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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牧野流星-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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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你以为经过十八年这么长久的岁月,我当时又是中了奇毒的,一定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丹丘生也就只能任由你诬蔑。是吗?”
  洞冥子满面通红,说道:“发生了这样奇怪的案子,当时自是难免谣诼纷坛,我们不明真相,一时误信谣言,也是有的。其实你是我的侄媳,我当然不愿意这谣言会是事实的。如今就请你证明它是谣言吧。”
  有了吉鸿的作证,如今又是案中的主角亲自出来说话。他已经不敢再提只有他的师兄洞玄子才见过的那两个牟家仆人了。原来诬蔑丹丘生和牟丽珠私奔,那是他们捏造的所谓“牟家仆人”的证供。
  他也不敢再像对待吉鸿那样,预先就指牟丽珠的话不能相信了。不过,他说的这番说话,弦外之音,还是在怀疑牟丽珠之意。
  牟丽珠一声冷笑,说道:“我会给你证明的。如今我就要把本案的真相告诉人家,不仅证明这件事情而已。”
  全场鸦雀无声,静听她的发言,几乎连一根针跌落地下都可听见。
  只听得牟丽珠缓缓说道:“这件案子,须得从我爹爹之死说起。我爹死的那年,不过四十八岁,五十尚未到,他是练有内功的人,可说正当盛年,你们不觉得他的死有点奇怪么?”
  果然就有许多人同时说道:“是啊,事先也没有听说牟大侠有什么病情,突然暴毙,的确是有点奇怪!”
  但也有人说道:“牟大侠是风光大葬的,当时许多朋友都曾瞻仰过他的遗容,他的家人也说他是寿终正寝,难道还能不是吗?”
  雷震子道:“还是请牟小姐说出来吧,听你口气,似乎另有别情。请问令尊究竟是怎样死的?”
  牟丽珠一咬银牙,说道:“我爹是给人毒死的!”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哄动!雷震子大惊道:“是谁毒死令尊,你知道了么?”
  牟丽珠道:“是我后母!”
  牟一行死后,他的续弦夫人把家产变卖都给了前妻的女儿做嫁妆,这件事情,当时是很博得牟家亲友的称赞,人人都称赞她是贤德的后母的。后来在她遣嫁前妻的女儿之后,她也回娘家去了。由于牟家并无近亲,她走了之后,就没回过米脂,也没人想起要打听她的音讯。
  雷震子大为惊诧,说道:“真是料想不到,唉,我还曾经以为那位牟夫人是个难得的后母呢!”
  牟丽珠叹道:“这妖妇最善于作伪,莫说亲友给她骗过,以为她是好人,我爹也直到临死之前,还以为她是贤淑的妻子呢!”
  雷震子道:“临死之前,他不知道,那么临死之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牟丽珠道:“我想他是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始终未知,他的这位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雷震子、金逐流同声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洞真子则在提出另一个问题:“何以你认为令尊已经知道,是他临终之时亲口对你说的么?”他这个问题,其实是替他师弟问的。他和洞冥子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道:“牟一行中了毒,临死方知,那时想必他也不能多说话,不知他知道了多少,又告诉了女儿多少?”
  牟丽珠道:“后一个问题,我迟一点回答。现在让我先告诉大家,我这晚娘是甚么人?”窃窃私议之声顿然停止,又再恢复鸦雀无声的场面,每个人都坚起耳朵来听。
  牟丽珠缓缓说道:“我这晚娘名叫韩紫烟,她假充名门闺秀,不懂武功,其实却是辛七娘这妖妇的师妹,使毒的本领不在辛七娘之下,众人听得她的晚娘是辛七娘的师妹,已经大为惊骇,不料牟丽珠跟着说出来的话,更是今得众人惊骇莫名,甚至连雷震子也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好一会子。
  牟丽珠跟着所说的是:“她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何洛父亲洞玄子的秘密情妇!”
  洞真子变了脸色,说道:“牟姑娘,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谁都知道我那洞玄师弟是因中年丧妻方始出家的。他对妻子的恩爱之情,可想而知。出家之后,严守清规,也是门下弟子都知道的。”
  牟丽珠冷冷说道:“他的妻子,正是他和韩紫烟同谋害死的。不过这秘密他的儿子何洛也不知道。俗语说物以类聚,韩紫烟可以扮演一个贤德的后母,洞玄子扮演得像一个严守清规的三清门下又有什么稀奇?”
  洞冥子面色铁青说道:“洞玄子父子都已死了,牟姑娘,你莫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肆意诬蔑我的师兄!须知这也是侮辱你死去的父亲呢!”
  牟丽珠道:“我正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是以一直没有和外人说过。但到了今天,我是逼于无奈,不能不说了!”
  雷震子道:“这些秘密怎的你会知道?你有凭据吗?”
  牟丽珠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封洞玄子亲笔写给韩紫烟的情书,请雷老前辈和金大侠过目。”此时洞真子还勉强可以保持镇定,洞冥子的脸色已是灰败如死。心里只盼这封信没涉及他。
  雷震子接过那封信看了一遍,面色沉重之极,递给金逐流道:“看来确是好像洞玄子的笔迹!”
  原来洞真子为了要请雷、金二人“主持公道”,为了便于取信他们的缘故:昨晚曾把那份“档案”给他们详阅。这份“档案”也就是他曾经送去给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看过的那份“档案”。
  “档案”中有洞玄子当年给掌门人的调查报告,包括他捏造的所谓“牟家仆人”的“口供”在内。那份口供是由他笔录的!
  洞真子的这个做法本来是想帮忙师弟陷害丹丘生的,想不到如今却变成了大大不利于他这一方了。
  金逐流拜过之后,转交给崆峒派的掌门人洞真子,说道:“洞真道长,还是由你鉴定吧!”洞真子情知无可抵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的洞玄师弟的笔迹。”
  在洞真子阅信之时,洞冥子不知不觉也凑近来看。洞真子并没叫他,他就来看,而且出于作贼心虚,无论如何掩饰,也是难以掩饰他的焦急之情。众人看在眼内,都暗暗点头。
  “还好,并没明白的涉及我。不过,认真追究起来,恐怕我也是难洗脱嫌疑。”洞冥子患得患失,手里捏看一把冷汗,心中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情形底下,他自已不敢再发一言。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台下的人只见他们的脸色都很沉重。可以猜想挠到,一定非常严重的事情,却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说什么。
  静默了一阵间,最后还是雷震子叫道:“牟小姐,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牟丽珠说道:“我爹爹被毒害那晚,我好像有预感似的,三更时分,我还未曾睡着,忽地隐隐听得好像是我爹爹在呼叫,我连忙跑去爹爹的卧房,只听得爹爹呻吟说道:”什么,那封信?我从没见过!奇怪,你还不赶快给我请大夫,却查问一封信,什么道理?‘那时韩紫烟忽地发出一声冷笑!“
  牟丽珠回忆当时情景,似乎心中尚有余悸,继续说道:“韩紫烟平时是一副大家风范,语不高声,笑不露齿的。这一声冷笑,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完全不似她平时模样。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连忙冲进他们的卧房。就在我跨进房门之际,听得爹爹骂道:我,我明白了,你这贱人!
  “不知是否不愿给我知道,爹爹一见我进来,就没再骂下去。但我从他的凝视我的目光之中,却感觉得到爹爹是因我这突如其来,以致引起他的焦急惊惧。”
  “韩紫烟更是装出惊惧的神气说道:”你瞧,你爹病成这个样子,神智都好像昏迷了,他一直胡言乱洁,我也不知他说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爹爹装作神智好像忽然清醒过来的模祥,抓着我的手说道:”我刚才在说什么?‘我知道处境危险,不敢说出我已听见他们在说那’封信‘的事情,只说,我好像听见你在骂妈妈。韩紫烟一副满怀委屈的神气说道:我也不知什么地方不如你爹的意,他竟然骂我贱人!
  “爹爹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真糊涂,怎会这样胡言乱语?丽儿,看来我是不行了,你妈是好人,万一我不幸去世,你要听她的话。他口里这样说,抓着我的手,手指却在我的掌心写了一个‘不’字。
  “爹爹平日智计深沉,想不到竟受了这贱人的暗算。但此时我也完全明白爹爹的用心之苦了,他已自知不治,死了之后,我是决计难以和那贱人作对的,他是为了要保全我的性命,才不能不自认糊涂。
  “那贱人大概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爹爹还有办法和我暗通消息,或许还以为爹爹仍然受她迷惑,临终对女儿的吩咐当真是出自衷心,于是面色好了一些,说道:丽儿,你快点给爹爹去请大夫吧,别多说了!
  “爹爹叹道,用不着了!他在我的掌心又写了‘问刘妈’三个字,看来写这三个字已是费尽他最后的一点气力,写完就垂首瞑目了。
  “韩紫烟作贼心虚,为了表示清白,爹爹去世之后,她仍然请了全米脂最出名的大夫来看,说是爹爹死得这么突然,她要知道爹爹的死因,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毒药,大夫一点也看不出来。只能揣测爹爹可能是练功急进,以致暴毙身亡。其后韩紫烟还做了许多表面功夫,她怎样替我爹风光大葬,怎样变卖家产给我做嫁妆,这是大家都已知道的了。我也装作感激她,不让她对我有所怀疑。”
  牟丽珠继续说道:“第二天我就悄悄去问刘妈,刘妈是我亲生母亲的奶娘,对我们母女最为忠心。我妈去世之后,她待我更是如同孙女一样。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早就看出韩紫烟的虚伪,曾经不只一次的提醒我,叫我不可相信那贱人的。
  “刘妈哀痛非常,说道:我本来想把这封信交给你爹的,可惜你爹不相信我的话,还把我骂了一顿。但也幸亏我没把这封信扔掉。她交给我的那封信就是洞玄子写的这封信了。”
  雷震子道:“刘妈又是怎样得到这封信的,你可曾问过她么?”
  牟丽珠道:“当然仔细问过她了。她说:小姐,你还记得前几天有个陌生人来咱们家里找韩紫烟么?那天恰巧你爹进城去了,第二天方始回来。
  “我说,这事我知道,听说是她娘家的人。韩紫烟娘家的人每年总要来两三次,所以我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刘妈说道,你不奇怪,我可奇怪,你有没注意到,她娘家派来的人,很少是相同的人?我可清楚记得,这三年来,只有一个人来过两次,其他六次来的都是陌生脸孔?
  “我说,她娘家是富户,仆人很多,每次来人不一样,那也不足为怪。还是请你快说怎样得到这封信吧?
  “刘妈说道:那天晚上,天色阴沉,我半夜醒来,记得还有衣服未收,于是我就起来收拾白天所洗的衣服。半夜三更,忽听得韩紫烟好似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我本就有疑心,此时更兼好奇心起,于是悄悄到她窗下偷看。刘妈自小在我外公家里,后来又是我妈奶妈,外公教我母亲武功,她也曾跟着练过,故此轻功很是不弱。
  “刘妈说道:我看见韩紫烟正在看这封信,可能这封信她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但此时一看再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出来。哼,我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写什么,但看她那个模样,就像是淫妇接到了野汉约她幽会的情书。
  “那时我也还未曾拆开那封信看,我说:刘妈,你别说得这么刻薄,后来怎样?那时我还以为韩紫烟不致如此,哪知待我看过这封信后,才知道确是情节。只是情书也还罢了,它还是有恶毒阴谋的密件!
  “这样一封信,韩紫烟当然该小心收藏的,何以会落到刘妈手中呢?
  “刘妈继续说道:那贼人翻来覆去的看这封信,她一面笑一面还在自言自语:好计,真是好计,就在此时,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发觉我在窗外偷听,笑声突然收了,喝道,谁在外面?她竟然从窗口跳出来了。
  “我伏在墙角,连大气也不敢透。心里正自踌躇,要是给她发现的话,我怎么办?是拼着和她抓破了脸,揭穿她的面目,还是捏造一套说辞呢?主意未定,只觉徽风飒飒,她已是从我身旁掠过。她平时装作只是略懂武功,此时我才知道她的身手竟是如此了得!
  “墙角虽有乱石挡住她的视线,但只要她停下来稍微细心一点察看,一定可以发现我的。但说也奇怪,她好像根本就没怀疑墙角藏有人,径自向园中那座假山跑去,她上了假山,四面一看,跟着又在假山洞里搜查,没见有人,走出来自言自语道:莫非是风吹树叶的声响,我听错了?晤,一定是疑心生暗鬼,不会有人跑得这样快的,听她语气,好像是在对着那座假山的方向,她听到了有夜行人经过的声息。或许是由于那时我正在专心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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