意义。在日历被发明以前,农民就是靠从祖先那里继承农耕经验,然后再把这些知识薪火相传,施与后代,他们从不会说“春种秋收”这样的话,也不会去解释为何不能在冬季播种、春季收割的理由。他们通常会编制出一个非常完美的神话体系,再用它去指引族裔亲属世世代代的农耕操作。在印度,时常会在一个季节出现大旱的天气,于是农民们便设想出有个专门控制干旱的魔鬼,一直被天神困在一个山洞的水潭中。仅仅当世界濒临枯竭之时,浑身披挂雷霆霹雳的鬼神因陀罗才会出来拯救世人。霎时间,闪电交加,瓦釜雷鸣,他与魔鬼展开一场大战,最后将其毙命。之后,他面对苍生,放声而云:吾乃雷霆之神,妖孽已除,天下无忧,苍生可尽享雨泽矣!
在这场雷电大战之后,便是雨水丰盈,枯萎的草儿重新放绿,稻米丰收在望。
在古巴比伦帝国,也有一水魔,名唤恶龙之神提亚玛特,它潜入幼发拉底河兴风作浪,使得洪水肆虐。后被巴比伦王米罗达将其毙殁,农民方能耕作如初。在埃及传说中,太阳神曾经为了摧毁人类的叛逆者,遂开尼罗河以放水,后因动了恻隐之心将洪水退去,大地才得以重新孕育生命,种子发芽,苗儿吐绿,春华秋实,生生不息。对于那些掌握着自然之力的神,虔诚的信徒们希望用某种仪式表达他们的感恩之心,并宰杀牲口,摆放果品,以示供奉那些帮助他们或能给他们以慰藉的神灵。因此,各个地区的宗教形式都要受其独特的自然环境的影响,而神话传说正是其生动的反映。
而生活在崇山峻岭和林间田园中的人们则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因为他们的粮食供给要依赖于河谷山涧。在风调雨顺、雨水充沛的地区生活的人们根本不会知道印度的干旱之苦或者埃及的洪水之殃。但是,他们却可能要经受另一种严寒的气候,寒气逼人的霜冻,阴风怒号的暴雪,尤其在暴风雪过后,他们可能要不得不迁徙到气候适宜的地方过冬,他们豢养的鸡鸭鹅狗、大小牲畜也才能得以度过严冬。因此,他们的神话也肯定是建立在这样的自然现象背景下,并与在尼罗河畔、两河流域生活的人们所信奉的神话相去甚远。显而易见,在这些千差万别的自然条件下发展而成的宗教信仰也一定是各不相同。同样道理,那些居住在海岛或者沿海依靠捕鱼为生的人们,那些栖息在深林依靠水果和狩猎为生的人们,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各自独特的、与其环境相辅相成的生活及思维模式,并繁衍出不同的神话传说、宗教信仰等精神产品。所以,很显然,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人类的思想决不会沿着“同一种发明的轨迹”向前发展。在不同地区、不同时期、不同历史阶段,人类其实是在沿着各自独立的、完全不同的轨迹发展,而宗教信仰作为历史发展的产物,其结果便是,每一种宗教文化都会打下深刻的民族烙印,带有鲜明的地域特征。
接下来,我们应该考虑的便是在各民族文化交流过程中相互产生的影响。随着最近一次冰川期的到来,全球气候发生剧烈震荡,这引发了地球上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移民活动。不同的人种、民族不断交汇融合,繁衍出新的族裔,今天已很难再识辨其根源。这种情况到石器时代末期或新时期时代初期达到鼎盛,各个种族无论在智力程度'6'还是体貌特征方面,差异都在迅速消失。他们广泛地分散于世界各地,寻找到适宜他们过去生活习惯的地方定居。在此期间,由于漫长的冰川期造成的巨大的天然冰雪屏障,使得同生活在地球上的这些人在长达数千年的时间内天各一方,无法相见。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后,随着各民族逐渐发展繁荣,重又开始彼此之间的交流。让我们在脑海中想象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生活在西伯利亚大草原的游牧部落来到了被农耕民族开垦的一片山谷间的洼地,除了与当地村庄里的庄稼人语言不通外,他们还带来了其祖先传下的信仰和习俗。年轻的庄稼汉们会把他们当作入侵的魔鬼,同他们进行战斗,要么被其征服,要么将其驱逐。如果这些“入侵者”获胜的话,他们便得以在该地区定居,那么迟早他们会与当地的土著居民融合到一起。然后,这些民族的宗教信仰也随之逐步融合,其结果便是在原本两种特色鲜明的信仰中求得一种折衷和妥协。最后,更早扎根于此的本土信仰将会占据上风和主体,因为那些外来的迁入者并没有传统的农业信仰,在他们的语言中甚至根本找不到诸如“谷物”、“垄沟”、“耕犁”这样的词汇。但是,作为植入民族的附属物,他们原有的一部分传统习俗——例如游牧和狩猎,也将在他们村落周边的草场和丛林中得以延续,因为他们在那里又找到了另一座被其信奉的神明居住的“奥林匹斯山”。因此,一座全新的万神殿也将顺利成长地拔地而起——其中供奉的既有征服者的神,也有被征服者的神。
商品交换在不同民族群落间架起来了一座沟通的桥梁,循着贸易通道我们便可轻易找到各种文化交错影响遗留下的痕迹。当然,各种农业耕种的知识也便在各个部族间传播开来。而那些原本出没于与世隔绝的北方山林中的猎手们在转变为农夫后,引入的不仅是农具和中子;伴随着农耕知识传授给他们的还有许多农业社会的传统风俗,例如祈求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的祭神仪式。
因此,埃及或者巴比伦在农业方面的传统习俗得以传遍整个欧洲和亚洲,而这些古老的文化所到各地,当地人又会将其与他们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独特的地方特色相融合。
在丹麦,北部的猎户和渔民在与南方的部分农业民族或部落交往的过程中,逐渐融入其中,形成统一的丹麦民族文化。他们学会了各种传统的农业习俗,诸如要在忧伤的气氛中进行播种,而在收获庄稼的时候则要一边敲打自己的胸脯,一边笑逐颜开地挥舞谷穗,以示对农神的感激。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仪式可是决定一年耕耘是否能够获得丰收的关键,因此,这些农业民族非常重视这些从地中海沿岸或尼罗河流域舶来的农俗。所以,我们会从丹麦的传说中知道塞弗(Scef)的神话,也就是带着第一片谷穗飘洋过海翩翩而至的少年神,而这与古巴比伦关于塔穆兹的神话是如此相似——传说中他是个来自地下世界的孩童,每到新年便会抵临这个世界普济众生。
而对于那些在深山老林中四处漂泊的非农业民族来说,他们对“送粮童子”的传说则一无所知。他们的民族文化深受大山的影响,因此,他们塑造的神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他一手持锤,一手放电,每敲击一下都是一声轰雷。就这样,他把天空锤炼成型。人们发现,从天空坠下的陨石由铁构成,因此人们相信天是铁做的,这样也便有了“金属天堂”的说法。铁被人们看作是一种具有保护性的巫术,于是它也被同铲除恶魔的天神联系起来。在这个民族看来,任何一个凡人只要拥有了“触铁”(touch iron),便可以掌握降妖驱魔的法力,因为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雷神的神奇法力。
内容简介(4)
山神的膜拜者遍布世界各地。随着人口向北方迁徙,北欧人称雷神为“托尔”;在亚洲,人们称他为太阁(Tarku)和提修普;在印度,他是天空神帝奥斯的儿子,即因陀罗;在希腊,他是宙斯。当这些人来到巴勒斯坦,又称他为Pathach(希伯莱语);在埃及人们称他为卜塔。尽管埃及很少有雷暴天气,但孟斐斯人从来不曾忘记卜塔的铁锤和被他锻造成型的铁制天幕。而且,卜塔还在被人们继续神化,他被尊为工匠之神——发明了埃及人的陶器模具盘,并用它创造了太阳和月亮,以及第一个男人和女人。这样,卜塔又被赋予了地方色彩。尽管如此,但它在埃及神话的众神中还是保留了非常明显的特点。
传统很难消亡。正如一旦某种思想深入到人的脑海,它便会在那里根深蒂固,生生不息,并不断有更新的思想源源涌现,汩汩流淌。所以在埃及文化中,不但有许多伟大的思想家和艺术家,而且也流传下许多人类原始的信仰和习俗。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希腊人身上——他们从未忘记过克洛诺斯,那个嗜杀成性的神,他残暴已极,推翻父亲的统治,吞吃自己的孩子,最后又被自己的儿子宙斯所杀。当然,这些古老的信仰和思维模式仅仅是作为一种文化图腾被继承和留存下来,但它本身与文明的进步、文化的发展是相悖的,或者说,这种文化之所以能流传下来,并不意味着传承这些文明的人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愚昧与血腥。比如说,即使在人类社会已经达到高度文明的今天,许多接受过大学教育的人还是会忌讳撒盐,视黑猫为走运的象征,不会选择住旅馆的13号房间一样,在许多汽车和飞机上还会带着吉祥物,而这与古代的埃及、克里特或腓尼基人的习惯一模一样。作者就曾亲眼见过一位剑桥大学格顿学院(当时还为女子学院)的女孩仍在沿用她祖先的宗教习惯,将一条毯子系在一口“许愿井”边的树上,像当地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或远隔重世的苏格兰高地与克里特岛上的居民一样,虔诚地跪在那里默默祈愿。
迷信活动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已有相当长的历史。它们在基督教影响世界的将近两千年中顽强地生存下来。谁又能标注出它们的起源日期呢?果真要追溯的话,很可能要回到青铜时代、石器时代晚期、甚至旧石器时代的间冰期。本书后面有相当篇章将对至少一个以上显著的民间信仰进行详尽阐释与深刻剖析。
在上埃及曾经有一项考古发现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大约六万年前被埋在热沙下的木乃伊。其保留完好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不仅骨骼、皮肤、毛发、肌肉、眼睛等完好无损,甚至连内脏器官都保留得一应俱全。俄罗斯科学家内托里斯基(Netolitzky)博士对其肠胃系统进行了细致检查,以期探知古人的食物结构。“偶尔在孩子们的肠道中能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