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妖塔-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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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
“说不定吗?”
“说不定。”
“你给我钱吗?”
“不给。”
“那你让我拿什么去打酒?”
“葫芦。”
地上的乞丐把葫芦伸了过来。
桑奇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只葫芦。
“去哪儿?”他看着乞丐。
“从这里往南,走过三条街,左拐会有一家‘水城酒家’。你到那里去打酒,没人会跟你要钱。”
桑奇将信将疑。
“怎么还不快去。”地上的乞丐突然面露不满的神色。
桑奇转身离去。
身后,乞丐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三章
(七)
这里是塔城的东南方。
起初,桑奇顺着乞丐说的方向一直往南走,穿过了两道街。两旁的建筑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古老,街道也渐渐变得破烂不堪,破石板板到处都是,废弃的房屋映入眼帘。而且,桑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越往南房屋似乎变得越稀疏,景状也越来越颓废,更不见有行人,哪里有什么“水城酒家?”
桑奇不禁心中纳闷,但还是顺着乞丐告诉他的方向一直走。不一会儿,他沿着破街进了一条胡同。
这是一条又窄又长的胡同。铺在地上的旧石板早已损坏凸起,两旁是废弃的墙,墙皮大片脱落,露出松散的土质,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坍塌;墙壁上生出了稀疏的高草;越往前走,地上变得越乱,破石板被泥土掩盖,杂草到处都是,一派萧索荒芜的景象。
此刻,桑奇已经明白过来再往前走是绝对找不到什么“水城酒家”的,甚至连塔城里有没有这个地方都还是个问题。但桑奇发现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好奇心使他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欲望——他一定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这条路最后究竟通向哪里!
再往前走,石板路演变成了一条土路。两旁的土墙也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地的荒草。确切地说,桑奇现在已经出了塔城,他是走在城郊的某个地方!
沿着土路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冈。
远远看去,小山冈上郁郁葱葱,像是有一片树林。桑奇停下来,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一片无人的效区,空旷而荒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古怪的鸟叫,把四下里衬托得更加空寂。他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朝那个山冈走了过去。
那果然是一片树林。只不过,树林的面积似乎不大,正好坐落在山冈的顶部。桑奇走近那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他皱了皱眉头,胃里似乎有一些难受。但已经到了这里,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往里走了大约有几十米,桑奇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那是块硬梆梆的东西。小树林里光线不好,他只好蹲下身,把那块东西拣了起来,放在脸前细看了一番——
顿时,他吓得大叫一声,一把把那块黑糊糊的东西甩了出去——
那居然是一块骨头!
一块,人的颅骨!
桑奇吓得险些跌倒在地上。他慌慌张张地掉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用手胡乱地拨开挡在自己脸前的树枝——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某种声音。
那是一种细长婉转的声音,声音里好似带有了某种苦诉和幽怨。自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传来,清幽缥缈,不绝如缕,令听到的人不禁为之一怔,继而心生一种眷恋,精神黯然失落起来。
桑奇停住了脚步,扶住身旁的一棵树,静静站在那里,侧耳倾听了一会。
那声音竟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桑奇不禁回过头,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地捕捉起那细节长悠远的天籁之音。那声音像是长了翅膀,在空寂的小树林里上下飞舞、来回旋转,唱得鸟儿也为之流泪,山兽亦为之动容。
桑奇正听得如痴如醉。突然,远处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桑奇眨了眨眼,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穿越浓密的小树林,往前跑了大约有六七十米,桑奇在一株老树下停下来。
前面,离他十几米远的一块空地上,跪着一名白衣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裙,长发及肩,背对着桑奇,双手放在胸前,双膝跪地,目光平视,似乎在注视着什么。
桑奇正纳闷间,却见那名女子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一样东西——
桑奇看得仔细,那女子手中握着的——竟是半截从头裂开了的竹枝!
她想自尽!
“住手!”桑奇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一个箭步朝前冲过去,夺出了那名子女子手中的竹枝。
女子见到突然冒出来的桑奇显然吃了一惊,蓦地抬起头——
四目对视。
桑奇的表情猛地怔了一下。
“是你?”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的这名女子,正是上午他在茶馆看到的那个瞎子老头的孙女。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被掌柜的救了吗?”桑奇不解地问道。
地上的女孩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流露出蔑视。
然后,她开始笑。“呵呵,呵呵呵!他救了我?哈哈哈哈!”女孩突然大笑起来。
桑奇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地上的女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一刻她像是精神出了毛病。
“你笑什么?”桑奇更加疑惑。
“我笑你蠢!”女孩突然大喊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猛然间沉了下来。
桑奇愕然。
女孩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吧!他是救了我!他是怎么救了我的!”她歇斯底里地吼道,双目中噙满了泪水。
桑奇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注视着地上的女孩满是血痕的身体。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血痕有的居然有半米长,像是用皮鞭抽的;女孩的胸前更是惨不忍睹,一道道血淋淋的抓痕还在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珠;胳膊上满是淤青,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受尽了凌辱与虐待。
桑奇看不下去了。他别过头,暗自舒了口气。“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女孩缓缓地穿上衣服,看着桑奇。浑身似乎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他们把我领进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叫伍妈的女佣给我洗了澡,又给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按照掌柜原先的吩咐,给我了几两银子,打算送我出去。可就在我要走的时候,掌柜的突然又把我拦了下来,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我和爷爷刚才打翻打烂了他们店里的桌椅和杯子,要我陪了钱才肯放我走。我爷爷刚死,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哪有钱赔给他们啊!掌柜的就叫人把我绑了起来,关到后院的一间破屋子里,威胁我要把我卖到青楼去,用卖身钱来赔偿他们的损失。我死活不肯,他们就打我。后来伍妈可怜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我放了出来,给了我一点钱让我逃跑。可没想到恰好被他们店里的一个管家撞上了,又叫人连伍妈一块儿绑了起来。掌柜的心狠手辣,叫手下活活把伍妈打死了,又将我毒打了一顿,还脱了我的衣服污辱我。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虐待,被他们折磨得晕死过去。不醒人事。他们大概以为我死了,就抬着我扔到了这城郊的乱坟冈上。”
“什么?这里是乱坟冈!”桑奇惊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果然,地上皆是累累白骨。与此同时桑奇也终于明白了刚刚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上踩到一块人的颅骨。
女孩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乱坟冈上,周围全是死人的骨头。我顾不上害怕,忍着全身的疼痛去找我爷爷的尸首。我知道他的尸首肯定也被扔在了这里。塔城里无家可归的人死了之后尸体都会被抛弃到这城郊乱坟冈上。可是我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一具尸首是我爷爷的,那些刚被扔在这里的死人尸体很快就会被野狼、野狗们撕扯着吃掉,有时候连骨头都会被秃鹰叼走,我还到哪里去找爷爷尸体啊!”女孩说着说着眼睛里忍不住又涌出了眼泪。
桑奇听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他沉默了一阵。转头看向女孩。
“我听你爷爷生前叫过你——婉儿,这是你名字?”
女孩含着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
“十七。”
“哦。我比你大两岁。以后,你就叫我哥吧。”桑奇走过去把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
“为什么要寻死?你不知道这样做其实很傻?”
婉儿拭去脸上的泪,“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是爷爷从大街上把我捡回来的。我们祖孙俩一直靠卖唱维持生活,相依唯命,爷爷一直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爷爷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要忍受着别人的欺负和凌辱。我实在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只能想到自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爷爷之所以奋不顾身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现在,你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为你做出的那么大的牺牲?”
婉儿沉默了一会,眼角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桑奇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他笑笑说,“其实,我在这里,也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人。”
婉儿惊讶地抬起头。
“呵呵!”桑奇摸了摸脑袋。“我的故事说来话长,而且离奇古怪,恐怕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等以后有时间,我再把它慢慢讲给你听吧!”他搀着婉儿走了出去。
两个人从乱坟冈里出来,桑奇先是带婉儿去了塔城中的一家衣店,为她选了几件衣服;然后又给自己挑了一套,换在身上。
说实话,从一进入塔城开始,桑奇就觉得自己的穿着跟塔城人的穿戴打扮显得格格不入。为了避免让自己吸引太多人的眼球,桑奇为自己买衣服的时候故意挑了一套塔城里最常见的服饰——青上衣,灰裤子,黑色平底鞋。
穿上这一身,桑奇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许多。
两个人在衣店试穿衣服的时候,桑奇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衣店老板娘的目光总时喜欢盯在婉儿的身上看,而且常常看得出神,甚至觉察不到自己的失态。有同几次桑奇跟她说话她都置若罔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婉儿的脸看,仿佛那上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婉儿换完最后一套衣服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老板娘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竟失声喊出了一声:“睛儿!”
“晴儿?”
桑奇和婉儿同时皱了皱眉。然后不解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的眼睛里开始有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嘴里喃喃地说道:“你是我的晴儿。你是我的晴儿。”身体向婉儿靠近。
婉儿吓得忙后退了几步。目光慌张地看着老板娘。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蹿进来一条人影——
“你这个疯婆子!她不是你的睛儿。你的睛儿早死了!死了!”
大家同时一怔。老板娘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再转头看的时候,门口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片刻的迟疑。桑奇转身迅速追了出去。
大街上,空空荡荡,景状萧索,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桑奇四下环顾了一番——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刚才的那个人,竟如鬼魅般一眨眼消失了!
从外面回来,桑奇有些沮丧。
此时的屋子里,老板娘竟蹲在地上失声啜泣了起来。她一身白色的长袍,胸前绣着一朵粉色的梅花,头发挽成了一个髻扎在脑后,看上去,她还只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婉儿被她哭得有些心酸,禁不住走过去,把老板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板娘缓缓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她的样子仿佛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婉儿扶她坐到身后的一把椅子上,替她擦干净脸。
老板娘叹了口气,掀起衣襟擦了一下眼,缓缓道:“姑娘,我刚才吓到你了吧?你别怪我,你长得,可真像我的睛儿啊!”
婉儿蹲下身,双手搭在老板娘的膝盖上。“没有。您没有吓到我。您说的睛儿,应该是你的女儿吧?”
“是啊!”老板娘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有你长得高。但也像你一样漂亮。”说到这里老板娘转头看了看婉儿刚刚穿上的裙子——“晴儿以前也喜欢穿这样的裙子。”她说。“唉,她穿白裙子的样子可真好看啊!可惜——”老板娘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婉儿没有说话。她明白老板娘的意思。她这样说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再想起以前的事情。那里面一定有她的伤心事。她的女儿,晴儿,看来真的已经不在了。
可就在这时,一旁站着的桑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