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季节-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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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松见人到中年的王郁红不仅说话入情入理,而且浑身透着成熟丰满的韵味。王郁红的语言和优雅的风姿感染了孙子松,他正需要这样敢说敢管的人。在提拔王郁红的会上,遭到了许多有人的反对,说王郁红以前硬是让马治国弄了个工程师,其实王郁红只有小学文化程度,除了会巴结领导没一丁点工作能力。孙子松却说,能当工程师说明人家就有两下子。人们说,王郁红和前任班子中的马治国先是师徒关系,后来关系就扯不清了,马治国完全是为了给王郁红送好处才弄了个工程师,谁都知道这个工程师是个冒牌货,职工们背地里叫她“空心子”,意为空心萝卜,但最终王郁红从车间不脱产的质检小组长提到了厂质检科。
王郁红总是会给人们制造出一些震动性的事件来,调到厂质检科没多久,孙子松当上了厂长,带她出国考察时,王郁红跟上了一个叫什么罗夫的外国人有了特殊关系,在决定要回国时,孙子松死活找不到王郁红,只好一人回国了,把个王郁红“丢”在国外了。
王郁红的丈夫腆着个大肚子天天找市上找局里找厂里,四处告孙子松的状,后来王郁红自己回来了。
这件事不亚于当年一个男人天天来厂里大闹时的哄动。
王郁红刚参加工作不长时间不长就成了厂里的名人。那时有一个瘦瘦的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厂里,见人就散布:他为王郁红已经离了婚,王郁红曾怀过他的骨肉,但她打了胎后又跟别人好上了,瘦男人又找领导又找王郁红的师傅,请求管教王郁红,企图与王郁红重归好,因为他已经离了婚,也为王郁红花了不少钱。但他这样做反而惹恼了王郁红:“你越败坏我的名声,我越要离开你”。王郁红憋着一口恶气和另一男子好上了,到后来,王郁红的婚姻由父母做主,嫁给了现在这个丈夫。
现在的丈夫王郁红打一开始就看不上眼,没办法,她19岁时已经打过两次胎了,那个离过婚的男人整天来她家闹事,她的母亲明白只有赶快把王郁红嫁掉家里才能安稳,王郁红也才能让她放心,于是找到了自己同事胡月秀商议两家结亲事宜,母亲看中的是胡月秀家的大儿子胖三,就这样两家结了亲。胖三老实憨厚,皮肤粗黑,笨手笨脚,但对王郁红却如掌上珍物,宠爱有加。可王郁红一直认为自己是鲜花插到牛粪上,嫁给这样的又穷又笨的男人委屈了她。因此多年来家里的一切事情包括油盐酱醋全由老胖子操心打理。在老胖子眼里王郁红就是皇太后。
这个女人又一次脱颖而出!
王郁红一架吵到了厂质检科,随后孙子松又提拔了一个人——滚桶车间的维修工史军。在孙子松在来厂里不久,厂里购买了一些盆花,派几个年轻人给孙子松家送了几盆,其中史军也里面,花放好后,孙子松支起麻将桌来和几个年轻人打起了麻将,从此史军常去孙子松家打麻将,顺便给孙子松家买粮扛米干这干那,史军被提到了供应科。就孙子松提拔王郁红和史军的事,在双兰厂吵吵得沸沸扬扬,职工们都说:你们看怪不怪,孙子厂长提拔的人咋都是有名气的,史军去年春天因老婆怀孕到外面嫖娼时被派出所抓了,派出所通知厂保卫科去领人,一下子就成了名人。王郁红名气更大,出名更早。那个货,能把六十岁的男人思想搞乱,把五十岁的男人财产霸占,把四十岁的男人腰杆拧断,让三十岁的男人妻离子散,让二十岁的男人找不到女伴。
同时人们也说万恒同看中的人都是三句问不出话来的,嘿嘿,真是奇怪,厂里的两个派别,一派死不做声,一派死能张扬,看看哪一派能占上风,把双兰引向何处。
最后孙子松以绝对多数票当了厂长。
其实局里派孙子松来双兰就有让他当厂长的用意,加上他广泛宣传、精心勾画双兰厂的美好未来,到处演讲到处许愿,双兰人被孙子松美妙的演说带入了一个虚幻的意境。在竞选厂长的述职所报告中,孙子松口才加文才加设想加许诺,使他一举夺魁。他激昂地表示,他要把双兰打造成西北纺织行业的巨人,他要让双兰走出国门,走向全球!
第一部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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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松一当上厂长就提出企业要走“外引内联、走向国际”的发展路子,极积组织产品出口,他先带着王郁红出国考察,结果在俄罗斯中介人巴耶洛夫的牵引下与了商人索科洛夫商谈产品在俄罗斯销售并分成,在与索科洛夫的见面时,对方送给他们各自一份小礼品,随后在宾馆又单独送给王郁红一对红玉手镯,又邀请她喝茶,当晚王郁红就没有回宾馆,到他们考察结束回国时找不到王郁红了,急的孙子松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洛夫他都是不熟悉,中介人巴耶洛夫是他在国内的一个朋友介绍的,这个朋友原在陇河市一家酒店当厨师,这个厨师后在俄罗斯开了个餐厅后又回了国。机票已经买好却找不到王郁红,孙子松急给国内的厨师朋友打电话,结果人家电话号码变了。没办法他只好一人回来了,对人说王郁红在那边还有点事过两天就来,其实他心里急得已经着了火。
在火急和担忧中,孙子松对两个心腹之人讲了实情,不料王郁红被人拐跑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厂。王郁红的丈夫腆着个大肚子到处找孙子松要人,局长惠会德只得把孙子松和王郁红的丈夫约到一起,让他们面对面把事情讲清楚,孙子松心里发虚,但口中生花、天花乱坠是孙子松的长项,他从产品要走出国门说起扯了一堆不相干的事,局长和王郁红的丈夫都打断他让他真接说正事,孙子松就开始说两个洛夫,绕了半天也不说王郁红是怎样失踪的,老胖子气得一把提住了孙子松的衣领:“你说正经事!胡拐什么呢?”
局长也生气地皱起眉头:“什么这个洛夫那个洛夫,你把人弄哪去了?你明白你在给谁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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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松才急了:“是她自己跑掉的。”
局长和老胖子愣住了,孙子松就讲了实情。
“你们王郁红爱人家的东西爱人家的钱。”孙子松说:“我早就告诉过她不要让她拿别的人好处,可她……”事到如此,孙子松只好说心里的话了:“你们是夫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在老胖子还愣神时,局长也说:“王郁红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说呢。孙厂子能把她时时栓在裤带上?回去吧。我们想办法和国外联系。没事的,王郁红不会丢掉的。”
果然王郁红回来了。
她十分生气老胖子到找她的做法:“你坏了我名声!你个死不了的死胖子!本来没人知道,你这四处乱找,四处宣传,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活人?”
吼完,王郁红又放声大哭,老胖子蔫了。
“你说说你害过我几回了。你个死不了的肥猪,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我不和你过了,离婚!”
说着王郁红就收拾东西,老胖子慌忙认错,自打嘴巴,又一次给王郁红跪下了。
“你说你这是第几回了?你还让不让我做人了?我现在也是厂长助理。”王郁红气在当头,砸了手边的电话和茶盘茶杯。最后警告丈夫:“以后你要再敢坏我的名声看你怎么收拾你。”
说这话时她咬牙切齿。她决定要出走,她要报复这个总坏自己事情的老胖子。老胖子左挡右拦,好话说尽,最后又向王郁红报保再不干涉她的事,她才没出走。
应该说老胖子从不敢干涉王郁红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老胖子总是为了王郁红就做出一些让她生气的事。恋爱时,王郁红就不情愿老胖子,是两家大人硬撮合成的,老胖子家中子女多,家境不如王郁红家,老实憨厚的胖子属大龄青年找不到对象,经两家大人做主见了王郁红,他是一百个愿意。恋爱时他们曾一起逛街不知不觉逛逛到深夜,王郁红突然提出要看电影,老胖子说天太晚了明天看,王郁红生气子:“那好,你回,我自己看。”他只得陪着她看到天亮时分。
从电影院出来,王郁红郑重告诫他:“从此以后不许你管我的事,如果你做不到咱们就分手。”
临结婚她又一次告诫胖子:“记着,以后不许管我。”
老胖子嚅嚅嗫嗫:“管你也是为你好。”
“那就离婚。”王郁红十分干脆地说:“你什么时候管我,我什么离婚,还给你惯病不成。”
结婚后老胖子一直恪守着王郁红的警告,他自感没有资格管王郁红,人家各方面条件优于他,一开始他就是仆人,她是公主,没办法,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近来王郁红的穿戴突然华贵起来,其实他也愿意让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他们的经济力量不允许,他在王郁红面前只能尽力表现,一心照顾孩子和家,包揽全部家务活。
老胖子是憨些但并不傻,他厂里当工人时就搞了几项小发明当了技术员,后来调到他们厂技术科,聪明好学又上进的他在家里却看老婆的脸色行事。但他十二分地关心着老婆疼爱着老婆,他明白只有做个正派人清白人才是真正爱老婆,他不能眼看自己的家人往歪道上走。当然王郁红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要防患于未然,这是老胖子的做人信条。
王郁红花费了380块钱烫了头发,还把头发染得非红非黄,老胖子就心疼,380元啊,全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可他又不敢多说,只好心中疼着,但他发现家中的存款并没有少一分,而且还多了个大额存单,户主是王郁红。为这事,他几天来都不能安心。王郁红告诉他:“这个存单是厂里的小金库。”
老胖子惊恐地说:“这是犯法!你知道不?”
王郁红狠狠地剜了一眼老胖子:“那你去告发我吧。你把我们厂当你们厂?我们厂已经没有章法了,厂长才让管这钱。”
老胖子严肃地说:“那就让别人管去,咱们不保管,明天我……”他想说明天我找你们厂长去,话到嘴边想起王郁红对他的警告,便拐了话题:“明天你再找厂长说说。”
王郁红发威了:“搞得全厂知道了还得了吗?”
老胖子仍然心有余悸,陪上笑脸:“我是怕犯错误嘛。”
王郁红说:“孙子松那个坏种捞了多少钱,把厂里搞垮了。但他捞也白捞了,没人管的。你们的厂子现在也不行了,你知道你们的厂长捞了多少?没人管的。”
老胖子说:“反正这个存单放在家里是个麻烦,我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吧。”
王郁红和项宇腾有过亲密接触后,首先得到一部手机,老胖子知道王郁红当了厂长助理,厂里配发手机是为工作需要,心里还能接受。
第一部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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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松胆大手辣三年搞垮了双兰厂,刚当上厂长时,硬是把价值上千万的货物发向外国,万恒同一派曾费力阻拦,因为厂里的产品在国内都供不应求,一些个体户拿着现金在车间门口等着提货,可孙子松非要把大量的产品发到国外,关键的是对国外那边的市场如何一概不知,两个什么洛夫也不知根知底,果然上千万元打了水漂,给厂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万恒同一直被孙子松所排斥,趁他阻拦产品出口的事,对局里说他有碍企业发展的步伐。孙子松多次要求上级将万恒同调走,在局里还没和万恒同谈话时,万恒同就离开了双兰厂。
孙子松当厂长的三年里,腐败的事做了一箩筐,双兰厂垮了。
双兰厂成了烂摊子,孙子松装病不上班了,厂子乱成一团,一拖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局里只好去请已经离开的万恒同,万恒同一口拒绝,局里又打不到个合适的人,多次反复给万恒同做工作,万说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是一年多,就在没有主事人的情况下,马治国自告奋勇找到局里要求挑起企业的重担。局领导是亦喜亦愁,喜的是这个企业终于有人站出来主事,而且还是老班子成员,对厂里情况再熟悉不过,愁的是马治国已年届七十岁,厂里已经资产亏空,大部分设备已经停止运转,成了烂摊子,怕他力不从心。马治国力举项宇腾,他对惠局长说:“要是没有项宇腾我也不敢出来,小项在沿海地区搞过经营,见过世面,头脑灵活,又有经验又年富力强。就厂里的事我们在一起商讨过多次了,对厂今后的发展他很有自己的见解。”
惠局长见身体微胖、满脸红光的项宇腾外表气派,举止大方,考虑到双兰厂当前的情况,也需要有个能人来整治,局里正为双兰厂的事发愁,马治国是厂里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有项宇腾扶持,便同意了马治国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