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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河流如血-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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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扮死尸都不用化妆!    
    在保良能够下地之前,小吃店里来了两位民警。菲菲把他们带进后院小屋的时候,还在纳闷这两位自称认识保良的民警,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两位民警保良确实认识,一个是古陵分局处理权三枪杀人案的金探长,另一个是保良的校友夏萱。    
    不知是因为小屋太暗还是因为保良脱形,他们进屋后扒着被头认了半天,才断定床上躺着的这个男孩,就是他们想要寻访的证人。    
    夏萱的出现,在这间狭小寒酸的屋里,在这个散发着酸臭气味的床前,在保良神形枯槁的此刻,是一个让人难堪的局面。保良说不清为什么他一见到自己的这位同学,自尊心就要受到巨大的摧残。    
    金探长和夏萱的造访,还是为了调查那个案子。    
    依然是金探长询问,夏萱记录,先是关心了保良的身体,随后很快介入正题。这回他们问话的焦点,集中在那位马老板身上——保良当初是怎么知道马老板与权虎认识的,保良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在与马老板接触的几个回合中,他们彼此都说了什么谈了什么;马老板周围,那些和他一起唱歌桑拿的人物,大概都是什么样子;马老板还常去什么地方等等,问得不厌其详。在询问中保良听得出来,马老板常去的夜总会和桑拿浴他们都已做过调查走访,了解到马老板已有半年左右没在那些地方露面了,所以调查难以开展。马老板在省城的办事处也已关掉,亦无线索可寻。公安局也找到了保良见过面的那位办事处的女职员,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也早被马老板辞掉,换了其他工作。马老板在省城的情人小乖也死了,前情人分手很早,没有调查的实际价值。马老板在这个城市中似乎雁过无痕,就像空气蒸发在大气层里一样,彻底消失。    
    寻找马老板是为了找到权虎,寻找权虎是为了找到权三枪,既然公安们找不到关于马老板和权虎的一点蛛丝马迹,寻找权三枪的工作看来尚无头绪。    
    金探长还再次询问了案发时的一些情况。这次他们关注的重点是权三枪使用的那只步枪。他们把几张枪的图片交给保良辨认,让保良指证杀人的是其中哪一款型号。图片上那些枪尽管角度不一,但看上去大同小异,都是一种小型的步枪的不同改装类型,外形略有差异,使用的子弹却完全相同。保良的这场大病虽然重创了身体,但没伤着脑子,他还能完整地回忆起权三枪向他抬起枪口的瞬间,那瞬间的每一个细节历历如新——枪的形状、长短、颜色,全都清晰如昨。他辨认图片时的果断令金探长有些意外,不放心地又从不同方面,各种可能的错觉,启发他再好好想想,但保良非常确信——就是这只,枪身很短,枪托的颜色也和它一样,鲜亮异常。    
    金探长与夏萱对视一眼,然后把照片交给夏萱,夏萱随即收进她的皮包中去。接下来他们让保良保重身体,然后离开了小屋,到外面又和正为保良熬粥的菲菲谈了一会儿。菲菲曾参与过“恫吓”马老板的行动,并且在那之前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持续对马老板实施过监视跟踪。    
    粥,是最养人的。    
    每天几碗稠稠的白米粥,一碟咸菜,一碟肉松,一碟酱豆腐,保良的脸上,居然重现了血色,塌瘪的肌肉和血管,也渐渐鼓胀起来。当米粥滋润了保良的五脏六腑,菲菲又开始日煲一汤,让保良大口喝下。汤里有柴鸡和肉骨,还有蘑菇和青菜。菲菲像个任劳任怨的母亲,连保良每天的屎尿,她都用盆接着。保良每夜昏睡,白天也睡,他不知道他占了菲菲的这张床铺,菲菲又该睡到哪里。    
    到了第四天的中午,当李臣和刘存亮一起过来探望保良的时候,保良已经能够从床上坐起来了。他甚至已经能够下地,能够自己上厕所方便,能够和他的两位兄弟,坐在店里的小桌前,聊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聊天的时候,菲菲就在保良的床上睡觉。


第四部分一股不干不净的腥味

    刘存亮告诉保良,前些天有个女的,到夜市里挨个服装店打听保良来着,一直问到他的店里。刘存亮递给保良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这女的留下的一个电话,让刘存亮见到保良时一定给他。    
    保良心跳有点加快,他接了那个电话,一看,果然是张楠的手机号码。    
    保良问:“她还说什么了?”    
    刘存亮说:“她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说可能回家了吧。她问我你家在哪儿,我没敢告诉她,我怕她冒冒失失找你爸去。”    
    保良看着那早已烂熟于胸的电话号码,低头不语。刘存亮说:“她就是那个女的吧,我看挺不错的,她穿的那件Gucci的大衣,我看像是真的。保良你说你有这么个女朋友多好,干吗还要着菲菲?”    
    李臣笑道:“是菲菲着保良,你看菲菲对保良多好,又熬粥又煲汤的。这是人家保良的本事,你爹妈要是把你生成保良这样,菲菲还不早成了亮亮服装店的老板娘了。”    
    保良看一眼刘存亮,说:“你喜欢菲菲就把菲菲接走吧,我谁都不想着。”    
    李臣又笑,对保良说:“菲菲现在是出道了,就算她还愿意跟着存亮,存亮也不见得稀罕她了。”    
    保良转脸盯着李臣,他没听懂李臣的意思。但刘存亮的苦笑和唉声叹气,等于替李臣此言做出了注解。    
    “咳,我不像保良,要求女人那么干净。主要是菲菲看不上我,我那铺子一天才挣多少,挣十天也抵不上她出一次台的小费。”    
    保良隐隐明白,可他还是要问:“菲菲……出什么台。”    
    刘存亮说:“菲菲又到李臣他们那儿上班去了。过去她是只坐台不出台,这次是又坐又出,想挣钱还是得出台才行。”    
    保良刚刚有点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煞白。李臣正色说道:“这次菲菲可不是我叫去的,而且她出台也是为了你呀。你这些天治病养病,她不出台哪儿来的钱哪!”    
    从那天以后,保良的心情忽然变得烦躁起来,日渐康复的喜悦和本来日甚一日的轻松,一下荡然而无。菲菲每天照例给他炖鸡炖鸭,但他已经喝不出鸡汤鸭汤的鲜美,无论什么东西吃在嘴里,似乎都有一股不干不净的腥味。    
    保良这下知道,菲菲每晚涂脂抹粉地出去,每夜都能找到住的地方,是怎么一回事了。也许,省城的那些小旅馆和五星级的大饭店她都住过了;那些普通的居民楼和枫丹白露那样的大别墅,她也都住过了。保良坐在菲菲那张木板搭起的小床上,垂在床下的双脚依然无力,但他的腰板毕竟已经可以挺直,他毕竟已经可以坐起身来,默默地看着菲菲用一只廉价的口红,一层一层地把嘴唇涂厚。他的胸口和他的双脚一样,无力发出反对的声音,或者哪怕是一声反感的质疑。他明明知道,他每天喝的汤,吃的药,身上盖的那些衣服,都是这鲜红欲滴的颜色换回来的。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再给张楠拨打电话,尽管他知道张楠还在四处找他,他也知道自己那么渴望能去见她,但是,一看到菲菲每到黄昏就开始在脸上画眼勾唇,拼命涂抹,一看到菲菲不化妆时就越来越蜡黄的小脸,他就不忍转身再去投向另一个女人。    
    这一天,又到了浓妆艳抹的黄昏,菲菲从门外进来,靠在小屋的门框上,目光异样地看着保良,片刻才阴阳怪气说了这样一句:    
    “他们又来了。”    
    她让开身子,保良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孩,脸上身上,全都干干净净,他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夏萱。不穿警服的夏萱还像个大学的学生,或者像个过早成熟的邻家少女。    
    这回跟夏萱一起来的男人,不是分局的那位探长,而是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医。    
    在夏萱和菲菲一左一右默默的注视下,那位中医为保良做了把脉问诊,还用听诊器听了保良的胸腹,然后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夏萱,说:越早服用越好,你去买来我告诉你怎么煎。夏萱说:药店还没关门,我这就去买。但夏萱还没起身就被菲菲一把抢过了方子。    
    菲菲说:“不用,我去!我们又不是没钱!”    
    菲菲买药去了,老中医被菲菲的姨夫请到前边的店堂里喝茶,也求中医替他号了一脉。夏萱留在屋里,与保良相顾无言。保良想说一句感谢的话,他确实没有想到夏萱还会请医生到这儿看他,张了几次口没想好措辞,话题却被夏萱占先。    
    “你后来,再也没回过家吗?”    
    保良摇头:“没有。”    
    “还记恨你爸?”    
    “不,是我爸还记恨我。他很爱杨阿姨,很爱嘟嘟,她们对他很好,她们是他生活的全部,所以他不能原谅我。权三枪是我带回家的,所以我爸恨死我了。”


第四部分最快的速度结束谈话

    夏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局里的领导和你爸谈的时候,我在。你爸恨你是因为你没有实现他对你的希望,他是恨铁不成钢。他虽然说他已经绝望了,说他没你这个儿子了,可在那种情绪下说的气话,不是真的。我在公安学院上学时同学们都很尊敬你爸,都知道他是一级公安英模,他真正做到了忠于职守,忠于国家,你应该为你父亲感到骄傲,你应该回家。你现在这样在外面漂着,总不是个办法。”    
    保良低头,无话。    
    屋子太小,他能感觉到夏萱的气息,很真挚,很热诚,但他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非常窝囊,非常渺小。    
    “你爸受了这次刺激,身体也垮了,省公安厅安排他到外地疗养去了,等他回来,你应该主动看看他去。你现在要是有什么话想带给他,我也可以回去汇报,可以通过省公安厅传给他。”    
    屋里又陷入沉默,夏萱似乎在等他回答。保良头上冒出了汗水,他不想拂了夏萱的好意,他不想让这个梦中的喷火女郎感到无趣和失望,但他也不能不如实坦白地,道出自己真实的心情。    
    “你让他们告诉我爸,我对不起他,我不配做他的儿子。他只记着以前的那个儿子就行了,没上大学以前的那个儿子,没搬到省城以前的那个儿子,那个儿子还让他满怀希望,他还会记着的。我也会记着他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不管他认不认我,他也是我爸。他生了我,养了我,对我好,我会一直把他放在我的心里。等我病好了,我还要去找我的姐姐,也许她也不认我了,但我一定要去找她,我妈死以前嘱咐过我。如果我找到她了,我会去告诉我爸。不管他们是否愿意相认,他们都应该知道,我们一家人……除了我死去的妈妈,现在都在哪里,都怎么活着,我们过去……毕竟是一家人……”    
    保良的声音哽咽住了,他不敢抬头让夏萱看见他眼里的泪水,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过去……是一家人……我爱他们。”    
    也许,夏萱的眼里也含了眼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夏萱的呼吸因此而带了些伤感,她显然是有意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你现在没有工作,生活有困难吗?咱们也算是同学吧,你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如果我帮不了,我也可以向组织上汇报,你毕竟是……”    
    “谢谢你了。”保良仍然没有抬头,但他果断打断了她的好意:“我现在还可以,等我病好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夏萱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菲菲的照片上,“她是你女朋友吗?”夏萱的语气是随意的,或者说,是善意的,但她也许怎么也不会明白,保良一直竭力忍隐的泪珠何以忽然像脱了线一样,滴滴答答地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是。”    
    一个月后,保良和菲菲一起搬出了小吃店的后屋,搬进了菲菲租下的一间民房。    
    安顿之后,保良开始外出寻找工作。    
    春天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保良身体完全复原,只有生满冻疮的双手肿胀未退,疮痕未消,依然难看。保良当然不会为每天十来块钱和三顿熬菜再去干那份洗车的工作了,可他又能干什么呢?他没有大学文凭,没有一技之长,在人才紧缺的时代,他算不上人才,他只不过是个劳力罢了。在人才紧缺的时代,劳力却是大大地过剩了。干一个月给五百块工资的劳力,市场上随便去挑,你要不干后面还有一大堆人等着,所以价格不可能看涨。    
    菲菲在这一点上与张楠同样,她说:“保良你应该去上大学,我可以供你,等我妈治完这个疗程,我可以供你找个学上。”    
    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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