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龙头老大-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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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直视了一遍,苟图昌启口道:
“老大,全妥了!”
紫千豪估量着宽有三十余丈的河面,低声道:
“图昌,假如船在河心,不能及时拖近岸边,你有把握从这里不须‘浮脚木’便往来扑掠么?”
苟图昌从杂树丛里拿出来一捆早已备妥了的东西,这捆东西十分寻常,是四、五把摘去了头顶白色芦花穗的乾苇杆子,拿在手中。苟囹昌道:
“有了这玩意垫脚,老大,就不成问题了!”
点点头,紫千豪笑道;
“很好,其实你须要往来河面及岸上调度指挥,尚得参与攻战,脚上如若套上了那‘浮脚木’,也的确相当不便……”
忽然——
十多丈外的贝羽操起半个身子来朝这边遥遥挥手,几次之后,他又立即伏了下去,紫千豪目注逐渐来近的两艘双桅大船,颔首道:
“是顺风,这两条船行得好快!”
苟图昌低沉的道:
“老大,贝羽已发出信号了!”
紫千豪微笑道:
“我已看见,图昌,依计而行吧!”
于是——
苟图昌用力击掌三次,当那三声击掌的脆响甫始在晨间清冷的空气中传扬,隐在河边苇花荡中的百余名穿着油布水靠的大汉已有一半人像五十条黑鱼一样滑进了冰冽的河水中。
同时,另外五十多人也分成两拨,踩着水浮到岸边,他们全将身体仰斜埋入深青色的河水中,只已出面孔来呼吸空气,因此,他们便成了这么一个形态,头颈枕在沙岸边淹了耳根的泥水里,身体则全然浸于水中了,着上去,显得极其怪异而可笑。
一反手,苟图昌已将他自己的家伙——一柄淬过剧毒的,泛闪着蓝汪汪寒光的锐重“牛角锥”拔了出来,突出的锥棱全也锋利得有如刀刃,把柄处的护手成牛角形朝两边弯翘,又尖又利,这件兵刃的形状好不吓人!
紫千豪没有出声,双目依旧凝注着上游处疾若奔马般往这边驶近的两条大船,那两条船的双桅风帆全吃足了风,兜满了力,船首切划着水面,水花翻涌滚荡,又卷起波波的浪纹朝船的两弦散去,而深青色的河水。也就吐着不尽的白色碎花了……
他们等待着,虎视眈眈的等待着……
终于,两艘船全驶近了,近了,近得业已隔着孤竹帮的伏兵之处只有二十多丈远近的距离了……
紫千豪冷静的一笑,道:
“第二步!”
苟图昌猛一下子将手上兵刃插入沙地中,双手迅速互击六下,于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的祁老六已率着他那四名精壮手下由芦花荡边“飒”的滑入水中,五个人入水之时,连浪花全不带一点,只见五条水波微薄,五个人已有如五条大鱼也似,又快又急的窜潜出十多丈外!
沉眼了很久的熊无极不禁脱口赞道:
“好水性!”
紫千豪笑了笑,稍待片新。等到那两条船只行近了四三丈,始镇定逾恒的道:
“第三步!”
这一次,苟图昌仅是简单明了的击掌两下,那在芦花荡外载浮载沉了很久的五十余名大汉,全己头下脚上,各自一个猛子潜进水底,由隐隐波动的水痕看来,他们已是连成一道横线,迎阻止了那两条大船!
迅速将“金犀皮”的手套戴桑,熊无极低笑道:
“热闹了,就要热闹了……”
紫千豪将“四眩剑”斜倚肩上,沉稳的道:
“图昌,你准备!”
苟图昌拔起了播在沙地中的“牛角锥”,躬身道:
“老大,现身么?”
一言不发,紫千豪走出了掩蔽的枯树丛外,他与苟图昌、熊无极三人,并肩走到一处比较高亢的地势上停住,在这里,不仅可以把河面一览无遗,就是四周的孤竹帮伏兵,亦同样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动作。
河面上正在乘风破浪,奔马般急驶而来的两艘大船,此刻正与紫千豪等人站立的这处沙岸成了平行,而就在这时,变化却突然发生了!
两艘大船的船头之前,约摸离着三五丈远的河心里,蓦地响起一片“哗啦”水波翻动声,就在水波翻动声响起的一刹,五十多名穿着黑色油布水靠的大汉已纷纷冒出了水面,站在两条船的船首及两弦的一些船汉子与护卫者猝不及防之下,正在惊异的失声喊叫,顿时只见银光飞闪,寒芒如电,在一件尖锐的破空啸声里,无数柄短斧、匕首,已如暴雨也似掷投到了船上!
这些短斧与匕首的投射功夫简直老练极了,他们并不伤人,仅是又准又狠的瞄着桅杆上下的帆绳招呼,于是,在银芒闪射中,连串的“夺”、“夺”之声倏起。拉扯风帆的绳索条条蹦卷,根根切断,木屑纷飞,间而夹杂着匕首斧刃划破了帆布的刺耳裂帛声,船上的人们尚来不及有任何防护动作,在几声震天价响的“哗隆隆”巨响里,两条船的四面巨帆业已由桅杆上自行卷落!
风帆骤落,船速立缓,就在河面上突然打了横,现在,可以看见部上人影来往奔走,一片仓促惊惶之色,而尖喝厉吆之声加杂着颤惊的妇人哭嚷,两条船上的情势业已陷入谎乱失措之中了!
嗯,在这时,高翘的船尾上几个舵手却正在拚命的把着舵,但显然那船舵已经失灵了,任他们如何摆弄撑扶,也丝毫不能控制船身的方向,两条落了帆的庞大船体,便在河面中开始起伏飘荡……
这一切,当然全尽人紫千豪等人眼底,现在,紫千豪用“四弦剑”淡淡如河中一指,道:
“图昌,怎么老六他们还不把钢索送上来?”
苟图昌双目凝视水中,忽道:
“来了!”
果然,只见河水中浪花波涌,瞬息间,那方才跟随祁老六首先下水的四名孤分壮士已经游到岸边,四个人分成两起,每两人会拖着一条钢索,他们像四条大鱼一样灵活快捷的拨水来近,又同时大吼一声,八只手臂猛抛急掷,于是,那两条钢索已“呼啦啦”脱水飞起,有如两金长蛇一般被掷了过来!
早就仰躺在岸边的五十份名大汉行动如电,配合密切,当他们那四个伙伴拨水游近时,他们已经准备着了,那两条钢索甫始飞落,方才击得水花四溅,先前业已分配两边的五十来人便立即扑抓,二十多人合执一条钢索,一个猛劲冲向岸上,齐齐奋力朝里拖拉!
两条钢索的顶端铁爪,早由祁老六领看他那四名水性最佳的手下暗里紧紧嵌入船体。岸上这五十余条彪形大汉各拖着两条钢索倾力朝陆地上拉,现在,河心中打横的两条大船便忽然一倾,缓缓朝岸边靠近!
两条船的重量是十分惊人的,尤其船江水中加上满载,就更为沉重了,但这个问题,老于此道的孤竹群豪们亦已顾虑到,当那五十余名穿着油布水靠的大汉奋力同心往岸上扯行了六七丈左右的距离时,流林中,一声呐喊,两百名青色劲装的孤竹儿郎等已雁翅般快步奔出,由“毛和尚”公孙寿率领着,立即便自那五十个同伴手中将钢索接下,继续了将河上船拖向岸边的动作!
同时,那交待过任务的五十余名孤竹弟兄毫不迟疑,方将钢索移到来接伙伴的手上,五十人已齐齐回身,全部重行滑入水里,五十条水箭一样破浪冲向那两条船的左近!
看着那两艘庞然大物的船体正逐渐向岸边缓慢移近,看着公孙寿大声步喝着指挥两百名手下挥汗拖船,熊无极不禁感叹的赞道:
“紫帮主,你们可真是老行家了,计划周详,配合严究,动作快速又熟练,就好像一队久经战阵的百淬精兵一样……”
紫千豪正注视着在水中浮沉不定,隐隐包围了两艘大船的百名手下,他口里淡淡的道:
“熊兄,你忘记我们是吃什么的了……”
熊无极呵呵笑道:
“就凭你们在这一行上的表现之佳,紫帮主,孤竹帮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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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老大十二、刃映血 短兵相接
十二、刃映血 短兵相接
微拂豹皮头巾,紫千豪正想回答,站在他旁边的苟图昌已忽然神色一变,低保的叫道:
“老大快看——”
紫千豪立即望向船上,晤,靠岸较近的那条船船弦边,此刻已有七名装束各异的人物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个体格魁梧,满头红发飞扬。隔着十丈之远,也可看清他那张狮子海口,威猛粗犷的面容,如今,他正双臂抡舞着一把连着银色细转的尺许长弯形大铡刀。那把大铡刀被他抡舞得呼呼飞旋,其声如啸,铡刀刃口上的寒芒也聪亮流灿得有如接成一个浑厚耀眼的光弧了!
在那七名看来就是此行为侯龙宝护卫者的人物身后,则有约三十多名身着一色锦衣的壮汉环守于船弦四周,这些人,不用说,就是侯龙宝自家的亲随仆从了,另一条船的情形和这一条相似,不过,那些特殊装束的人物只有四个,侯龙宝的亲随家丁亦仅只二十名左右,声势没有这一条船来得壮,当然,防守也即设有这条船来得严密了……
当那手舞大铡刀的巨汉正在飞旋着他的武器的时候,在一片尖锐的风啸声里,围在船体四周的孤竹儿郎们便纷纷扩展了包围的圈子以免吃他伤着,但是,紫千豪却明白那人有两种企图,其一固是伤人,其二,是想运用他抡舞大锄刀的回转动力凌空入水,切断拉扯船身的钢索!
同时,熊无极也想到了,他忙道:
“紫帮主,那厮恐怕是想切断钢索——”
熊无极的语声未已,船上的红发巨汉已蓦然狂喝一声,“呼”声锐响里,弯月形的大铡刀飞旋入水,水花暴溅急扬中,只听得“噹”的一声震响,大铡刀已倏弹半空!
那红发巨汉这凌空一削之力异常惊人,虽然这一下子没一有把拖船的钢索削断,其震撼的力量却使得紧绷的钢索猛然幌摇。岸上,一拖扯这根钢索的百来名孤分壮士倒有二三十名被抛翻于地!
指挥拖船的公孙寿睹状之下不由勃然大怒,他一抢手中亮银棍,暴烈的出声大骂:
“三八羔子,你他妈是有种的就上岸来较量较量,光舞着你那把破刀有个鸟用!”
虽然隔着有十多丈的水面,公孙寿这一阵大骂却又宏又烈,船上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那红发巨汉狂笑一声,声如铜钟大喝:
“贼崽子,你少发威,这一套把戏竟然玩到常爷爷头上来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家常爷爷是什么字号的人物?此等雕虫小技却在常爷爷面前炫弄!告诉你,常爷爷在吃这行饭的时候,只怕你还在你娘怀里没断奶呢!”
“毛和尚”公孙寿闻言之下顿时气冲牛斗,暴跳加雷,他瞪目切齿的大叫:
“滚你妈的常爷爷,你甭在那里嚷嚷,你要是人生父母养的就上岸来比划一下,光吼你妈的什么玩意!”
船上的红发巨汉“呸”了一声,嘲弄的大笑道:
“你别急,小贼崽子,就凭你这种下三流的鸡鸣狗盗之徒,常爷爷若是亲自上来宰你没的胜了我这双手,更抬高了你的身价!你等着,今天有你消受的就是了!”
“毛和尚”公孙寿正自脸红脖子粗的再要回骂,站在前侧方的紫千豪己微微挥动剑鞘示意。
瞪着一双青虚虚的小眼,熊无极也火了:
“紫帮主,容我出去会会这个狗操的常爷爷!”
摇摇头,紫千豪朝苟图昌使了个眼色,苟图昌踏前一步,话声铿锵,中气十足的大叫:
“孤竹帮上事踩盘,要贪官侯龙宝还民公道,一干无关之人,如船家、力夫、杂役,甚至侯龙宝之亲随、护卫、家丁,只要放弃抗拒,本帮一概恕过,包管毫发不伤——”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苟图昌这一亮帮号,两艘船上的那些人们显然大大的惊骇了,他们立时面面相觑,神色惊惶,有些失措的窃窃低传起来,但是,却除了那个红发巨汉与他身旁的六名伙伴!
红发大汉左右一看,马上发现了船上其他的人那种惊慌之态,他接着朝另艘船上一望,喝,另外那艘船上更糟,甚至连那四个侯龙宝重金礼聘来自外地的保镖人物也有三个变了颜色!
铜铃大眼暴睁,这红发巨汉厉烈的道:
“什么孤竹帮不孤竹帮,我‘赤发星君’常天成就不理这个碴!伙计们全别楞着,他那批毛贼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犯不上含糊,大家把腰杆子挺起来,有天塌下来我姓常的先顶着了!”
这“赤发星君”常天成之后,另一个麻胜匈鼻子的中年人物先阴恻恻的一笑,立即的道:
“不错,这西棰一带是孤竹帮的地盘,但你们也得挑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