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史-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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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密的内容与中国传统的道教、儒术和民间巫术有许多是相通的,它在中国的流传,带有强烈的本地色彩。像后汉失译的《安宅神咒经》中,不但有“日月五星、二十八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道教神祗,且有“百①据吕徵勘,此中多数为失译经。
②《高僧传》卷9《佛图澄传》。
子千孙,父慈子孝“等儒家思想。它同外来禅师宣扬的”神通“往往结合一起,妄说吉凶,制造”预言“,颇为当权派所忌,但在下层备受苦难的群众中,它是最廉价的消灾去病的手段,同道教和其它民间信仰一样流行,以致在宗教实践上相互影响,很难区别。
将佛教某些显教理论秘密化的经典,早在两晋竺法护时已有译本,将某些杂密用显教理论系统化起来的经典,到东晋昙无谶也介绍进来,但在中国佛教史上真正发挥作用,并形成一个宗派的,乃是把密教正式引进朝廷殿堂的“开元三大士”。
昙无谶曾以善言“他国安危”与“令妇人多子”之术,受到鄯善王和河西王的恩宠。昙无谶因术被杀之后,密教被历代王朝排斥在国事和官闱之外。
唐太宗一代伟人,把中华帝国推到了历史的巅峰,但晚年因袭秦始皇、汉武帝的老例,迷信长生不老,向胡僧和域外求药,终于暴死;唐高宗也步这条道路,他令瑜伽行派密教大师那提往昆仑诸国采药,命玄照往乌苌国请“长年婆罗门”卢迦逸多合长生药,于是大权旁落;唐玄宗笃行道教,在政治因素之上,主要加进了“长生”的考虑。初唐诸大译家中,没有一个不译介密教典籍的。密宗之所以能在开元期间兴建起来,与历史的这一发展和玄宗的支持有极大关系。
安史乱后,外患频仍,藩镇割据,君主大多昏庸,密教进一步上升为皇室护国保家、度灾御难的重要法门。唐代宗与鱼朝恩于永泰元年(765)组织不空编译《仁王护国般若经》,时正值仆固怀恩招引回纥、吐蕃等兵十万,聚集灵武,凭凌迳阳,郭子仪率师往讨,而代宗则敕百名法师,在资圣寺“为国传经行道”,京城其它寺观僧道,也于每日两时,“为国家”举众齐念“摩诃般若波罗密多”。郭子仪获胜还京,代宗又设“无遮斋”,重赏诸僧,倾城轰动,以为边境清平,乃是“圣力经威”所感“福应”。密教法师一时成为显贵,得到比禅师更加优渥的待遇。
开元三大士及其门徒中国密宗的建立者,一般推为“开元三大师”,即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其实,他们的弟子一行和惠果起了很大作用。
善无畏(637—735),中天竺人,出身贵族。舍王位出家后入那烂陀寺,投达摩掬多为师,受学总持瑜伽三密法门。唐开元四年(716),经北印抵长安,先住兴福寺,后住西明寺,传说玄宗曾尊他为国师,命于内建立灌顶道场,所赉梵经,尽许翻译。皇族宁王、薛王等,多从他灌顶受法。善无畏所译第一部经是《虚空藏求闻持法》。继之,以一行为助手,译出《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即《大日经》)、《苏悉地羯罗经》、《苏婆呼童子经》。《大日经》是密教理论的主要体现者,属密教胎藏部的根本经典;《苏悉地羯罗经》和《苏婆呼童子经》则宣传咒术和作法方式。善无畏的弟子有一行、玄超、义林等。
金刚智(669—741),中天竺人,由南印某将军表荐入朝,亦称南天竺人。出身婆罗门,自幼出家,先习经律,广学中观、瑜伽诸典,后专密教。
开元七年(719),经师子国、佛逝抵广州,次年入洛阳,再入长安。传说玄宗也礼为国师,敕住慈恩寺,造毗卢遮那塔,后移大荐福寺。经常随帝往来于东西两京间,广弘密教,建曼陀罗场,立坛灌顶,奉诏行密法求雨。与一行、不空等先后译出《金刚顶瑜伽中略出念诵法》、《金刚峰楼阁一切瑜伽瑜祗经》、《七俱胝佛母准提大明陀罗尼经》等密教经典多部。其中《略出念诵法》,是略自《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后者属“金刚顶部”的根本经典,也特别重视密教实践。开元二十九年,敕令归国,途经洛阳卒。其弟子有一行、不空。
“三大士”中活动能力最强,影响地域最广的是不空(705—774)。据唐圆照的《贞元录》,不空原名智藏,师子国人。后于阇婆国(爪哇)遇金刚智,并随其来洛阳,参与他的译经活动,往返两京。开元二十九年(741),金刚智与不空同时被命归国,不空经广州,附舶去师子国。国王以唐使之礼接待,安置在佛牙寺。在此,不空重学秘密总持、三密护身、瑜伽护摩等。
天宝五年(746)携梵筴再来长安;九年,又令回乡。发自京都,行至韶州,因病暂止。天宝十二年(753),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奏请不空赴河西边陲,“请福疆场”,遂至武威,翻译密典,兼开灌顶,演瑜伽教,置曼陀罗,节度“使幕官寮,咸皆咨受”,声达西域四镇之安西(新疆库车)军民。安史乱起,皇太子李亨敕令入朝。不久,不空身陷长安,但仍使人向在灵武、凤翔的唐肃宗问安献忠。及至两京收复,不空连续表贺,并上“虎魄宝生如来像”一躯,请皇帝缄带,可得本尊福佑延寿。肃宗自称“信受奉行,深为利益”,令搜集全国既有未翻的梵夹请不空翻译。译经成了国家兴办的福事。
代宗即位,不空又上“白檀摩支像”一躯,为译《仁王》、《密严》二经,代宗为之作序。颁行之日,举朝表贺。永泰元年(765),授不空特进试鸿胪卿,号“大广智三藏”。次年,入五台山传法,修建金阁寺、玉华寺等密教道场。大历五年(770),诏请不空往五台山修功德作法会。弟子有五台山含光、新罗慧超、长安青龙寺惠果等。大历九年不空卒,代宗为之辍朝三日,追赠司空。所译佛典100余部,主要是密教系统,其中《金刚顶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大教王经》(即《金刚顶经》)是《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三昧大教王经》初分,对密宗的建立有重要影响。
一行(?—727),俗姓张,巨鹿(今属河北)人。少博览经史,尤精天文历算、阴阳五行。武三思欲与之结交,为逃避此请,出家为僧,从嵩山普寂学禅。后去天台国清寺学算术,再去湖北当阳从悟真学律。善无畏来长安,一行从受胎藏法,助译《大日经》,并最后删缀成文。所撰《大日经疏》,是阐释密宗理论的权威著作。及至金刚智来华,又从学陀罗尼密印,继续助译。一行在中国科技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天文、数学、大地测量都有新的贡献。他奉玄宗诏改撰新历,经多年努力,周密推算,终于完成《开元大衍历》52卷。一行亦通达儒学,他探究《周易》,撰《大衍论》,创易学上一家之言。卒后玄宗谥号“大慧禅师”。
惠果(752—805),俗姓马,京兆万年(西安)人,9岁随不空弟子昙贞学佛,年17入内道场。后从不空受灌顶,又从善无畏弟子玄超受密法。惠果之学,兼具善无畏、不空两家之长,将金刚界密法和胎藏界密法融会在一起,建立“金、胎不二”之说。此后常应诏入内殿,修法祈祷,受代、德、顺三帝优礼。又在长安青龙寺东塔院设灌顶道场,时称“秘密瑜伽大师”,不空去世后,惠果成为第一位传法阿阇梨,受法弟子甚众,其中辩弘,系诃陵僧人;惠日、悟真均是新罗僧人,空海,日本僧人。空海回国后,传瑜伽密教,成为日本真言宗初祖。惠果的国内嗣法弟子有辩弘、惠则、义操等,其中义操一支传承稍久。
密宗经晚唐的多方打击,完全衰败,至宋初,又有新的复兴,但限于译经。
佛教史
第六章 佛教中心的转移(续)(公元7—10世纪)
密教的哲学理论无甚独创,或依《华严》,或依唯识,或依中观,经常是杂揉的。但据此萌生的神鬼系统、法式仪轨和修持方法极多。践行者想要达到的效用,更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按“开元三大士”弘扬的密宗,着重在以下方面:一、曼陀罗灌顶。不空以为这是金刚智所传密宗的中心,故曰:“曼陀罗灌顶坛者,万行之宗,密证之先,将涉觉路,何莫由斯!”曼陀罗,或作“曼茶罗”,意译“坛”、“坛场”,指按一定要求制作之土坛,上绘相应的色彩图画,并依特定方位,置以瓶、灯、花、香、饭等饰物,以此象征诸佛菩萨金刚等无不聚集于此,或具备大悲、智慧、方便、大空等一切教理圆满。修法者,定期祭祀供养,并各按所需,或念动“真言”,或禅坐观想,期望达到预想的宗教目的。事实上,曼陀罗可以成为作各种宗教法事的场所,所以也译作“道场”。在其后的发展中,曼陀罗也多用壁画纸绘,同样被当作某种无限神秘功能的表征。
就不空言,他更推崇“灌顶”。他说,大日佛之教,有顿有渐,“渐谓小乘登坛学处,顿谓菩萨大士灌顶法门——是诣极之夷途,为入佛之正位”。
“灌顶”原白天竺国王即位时,由“韦陀梵志”用水灌于新王头顶并作一定教诲的一种庄严仪式,密宗借来用于阿阇梨之嗣位。阿阇梨意译“轨范师”、“教授”,是密宗中表示已获得最高成就的称号。不空的解释说:“顶谓头顶,表大行之尊高;灌为灌持,明诸佛之护念”。据此,灌顶的仪式主要在表征诸佛给予了护念加持。但灌顶的具体运用,范围很广。所谓“息灾、增益、降伏、欢喜”等,据说都能以灌顶法成就。一切灌顶都得在道场进行,总以曼荼罗为前提,所以也称曼荼罗灌顶。其后,灌顶的概念不断开拓,含义另有许多变化。
二、《金刚》瑜伽。指依《金刚顶经》所行瑜伽。瑜伽意译“相应”,这里特指依密教宗旨,贯彻于全身心的一种禅定,或称“三密瑜伽”。它用手式(身)、咒语(口)和观想(意)的方法。表征和想象一切如来金刚萨埵加护于已,使自身聚集无限神变和享受一切的能力,由是了知“此心本性清净,随彼所用,随意堪任”,达到了自身即是菩萨身的自觉,这就具备了入坛场、受灌顶作阿阇梨的资格。这样,瑜伽就成了个人修持中最重要的法门。不空说:“金刚顶瑜伽法门,是成佛速疾之路;其修行者,必能顿超凡境,达于彼岸”。①瑜伽在藏传佛教中有极大发展,一部分通向神秘主义,一部分成为健身延年之术。
三、护摩,意译“烧”、“火祭”,本属婆罗门燃火祭天祈求消灾降福的信仰,密宗将其引来,构成阿阇梨理应具备的法术之一。《大日经》和《疏》进一步分护摩为内外两种:外护摩与婆罗门教全同,内护摩则结合瑜伽进行,象征以智慧火烧弃灾难,成就涅槃之义。
密宗的这类法门和法术,对下层民众百姓有特别的蛊惑力,但开元三大①《贞元续开元录》卷上。
士所行,则完全是为了皇权国家。《仁国经》用佛的名义说:“我以是经付嘱国王,不付嘱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所以者何?无王威力,不能建立”。唐代宗作序则言:“其镇乾坤,遏寇虐,和风雨,着星辰,与物无为,乂人艰止,不用般若(指《仁王经》所说)其能已乎!”密教与政治结合,比佛教任何一个派别都要直接而密切,这个特点在藏传佛教中得到最充分的表现。
佛教史
第六章 佛教中心的转移(续)(公元7—10世纪)
五代十国(907—960)历时只有半个世纪多一点,但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影响相当深远。来自西北的各部族,完全控制了河西广大疆域,直逼灵州、秦州,发自东北的契丹,寒光铁骑,出入于河北境内。以两京为中心的中原地区,不断进行改朝换代的战争,前后建起梁、唐、晋、汉、周五代政权,而势力只能向南推到淮河流域。江淮以南,也是群雄竞起,割土立国,先后出现十个小朝廷。大一统的中华帝国,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混战的局面。
北方五代,大都是军阀当权,他们迷信长枪大剑和金钱万能,不得已时,还有出卖国土、做儿皇帝的一途;对于国家治理,经济和文化建设,不知为何物。南方诸国相对稳定,地方经济得到新的开发,文化中心随之南移。全国南北的经济文化格局,开始了重大的调整,也影响了佛教的发展。
1。五代王朝的佛教政策和周世宗限佛北国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