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子-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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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暮在深夜的时候上网，和一个叫小雅的女子聊天，那个女子，签名里面的句子，是“象一个迷失孩子般，遗落在人群。”　　　　
　　　　我微笑着看着这句话，然后走开，看书，做自己的事情。我一直习惯不看迟暮聊天的记录。我们都有私隐，即使再相爱，哪怕再相爱。　　　　
　　　　我睡觉的时候，迟暮还在打字，我听见键盘的声音，声声的在我周围反复的回响。我闭了眼睛，进入昏沉的睡眠。　　　　
　　　　也做了个梦。迟暮在我的身边，之后消失，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离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梦里面惊醒，梦仍然清晰的可怕。　　　　
　　　　醒过来，看见迟暮在那里聊天，于是走过去，想从后面抱着他。　　　　
　　　　手在正要触到迟暮的时候停下来，在半空中僵直着。　　　　
　　　　我看到屏幕上嘉南发过来的消息。　　　　
　　　　“我一定会把缄言从你身边带走，到时候，迟暮，我们之间最后的温暖就不再剩下。”　　　　
　　　　我僵直的站在那里，突然觉得热，汗从身体里面流出来。冷的。　　　　
　　　　迟暮突然意识到我站在后面。转过头来，“缄言？”　　　　
　　　　我看着迟暮，问他。“迟暮，嘉南和你怎么了？”　　　　
　　　　迟暮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一会，之后说“嘉南爱上你了。”　　　　
　　　　迟暮平静说出这句话，仿佛我不是他的爱人，嘉南也只是一个不曾相识的男人。他把这句话说出来，平淡的如同是在讲述别人的爱情。　　　　
　　　　“为什么，你知道，一直不告诉我。”　　　　
　　　　“缄言，你认为我可以告诉你什么呢，告诉你，嘉南爱你，然后告诉你说我愿意成全你们。”迟暮拿了烟点起来，手翘成兰花的模样。表情淡漠，一瞬间，我成了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女人。　　　　
　　　　我不再说话，不再看电脑。走到床边，拿了烟，点起来，一个人抽烟，不再理会迟暮。　　　　
　　　　迟暮关掉电脑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我沉默着，不看迟暮，害怕看到他眼睛里面淡漠的表情，那样的表情，看的多了，便会伤到自己。　　　　
　　　　我把一根烟抽完，看着它一直燃到过滤嘴那里，觉得烫手的时候丢掉烟。　　　　
　　　　一直没有跟迟暮讲话，一个人沉默的躺回床上去，背过身子，对着墙壁。　　　　
　　　　迟暮洗漱完了躺过来，没有如从前一样伸手搂住我，躺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我听到他呼吸的声音，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于是我开口说话。打破宁静。　　　　
　　　　我们在黑暗里面有一次交谈。　　　　
　　　　“迟暮，你一早就知道了，这就是你开始冷漠的原因么。”我背着身体问这个问题，声音迎着墙壁撞上去，弹回来，整个房间里面充盈这样的味道，一些关于声音遗留的味道。　　　　
　　　　“缄言，嘉南对我说，他爱上你了，要从我的身边把你带走，他对我说，他可以给你我永远也给不了你的幸福。”迟暮沉默之后给我这样的回答。　　　　
　　　　“可是迟暮，你该知道，我的幸福只是在你这里，其他人给不了。”　　　　
　　　　“缄言，嘉南说他整日做梦，梦到你站在那里。而我也一直做梦，梦到嘉南带走你。可是缄言，我不愿意把这些都告诉你，我愿意看到明亮微笑的你。那样的你，让我觉得安全，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开心。”迟暮在黑暗里面说话，一些话语传过来，声音感动了我，但是我感受不到迟暮的温情，消失了，没有出现。　　　　
　　　　“迟暮，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带走我。”　　　　
　　　　“缄言，你知道么，有一个叫小雅的女子，一直在嘉南的身边，爱着他，嘉南可以残忍的告诉他他爱的是你。”　　　　
　　　　原来那个叫小雅的女子，是因为嘉南才会跟我的迟暮有那么多的交谈。　　　　
　　　　迟暮断续的讲一些话，关于小雅，关于嘉南。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　　　　
　　　　“迟暮，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把我放开，没有人可以，带得走我。”我说完之后就再不说话，安静的躺在靠角落的地方。　　　　
　　　　嘉南的身影在脑海里面变的模糊起来，我看不清这个男子的样子，却觉得害怕。那个对我微笑，让我觉得他会带给迟暮的温暖的男子的脸突然之间扭曲在一起。再也看不清楚眉眼。　　　　
　　　　迟暮始终没有抱起我，我们各自躺着，身体没有任何的接触，我把手放在靠近心脏的地方然后睡着。　　　　
　　　　梦里面不断出现迟暮的样子，站在那里，表情淡漠，没有悲喜，我从他身边走过，感知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二十二　　　　
　　　　迟暮：　　　　
　　　　上海开始炎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初夏的上海特别炎热。迟暮，我开始想念你了。　　　　
　　　　给你打电话，听你在电话里面说话，略带嘶哑的嗓音，迟暮我听嘉南说，你是容颜淡漠的女子，而缄言，是表情温暖恬淡的女子，迟暮听你说话，我或许可以想到你和缄言是怎样的在相爱。　　　　
　　　　迟暮，爱着缄言的你一定是快乐的吧，爱着迟暮的缄言一定也很幸福吧。　　　　
　　　　而我对于嘉南的爱，或许也是这样，激烈，纯粹。　　　　
　　　　我一直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嘉南的时候，我在舞台上面唱歌，温暖的情歌，嘉南站在下面，看着我，眼神迷离，于是那个时候，我的视线之中，就只有那个叫嘉南的男子，即使灯光强烈我也看不见其他的人，一个人也看不见了。那一天，我一直记得，嘉南在晚会散场以后把我带到天台上，在天台拥抱我，我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心跳，于是那个时候我知道，这个人是我唯一可以付出自己的男子，我那么决然，决定奔向他，用迅速的走路姿态。　　　　
　　　　我每天和嘉南在一起，我没有课的时候会陪着他一起上课，然后晚上一起自习，嘉南在晚上上完自习以后送我回寝室，在宿舍楼下面给我一个拥抱，亲吻我的嘴唇，很迅速的，然后挪开，我看着这个男子转身走过去，没有回头。等他消失之后我回到自己寝室。总是这样生活，到成为一种习惯，如果没有见到他，就觉得落魄。　　　　
　　　　嘉南有过一个月的消失，我知道他来了你这里，他有阳光的外表，但是内心阴暗。在他去武汉的时间里面，我经常去看他的母亲，我看着他母亲的样子，分不清楚是她遗弃嘉南还是嘉南最终残忍的遗弃了他。嘉南很少对我讲关于过去，关于童年，我知道的一些细碎的片段来自于他的母亲。　　　　
　　　　我和嘉南有过一次旅行，去周庄，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原来我还不是嘉南身边的猫一样的女子，可是迟暮，嘉南第一次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就是他的那只猫，可以任性可以撒娇。　　　　
　　　　我和嘉南走在路上，他看到一个女子，和我一样的长发，于是他走过去，叫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我听的不真切，但是我知道，不是在叫我。后来我看了嘉南画的影象，一个女子，眼睛明亮，头发纠结，真切的是一个猫一样的女子，迟暮，我一下子也喜欢上这个女子了，我看到她的名字，叫缄言。。这个女子，我熟悉着，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他是你的爱人。后来我去到隔壁一个画家那里，跟他聊天，那个画家告诉我一句话，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眼前人。嘉南是我的眼前人，我没有理由放弃。　　　　
　　　　于是我不对嘉南提起关于缄言的事情。我在嘉南面前变的温柔起来，跟他做爱的时候激烈着，我把自己的激情放在里面，全部放在里面，幻想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留住这个男人。做完爱之后我睡不着，侧过身子，看嘉南睡着的样子，他的手放在锁骨靠近心脏的地方，有时候这个男子整夜的翻身，不安的骚动起来。迟暮，我日日在这个男子身边，我怎么可以放弃这个男子。我也是自私的女子，会为了自己的爱情勇往直前。　　　　
　　　　迟暮，我知道这些话我不应该对你说，你也是爱着缄言的女子，这些话说出来，会伤到你。迟暮，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一直有激烈的爱和怨恨，那些生活，是浓烈丰盛的，如同是一场华美的舞蹈。　　　　
　　　　嘉南在我面前一直没有提过缄言，一直到我在网上加你。嘉南站在我的面前，我哭着问他，缄言何时走到他的心里面，嘉南说他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影象，那个影象后来那么清晰的出现了缄言的样子，于是他知道，他是爱上缄言的。嘉南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哭泣，没有伸手替我擦干眼泪。甚至没有一句对不起，如同我只是一个外人，他的爱情里面没有留下关于我的痕迹。　　　　
　　　　迟暮，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即使哭泣，即使难受，我仍然恨不起他来，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恨他，我爱他那么多，如何恨他。我问嘉南多久会离开我，嘉南说，他也不知道。　　　　
　　　　我不可以残忍的告诉他，叫他放了我，我做不到提早放手。嘉南对我说这些话就在昨天，在学校里面，我们经常坐在那里看星星的草地上，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转身，然后蹲下去，那些眼泪掉下去。后来我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在家里躺着，不和爸爸妈妈说话，不吃饭，把门锁上，爸爸妈妈敲门我也不开，我害怕让我的父母看到我脆弱到不可以自持的样子。　　　　
　　　　到现在，整整一天，我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喝水，迟暮，我给你写邮件，我想象着你的样子，迟暮，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可以放了嘉南，我怕失去整个世界。嘉南就是那片天。　　　　
　　　　我不知道嘉南什么时候会离开我，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代价换嘉南的停留。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他在我身边，不走开。　　　　
　　　　迟暮，今年冬天你还会在武汉么，我想在十一月的时候来武汉看你和缄言，我不会做对缄言不利的事情，那个女子，虽然走进了我的爱情里面，但是我喜欢他，从心里面喜欢你的缄言呢。迟暮，你需要见一下阳光了，我给你带大束的向日葵过来，就是不知道冬天有没有向日葵卖，如果没有便给你买大捧的勿忘我。我喜欢买那种紫色的花，迟暮，我只给我喜欢的人买勿忘我。　　　　
　　　　不再写了，明天回学校去，看看嘉南，我舍不得他。　　　　
　　　　　　　　　　　　　　　　　　　　　　　　　　　　　　　　　　　　　　　　　　　　　　　　　　　　　　　　　　　　　　　　　　　　　小雅　　　　
　　　　迟暮：　　　　
　　　　我上线看到了你，你一直在，我没有跟你说话，已经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你心里面那个嘉南了。可是我看你的文字，看你的那些话还是会心疼，迟暮，我写邮件给你，虽然你说过，你不喜欢看邮件，但是我还是决定用他，我的手，已经不知道怎么拿笔，怎么写那些能给你带来温暖的话给你了。如今的我，或许面目狰狞的让你觉得厌恶。　　　　
　　　　我回家了，一个人，回到浦东的房子里面，上楼之前买了简单的食品，一些咖啡，巧克力和蛋糕。　　　　
　　　　我想你应该已经和小雅有过交谈了吧。他是我的女朋友，在来武汉之前，我就已经和小雅在一起了，那个女子，对我温柔的微笑，在瞬间就将我变的很安静。　　　　
　　　　迟暮，我其实一直都不快乐，从爸爸去世那个时候。爸爸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你知道么，在爸爸前面我一直是温顺的孩子。爸爸在去世的时候对我说，要我照顾我的妈妈，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即将蜕变成一个男人。我的妈妈，那个穿灰色衣服，笑容安详的女人，后来离开我，迟暮你知道么，我的心里面一直对她说，妈妈你不要走，你要和嘉南在一起相依为命。可是我说不出来，从爸爸去世以后我就变的沉默起来，我把那些沉默当作是自己成熟的表征。　　　　
　　　　我是一个容易怨恨的孩子，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我的心里不能再原谅我的妈妈。原谅他的离开。我多么可怜是吧，看到妈妈对我微笑的时候我只会残忍的别过头，不看她。　　　　　
　　　　迟暮，我遇见了你，是多么美妙的一段际遇，我看着你的文字，如同是看见自己的呢喃。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认识但是类似的双生的孩子，那么中间一定会有一对是我们。他们可能永远遇不见，而我们，真的幸运，我们还可以遇见，在我们尚且年轻的时候。　　　　
　　　　迟暮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可以爱上你多么好。多么美好。到了武汉见到你们，我明白你爱缄言的原因，可是那段时间，我看着这个心里面出现过的印子那么快的清晰起来，我不能放开她，放开自己的梦境。　　　　
　　　　离开武汉之前，我突然想到了小雅，那个一直在上海等我的女子，可是迟暮，当我回到上海，和小雅每天混在一起，我的梦境又开始重复的出现，不断的出现，那个叫缄言的女子走进来了，站在那里了。我走到任何的方向都看的见他，他一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