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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帝后耕耘记-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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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拥住她,轻拍她的背给予安抚:“别怕,有我呢。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怀里拉开……谁——也不能。”
  皇后的这一劫终究未能躲过。
  当太医宣布只能在大人与孩子之间留一人且都没有把握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太皇太后一直期待着离了索尼已然没什么气数的赫舍里家还能最后给这个帝王留下一个正名的嫡子。而这一刻,她可能什么也不能留下。
  宁芳还在期望神灵能给她一个可以饶恕的希望不必她背负生命逝去的代价。而这一刻,神灵并未出现。
  玄烨也在等待,等待一个健康的“太子”与一份情感的解脱。而此刻,他知道自己的心魔强大到可以灭视一个生命的逝然。
  在信仰面前,谁都不是仁慈的。
  接连擦过三个黑夜,在这个四月第一天的清晨,大清国六阿哥保成以他最嘹亮的啼哭早历史一月降生于世。他的人生,还仍是历史注定地起伏经生吗?
  皇后最终没有像太皇太后甚至任何人道出那个美丽的午后发生在瀛台“水一方”的幻灭。
  此刻,这一对帝国最高贵的夫妻竟是从未有过轻松地居在一床一躺一坐,仔细地端祥着彼此。
  皇后此刻的凄惨不得不牵引了玄烨心头的愧羞与同情。她也不过是个可爱与可怜的女子,也许从来就是可爱的。可惜,他没有时间也不可能花费时间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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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情感就像那岁月之上凝结的冰花,不是哪一朵不够漂亮与绚烂,只是那一颗心已经凝结在了前面的冰花之中,成了一颗自己看来完美璀璨的钻石,而对他人却只是冰寒锋利的武器。
  “皇上……喜欢过晴芳吗?”
  玄烨觉得,此刻他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也许只是这么个安抚的“谎言”便足够了。
  可他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本以为所有的眼泪都尽了。可晴芳的眼角还是滑落了一腺热泪。这一刻,她是最美的。带着对一生的美好追忆,带着对磨难的淡化释然,带着对挚爱之人最后一刻仍爱大于恨的无法超脱……也许还有很多很多,她一生中最美好的瞬间可令她回想,可她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晴芳突然从生孕以来那种病态里解脱出来,重新回到自己本来的样子,那个善良、大度、以心诚对、以态视人的皇后。这种感觉令她全身都轻松起来,重新又化作了自己。
  而此刻,目光重新清淅起来,竟把她如此爱恋却终将早早离别的夫君看了个真切。
  他是如此令人着迷,在他身上,永远有无尽的力量与深浓的情感,只是可惜,她这短短的一辈子也不能窥见了。
  “皇上——”晴芳最后伸出了她仍嫩滑的右手,可求这个在此刻越发使其爱之更深的男人一个交握,哪怕只是最后的祝福。
  在她的希望几乎将要幻灭的瞬间,她那只冰寒的手还是被帝国最尊贵的人握实了。
  玄烨看着皇后笑了,尽也可以笑得如此美丽与真心。
  也许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东西从来就不曾缺乏,只是我们的眼睛从来未曾选择好好地把一切看清。
  玄烨对皇后的猜计与厌弃在这一刻全化成了淡然。他不爱她,却钦佩这个女人,这个坐在皇后位上近十年却忠于他的女人。
  “告诉皇额娘……我……不恨她……”
  当皇后合上的双眸滑落最后一窜泪珠,玄烨知道,这个劫,平安地渡过了。而此刻对于皇后的死亡,不再是释然,而是多了丝苦涩。不论她为什么选择原谅,玄烨都从心底深处敬慰与感谢她。因为这份原谅正是宁芳需要的。
  也许人只有真的面对死亡才能真正明白与通透,又或者死亡也无法叫人解脱。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死亡对逝去的人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可对于那些活下来的人呢?逝去的人仍就纠结在他们生活的每时每刻,如魔雾般如影随行。
  可事情远未曾结束。
  当帝国一后的葬钟在京城哀鸣时,图拉嬷嬷正跪于太皇太后面前声泪聚下的说道着什么。
  苏茉儿哀叹了一声,见太皇太后抖大着双眸已然合上。再看那图拉,痛哭流泣的样子却还真是她们由始自终以为的那个慈善嬷嬷吗?
  紫禁城的初夏便在这几种燥动中消然来临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有我,你可以吗?
  皇后一薨,太皇太后、皇太后等皆随皇上回了皇宫。
  坤宁宫停放着大行皇后的梓棺。
  宁芳一身疲累地回到慈仁宫。她已经从玄烨口中知道皇后走时并没有恨她。本该有的轻松却未松反窒。
  温腕见自家主子呆坐于榻上,便上前扶了宁芳入了内寝,着手把她乏重与濡湿的衣物脱下来,上身便只余了胸衣。
  虽已是初夏,室内却温着一顶暖炉,并不显湿冷。
  宁芳自处在愣神疲软中,到很是配合。立了起来正要脱去外裤,却见一行二人推门进了来。
  温腕见领行一人的视线在太后□的肩颈胸腹间游移,当下便暗叫不好。皇上总爱一次次往主子身上种红豆,这由浅直深再变浅也不是三两日的事。
  宁芳见太皇太后与苏茉儿进来,下意识披了中衣便上前行礼。
  布木布泰领了苏茉儿在主位上坐定,闭了眼睛却并未叫起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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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茉儿你拉了那没用奴婢下去,哀家要同太后——单独说话。”
  宁芳此刻才清醒过来,正想起身求问,却立时接收到太皇太后的厉眸:“你给哀家跪好。自身都难保,还想救下你那些贱奴?!”
  太皇太后的声音虽不大,可那股子寒意还是直直传进宁芳的心身里。看来,这一番,是来者不善了。
  苏茉儿自外合了门扉之后,室内安静了好久。
  宁芳似乎应该在想无数种可能,可最终只有一个念头跃过。她似乎应该是慌张的,可经过皇后事件的突发,反而没有那么焦灼了。不论是什么事,也不过是那么一件了。
  “哀家原本还存了希望,希望那只是个误会,是有心人的造谣祸害……”布木布泰的目光重新在宁芳低领的颈间游移,那一块块深浅不一的青紫直接便敲击着她的视线,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能说明事实了。
  “嘭——”布木布泰一掌击在案上:“哀家与这大清哪点对不住你了?嗯?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怎么竟下贱地勾引起了自己的嫡子!你还记得自个儿的身份吗?你还记得自个儿是从科尔沁走出来的吗?你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给皇上和大清甚至科尔沁留一丁点的脸面了?!”
  布木布泰一席质问吼出来不但不解恨,反亦发怨恨。虽说她从来未对这族女寄了什么厚望,可这几年来凭着她的本分与无争,到真是得了自己贴心对待的,却不想今日她不但害了皇后,还把整个大清都陷于惊雷之中。这等孽事虽说在十余年的后金不算个什么天大的丑闻,可这是在京城,这是在大半统治是汉人的大清,这是在三藩作乱一处即发的康熙十三年。
  或许宁芳应该反驳些什么,反驳说她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反驳说她由始至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反驳说她没有不要脸……可当她自个儿的视线低首间也看到自己|乳 胸间的红迹时,她,一个字也没有争辩。一切她都记得,一切她都明白,一切她都有反驳……可最终她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选择了默视,选择了接受,选择了为一份爱情抛却了这个身体的身份与尊荣。
  路是自选的,除了承受,我们其实没有理由抱怨。享受了幸福其实就应该付出,何况现在只是被人说骂了几句。
  宁芳知道自己可能错了,因为这幸福不单单是他二人的情事。可她已然不能回头,因为承认过错便等于是抹杀了玄烨的付出与真情。
  “哭?你还有理由哭吗?!难道这一切还不是你的过错反而是你的委屈吗?!”
  宁芳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即便活过两世也只是个没什么本事受伤与难过时只能选择哭泣的女人。
  在她泪眸看进的太皇太后的怒视里,其实所要承受的风雨与危机其实远比她自己的一个名声要大得多深得多。她清楚明白,自己完全抛弃了太皇太后这位姑婆、母亲、祖母甚至是一个帝国守护者的信任,亦辜负了她的疼爱。
  可这一切到如今,又怎是几句解释,一句对不起可以承载的。
  除了直白、坦然地望着太皇太后,宁芳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布木布泰接受到了她的视线,可这么一件惊天大事又岂是你一份坦承便可以得到救赎的?
  布木布泰想了无数种可能质问于宁芳的场景,却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而这种状况之下,她的那些个愤怒与燥火突然没了瞄头反而淡静下来。
  布木布泰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为了大清,为了现在还稚嫩却终将成熟并代替他的祖父开创一个大清盛世的孙儿,为了科尔沁百年来的名声,为了这后宫千百的生命……布木布泰清楚,她必须做出取舍。这取舍如果不能是她寄予厚望的孙儿,便只能是此刻静然跪于地面衣衫不堪的宁芳。
  布木布泰有一丝恍惚,仿佛看到当年苦苦求她原谅的姐姐海兰珠,看到当年一脸愤恨却更多委屈的侄女济济娜儿,甚至看到了当年一脸爱恋无恨憧憬的自己……从科尔沁走出来的女人,难道都走不出一场场凄然与绝望的归途吗?
  布木布泰并不是天生的强者,虽然她的性格里绝然多于大多数女人的英魄,却不是没有普通女人的情怀与感触。
  望着眼前如此没有狡辩而选择承受的博雅娜,她清楚自己的不舍与安慰,“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博雅娜,却还是糊涂地选择了一条不该踏上的绝路。
  “你——还想说些什么?”
  是的,我还想说些什么?是大声地告诉您我是真的喜欢玄烨吗?
  宁芳自嘲地一笑,把头摇了摇。
  “你就没有一丝的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她不是博雅娜,所以没有那些身份的顾虑。做为施宁芳,她还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前一世她以一个破败的身躯守获了亲情,这一世,她居在别人的身体里却仍就幸获了自己的爱情。如果这都还需要后悔,她又有什么资格获予?而对于那些她不得不伤害的女人,如果仍有下一世,她愿意承担一世的苦难。如果毕竟今生还,她亦愿意——只求可以坦然。
  “你——是真的喜欢玄烨?”面对如此的博雅娜,连布木布泰也不经泛起了疑虑。而当她再次接收到对方真诚的视线,则不得不去接受这个可能。
  “是的,我喜欢他,也许很久了,只是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宁芳的脑海渐渐滑过那些两个人相处的过往,从那张煞气泥泞的小脸开始,也许她便深深为之沉迷了。她本能地靠近那时还稚幼的小三,虽然是存了他不过是个孩子没什么可怕的心思,可两次见过却不可能只把他当作一般无害的孩童。他的心机与深沉早已经深入她的意识。可她仍然选择一次次去靠近,不但靠近,还把整个人生都与他捆作一团。
  宁芳释然地笑了。


  是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也许从最初开始自己便绝然地选择这条路、这个人、这段情、这份爱。
  “因为喜欢,我或许辜负了天下人……可如果可以重来,我……仍然会选择同那个煞气的小男孩打查,选择给那个生病亦见不到亲人只能自己孤独的孩子唱歌,选择……”宁芳再次湿了泪眶,凝视着布木布泰,“我爱他不是最初的开始,他全力为一个人付出,点点滴滴佑着我这么些年像我自己地快活活着……除了爱上他,我不知道还能给什么……也许我不是最完美与适合的,可他不在乎,我又为什么要去在乎?如果这般对我的人我都要辜负,还有什么人是我不能辜负的?……也许我是错了,错就错在当年要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我……无力回天……呜……”
  慈仁宫的内寝长久的充斥着宁芳压抑的低泣。
  布木布泰已完全没有了刚入室的愤然。
  可是,这场悲剧,又岂是几个“无力”便能回绝的?
  布木布泰看着花几上那一株四贞送来此刻尤在盛放的粉白山茶:“你……有什么心愿?”
  心愿?宁芳突然间接收到这二字,亦突然间明白,死亡,或许是她最终的归结。
  这一刻的眼泪,是为自己流吗?是对这种结局的反抗?
  不,她丝毫没有怨恨,反而泛起了释然的笑容。
  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宁芳望向布木布泰,她知道对方永远做的会是最好的选择。可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面对宁芳的无语的寻问,布木布泰闭上了眼睛。
  面对皇权,消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曾无数次这么做过,无数次这般行来,到如今理智仍告诉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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