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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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都是像我这般上下的。”大兄弟一边摇桨一边笑着回答。
“他昨天还送我过来呢,我还欠他一块钱。”
“嗨,能省就省吧,可能是别处来的也不定。”
“昨晚我还准备让他等我的,天黑了,我就没下来………………”翰香狐疑,大兄弟把话打断了。
“你昨晚天黑幸好没下来,水来得急,翻了一条船,死了六个打湖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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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一声惊雷,划子在水流中起起伏伏,翰香的心也跟着沉沉浮浮。
在水上真是有些惊慌,不同于陆地上,感觉自己太渺小了,这水浪一打来,船一翻,什么也抓不着,惟有随波逐流。
上岸了,还感觉自己脚下一片虚无,问了几个划船的艄公,都说没有这样一个老头,更不相信虎毒会食子。
转了船,回到蒋家嘴安乐湖,安乐湖是围堤湖通沅水到目平湖中间的一条分汊湖面,溯水往南就到月明潭了,再走20里地,就到家了,心里踏实了很多,家才是距离。
月明潭是这样来的:盛世唐朝,大兴庙宇,此地独处一平地而起的悬崖绝壁,一条小路通向山下面的木鱼洲,香火鼎盛至雍正年间,后一度没落,和尚自生自灭,有年夏季一天,主持要去云游,前晚做了一梦,圆寂的前任主持交待放生的公鸡明天辰时之后才能出笼,主持出发交待守庙的小和尚,朝山下走了。
小和尚看得公鸡不停叫唤,也不知此时是何时辰,手捧经书把这事给忘得九霄云外了,把鸡笼栅门一提,公鸡精神抖擞张了张翅膀去觅食,水缸旁边一条蚯蚓正在蠕动过来,公鸡一扑,把蚯蚓叼在嘴里了,顿时天昏地暗,乌风黑浪涌起,一座破败的庙沉了下去。这一沉,就沉出一个绿森森的深潭了,面积只有一亩地大小,像一轮月牙状在悬崖壁下,原先的那条小路也没了,独立一个黄砂断层的悬崖绝壁守着下面深不见底阴气沉沉的月牙儿,清朝末年某个春天,一放牛老爷子路过此地,看到月牙水面上浮起一船黄豆,还有一本书,这老父子欢喜得不得了,当即用箩筐把黄豆挑了回家,不认识字把这书给扔了,却不想,家里的黄豆全部变成小石子了,原来是水下魂灵所托,用一船黄豆粒金子重修庙堂,书中有交代如何兴修,可惜此人不识字,误了天机,黄金成了石头。
翰香正在行走,听到前面有人议论纷纷。
原来是一钓鱼之人刚才在月明潭里出了一点事,这人不是本地人,常年在外钓鱼,可是工具很奇怪:远看像一杆木制长枪,三尺来长,但是又有一手摇轮子,轮子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钓鱼线,再看另一头,有个突起的东西就像枪的准星,鱼线头上吊着一个大指拇粗的铁砣,铁砣后面是一排排的铁钩。此人还在向乡亲讲解使用原理,就是看到水面有鱼动的迹象,二手抓住枪杆摇轮一端,奋力向前甩去,这种力度和眼力就是锻炼多年的结果,一甩到水里,马上用手赶紧摇轮回收鱼线,这鱼呀龟呀就挂在铁钩上了,二个多小时前,他来到月明潭里,想探探底到底有多深,顺势把轮子上的鱼线放完了,手感告诉自己好像没有到底,就在岸边拖着鱼线绕了一圈,再准备收线,收了好久,好像挂住了一个东西,很沉,提不上来,心疼这枪,只好下水去,下到水里,绿澄澄的水根本没有底,只见到好像有很多台阶往水下一直没完没了地延伸,自己也是能在水中憋息个把小时的,沉了很久,才发现的一排铁钩挂在一个也是绿绿的物体上了,游过去,用力一扯,行了,却听到水下传来‘哗哗’的巨响,赶紧潜上来,可能这水里有水怪,真是前脚上岸刚刚收拾好这枪,却看到水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水面来了,赶紧拐过弯到这边,立马把枪扔在水草遍布的沟渠里。
没有回头却感觉后面有人跟上了:“哎,前面的公子,方才有否见到一钓鱼之人过去?”
是一姑娘的声音,现在是何朝何月呀,还公子。
回个头,一个旧社会丫环打扮的小姑娘一跳一跳地追上来了,镇定地做了个‘没有’的手势,暗地加大了步伐朝大路这边走来。
“哼,把我家小姐的裙子都钩破了,抓到有他好受!”愤怒的语气像阴森森的潭水,听得我全身都是冷汗。
这不,刚才才敢把这枪取回来。
乡亲们早就听说月明潭的神话了,据说有缘分的人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能看见悬崖上光灿灿的东西呢,是棵灵芝,长在半壁之中,不过,就算你看到了,要想得到,那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眼前的这人一说,胆大的摩拳擦掌今天一定要搞个明白。
果真有人要去探底了,弄了一壶烧酒过来,五月的天,水里还是有些凉意的。
翰香一看还早,也就跟着看热闹去了,反正,晚点回家也没关系的,就当看稀奇看古怪,回去给二个伢儿讲故事。
胆大的跑前面,看热闹的跟着,一众人好像戏里面上山打虎的,今天不打虎,今天捉水怪。
从木鱼洲田埂的一条小路走过去,原来这里就只有这么一条小路通向那月明潭,旁边也是一条小河渠,走着走着,好像越来越熟悉了。
果真是个月牙儿的潭,不,是一汪泉眼,我时常梦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恍惚之间,看了看天空偏西的太阳,掐了自己一把。痛,不是梦。
这下这打鱼的人不敢下去了,一个不怕死的喝了一口烧酒,身子一跳,‘咚’地激起一片水花,回音在悬崖下久久响起。
好半天,他才浮出水面,脸上的表情告诉岸边焦急兴奋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可是,他却在人群里努力地搜寻什么。
和翰香四目一碰,脸色一变,马上又钻进水里去了,众人不解。翰香也是心里毛毛的,怎么这样的眼神看我?
又隔了很久,再次浮上来,奇怪不解的眼神再一次盯着翰香,牙齿打颤,估计是水太冷了。对着翰香问:“你、你刚才、没下来吧?”
翰香以为不是对自已问话,没有回答,就是回答,又怎么回答呢?我一直在这里观看。
那人对着翰香旁边一个人手一挥:“水鸭子,你也下来,等一下,喝口酒先。”
游到岸边,‘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烧酒,叫‘水鸭子’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了,‘得令’一声往水里直跳,这下,估计有稀奇有古怪看了,下去二个人。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19节作者: 湘粤男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水面太平静了,一分一秒地过去,人还没下来,焦急的人说开了,肯定是有水怪,大家伙赶紧撤,免得等下把这里也沉了。
就在大家想要散去的时候,潭面一阵波动,慢慢浮起一个人来,衣衫泛白,俯卧着背对大家,大家心里正纳闷:这不是刚才那二人呀!
是一具尸体。
‘扑哧’几声,二个人从尸体底下钻出水面来了,喷出满嘴的水,众人惊恐不已,七手八脚地把尸体扯到岸上,这死者就头到臀部算是完整,手脚只有一丝皮肉连着,弄了好大一会才摆好,个子也算高,清瘦清瘦,水里浸泡得有层绿茸茸的苔藓了,用水洗了洗,是个年轻俊朗的后生子,头发只有一络一络地粘在脑袋上了,眼皮都在,只不过塌陷下去了,一身衣衫是染料浆漂过的,已经褪色得发白了,手掌里还抓着一磨菇状的东西要成粉末状了,应该是死了很久,可是为何没有让鱼虾类吃掉呢?
——那就是‘坐水牢’了。
翰香走上前,看得奇怪,这人是不是从悬崖上摘传说中的灵芝而摔下来死的呢?
最先下水的那人说话了,这人抱着一块大石头沉下去的,下面真的有台阶,弄了好久才把手弄开,腰部还系了一条绳子在石头上,存心要死的人咧。
众人抬起头对这二人投来敬佩的目光,最后一致停留在翰香的脸上,本小说由@www。87book。com@提供下载
翰香满脸疑惑,怎么啦?
这些人往死者头部看了一下抬起头又盯着翰香,翰香不自然笑了笑:
“有何不妥?”
“是不是你伢儿?”有人关切地问。
“我伢儿在家,还小。”
“除了你头发胡子比这个人长些之外,你和这个人很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有人说。
“是啊,开始我还吓了一跳,以为他也下水了。”最先下水的那个人指着翰香接过话。
人越聚越多,在对面河堤上灭钉杀螺的老老少少也往这边走,这月明潭里是有稀奇古怪呀。
翰香一拍脑门,小时候恩娘给自己讲过爹的事,爹那年外出打渔从此没回来,难道是经过此地出了问题?
一想,很有道理,如果是真的,我回去怎么给那二伢儿讲故事?从何而讲?真是稀奇古怪,突然出来一个爹………………
都在说得玄乎起劲,此地靠近外河除了响应政府号召积极参与灭钉杀螺之外,没什么新鲜事
,这丁点儿事就是大事了。
翰香不敢怠慢,留下一句话:我去乡政府找个人,麻烦你们先守着。
他匆匆跑去找谁呢?找老书记,解放后村子太小,与别的几个村合并了,原先的村子现在叫生产队,老书记经常要下乡,如果这个时候不在,也可先摇个电话回村里,通知队上来个人辨认,这样求个心安理得,对死者也算尊重了。
月明潭距乡政府也就三四里路。
乡政府礼堂里没人了,刚散会不久,走了。那就摇个电话吧。黑色的揺把子,那人一听月明潭里死了人,赶紧猛摇“喂、喂喂,帮我接绍川湾。”
这人比翰香还急,过了一会,对着话筒里一阵猛喊:“你通知刘升平队上的人来月明潭,死人了。”
‘啪’地电话挂了,翰香转身又朝月明潭走去………………
队上有个天生说话结巴的人,姓卫,喜欢打听事也喜欢传话,这二十出头了,没讨上媳妇,就是因为平时说话不利索,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他卫巴子。
卫巴子此时就在村子的小卖部,就在这台摇把子电话机旁边,这人把电话一放,给卫巴子说:“快去通知升平家里,死了人。”
卫巴子一惊,我前几天还看见他呢,怎么就死了,一路狂奔回队里。
玉珍已怀上了第三个孩子,卫巴子稳了稳:“婶、婶、婶——”
“你莫急,有话慢慢讲。”玉珍清楚这人结巴。
“平、平、平叔、死、死、死了——”终于说完,长吁一气却一脸悲伤。
“你说什么?”玉珍的心跳到嗓子眼来了。“快说,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卫巴子越急越说不出来,干脆走到一旁独自哭开了。
天要塌了。
隔壁一个50多岁的人一听升平道士死了,立马穿上草鞋,赶紧往月明潭跑。
翰香不明白怎么突然会有自己爹的想法,太阳要落山了,这里好阴冷。
队上的人一来,啊?这是砣子伯伯!不假思索。
翰香问:“明哥,哪个砣子伯伯?”
明哥说:“哎呀,你老子呀,你爹,我那时才10多岁,化成灰我也认得。”
又说:“几十年了,你怎么找到了?你真行呀你,孝感动天啊。”
这些人一听,开始以为是他儿子现在成了他老子,这月明潭真是稀奇古怪。
翰香满脑子犯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出来一爹,都快44年了。
既然明哥坚持是爹,那就想办法抬回去,身上的钱不够,买了些香烛纸钱,先请几个劳力,在街上赊了一口水泥棺材,由于血吸虫发作,每年涨水时,外河的钉螺涌进来,这些年这地方经常死人,棺材铺的生意也是红火,听说是一道士,笑嘻嘻地‘没关系没关系’。
8个人抬着棺材起程,翰香一路挥洒纸钱,一路念着经,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念的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玉珍哭成了泪人,燕清和茂清二个头上顶着长长的白布,也是不停地哭:“爹、爹、爹呀——”
天黑了,队里都在路口等着,前二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睡在冰冷的棺材里了,世事无常呀。
玉珍和二伢儿扑了过来,听得一队人跟着流泪。翰香从后面往前一闪:“回去,回去。”
这个太突然了,玉珍瘫软到了翰香的怀里,又笑又哭:“你没死呀?你没死呀!”
“是爹,是你们爷爷。”翰香大声说。心里暗骂,这送死讯的人怎么这么胡来。
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守着这口沉重的水泥棺材,没有‘开路经’也没有上表,不知爹的生辰八字。只是泪水涟涟想起了无尽的心事,自己一出生就不知爹的样子身在何方,今天突然见面了,却是永远阴阳相隔,世间或许真的有神灵护佑,要不是爹,我早就是一只猪了,还是一只死猪。
爹的爱就像对面的那座山,就让他和恩娘葬在一起吧,虽然相隔了44年。
队里的人无不称奇,都说翰香道法了得,只有翰香知道,世上了得的不是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