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宗师-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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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衰史,在明、清时期,修道者多受排挤,也是茅山派走向没落的时期。
茅山弟子没有赖以生存的源泉,直弄得残破凋零,弟子或奔走他乡,或带着密卷自立门户,总之,到了后来,以茅山为名的各大流派纷纷显出世面,比如万灵派、如意门、九龙宗、龙虎宗等等,但他们都各成一派,而还在依附茅山门户的两大分支密宗和显宗,则一直在寻觅着当年名动一时的茅山镇山八宝,以及秘传信物“密显罗盘”。
我微微瞪大双目,道:“师父,那你这次来十八里村,是认为你们茅山哦不对……咱们茅山派其中一件信物密显罗盘在十八里村?”
师父闻言摇头不已道:“不单是我来错,就是如今执掌显宗的谷潭也是来错了,可是没有理由我们都弄错了呀,唉!真不知道密显罗盘如今身在何地……”
我急忙问道:“师父,那你可知道密显罗盘的样貌吗?比如是方的还是圆的,是薄的还是厚的,是黑的还是白的,是……”
师父顿时眼睛一瞪,我吐了吐舌头,将还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里,只听师父训斥道:“密显罗盘乃是掌门信物之一,万不可用言语戏之,不过真要说起来,我的确不知道密显罗盘是什么样的,曾经听我的师父说过,密显罗盘已超脱一个‘凡’字,因为他非金非木非铜非铁,不在五行之中,却能准确的算出五行之势,有了它,再找到另外八件信物,便能将茅山宗发扬光大……”
我微微张大嘴巴,道:“然后呢?”
“咚!”的一声脆响,在我脑壳上准确亮相,我疼的呲了呲牙,却见师父又瞪了我一眼,道:“哪有那么多的然后!好好赶路!”
“嗯?”突然,师父停下了,只见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随即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顿时愠怒地道:“鸟屎?!现在大半夜的怎么还会有鸟屎?”
当即师父掐起了手指一算,却又更加疑惑地道:“今天是丙子日,对我并不冲克啊,怎么会……初七,你……你还是走慢一点吧,和你走的太近,就是神仙也会倒霉透顶的。”
说完,师父朝我歉意一笑,马上快步向前赶路,我被落下一大截的路程,没好气地对着师父的背影无声的叫了几句,然后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呢……
离开了小山村,离开了我赖以生存十六年的地方,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大到我无法想象,从小孤苦的生活,练就了我对一切恶劣环境都能很快适应的基础,我和师父杨远山走了三天两夜,眼看第三个夜晚渐渐降临,我不由得喘着大气喊道:“师父,为什么我们老是走山路钻老山林,就不能走一下正常点的路歇歇脚吗?”
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虽然月光一天比一天皎洁,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难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看到外面的天色,听到我的声音,杨远山停了下来,转身看了我一样,淡然笑道:“就这点路就不行了?如果是百里之外有人需要你解救,就你这样拖拖拉拉耽误了大事,还不坏了我茅山宗的名声啊?”
我有些憋屈地道:“师父,就我这样的身板怎么能与您老人家相比啊?再说你还有那么厉害的法术护身,我现在……就只有一个符印在肚皮上画着!”
说着,我实在累得不行,便找到一块大石坐下,并解开上衣纽扣,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倒是把我吓得脸色铁青,只见怪异的护身符咒下竟然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点,又像是一个印记,我现在对黑色的太过敏感,特别是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显现出来的黑色印记,似乎印记周边有着细细麻麻的黑丝在极力向外扩散,我才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慌忙叫道:“师父,你快看这是什么?!”
杨远山走到我身边认真地看了一番,然后站起身道:“是天师真人护身符压制的阴煞之气,如果符印消失,那阴煞之气便会瞬间控制你的心神,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一听腾地跳了起来,声音不免颤抖地道:“师父,你看我们连续走了三天的路,我汗水也出了不少,眼看这个护身符就要淡化了,要不你再给我画一个吧?”
杨远山摇头道:“符咒没有承接之力,所以现在画也没有什么用,现在你还有四天的时间,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帮你驱除这些阴煞之气才行!”
说完,杨远山遥望一眼远方乌漆麻黑的深山林,随即点头道:“嗯,如果中途不停,我们再有两天便可到达古炮镇,你师伯就在古炮镇居住,我们到他那里便可安心静养,到时我再好好为你驱除阴煞之气,如果你师伯高兴,说不定我所想的那件事成了也说不定,呵呵,快走吧。”
第十八章 金丝手帕
这么休息一下,我再次上路却感到脚下焦痛难耐,扶着一旁的树干脱下鞋子,却看到脚板上起了两个大血泡,心头一紧,忙喊住杨远山道:“师父,我脚下起血泡了,很痛啊!”
原以为杨远山会对我这个爱徒疼惜一下,谁知他下面的一句话差点让我喷血:“嗯,我这里有两个布袋子,你去找一些碎石装进去,然后每个脚腕上绑一个,以后跟着师父难免东奔西走,先练练腿脚上的功夫也好。”
我气得伸出五根手指抓了抓膝盖,心里立刻默念道:“他是师父他是师父……我要忍住我要忍住……”
看着杨远山真的从布包内取出两个小布袋,我瞬间傻眼了,憋屈地嘟囔两句,自然多是埋怨的话,当即无话可说,只好忍痛扭头四下寻找着碎石头,杨远山则饶有兴致地坐下来等着我,我那个气……
我找了半天,说是找,其实是在找那些石头最轻就选那些,找来找去,渐渐的绕进了一片树林里,猛然抬起头,却不见了杨远山的身影,心想你就等吧,我解开裤腰先撒泡尿再说,正当我解裤腰之际,地面上的一件特别的东西吸引了我,我弯下身看了看,随即捡了起来,居然是一个洁白平整的手帕。
我从未见过真正意义上的丝织品,我们村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小集镇上最为便宜的粗制品,我拿起摸了摸,感觉竟然异常的柔滑绵软,而且伸开后,上面还绣着一对嬉戏的鸳鸯,一旁有两行小字,我生涩地念道:“在天愿做比……鸟,下地愿做连理枝”,这还是诗词呢,不过……等等!
我再次看向那对鸳鸯,还有那两行字,然后找到一处透着月光的地儿,仔细一看,竟是惊呆了!
“金丝?!”我喃喃叫道,用指甲掐了掐,果然是金丝!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四下望了一眼,这里是荒郊野外,而且还是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落下一块金丝绣成的手帕呢?
杨远山说我倒霉透顶,可是我现在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准确的说是好过头了!
但是以我从小到大遇到事上来分析,通常我有这样的好运气都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丢这块手帕的人比我还倒霉,要么就是我又要有倒霉的事发生了!
“呼~~~”
突然间,一股阴凉的山风自我的脊背上掠过,我急忙转身,透过昏暗的光线四下仔细扫视,却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这里是老人们常说的乱葬岗?而这块手帕就是陪葬……
我手指一抖,手帕顺势滑落,而怀里捧着的碎石也“哗啦!”一声洒落一地,我记得冷汗直流,忙蹲下身去捡,但视线却一分也离不开那块手帕……
“初七!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回来?”这是杨远山在远处喊我的声音,虽然是不满的催促,但是有这个厉害的师父在,我心里的惧怕瞬间减轻大半,我捡起碎石,在临走之际,猛地咬了咬牙,弯身一把抓起手帕跑了回去。
“呜呜~~哈哈哈~~~”
“嗯?”无端端地一声声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猛地咽了咽口水,前面还看不到杨远山的身影,我心里本已压下的惧怕之意再度窜了上来,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整个人“扑通!”摔了个狗吃屎!
冷汗顺着眼睑滚落,我顾不得疼痛,忙四下看了一眼,眼前闪过的一幕差点让我把肠子悔青,事后想想回头看什么看,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影双手抱着一颗连带着血肠的长发人头,又是哭又是笑地快速跑过……
那个白发的人影我没看清楚,但是那个长发人头我却是看得异常仔细,长发下面是个女人的脸,惨白且带着一丝丝血迹的脸,断裂的脖颈下面是一条还在滴血的肠子,我浑身一个激灵,分明看到……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在对着我笑,在对着我笑……
“师父!”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一道身影闪电般向我冲来,与此同时,空气中漫天飞出五六道黄色符纸,向远处分散打出,我还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肩膀抓住,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我心中激动,此人可不就是我师父,杨远山!
杨远山上下打量我一番,脸色颇为震怒地道:“初七,你没事吧?”
我膝盖上虽然有划破的疼痛感觉,但这些小伤对我不算什么,我摇了摇头,道:“师父我没事,但是我刚才看到……看到……”
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杨远山点头道:“此地怨气横生,阴气弥漫,看来多半是一处乱葬之地了,你没事便罢,若是它们胆敢造次,就凭为师这点道行,将它们通通打入枉死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音未落,杨远山走到我身前,向着幽深无底的深山老林抱拳说道:“我乃茅山密宗杨远山,路过此地本不愿打扰,既是如此,只希望各位安分守己,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若真是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杨远山此番话语缓缓落下,我顿时发现,四周的空气竟然没有那么阴冷了,好像从虚幻回到现实中那般安宁,我感激地看着杨远山的背影,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的萧条,但在我心里,却是那么的伟岸和高大!
原以为杨远山转过身会安慰我一番,却不想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降临下来:“亏你还是我茅山密宗的亲传弟子,一些孤魂野鬼就把你吓成这样,若是传出去,为师的脸面还往哪放?!唉……我原本算好的路径,一路平安无事,但没想到你的倒霉命格真是逢煞必冲,逢灾必厄,不过奇怪……你师父我好歹也有点道行,刚才我所在之地距离这里也不过十丈有余,通常那些东西都是退避三舍的,这次倒是奇怪,奇怪啊……”
说着,杨远山摇头叹息地向回走去,我哪里还敢愣神,急忙追了上去,这次可是把我吓得差点败了门头,若非心中还有把持,那泡尿恐怕已经……若是那样的结果就不是挨顿骂了,甚至被师父逐出山门也说不定,暗自庆幸一把,以后这样的地方打死也不再乱走动了。
按照师父杨远山的要求,我的双脚脚腕上各绑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小布袋,这下走路就更加累了,而且脚板上的血泡也越加的疼痛,我真有点怀疑,这算是哪门子师父啊,哪有这样对待弟子的,一会儿护犊子护的那么紧,一会儿虐待起来毫不妥协,总之,这个师父在我心里除了某些时候显得高大一点,更多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可挑剔的毛病的,比如古板、严厉、古怪、臭脾气、爱面子……
走了大半夜,在下半夜的时候,我们终于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一个前无村后无店的清冷宅院,说是清冷那是一点不假,这里异常的寂静,甚至路边经常听到的虫兽叫声,在这个宅院附近,竟然连个屁都闻不到。
又薄又冷的月色已经渐渐西斜,杨远山走在前面,率先赶到宅院的大门前,四周乌漆麻黑,连个非自然的光线都见识不到,这也不足为奇,毕竟现在都是下半夜了,谁还不窝在家里睡大觉啊,也就我们师徒俩愣实,硬是没日没夜的赶路。
杨远山在大门前略一停顿,便随手拍了拍门,问道:“有人吗?有……”
还未等杨远山喊出第二声,其中一扇门竟然被他手掌上的轻微力道拍开了,“吱呀”一声古朴的木垫摩擦音传来,让人第一感觉就是,这家人为什么不上门闩呢?
“师父,这家人怎么不上门闩呐?”我有点不自在地问道。
杨远山似乎并不奇怪地道:“那是自然,不然义庄还怎么做生意呢?”
看着杨远山说完话露出的淡然笑容,我不免睁大眼睛,敢情这……这里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死人暂住的义庄啊?!
第十九章 义庄(上)
“吱呀……”
沉重的大木门被一点点推开,像是一股封尘许久的灰蒙之气在眼前荡开,果然如杨远山所说,凭借着月光的斜射,眼前的正屋房檐下确是悬挂着一面略显破败的木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义庄”。
我四下看了一眼,院落西侧的木桩下有着一口不大不小的水井,水井北面是一个简易的茅草棚,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