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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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寻想想杨清惠的话也有理,便拼命甩甩头,想把盘踞在心里的那丝隐隐的不安赶跑。这一甩头,张寻发现他们已来到了绍兴的城门口。
绍兴是一座著名的古城,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越国就在此建都。绍兴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在历史上是个名人辈出的地方。山水诗的鼻祖谢灵运,唐朝的名诗人贺知章,南宋爱国诗人陆游,旷世奇才徐文长等都出生于此。
张寻与杨清惠步入绍兴城内,见街道上人流熙攘,集市上物品丰富,端的是一个富裕之地。两人都是初到绍兴,便信马由缰,随意观赏两边景物。不知不觉间来到城东,张寻见一座园林上题“沈园”二字,便勒马道:“陆游是我钦佩的诗人,这是他的旧游之地,我们进去看看吧。”
杨清惠随口道:“好啊,现在我最喜欢逛园林了,还可印证一下柳妹教我们的造园知识呢。”
话刚一出口,她便知说错。张寻听她说到柳墨林,立时伤怀往事。想起不久前柳墨林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现在却已静卧九泉了。若进了园林,触景伤情,想起柳墨林的笑语,也只是徒添忧伤罢了。便长叹一声,道:“这沈园现在定然已易别姓,不去也罢。”
沈园是个伤心之地,张寻因景思人,更为伤心,差点落下泪来。杨清惠见张寻沉思不语,只是任马前行,也不再言语,默默地陪他并马而行。
走了片刻,张寻见街边有一家“咸亨酒店”,便道:“绍兴的老酒是自古有名的,我们进去喝个一醉方休如何?”
杨清惠知道此时劝也没用,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拴好马,随张寻走进酒店。
“咸亨酒店”建得较为考究,有一楼一底,里面却无一个食客。张寻和杨清惠上了二楼,找两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伙计过来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张寻一指柜台上的酒道:“给我来一坛老酒,再来七八样你们拿手的小菜。”
伙计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杨清惠道:“就你们两位,要喝这么多酒?了不得,了不得。”说着笑眯眯地走了,随即抱来一坛酒,又招呼厨房烧菜。
杨清惠素知张寻不喜喝酒,今日一叫就是一坛,看来心情确是极为不好。她望着张寻郁郁不乐的样子,想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就问道:“寻哥,下午在西瓜棚里时,那老头和大汉的对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说那叫‘切口’,就是江湖黑话。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张寻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既陷入悲伤,便很难拔出,这时听杨清惠问他,只能勉强回答道:“这‘切口’是江湖中一种不公开的暗语,又有些话不宜在某些场合说,又有些话不宜被人知道,这时就需要用切口来讲了。不过江湖中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切口’,种类很多,各不相同,往往都不外传。比如那老头和汉子之间用的,是跑江湖的手艺人之间的‘切口’。我师父庄守严曾久阅江湖,各种‘切口’知道得不少,也传了我一些。因此我能够听懂。”
杨清惠为了进一步分散张寻的注意力,继续问道:“那么当时老头问‘贵包口’?汉子回答说‘不起包口,利子。’是什么意思呢?”
张寻道:“贵包口是问‘你是干哪一行的’?而‘不起包口,利子’意思是说‘我是变戏法的’。”
张寻见杨清惠还想再听,就又说道:“再比如老头问汉子‘你何处过帐而来’意思是说‘你从那个码头过来的?’结果汉子回答‘从柯桥码头过帐而来。’当老头再问‘现下在何处?’汉子回答‘在琴头’,这‘琴头’便是客店的意思。”
“‘琴头’就是客店,客店就使是‘琴头’,有趣,真是有趣。”杨清惠口中念念叨叨,她开始只是为分散张寻的注意力而没话找话,现在却真的来了精神,又道:“寻哥,这真有趣,能不能再给我多讲些?”
张寻无奈,笑了笑又道:“各门各派的‘切口’各不相同,也难以掌握。不过江湖中还是有一种较为通用的‘切口’,是为不同门派的江湖人士进行交谈用的。你学了倒也或许有用。”
杨清惠忙道:“好啊!”
张寻道:“要掌握‘切口’就需要先熟悉大量的特别称谓,比如把天叫作‘干宫’,把落雨叫作‘摆干’,把人叫作‘生死’,把穷人列作“众生’,把富人叫作‘火生’,把父亲叫作‘日官’,把母亲叫作‘月宫”等等,你把这些特别称谓记熟,把它们连起来说出意思,就是‘切口’了。”
这时菜已上齐,杨清惠却开始“一是留,二是越,三是汪”地念叨起来。张寻忙阻止道:“好了,好了,现在先吃,等空的时候再练吧。”
杨清惠瞪了张寻一眼,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茴香豆。却听张寻叹道:“刚才心情不好,要了一坛老酒,现在心情好了,又怎么喝得下呢?”
杨清惠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心情不好就能喝下一坛酒吗?吹牛!”但她随即柔声道:“不过既已叫了,你又说绍兴老酒很有名,不妨就喝一碗尝一尝吧。”
张寻心想有理,就满满地给自己倒了一海碗,又给杨清惠也倒了一小碗,说道:“这种酒若在女孩满月时埋入地下,待其出嫁时挖出,便唤作‘女儿红’。名字动听得很,酒也好,你也应该品味一下。”杨清惠抿嘴一笑,道:“可这又不是‘女儿红’,也没人为我在满月时埋酒。你逼我喝酒,是要培养我成为酒鬼吗?”
张寻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逼你呀。你不品拉倒,我还可省些酒钱呢。”说笑间,张寻端起酒碗,就要去喝那醇香鲜红的绍兴老酒。
突然间,杨清惠轻声急急叫道:“不能喝?”
张寻双手仍捧着酒碗,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喝?”
杨清惠没有急于回答,只是暗自从胸口掏出一颗宝石,悄悄摊在雪自细腻的手掌上给张寻看。张寻见这颗宝石颜色青黑,在杨清惠娇柔的手掌上显出无限的阴森和杀气。
杨清惠道:“这是我的护身宝石,平时是红色的,爸爸在我刚出世时就给我挂上了。它能使我百毒不侵,而且只需周围有一丝毒气,它就能变换颜色。刚才一直都没事,但当你倒出酒时,宝石突然变得冰冷,现在又变了色,这酒中肯定有问题。”
张寻注目凝视碗中之酒,看不出丝毫异样。
只听杨清惠又道:“有句话叫作‘看上去越美的东西越是有毒’,用在这碗酒上倒是挺合适的。我的宝石变色如此利害,可知酒中的毒性非同小可。”
张寻放下面碗,思索其中的缘由。杨清惠揣摩道:“看来这是黑店。”
张寻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这得和况大叔到绍兴,高通海被杀等事情联系起来。没准这是‘影子会’的黑窝。”
杨清惠颇有怀疑地道:“不可能吧,若是我们不恰好走进这家酒店,他们岂不是害不了我们了?”
张寻道:“若‘影子会’知我们要来绍兴,那么我们不管走到哪家酒店,他们都会设下陷阱的。”
“那怎么办呢?”杨清惠有些焦躁。
张寻边故意吃了几筷菜,然后对杨清惠道:“我还正要找他们呢,他们倒找上门来了。我们假装中毒,到‘影子会’的老巢中去探一探,如何?”
杨清惠正想为柳墨林报仇,便点头道:“好!”
张寻拿起酒碗,用衣袖遮住,喝了一大口,却将一口酒都吐入了衣袖。杨清惠也抿了一口随即头一晃,趴到桌上,趁机将酒吐出。张寻见杨清惠趴下,叫声“不好”,“噌”地站了起来,可立即就软倒在座位上。
两人刚一倒下,那伙计立刻在柜台后的板壁上敲了三下。只见板壁一阵响动,现出一个密室来。从里面走出十余个黑衣人,当先一个哈哈笑道:“任你们武功再高强,又怎能高得过我‘醉尸虫’的毒性?来,快把他们抬入密道,再行处置。”
他身后的黑衣人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张寻和杨清惠抬入密道,扔在地上,那黑衣人的头目关上密室门,望着地上的杨清惠,不禁叹道:“可惜,可惜。”
一个黑衣人问道:“大哥,有甚么可惜的?”
头目道:“星爷让我们一逮住这两个小子,立刻做了,不得拖延。可惜这么一个水灵漂亮的小姐,我们不能享受了。”
一个黑衣人淫邪地笑道:“大哥,反正‘星爷’还没来,我们先把她玩了再杀也不迟。”
头目一瞪眼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被‘星爷’知道了,还有命吗?”
黑衣人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出声。但另有一个黑衣人色迷迷地望着杨清惠,咽了咽口水,淫笑道:“这小妞就由我来杀吧,杀了之后还能摸她几把。”
杨清惠是个温柔女子,不易发火。但此刻她为柳墨林报仇心切,又兼自己是黄花闺女,怎容人如此侮辱。便蓦地从张寻腰中拔出虎王剑,纵身跃起,怒喝着朝黑衣人刺去。
这黑衣人离杨清惠最近,又色迷迷地死盯着杨清惠,怎料到这个被毒酒毒倒的女子会突然动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被虎王剑劈成了两半。
张寻刚才听黑衣人对话,知道一会儿星爷就会来,心想终于等到你了,正高兴着,却见杨清惠已动了手,暗道:“可惜,可惜。这一来打草惊蛇,星爷又不会露面了。”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见他身形一晃,片刻间已将黑衣人都点得僵立当地。
黑衣人头目一见情势逆转,自己反被拿住,顿时万念俱灰。心知即便星爷赶来杀了张寻和杨清惠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无用之徒,到时反会死得更惨,不如现在来个爽快。于是大叫道:“弟兄们,反正是死,大家一起服毒吧,”说着便一口咬下。
张寻暗道:“不好。”心想又要留不下活口了。远远地凌空一点,封住了黑衣人头目的迎香穴,顿时让他张开嘴,却已咬不下去了。可其余的黑衣人,俱已毒发而死。
张寻上前将他牙中的毒液包取出,解了他的迎香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想找星爷报仇,不想多杀人。你若肯告诉我们星爷的一些情况,我们就放了你。”
那黑衣人头目心想你们放过了我,星爷会放过我吗?不禁凄然一笑,呸地一声道:“要命有一条,要叫我回答你们的问话,万万不能!”
张寻从杨清惠手中拿过虎王剑,横在黑衣人颈上,怒道:“你若是不说,我就杀了你!”
这虎王剑乃一代神器,顷刻间剑上的杀气进入了黑衣人的体内,刺得他浑身发颤。本来星爷许诺,谁杀了杨清惠和张寻就能得到这柄虎王剑。虎王剑在藏龙山脚助张寻击败玉鸠上人,名动江湖。对一般武林人士来说,佩上虎王剑便等于长了一倍武功。这黑衣人自也极欲得之。不过眨眼之前,他还以为虎王剑已是囊中之物,现在却受着虎王剑的杀气所逼,真是世事难料啊。但他仍然硬着口颤声道:“你……你……你杀了我吧。我……我……我绝不会说的。”
张寻平日心慈手软,从未想过逼供的方法,见他硬口不说,一下子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听杨清惠道:“我师父曾杀了无恶不作的‘黔南三鬼’,为民除害。开始‘黔南三鬼’知道师父在找他们,就躲了起来,不出江湖。我师父找来找去,只抓住他们的一个亲信。那人最初也和他一样,不肯开口,后来师父连点了那人的麻穴、痒穴、笑穴和痛穴,终于逼他说出了三鬼的躲藏之地。你也不妨一试。”
张寻别无他法,立即点了黑衣人的麻穴、痒穴、笑穴和痛穴。顷刻问,就见黑衣人脸上现出极痛苦、古怪的表情,既想哈哈大笑,又想大声呻吟,可就是脸部麻木,无法笑出来,也无法呻吟出来。
再过片刻,黑衣人只觉四种不同的痛苦在肢解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肉都撕烂了一般。更难受的,是无法大叫,无法呻吟,无法将痛苦倾泻出来。
张寻隔一会儿就问他:“说不说?”待问到第四次,黑衣人终于忍受不住,想说:“我愿意讲。”可却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张寻解了他的四处穴道,问他:“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待痛苦一除,又硬嘴道:“你杀了我吧,我一说,‘星爷’是不会放过我的。”
张寻大怒,又点了他的麻穴,痒穴、笑穴和痛穴。过得一会儿,黑衣人又承受不住,可最初腰间气海穴被点,想不倒下去都不行。这时再讨饶连头也点不动了,只能在眼睛中露出示弱的神情。
张寻上前解了他的四处穴道,又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喘息片刻,才声音微弱地道:“我原是乌篷船帮的三首领,不过因老二和老大先后被人杀死,我现在是乌篷船的老大。”
张寻道:“你不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