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第4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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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华西里伯爵去招呼其他客人,井则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招呼安琪儿:“安琪儿,我们的老绅士没有让你为难吧?”
“不,井叔叔,没什么,他的要求很低,我不过是代他转达罢了。”安琪儿嫣然一笑,海蓝色的大眼睛中露出调皮的神色,“也许无锋也一样等待着这个台阶下也未可知呢。”
喟然长叹一声,一脸无奈的帝国外交副大臣苦笑道:“我也是磨不过华西里的老面子,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他也曾与我说起这件事情,只是我告诉他西北那一亩三分地,找我还不如找你管用,你可千万别怪井叔叔把事情推给你啊。”
“哦,原来是井叔叔出卖的我啊,那不行,井叔叔记得欠我一个情,以后我想起要井叔叔帮忙的时候,井叔叔可不能耍赖。”安琪儿笑着道。
“井大人,能不能帮我介绍认识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呢?”一个清朗的声音来自背后,让二人把目光同时投向了说话者。
定睛一看,井则中笑着应答:“哦,是林二公子啊,当然可以。来来我赖为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安琪儿小姐,这位是林二公子,天南军政节度使林国雄林大人的二公子。”
“哦,久仰大名,安琪儿小姐名满帝都,云翔早有耳闻,只恨身处荒野,一直无缘得见啊。”一身青衫的林云翔今日显得格外儒雅俊俏,仪容伟岸,身形挺拔,泪竹折扇盈盈在握,一脸开朗的微笑点头示意,语出至诚。
“哦,林二公子此言差矣,久闻三江郡在林家治理之下民富国强,百姓安居乐业,怎么在林二公子口中却变成了荒郊野地了呢?”安琪儿依然是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吟吟模样,随身的小提包半挽在手臂上,粉嫩的双颊云霞涌动,扑扇的睫毛忽开忽阖,那双湛蓝的眸子更是顾盼神飞。
林云翔为之一窒,本想在佳人面前博得个谦虚的口碑,却没想到对方口风如此犀利,转念一想,不如此,如何称得上大名鼎鼎的帝都三花呢?卡来还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呢?若是能将这朵花折在怀中恣意享用一番,那也不枉自己走这帝都一遭。
“安琪儿小姐过奖了,托陛下的洪福,家父一心戍边,日夜操劳,三江近年来虽说有些发展,但无论如何也不敢与帝都这等繁华兴盛之地相提并论。林某上次来京已是十年前,今次来京,却见帝都繁华更盛当日,心中感触颇多。”林云翔巴心不得能够与佳人搭上话茬,所以故意卖弄口才:“方才林某见得安琪儿小姐,尚以为西大陆青春女神下凡,一时不知梦中云里,后来听得朋友介绍,方才得知,今日能一见小姐,也不枉林某此次帝都一行了。”
听得对方在那里咬文嚼字的一番恭维话语,安琪儿心中暗感好笑,这等男子这几年来在帝都见得多了,管他是自诩身份高贵的贵族王公还是家财亿万的工商巨子,亦或是自命不凡的文人才子,一见自己便目眩神迷,不知天上人间,能与自己说上两句话,更是迷得神魂颠倒,也难怪几个闺中好友都问自己究竟服用了什么仙丹妙药竟然变得如此勾魂夺魄,连自己也觉得身上肌肤流光隐隐,而那女儿家的妙处则更见丰隆滑腻,难道真如自己情郎所说那般,与他欢好后,足以青春常驻?
安琪儿那一番春情流露的失神看得一旁偷窥的林云翔心头一阵狂跳,那颗心脏直欲破胸而出,口干舌燥之间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一股压抑不住的欲望直让他想仰天长啸发泄一般,一时间父亲的叮嘱、家族的责任完全被抛之脑后。
直到一旁强忍笑意的井则中轻咳一声才将二人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安琪儿这才发现对方的呆傻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更是让那林云翔失魂落魄不知身处何处。
“林二公子,您太过誉了,什么帝都三花,不过是一些登徒子闲极无聊之举,本以为林公子出自大家望族,自是风姿不凡,没想到林公子却也与那等口舌轻薄之徒相类,委实让我失望啊。”安琪儿有意一脸正色,装出冷淡的模样。
早已被迷得云里雾里的林云翔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以为自己言语不端引得佳人生气,连连拱手作揖赔罪,逗得安琪儿忍不住偷笑不已,林云翔却是见得佳人脸色稍有缓和,心中惴惴才稍稍放下。
井则中见林云翔已是完全被安琪儿的风姿迷住了心窍,本想点醒对方,转念一想此时纵是说也无益,需得他受过挫折头撞南墙方能收心,也就懒得点拨。
整个酒会直到结束,一干客人只见一青年男子跟随安琪儿身后,唯唯诺诺,犹如一跟班一般,都不禁摇头,又是一毫无希望的痴心男子,只得背后暗道可怜。
帝都的局势随着几位殿下的陆续返京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让大臣们最为头疼的是各类宴会酒会,尤其是那些还未拿定注意的大臣们更是胆战心惊,来自各个阵营的邀请已经日趋明朗化,而原本统一在监国的九殿下麾下阵营也开始出现摇摆不定的迹象,更让大家觉得这697年的年末将会充满了无尽的变数。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是秘密,虽然新闻媒体上每天的例行报道依然是“陛下身体正在康复之中”,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只怕要等到皇帝陛下的龙体康复是遥遥无期了,大家都在等待谜底揭幕的那一刻,但又怕那一刻突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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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气吞万里第二章 中原 第十二节 九江
九江府。除了城头上的旗帜悬挂的是有些刺眼的三足青鸟旗以及士兵们的装束与原来的帝国军队装束有些不大一样外,似乎已经没有人感觉得出来这里还是太平军控制的地盘,一切都很原来没有多少改变,除了极少数自己觉得心虚逃走后不敢归来的豪族,整个九江府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粮食市场依然那么兴旺,整船整船的小麦、大麦、玉米一样自由的西上东下,商人们依然热衷于讨价还价,连当初囤积粮食的少数商人们都后悔自己为何没有看清形势。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控制这整个九江府的青年将军会有如此胆魄,竟然让整个九江府的地方官员全部留任,除了极少数自己觉得底气不壮的官员自动辞职外,整个城守府下面的官员们几乎无一例外的重新干上了自己的本行。
不过所有官员都牢牢的记得那位青年将军在一干官员们重新上任之前所说的话,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今后的事却需要以理办理,若有徇私和贪墨者,无论情节轻重一律斩立决。可是言犹在耳,就有人欺他不懂理财事务,仅仅因为三百金币落得个身首异处。至此,再无人敢于轻视这位青年将军的杀人决心,尤其是一干以官俸为生的普通官员,自然是蹑手蹑脚,生怕不小心触犯规矩,惹来杀身之祸。不少家中有些资产的官员索性主动辞官,对方也不挽留,径直从那原来一干官员中选取小心办事者升任,倒也轻车熟路,与往常无异。
倒是各地商人们觉得这九江府无甚大变,纷纷重新聚拢来重操旧业,昔日的繁盛景象逐渐恢复,尤其是粮食交易的再现往日荣光,喧闹的码头丝毫感受不到战火的威胁。商人们要赚钱,农夫们需要把多余的粮食换成其他生活必需品,码头工人们许亚干活儿才能养活一家人,这一切并不会因为换了城市换了主人就会改变。
不过作为九江府的临时主人,成大猷却知道眼前这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稍有风吹草动,表面繁华的情形立时可以化为灰烬。无论是北面的太平军还是其他三面的帝国大军,单论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所掌握的几万军队,双方都在以一种奇怪的心态关注着这里,但也许就是这种极为微妙的平衡却让九江府的和平一直维持了下来,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脆弱的平衡究竟能维持多久。
漫步浔江码头,成大猷看着眼前繁忙的景象,驻足不前。这里距离浔江和雅江交汇处已是不远,也是九江著名的三大码头之一,大批的粮食在这里装船起运,沿着浔江北上可以直入河间,而顺水南下进入雅江,沿江而下可以到达江南诸府。逆雅江西进则可到达黄冈、锦城直至汉中盆地。良好的水运条件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九江成为帝国仅次于金陵的内河第二大港口,而每年从九江府装船外运的粮食更是与金陵码头运输量不相上下。
一排排大型货船整齐的排列在码头边等待着码头工人们装货,青条石建成的码头格外结实耐用,时间的洗刷已经让码头留下了历史的印痕,这是一座有些历史的粮食专用码头。商人们坐在码头外沿的凉棚里,喝着茶,叼着烟袋,间或走出来选上一两包,用准备好的插签刺入麻包,检查一下湿度和有无掺沙。仓库的管事们则吆喝着组织工人们将仓库里的粮食用小车推出,工人们呐喊着顶着烈日卖力的来回奔行,每送出一车便可一在一旁监工处得到一支竹签,然后沿着颤悠悠的跳板送上货船,货船上早有工人们候着将一包包超过一石的麻包轻巧熟练的放进货舱,一切过程犹如行云流水,分外顺畅。
江面上不时有插着三组青鸟旗的小艇来回巡逻,虽然在浔江和雅江上游自己都已经布置了严密的观察哨,但为了防止意外,成大猷还是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大的水上巡逻队,负责检查水面来往船只有无夹带可疑人员和违禁物资。不过成大猷也知道,假如帝国大军真要有心收复九江,凭借自己现有的力量,恐怕很难坚守得住,尤其是在帝国水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宽阔平坦的水面上来往船只川流不息,码头上船进船出,收帆升帆,摇橹划浆,水手们忙碌着靠岸离岸,抱臂冷冷注视着江面,成大猷的脑海中却还在思考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自从占据九江以来,成大猷发现自己的想法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太平教的那一套离他越来越远,他也越来越无法忍受那些什么也不懂却又喜欢指手画脚的家伙,所以他大胆的在文相府命令下达之前就擅自决定了将原来的城守府下面官员全部留任,除了极少数自认无法胜任者,他全盘接受了上一任城守留下的所有官员们。除开官员们,逃走的城守也给他留下了一份丰厚的遗产,充足的粮食储备,充裕的资金来源,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完全有了和北面安原那边讨价还价的资本。他甚至有一种冲动的欲望,想要大声的对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们大吼一声:“从今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但是他很快被认清了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残酷的现实让他发现,一旦打上了太平教这个烙印,不管你内心是否真的相信太平教,在世人眼中,你永远是邪门歪道,除非你改头换面投身于有着更光明前途的主人门下。离开了太平教,离开了手下那帮弟兄,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那些整天围绕在自己身畔的商人士绅们内心里的敌视瞒不过自己,他们可以送给自己钱,甚至可以跪在你脚下舔你的鞋底,但你要让他们在内心深处认可你,那却是万万不能,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毫不客气的将你掀翻在地并踏上一支脚。
好在薄相在中间的圆转让自己有了回旋的余地,也使得自己和太平圣国高层的关系没有立即恶化,但他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太平圣教高层们眼中的叛逆,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拿他们的话来说,他们不愿意内讧而让帝国一方得利,那怕只是维持表面的统一。他们更希望帝国大军发起进攻这样就可以坐等自己求援,也就好顺理成章的拿下这里的控制权。
自己该怎么办呢?成大猷盯着江面苦苦思索着。要说出路,看上去也不是没有,甚至还不是一条两条,来自黄冈的信使刚走,从帝都的秘使也到了,这些皇子们别的不行,但天生的灵敏嗅觉却是无人能及,各种美好的许诺纷至沓来,让人应接不暇,但成大猷自己清楚,他们都是看中了自己手下这五万忠于自己的精兵,这是一支完全属于自己个人的精锐,而不是属于太平圣国的,这也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没有了他们,自己连狗屎都不是。
看来自己不得不在这几人当中选择一个效忠的主子了,正如来的信使说的那样,自己可以拖下去,但一旦局势明了之时,便是自己完蛋之时,光凭热血和勇气是不能够抵挡一切的,五万人也许能够维持一时,但如果在无休止的战争中,那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
也许自己真是一个下人命,自己怎么就没有西北那李无锋那么好的命呢?一个传奇般的人名闪过成大猷的脑海,那个家伙为什么就能抓住机会一跃龙门呢?难道这就是命?
漂亮的犀角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粉碎,晶莹得酒液顺着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