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水-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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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小姐，你们的烟好冲鼻呀。比我们的烟口味要重好多。”
李娜短吸了一口，屏住呼吸，让那股烟气深深地在胸中回旋了一圈，这才缓缓吐出，笑道：“杨先生，你们中国女人很少吸烟。看到我吸烟，你一定很奇怪。”
“奇怪那倒没有，民族习惯而已。”杨胤笑笑，看着她抽烟的姿势，很美。
“我累了会偶尔抽一支……”李娜说着，把烟叼在嘴唇上，已经开始翻动画册。在她低头翻动时，烟雾升腾，熏着她的脸面，这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老道相。
“杨先生，你来看看这个。”李娜说着，再次把画册推到杨胤面前。同时伸出手，卸下香烟，“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在这幅画面上，是四个彩色的圆形线条图案并列放在一起。每一个线条图案，好像是两条由内而外的螺旋形线条构成。杨胤稳坐在椅子里，直着身体，凝神细辨。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两条螺旋线相互交叉，从圆心处的一个原点，由内而外，顺时针渐渐向外扩散。”杨胤边看边说。
“……还有呢？”李娜不动声色，任凭杨胤观察。
杨胤凝神，细细地观察着。
“杨先生，你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身体。先慢慢地把脑袋靠近画册，然后再慢慢地远离……”李娜微笑着提示。
杨胤听罢，果然晃了一下身子，朝画册凑了过去。
他暗叫了一声。
随着他身子的前后晃动，那几个螺旋线忽然缓慢地旋转起来！
而且，更令杨胤感到惊奇的时，当他的身体靠近画册时，那些螺旋线体呈顺时针旋转。而他往后一撤身时，那些螺旋线又变成逆时针旋转起来！四个螺旋线体同时旋转起来时，画面上登时一片眼花缭乱。杨胤甚至还感到了一丝眩晕，一丝胸闷恶心。
“杨先生，没有事吧？”李娜仿佛猜到杨胤会有这样的感受似的，打量注视着他。
“没事，我还没那么脆弱。”杨胤硬撑。收回目光，望着李娜，“这又是我们视觉特性造成的吗？”
李娜微笑着点点头。
“看到了吧，我们的错觉，还能让原本静止的线条图案，不可思议地活动起来。这一个特性，我们可以叫它‘螺旋错觉’。不得不承认，我们身体的内部构造真是奥妙无穷啊。所以，你也别以为感到不适就是无能脆弱，其实有这种感受是很正常的。这些线条图案，很有可能揭示了我们身上的某种隐秘。”李娜说着，不禁也感叹了一声，眼含敬佩，“上帝无私地创造了伟大的我们，但却非常吝啬，从不肯把我们自身蕴含的奥秘告知我们。”
杨胤有点震撼。没有想到，这么些图案线条，还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
“李娜小姐，这些图案是什么人创作的，真是出人意料。”
“呵呵，其实这些线条图案，也是一些画家偶然发现的。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是一种无意发现，并且也只是拿来取乐，博人一笑的。但后来，有一个人的出现，却让事态朝着一个惊人的方向发展。并最终形成了一场恐怖的灾难。而这，也是那些画家们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李娜说道这里，忽然神色凝重起来。
杨胤刚想说什么。忽然房门被人敲开，那个女护士带着阿芳和张小兵走了进来。李娜个杨胤起身，大伙分别打过招呼。阿芳心里惦记着父亲，急着想去看看。李娜想了想说可以。对着女护士嘱咐几句，就让她带着阿芳和张小兵先去病房。她和杨胤重新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李娜并没有说话。她继续翻阅着那本神奇的画册，只是脸色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的轻松。
杨胤见状，回想起刚才她说形成一场恐怖灾难的话，不禁也有点肃然。顺着她的手势，他看到那本厚厚的画册里面，全部是这种错觉图案。不知道里面还会有那些令人吃惊的错觉效果。
李娜翻阅了一会，终于又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的某一副画面上。
“杨先生，你来看。这是什么？”
杨胤仔细望去，只见画面上，是一些斑驳的黑白斑点，有深有浅，大小不一，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面任意泼洒的黑色墨汁一般，毫无一点规则。他试着把李娜之前说过的三条错觉特性和眼前的图案合并起来，却还是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李娜小姐，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杨胤一脸无奈。
“嗯，杨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这幅画面，诠释的是关于错觉的另一个特性。其实我只要提醒一下，你很快就能够克服这种错觉的……”李娜微笑着循循善诱，“你之所以看不到任何异常，是因为我没对你说过让你关注的焦点。”
“哦……”杨胤暗叫一声。
“杨先生，现在我告诉你，这幅画面中，隐藏着一只狗。呵呵，现在你可以循着这个概念，克服错觉给你带来的表象，把这条狗给挖出来。”
杨胤一阵惊疑，赶紧拿起画册，冷静地观察起这幅画面来。片刻，果然被他发现了那条正在地面上溜达的斑点狗。他赶紧用手指给李娜看，李娜笑笑。
“呵呵，杨先生，你很敏锐。这么快就把狗给找出来了。知道吗，这叫伪装错觉。我们的视觉要完全看清一个物体，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物体从他所在的背景里剥离出来。而这种剥离是有一定规则的，它可以是线条，颜色，大小、明暗、对比、动静等等。但如果这些因素都消失了，或者根本不起作用，那么我们在剥离物体时，就会发生困难……就像这幅画里，把背景渲染成斑驳的黑白色，然后再放一条斑点狗上去。这样一来，背景和狗的各种特性非常相近，视觉赖以凭借的各种剥离因素都消失了。于是我们找不到这条狗，也就很正常了。”
杨胤听完以后，马上就联想起军事领域内的各种伪装，其实也就是充分利用了人的视觉错觉。
“其实要发现这条狗并不难，只要静心下来，多看几眼就可以。这只是想说明伪装错觉而举的一个例子。如果我们在了解了这种错觉的原理以后，把所有的细节都做到极致，那么，我们有可能真的会遭遇视而不见的尴尬了……”李娜侃侃而谈。
杨胤听到这里，忽然激灵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凭空消失的中医！
回想起来，那个诡秘的房间里，四壁也存在着一种图案。只是自己当时匆忙，而且身体忽然不适，才没有来得及细看。难道说……
杨胤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个铁皮箱子里的那些画笔和颜料来。一时间，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杨先生……杨先生……，你没事吧？在想什么呢？”李娜见杨胤忽然发呆，且脸色铁青，不禁有点疑惑。
“嗯，我没有事，刚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了，对不起。”
李娜呵呵一笑，“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呢？”
“当然，请李小姐继续吧，”
李娜想了想，便又在画册里找到了一些画面。但他并不提问，只是随手翻阅着，顺便对杨胤简单地作着介绍：“杨先生，你看，这些是深度错觉、背景错觉、透视错觉、知觉错觉、填充错觉……这些原本偶然发现的错觉现象，现在竟然已经被人高度概括成一个系统。至今，已经应用到了很多领域中。比如我们的电影，就是利用了人的视觉暂留现象。而这，实际上也是一种错觉。是一种非常美丽和聪明的运用，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杨胤点头。但心里却一直萦绕着另一些事。
“杨先生，现在你知道一些关于错觉的概念了吧。其实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便接下来更好地了解我想说的主题。”
杨胤一听，马上便来了精神。他侧过身子，摒弃脑海中的那些事情，开始专心听她切入主题。
李娜拿起咖啡壶，还想替杨胤续一些咖啡。杨胤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想喝了。这个咖啡闻着挺香，喝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有点喝不惯。
李娜看在眼里，呵呵一笑。转身就给杨胤换了一杯茶叶，端过来放在杨胤面前。杨胤欣喜，谢过李娜，端起杯子，暗叹这个小女人不不愧是学心理学的，通晓人心。
“杨先生，接下来，我要给你介绍一位我们德国的另类艺术家。他的名字叫巴贝尔。嗯，说他是艺术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否恰当，因为，他做了件其他艺术家都望尘莫及的事……”
杨胤注视着李娜，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猜测着这是件什么样的事。
“这个巴贝尔，出生在美丽的莱茵河畔，父亲是当地一个很著名的木匠。母亲则是一个地道的农妇。巴贝尔从小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怪僻。十几岁开始，就表现出强烈的绘画天赋。但他笔下的作品诡异晦涩，没有人能够接受他。因此也很少有人买他的画，巴贝尔一度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直到后来他做了一个系列以后，才一下子声名远扬……”
杨胤没有插话。他注视着李娜，二目放光。
“杨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刚才的那些错觉图案，只是画在一张平面纸上，但这样，也已经显现出了它的威力。如果把这些东西画在一个三维的空间里，然后让你置身其中，感受着来自六个方面的错觉汇集，那效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杨胤想象着这种感受，一时无语。
“还有，我们刚才说了很多错觉的种类。每一种错觉，其实都能给我不小的震撼。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他把这些错觉特性全部糅合到一个作品里，那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效果呢！”
杨胤听到这里，震颤了一下。
“会不会，那个叫巴贝尔的画家，就是这么干的？”
“对。那个巴贝尔，他就这么干了。”李娜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他不仅做出来了，而且很快就被人运用起来。并从此给一些人带来了灾难和噩梦。”
“什么灾难，什么噩梦？”
“后来，巴贝尔的诡作，首先在一战期间被运用到对战俘的审讯中。他们把那些图案画在雪白的墙壁上，然后打上灯光。再强迫犯人盯着这些图案看着。那种时候，犯人马上就会产生一股强烈的眩晕感、颠覆感。一时间，肝胆纠缠，极度恐惧，最后，再坚强的意志也支持不住，瞬间便彻底瓦解。
“更有甚者，他们还会把犯人反绑在一间房间的中央。四壁以及天花板、地板上面，画满了这种诡异的线条图案，然后再配以阴惨的灯光。这个时候，犯人无论朝那个方向看，都会看到那些图案，然后产生一股天旋地转的不稳定感。即使感到不适后马上闭眼，那股梦魇却早就植根心底，挥之不去。他们往往会站立不稳，头重脚轻，瞬间失去人体平衡感。结果就在房间里惊恐万状，来回撞击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壁球。直到自己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杨胤听到这里，不禁也被震撼。这种折磨战犯的手段，令人发指。他不同于常见的那种鲜血淋漓，错筋断骨的酷刑。它所摧毁的，是一个人的意志。它给受刑者带来的，是无边的恐惧，和无尽的精神折磨。
“这个巴贝尔，太变态了。”杨胤心中激愤，大喊了一声。
“是啊，变态的人，创作出变态的艺术，让变态的人利用，结果演绎了一出变态的惨剧。”李娜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不过，说到变态，这种变态的审讯的方法，远远还没有把巴贝尔的艺术推到一个极致。”李娜回过头，望着杨胤，咬牙切齿地说。
“难道巴贝尔的这种作品，还有其他用途？”杨胤惊愕。
李娜缓缓地点了点头：“陷阱！是的，陷阱！”
“陷阱？你是说还有人把巴贝尔的作品当成陷阱？”杨胤眼神闪烁着，仿佛想到了什么。
“是的，陷阱。现在看来，你们的颜良，就是掉入了这样的陷阱！”李娜神情严肃，语气坚定。
杨胤闻言，惊叹一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他竟然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瞬间崩溃？”
李娜注视着杨胤，仿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她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拉起杨胤的胳膊，“杨先生，你跟我来。”
杨胤跟随李娜起身。这个时候，他已经被这种匪夷所思的另类变态所震撼了。
李娜带着杨胤，出房门了来到走廊的尽头，走进走廊里最后的一间大厅。
走进之后，杨胤看到，偌大的一间大厅，已经被人用木板隔离成若干个独立的空间。每一个空间有一扇简易门，此时也紧闭着，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
“这些，都是我昨晚和别人赶出来的。你不是怀疑那种陷阱的威力吗？现在我让你去试一试……放心，我的画功远远不及巴贝尔，而且是仓促而就的。其威力也自然远远不及巴贝尔。所以你也不必担心真的会被它摧毁。”李娜笑着道，“如果有时间，好好地练习准备一下，我就有信心复原巴贝尔作品，至少复原到他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