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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暴发-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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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莎竭力定下神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错,她是没有考虑到相关的法律责任问题。但是,这些被隔离了的医生本来就是接触者了,那样做又能错到哪儿去呢?她在桌边坐下,寻找拟好了的发现大纲。找到之后,她干巴巴地念起来,没有抬头朝杜布切克看过一眼。“第一批病人中有一个眼科医生,参加了里克特和扎布拉斯基医生参加过的圣迭戈会议。另一个矫形外科医生两个月前去过东非。有两个用猴子做过实验,但没被咬过。
  “作为一组病例,八十四个人在六小时内一起发病,提示他们是在同一时间暴露的。最初症状的严重程度表明,他们都接触了大量的传染媒介。所有的人都在麦迪克医院工作,但不在同一区域,说明空调系统不会是传染源。我认为,这是一场由食物或水作为媒介的暴发。从这个观点出发,资料显示的唯一共同点是八十四个人都在医院食堂就餐。目前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三天之前他们都在那儿吃了午饭。”
  玛丽莎终于抬眼看着杜布切克。他正凝望着天花板。一意识到她已说完,他便说:“病人中有跟洛杉矶和圣路易斯暴发接触过的吗?”
  “没有。”玛丽莎说。“至少我们还没发现。”
  “给塔德送了血样吗?”
  “送了。”
  杜布切克朝门口走去。“我认为你应当加倍努力寻找这次暴发跟前两次之一的联系。它是应当存在的。”
  “那么食堂呢?”玛丽莎说。
  “你自己决定吧。”杜布切克说。“艾伯拉从来没有经由食物传染过,所以我看不出食堂有什么关系。……”他打开门。“不过,这么多人同时得病是不同寻常。你可以根据直觉去做,不必管我怎么说。但请务必穷尽这次暴发跟洛杉矶或圣路易斯之间一切可能的联系。”
  玛丽莎的目光在关上了的门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回到自己的提纲和厚厚的病史上。真令人沮丧!
  仿佛视杜布切克的最后几句话为挑战,她决定去看看食堂。
  食堂是一幢独立的建筑,与医院相隔一座花园。通向大厅的两扇大门紧闭着。门右有一则告示:奉州卫生局长之令,暂停营业。玛丽莎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有上锁。
  食堂里面一尘不染。用具或是不锈钢,或是注塑成形的。对着大门是一长条保温台,一端放着托盘,另一端是收款机。
  另一扇双开门通向厨房,上有圆形小窗,就在保温台后面。玛丽莎正犹豫着是不是进去,门却开了。一个矮胖而相当迷人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告诉她食堂停业了。玛丽莎作了自我介绍,说可不可以问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她说,略带一点斯堪的那维亚口音。她叫佳娜·布朗森,食堂的主管。玛丽莎跟她进了办公室。那是一间无窗的小室,墙上贴满了日程表和菜单。
  寒暄一番之后,玛丽莎要看三天前午餐的菜单。布朗森女士从文件夹里找了出来。这是一份很平常的自助食堂菜单。三菜两汤和一组甜食。
  “就这些了吗?”
  “这是那天的特别节目。”布朗森回答。“我们当然还供应三明治、沙拉和饮料。”
  玛丽莎问她,能不能复印一份菜单。布朗森女士说能,拿了菜单离开办公室。玛丽莎心想,还得再访问第一批病人,看他们三天前吃的是什么。作为对照,也得问问另一组人,他们三天前也从这份菜单上点了菜,但没有得病,吃的又是什么。
  布朗森女士拿着复印件回来了。玛丽莎折起复印件,说:“你手下有一个人病了,是吗?”
  “那是玛丽亚·冈萨雷斯。”布朗森女士说。
  “她做什么工作?”
  “不是在保温台就是在沙拉柜。”
  “你能查出三天前她在哪儿吗?”
  布朗森女士起身走到一块贴着日程表的大板跟前。“是在甜食和沙拉柜。”她告诉玛丽莎。
  玛丽莎犹豫不决,是不是该让食堂工作人员都做一下艾伯拉抗体化验。虽然拉尔夫说起“艾伯拉玛丽”时只是开玩笑。在非洲它不存在,在这儿还真有可能呢。
  “你想看看我们的设施吗?”布朗森女士热心地说。
  随后的三十分钟,玛丽莎参观了整个食堂。在厨房她看了大冷藏库、食物整理处和大型的煤气灶。在餐厅她巡视了蒸汽保温台、检查了刀叉箱,还掀开沙拉汁罐看了看。
  “还想看看储藏室吗?”布朗森女士最后说。
  玛丽莎谢绝了。该去查第一批病人从她手提包里的那份菜单上点了什么了。
  玛丽莎向后靠倒在摇椅上,揉了揉眼皮。此刻是她到菲尼克斯后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她只在前一夜挤出过四个小时睡觉。她分到一间妇产科的小检查室。睡在那儿,每每有人经过,她便时不时地惊醒。
  身后的门“呀”地开了。她一转身,看见杜布切克举着一份当地的报纸。头版大标题是:CDC认为艾伯拉的隐源在美国。看到他的表情,玛丽莎猜得到他一如既往,怒气冲天。
  “我告诫过你不要跟新闻界谈话。”
  “我没有呀。”
  杜布切克拍着报纸说:“瞧这儿,CDC的布卢门撒尔医生说,艾伯拉的储存宿主在美国。菲尼克斯的暴发是由污染了的食物或水传播的。玛丽莎,我不介意告诉你,你惹下大麻烦了!”
  玛丽莎接过报纸,匆匆看了一遍那篇文章。不错,她的名字是被提到,但是转述。消息的来源是比尔·弗里曼,采录病史的医生之一。她把这条事实指给杜布切克看。
  “不管是你直接告诉新闻界的,还是由别人转告给新闻界的,效果一样。它让人认为CDC支持你的观点。而这并非事实。我们没有证据说食品有问题。我最不愿意引起公众的歇斯底里。”
  玛丽莎咬了咬下嘴唇。这个人每次来都是找自己的岔子。如果当初她更技巧地处理洛杉矶旅馆的那件事,他大概就不至于看到她就来火了。管它呢,他想怎么样?让我把嘴缝起来吗?要协作就得交换意见嘛。
  玛丽莎压下心中的火气,递给杜布切克一张纸。“我想你应当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他气呼呼地问。
  “这是第二次对最早的病人中还能说话的那些人调查来的情况。你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事实:除了两个人记不起来之外,所有的人四天前都在食堂吃了牛奶蛋糊。你一定记得,我第一次调查发现,那天的午餐是唯一的共同点。你还会看到,另一组二十个人在同一天、同一餐厅吃的午饭,不过没吃蛋糊,所以仍然健康。”
  杜布切克放下那张纸。“这对你是一次极好的练习。不过你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艾伯拉不是一种经由食物传染的病。”
  “我知道。”玛丽莎说。“但是你也不能忽略这个事实:这次暴发以如此大量的病例开始,随着隔离的加强才慢慢减少。”
  杜布切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他以屈尊俯就的口吻说。“莱恩医生已经证实了你的发现。第一批病人中有一个跟里克特和扎布拉斯基医生一起出席了圣迭戈会议。这一点构成CDC正式结论的基础。里克特医生把病毒从非洲产地带回来,传给了出席圣迭戈会议的医生,包括麦迪克医院的这个不幸的眼科医生。”
  “但是这个结论无视那个公认的出血热潜伏期问题呀。”
  “我知道它有问题。”杜布切克无力地承认说。“不过目前这就是我们的正式结论。我不在意你追查食物传染的可能性。但请务必停止跟人谈论它。我不愿意你把个人意见转告任何人,尤其是新闻界。明白了吗?”
  玛丽莎点点头。
  “有件事请你办一下。”杜布切克继续道。“跟卫生局长办公室联系一下,请他们保留一部分病人的遗体。我们要把一些大样冻起来送回亚特兰大。”
  玛丽莎又点点头。杜布切克开始往外走,踌躇了一下,又回过头来,缓下口气说:“你可能有兴趣知道,塔德已开始比较这三次暴发的艾伯拉了。初步结果显示,它们属于同一种系。这无疑支持了正式结论。它们其实是一次先后相连的暴发。”他朝玛丽莎做了一个自我满足的表情,这才离开。
  玛丽莎闭上眼睛,思考着她还能做些什么。可惜的是那一顿要命的午餐已没有牛奶蛋糊剩下了。要是有,事情就好办了。退而求其次,她决定抽取所有食堂工作人员的血样,检查艾伯拉抗体。同时也把牛奶蛋糊的配料样品送一些给塔德,检查有没有病毒污染。她心中隐隐约约地知道,即使牛奶蛋糊真有关系,也不可能从配料中发现什么。艾伯拉病毒对热极其敏感。只可能在蛋糊做成之后才能进入。但那又怎么可能呢?玛丽莎瞪着一大叠资料。错失了的线索一定在这里面。要是自已经验更丰富一点大概就发现它了。
  第八章
  5月16日
  将近一个月之后,玛丽莎终于回到了亚特兰大CDC的小办公室。菲尼克斯的暴发终于被扑灭。她、杜布切克和其他被禁烟在医院的CDC的医生们被允许离开。可是,这次暴发的起因以及能否防止再度暴发还是没有结论。
  随着疫情减弱,玛丽莎越来越渴望回家,回到CDC的工作。可是回来之后并不愉快。她既沮丧又愤怒,一双泪眼凝视着面前的那张便条:“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杜布切克毫不欣赏她对掌握处理病毒和组织培养技术所做的持续不断的努力,再次驳回了她要到特级控制实验室做艾伯拉研究的计划。这次她真的是心灰意懒了。她仍然认为菲尼克斯的暴发跟牛奶蛋糊有关,竭力想通过动物实验来证明自己的推断。她觉得如果弄清了病毒的传播途径,也许能找到病毒来源的线索。
  玛丽莎朝一张大图表扫了一眼。它描述了艾伯拉病毒在这三次美国暴发中一代代传播的过程。她还画了一张虽说不太完全,但也相似的图表,描述了1976年两次暴发的传播途径。那两次几乎是同时发生在扎伊尔的雅布古和苏丹的恩扎拉两地。相关材料是她从CDC档案室的原始资料中整理出来的。
  非洲的暴发宿主也一直没有找到。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一点。人们发现导致拉沙出血热的病毒寄生于一种特别的家鼠身上。不过这并没帮助确定艾伯拉的宿主。蚊子、臭虫、猴子、田鼠、家鼠……各种生物都被怀疑过,但最终都被否定了。宿主在非洲跟在美国一样,都还是谜。
  玛丽莎懒洋洋地把笔朝桌上一扔。她并不惊讶杜布切克会给这么一个答复。从在菲尼克斯起,他就开始竭力不让她接近他的工作。检疫撤消的第二天,他就把她送回亚特兰大。他似乎铁了心要维持他的观点,即艾伯拉病毒是由里克特医生从非洲带回来,然后传染给参加圣迭戈会议的眼科同行。他确信,漫长的潜伏期只是一种变态。
  玛丽莎腾地站起来去找塔德。他帮她写了这个研究计划。现在计划遭到否决,她确信他会让她伏在他肩头大哭一场的。
  塔德一乍不肯,最后还是离开了病毒实验室,被玛丽莎拽去吃一顿显然过早的午餐。
  “不就是再试一次嘛!”玛丽莎告诉了坏消息之后,塔德这么说。玛丽莎笑了。她立刻觉得轻松了一些。塔德的天真纯朴真讨人喜欢。
  他们跨过天桥,来到主楼。早吃午餐的好处是不用排队。老天仿佛有意烦扰玛丽莎。当天的甜食中就有一味焦糖牛奶蛋糊。他们来到桌边,放下托盘中的食物。玛丽莎问塔德,是不是有机会检验了她从亚利桑那送回来的牛奶蛋糊配料。
  “没有发现艾伯拉。”他简短地说。
  玛丽莎坐下,心想如果发现是一些医院食品供应商在作祟,那该多好。那就能解释为什么病毒反复出现在医疗单位了。
  “那些食堂工作人员的血样呢?”
  “也没有艾伯拉抗体。”塔德说。“不过我得警告你,有一天杜布切克撞见我正在做这些化验,很不高兴。玛丽莎,你们俩怎么了?在菲尼克斯出过什么事吗?”
  玛丽莎很想原原本本告诉塔德一切,但是又一次克制住了。那只会使已经恶化的关系变得更糟。于是她解释说,那是因为她无意中成了一条新闻的消息来源。而那条消息的精神与CDC的正式结论相抵触。
  塔德咬了一口三明治。“是不是那条说美国有一个艾伯拉隐源的消息?”
  玛丽莎点点头。“我敢肯定艾伯拉曾经在蛋糊里出现过,也相信还会面对新的暴发。”
  塔德耸耸肩。“我的工作结果似乎是支持杜布切克的。我分析了三次暴发的病毒核糖核酸和壳体蛋白质,非常令人惊讶,它们完全相同。这说明它们是同一种系的病毒,也就是说我们经历的其实是一次暴发。一般来说,艾伯拉总有不同程度的变异。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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