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三毛全集 >

第215节

三毛全集-第215节

小说: 三毛全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人说了重话,自己先就很难过,一天闷闷不乐。我喜欢和平的事情。

  “有时候讨厌马利亚,可是想想她有老母亲,生肺病的丈夫,四个孩子要靠她
养,心里又很同情矣,不能怪她有时太鲁莽。”

  吃晚饭时我跟荷西说起马利亚的事情,自己口气便温和了下来。

  “她先生的确得过一次轻微的肺病,可是社会福利金是不能少他的,病假一年
,收入职位都不能赖他的,这是劳工法,肺病疗养院也是社会福利,不收钱的,他
生病还是领百分之百的钱呢!”荷西说。

  “两个人赚,七个人用,还是不够的。”

  “法兰西斯自己说的,他岳母每月在领过世岳父的退休金,再加社会福利金,
收入比马利亚还要多,马利亚一个月是两万不是?”(注∶约合一万台币)“谁是
法兰西斯?”我惊奇的说。

  “马利亚的先生嘛!天天在土地旁边那家有弹子房的酒馆里,他呢,喝一百几
十块钱一公升的葡萄酒,你先生呀,难得跟朋友去一次,只喝得起六十八块一公升
的,法兰西斯倒是大方,听说马利亚替我们打扫,还请我喝了一杯呢。”荷西说。
“那个家一共三个人有收入?”我问他。

  “五个。大儿子在旅馆做茶房,大女儿在印度人的商店做店员,他们的车,是
英国摩里斯进口轿车,住的是国民住宅,一个月只要付三百五十块,二十五年以后
就是他们的了。”

  我听了十分感触,反倒同情起自己来了,很小心的问荷西∶“你为什么没有这
种保障呢?”

  “我们的工作是看工程的,跟固定的公司不同,再说,我没有参加任何工会。
”荷西很安然的说。

  “为什么不参加?”我叹了口气。

  “有事找律师嘛,一样的。”

  “马利亚常常恨我呢,听了去年共产党竞选人的话,总是叫我资方、资方
呢!”我咬咬牙狠狠的说著。

  马利亚并不是个过分懒散的人,她只是看人做事而已。

  有一天我看见她挂在二楼那家人家窗坍殷勤的擦玻璃窗,我有趣的站住了。

  “马利亚,我住了半年了,玻璃窗一直是自己擦呢,什么时候轮到您来帮帮忙
。”我笑著说。

  “这家人每月另外给我小帐的。”她不耐烦的说。

  这家的太太听见我们谈话就走了出来,对我点点头,又在走廊上轻轻跟我说∶
“太苦啦,孩子又多,是帮助她的。”

  我抿嘴一笑跑掉了。

  也许马利亚看透了我是拿她没有办法的人,有什么事情仍是大大方方的来找我


  “女孩子,法兰西斯的车今天送去保养了,没人送我回家,你送我去怎么样?
”她要求人的时候,脸就软了,笑得一块蛋饼似的。

  我望著她,说∶“不去。”

  “我从来不求你的。”她的脸色僵了。

  “上礼拜我发烧,黛娥到处找您,请您来换床单、扫地,您跟她怎么说的?您
说,我是一个星期扫一次的,多了不去。”

  我好笑的说。

  “本来就是嘛!”她耸耸肩。

  我咬著原子笔,看了一眼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再也不理她了,低下头来看书


  走廊那头荷西吹著口哨过来了。

  马利亚马上跑上去求他,荷西无所谓的说∶“好啊!我们送您回家。”又叫著
∶“三毛,快出来。”

  “我不去。”我冷淡的说。

  “我送了她就回来。”荷西喊著。

  “不必回来了。”我大叫起来。

  荷西过了很久才回来,说法兰西斯请他喝酒呢。又形容了马利亚的房子,四房
一厅,有这个,有那个,前有小花圃,后有天井,最后又说∶“还有,她有一样你
做梦都在想的东西。”

  “什么?”我好奇的问。

  “全新电动,可以绣花的缝衣机,三万九买下的。”

  我听了苦笑了起来。

  “荷西,一公斤新鲜牛肉是四百六十块,马利亚的国民住宅大概每月分期三百
五十块买下的,可是下次选举她还要选共产党,你我要投什么党才能把她的缝衣机
抢过来,问你?”

  夏天来了,我有事去了马德里半个月。

  回来时顺口便问荷西∶“马利亚有没有常常来?我托了她的。”

  “不知道,我上班呢,下班回来也看不出。”

  “做了家事总是看得出的嘛!”

  “奇怪就是看不出呢!”荷西抓抓头。

  我去菜场买菜,那个算帐的小姐一见了我,当大消息似的向我说,“你不在的
时候,马利亚在你床上睡午觉,用你的化妆品擦了个大花脸,用你的香水,切荷西
吊著的火腿,下班时还把你的披肩围在身上回家,偷看你们的文件房契,还拿了你
的防晒油去海边擦。”

  “她自己讲的?”我带笑不笑的说。

  “她自己夸出来的,我跟她说,当心三毛回来我告诉她,马利亚说,啊,三毛
是傻瓜,说了也是一样的,才不在乎呢。”

  “谢谢您,再见!”我笑了起来,好高兴的。

  在路上遇到女友卡门,她尖叫了一声,愉快的说∶“呀!回来啦!以为你还在
马德里呢!”

  “还好回来了,你不在,荷西带女人回家,晓不晓得?”她拉拉我,低声的说


  我一向最厌恶这些悄悄话,听著脸上就不耐烦了,卡门却误会了我,以为我在
生荷西的气。

  “马利亚去给荷西打扫,听见里面有女人说话声,吓得她马上逃开了。”卡门
说。

  “又是马利亚。”我叹了口气。

  “好啦!你可别跟荷西闹哦,男人嘛!”卡门扬扬手走了。

  我跑到黛娥那儿去,气冲冲的对她说∶“马利亚那个死人,竟然说荷西带女人
回家,如果他会做这种事,我头砍下来给你。”

  黛娥听了大笑起来,指著自己∶“女人在这里嘛!就是我呀!埃乌叫我天天去
喊荷西来家吃饭,他不肯来,乱客气的。”

  埃乌是黛娥的丈夫,荷西的同事。

  “奇怪马利亚怎么那么会编故事,她明明看见是我。”黛娥不解的说。

  “你这一阵看见她没有?”我问。

  “度假去啦!不会来跟你扫地,你傻瓜嘛!”

  过了十多天,有人按门铃,门外站著一个全身大黄大绿的女人,用了一条宽的
黄丝巾系在头发上,脸上红红白白的,永不消失的马利亚又出现了,只是更艳丽了


  “女孩子,好久不见啦!”她亲热的一拍我的肩,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进来了。
“快给我杯啤酒,热死人了。”她一向是轻慢我的。

  “您算来上工吗?”我笑著说。

  “上工?你疯了?我是下来买菜的,顺便来看你。”

  “谢谢!”我说。

  “你在马德里还玩得好吗?”

  我又谢了她,她喝完冰啤酒便走了。

  对这个人,她还不配我跟她闹。

  在那天下午,我再度进了兰赫的办公室。

  “马利亚不必再替我打扫,这三千块清洁费我这月起也不再付您了。”我简单
的向他宣布,这一次不再是商量了。

  “这不合规定,早就说过了。”兰赫自然又来这一套,不很客气了。

  “什么规定?谁定的?住户租屋,要强迫合请佣人吗?请了个无耻的不负责任
的工人来,您明明知道得很清楚,管过她吗?”我冷笑起来。

  “你不付,我薪水平均不过来了。”他脸色也难看了。

  “那是您的事情,这十个月来,我一忍再忍,对您抗议了快二十次这个马利亚
,您当我过一回事吧?”说著说著我声音就高昂起来了。

  兰赫没有什么话好回答,恼羞成怒,将原子笔啪一下掷在桌上,我本来亦是在
气头上,又看见这人这么的态度,自己也恶劣起来,完全没有考虑个人的风度,顺
手举起那本厚电话簿,惊天动地的给他摔在桌上,走出去时,想到平日每月准时去
付房钱时,亲热的叫著他∶“兰赫先生!兰赫先生。”

  自己又是一阵恶心,将他的办公室门□一把推开,昂然走掉了。

  好多年没有对外人那么粗暴,闹了一场回来,心跳得要吃镇静剂。

  没多久,听说兰赫多给了马利亚半年的薪水算遣散费把她退了。

  又听说马利亚要告兰赫侮约。

  再听说马利亚终于争取到多一年的薪水,不再闹了,同时她的社会福利开始给
她为期两年的失业金,金额是原薪水的百分之七十五。

  有一日我去后山新的一个住宅区散步,突然又看见马利亚了,她在一幢白房子
的阳台上拚命叫我,样子非常得意。

  “您在上面干嘛?”我喊著。

  “看护一个有钱的外国老太太,薪水比以前好,又没有人管我,这里政府查不
到,失业金照领呢!”她好愉快的说。

  “恭喜了!”我无可奈何的说。

  这时,一个削瘦的坐轮椅的老太太,正被马利亚粗鲁的一把推出阳台来,快得
像炮弹一样。

  老人低著头,紧紧的抓住扶手,脸上一副受苦受难怯怯的表情。

  我别了马利亚,经过芭蕉园,在一个墙洞里,发现一座小小的圣母像灰尘满身
的站著。

  伸手摸摸,是水泥粘住的塑像。

  我搬来了一块石头做垫脚,拉起自己的长裙子替圣母擦起脸来。望了一下四野
,芭蕉树边一丛月季花,我跳了下去,采了一朵来,放在圣母空空的手中。

  这时好似听见兰赫在说,“她们都叫马利亚,换一个来,又是一个马利亚,都
一样的。”

  又好似听见荷西在高歌∶“马利亚,马利亚,我永远的马利亚。”

  我细细的擦著这座被人遗忘了的圣像,在微凉的晚风里,圣母的脸上仿佛涌出
一阵悲恸,我呆住了,再一细看,她仍是低著头,一样的温柔谦卑,手中的月季花
,却已跌在地上了。


                 附录


               我不是三毛迷


             读《温柔的夜》


                周 粲

  据说迅一些读者,迷上了三毛的作品这些读者,被称为“三毛迷”。

  我不是三毛迷。几十岁的人了,只会有“执著”,不会有“迷”的。但是自从
有了三毛之后,三毛的书,我倒是看了不少。屈指一数,计有∶《撒哈拉的故事》
、《哭泣的骆驼》、《稻草人手记》和最近才出版的《温柔的夜》。

  一直都以为三毛是属于沙漠的她的文章所以写得好,完全因为她到了撒哈拉
沙漠要是她一旦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就再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三毛自己也
有这种想法。记得她在一篇文字里也这么表示过。那一阵子,她似乎很苦恼,觉得
自己写不出好东西。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当我读完了《温柔的夜》,我知道事实并
非如此。三毛并不是仅仅属于沙漠的离开了沙漠,三毛仍旧能写出好东西来。

  在读《温柔的夜》的时候,我私底下一直这样想∶唔,这一篇写得不错不过
,恐怕也只是这一篇写得好而已接下来的,总不会都写得精采吧?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一般的大作家的书,也不是这个样子。三毛还不是什么大作家一点也不是
。但是看了一篇又一篇,我竟然发觉里面的每一篇,都有一些东西能深深地把我吸
引住。

  就说第一篇《寂地》吧,吸引我的是一股气氛。在一篇文学作品里营造气氛到
这么成功,是不容易的。这篇作品的重点是在“脸狺”这种东西上面。什么是脸狺
?世界上有没有脸狺?是萦绕在作品中人物心里的问题。后来问题多了一个,那就
是脸狺出没的地点。于是情节的发展推进另一个高潮。当三毛说了一句“脸狺贪心
!”的时候,她拉下来这样描写∶“这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怪风,眼看将尽的火堆
突然斜斜往我轰一下烧过来,荷西一拖我,打了半个滚,瞪著火它又回来了,背
后毛毛的感觉凉飕飕的爬了个全身。”

  读到这里,谁者差不多已经透不过气来了。第二篇《五月花》是集子里最长的
一篇,占了大约九十页。这一篇的写作手法也比较新它是以日记的方式写成的。
作品中的人物,除了三毛和荷西夫妇之外,还有荷西沙漠里的老同事路易、老板娘
杜鲁夫人、杜鲁医生、荷西的雇主汉斯、汉斯的太太英格等。三毛这样形容杜鲁夫
人∶“她,三十多岁,一件淡紫缀银片的长礼服拖地,金色长耳环塞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