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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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噢!我们这么走一圈,其实路线上是绕了个弧线,这峡谷的另一端离我们没改线儿时踏的木巷(林中小道的意思)其实奔不出多远。”柴头好像突然省悟了什么似的,一副后悔惋惜的模样。但是谁都知道,老林子中,做柴头这个行当的人,说话最不靠谱。所以没人搭理柴头,让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天色暗了下来,鲁一弃的心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局相是个“龙盘鳌鼎”的绝好局相后,他烦乱的心境一下子就收敛平服了。
峡口里的路还是迷雾缥缈,而且因为天色的昏暗,这里的能见度变得更低。可是不管前面的道路多艰险,他们都必须果断地走进去。对家进到这山谷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不能在这里傻呆呆地等着对家启宝,要抓紧时间赶上去,设法抢到对家头里(前面)。
面前的路有六条,除了他们刚才登上山的那条外,还剩五条。这五条路不可能一条条走过来,这样的话,等找到正地儿连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不好和对家比,对家的人手多,可以每条道都派上十几个高手,找到正地后再发信号。他们只能分做两路,铁匠、柴头、哈得兴一路,鲁一弃、瞎子、独眼一路,人数不能再少了,要不然被对家攻袭时,要想互相照应一下都不可能。至于女人,大家都随她的意,愿意跟哪路就跟哪路,要都不愿意跟着,也可以先自个在山上猫着,等他们回来。
女人吃定了鲁一弃,她的决定让柴头有些急。倒不是女人不愿意跟着他让他急,只是他觉得鲁一弃他们四个人中,一个瞎子,一个女人,这样鲁一弃和独眼的负担会很重。他心中很自然地认为,鲁一弃这个年轻门长铁定是个真正的高手,根本没想到鲁一弃才走入江湖几天,而且还根本不是个会家子。真不知道他如果晓得这些后,会急成什么样呢。
鲁一弃对自己这四个人倒没多少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三个人,他将那三人和自己分开也是别有用意的。“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那人已经为你死了。”这是大伯临死时交待他的,鲁一弃时刻都记在心上。那三个人都是从小镇开始跟上自己的,除了哈得兴,另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是矛盾复杂,难以捉摸。虽然他们多少都有些纸片片、行话儿来证实自己,特别是柴头在三道坡那里的一番说辞,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对家插进来的钉,但是这世界什么样的局都可能存在,还是把他们规整到一起比较好。若大娘虽然也可疑,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而瞎子和独眼,都是绝对可信的,所以他没必要担心。
临分手时,鲁一弃觉得需要有个暗号,那样如果在迷雾中相遇,可以避免发生误会。此时憨楞的哈得兴倒是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别什么暗号了,看到人就叫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没曾想,这样一个愣头青竟然想了这样一个绝妙的办法,暗号只要被别人知道了就不起作用了,而报自己的名字,一个是对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这几天来,大家的口音、语调都相互熟悉了,对家就算知道了谁的名字,要将所报的名字和报名字的口音语调两个方面都对上号,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几个人分作两路扑进了浓浓迷雾之中,分手时,鲁一弃眯缝着眼睛,眼光迷离地看了那三个人一眼。不知道那三人从这目光中都领悟到什么不同的感受,他们没让鲁一弃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太久,都义无返顾地扭头钻进了浓雾中。
鲁一弃他们四个走得没那三个人急,他们安排好前后顺序才往其中一条道儿走下去。瞎子在最前面,既然独眼的夜眼在这里已经不起作用了,那么瞎子灵敏的听觉就是最好的搜索和预警工具。
鲁一弃和女人依次跟在瞎子背后,鲁一弃平端着毛瑟步枪,子弹已经推上了膛。右手握住枪机,枪身却搁在左小臂上。因为他的左手没法腾出来握住枪身,那手掌中正紧握住一枚鸭蛋型的手雷,手雷保险扣已经拉掉,中指套在拉环之中。女人靠鲁一弃很近,自从鲁一弃被她拉着手触摸了裤子上的那块皮子后,女人就一直和鲁一弃保持着很近的距离。现在的女人不但靠得近,一只手还很自然地牵住鲁一弃的后面衣襟。
独眼在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这地方让独眼体味到一种久违的恐惧,这种混沌的感觉是他还没练成夜眼时,被封闭在古老阴森的墓室里出现过的。
其实最恐惧的不是独眼,而是鲁一弃。独眼的恐惧只是看不见,而鲁一弃却能感觉到,他感觉到有些怪异的眼睛在盯视着自己,眼光是呆滞的,就像是死人的眼睛,眼光又是恶毒的,就像是魔兽的眼睛。这种感觉让他慌乱、惊惧,就仿佛行走在地狱的轮回道上。
两个人的恐惧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他们很快就穿越了那混沌的世界,也就在迷雾消失后,那些怪异的眼睛也从鲁一弃的感觉中消失了。他们选择的小道虽然七扭八拐,却真的不太长,也就三四百步就走到了头了。再往就已经到了山谷中那狭长的开阔地。
走到了这里,鲁一弃混乱的感觉好多了,心中也没有那么翻腾烦躁了。这种现象出现,应该是距离那暗藏的宝贝近了,吉瑞之气压盖过了邪毒之相。
“担心,有沟!”这是独眼告诉大家的,地界一开阔,雾气就不容易聚集起来,所以黑夜的山谷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却难阻不了独眼的夜眼。瞎子的盲杖也探出了沟壑的存在。于是停住了脚步没再往前。
鲁一弃在沟边蹲下,放下长枪和手雷,从袋中掏出荧光石,一手拿住,一手半掩,这样的话他可以将自己面前照亮,又不会让远处的人轻易发现。
没等独眼用简单明了的言语加以说明,鲁一弃也一眼就看出面前是道什么沟。
这是一条不宽的冰沟,也就是大家在山顶看到“甲背”四周边缘的下落凹陷处。这冰沟与其他地方又有不同,一般的冰沟是沟中水冻结成,是个平面,这里却不然,冰面是贴着沟底的一个弧面。靠近鲁一弃这一边很薄,越往沟的那边越厚,在那“甲背”的边沿上更是冻结成奇形怪状的冰挂和冰凌。
“这样的冰面不是积水冻成,倒好像是水气喷出,慢慢凝气化水冻结成冰的。”鲁一弃在洋学堂里了解过这种现象的形成原因。
“水气成冰,从冰厚看,气从边下出。”独眼的话简短,但是有的时候让人不容易听懂。
独眼似乎也觉出大家一时没听懂自己话的真实意思,于是也不多话,一个健步跃过冰沟,站立在那“甲背”的边沿。然后抽出梨形铲,砍砸那些冰挂和冰凌。
砍砸声在山谷中回荡,与回声混杂重叠在一起,一波接着一波。
鲁一弃心中猛然一颤,不是让独眼弄出的声音吓的,而是他感觉出这山谷中有好几处地方有异常的气相突然间喷腾而起。有的气相鲁一弃认识,那是杀气、鬼气,有的鲁一弃看不懂,但其气势的震撼力和压迫力更胜过那些杀气、鬼气。
“倪三,你歇住,不要跟那些冰块较劲,探探你脚底。”瞎子终于开口了,他其实在独眼跃过冰沟的时候就已经从他脚步落下的声响中听出了异常,早就可以说这话了。可是他想先让这倪家小子练会儿,找不着位儿,这才显出自己的能耐。
独眼也是个老江湖,连自己落脚的异常都没听出来,更没感觉出来,应该很有些难为情。但是他没感觉不好意思,因为他的确没能察觉出什么异常,那与平常脚步极小的差异也只有瞎子这样的听力才能逮到。何况落脚点还有一层厚厚的枯草,软厚的枯草缓冲了下落的力道,也减轻了下落的声响。
独眼开始往脚下挖,他手中的梨形铲不太好使,这要是把洛阳铲的话,独眼两三下就能探到下面的土石。也幸亏是铁匠打造的梨形铲坚固锋利,独眼先将上层厚厚的枯草铲调,露出了一片山土,然后在山土上挖出一个海碗口大小的圆形,然后从这圆形一直往下,只往深里去,范围却不再扩大。
独眼每挖出一铲土,都要把那山泥土捏在手里细看一下,并且闻闻味道。有时候还要用舌头尝一下,这是盗墓家族的土办法,古墓一般覆盖的泥土夯层比其他土质要硬实,不容易吸收水分和盐分。可以通过挖出泥土的土层颜色、硬实度和盐分含量对墓地作出初步判断。
鲁一弃没在注意独眼的动作,他微眯着眼睛,仔细感觉着周围突显的几处气息,那些气息没有往这里靠近,但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出,随着独眼往下一点一点的挖掘,那气息也一点一点地旺盛起来。
独眼挖下去没两尺深就住手了,他爬下来将手探入了那坑里。
“咦!木头?好硬的木头。”
独眼的话让鲁一弃从迷离的感觉中省悟过来,站起身一个纵步也越过那条冰沟。
荧光石探到那坑里,鲁一弃也看到木头,这山土下竟然有木质结构。
“不对,三哥,你弄块木头下来。”鲁一弃从抚摸那木头的手感上觉出这不是一般的木头。
幸亏是铁匠打制的铲子坚固,在独眼一阵大力的敲击下,那木头迸溅了几个火星后,掉了一块下来。
一小块木头放在鲁一弃的手中,鲁一弃一眼就看出这木头其实是木石(木化石),他曾经在洋学堂的自然课上见到过这样的木石标本。
“三哥,能挖开些吗?”不爱提问的鲁一弃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其实是客气,而对独眼来说,其实是命令。
挖开泥土其实比探挖泥层要容易得多,独眼甩开膀子,也就一袋烟工夫,挖出了桌面大小一块木石面。
下面不是整块的木石面,而是由尺五见方的六角木石块拼搭而成。虽然周围的山泥土没有继续挖开,但是单从这木石块的拼搭规律来看,这样的木石搭接面是往整个“甲背”延伸过去的。
“龟背?”这是鲁一弃的第一反应,这六角的形状和鳌鼎局相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瓦面!”独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否定了鲁一弃的判断。虽然木石的六角形状有些奇怪,但是木石的铺设规律独眼知道,他学的是鲁家“铺石”一工的技法,所以瓦面的铺设方式他几乎没有不懂的,更何况这六角木石的铺设又是很正宗的鲁家技法。
“瓦面?!”女人听到了独眼的话,她有些激动也有些怀疑地重复了一下独眼的话。
“是的,六角形木化石拼接的瓦面,你……”鲁一弃从女人的语气中听出了苗头,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鲁一弃的语气是带着期待的。
“瓦面都是在屋顶上面的,这里的瓦面却在地下,莫非是个古墓?”瞎子插了句话。
独眼很坚决地说了声“不是!”这方面他是专家。
“应该是屋顶。”女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飘飘的,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状态。
“你们瞧这里的地形,如果要在峡谷中建房,就必须顺应地形,特别是要建范围面积极大的建筑,更是无法拓展,只能顺应两边山势。但是为了防止山上滚石落木,应该在屋子周围挖一条沟,这样既可以保护房屋,也可以利于排水。”
“你是说,这‘甲背’是屋顶?”独眼终于按奈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女人没理会独眼,继续说道:“依形而建又限制了峡谷中的房屋能大不能高,因为峡口就是风口,在加上口子里狭窄石壁小道的分割加速,稍微高点的建筑都可以被吹毁。要么为什么这峡谷中没一棵高大的点的树木。”
“所以这屋子要么极矮,要么有一部分本来就建在地下。”鲁一弃接了一句话。
女人声音还是飘飘的,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些欣悦:“你真聪明,但是这和时间还有关系,也许刚建这屋子还不算矮,由于时间久远,两边山上不断有泥土滑下,渐渐将这屋子掩埋起来。”
“天长日久,掩埋的泥土分布基本是均衡的,所以,那保护房子的深沟虽然也不断有泥土填入,但最终还是和周围的地形有区别,留下了一圈不深的凹沟。”鲁一弃又接了一句。
“当年的峡谷应该比现在深多了,那时这里虽然是‘盘龙格’却是个凌渊之龙。更不是‘鳌鼎格’,最多只是‘流槽格’,之所以现在成了‘龙盘鳌鼎’的局相,就是因为这里人为构筑将其改变了。当然,这人为的构筑中还必须有非同一般的奇宝、至宝镇住,局相才能够改成。”女人这次没对鲁一弃的话表示什么,只管自己往下说。
“风水学从唐宋往后,在北方独成一派,与当时最富盛名的江西杨公(杨筠松)‘峦头派’见解大相径庭,‘峦头派’是以‘形势理论’为依凭,而此派却是以‘形势可依亦可变’为依凭。据说这一派的见解是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