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买家-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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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长生也明白其中的原由了，那就是：第一，年轻人的孝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伟大，很多年轻人自顾都不暇，哪有闲钱来请幽灵伴侣照顾老人；第二个原因，老年人大部分都不会上网，所以不会自己花钱请幽灵伴侣，再加上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人有一点钱都给子女了，哪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有一些客户倒是愿意为年迈的父母请保姆伴侣的。但是他们自然会选择年轻的小保姆，而不是这种风烛残年的网上老年幽灵。
所以长生这个项目彻底失败。
这条路走不通之后，无奈之下，只能另觅出路。长生试着让老人去应征年轻的幽灵伴侣。老人成天呆在鬼店无所事事，也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他自己很痛苦，鬼店的员工看着他也着急，因为老阴灵的存在，对于鬼店来说，就像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它滴答作响，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长生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老阴灵却主动来找他了。经过几个月的时候，老阴灵对于鬼店的一切已经很熟悉了，他主动来找长生。长生也通过他的资料知道他活着时姓李。
“龙老板，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老阴灵站在长生办公室的门口，身形摇摆像就像风中的叶子。长生只得请他进来坐下，长生已经换了办公室，对着南边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拉上窗帘，就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天人。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蓝得就像年轻人洁净的眼睛。
长生占点头，老阴灵笑了笑，说道：“龙老板，我孙子既然已经签了合同，我在这里不做事也不行，白吃白住。我内心不安，请你还是让我去做事吧。”
长生为难地看着老阴灵，老阴灵笑了笑，说道：“龙老板，我知道你心地仁慈，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那孙子——我也不怪他，如果他拿到你们鬼店给他的钱能够缓解他的苦处，也是好的，龙老板，我孙子，上次有没和你说起，他为什么急需要钱？”
长生摇了摇头，想着老人真好啊，孙子都这么不孝顺了，他还在关心着他。老阴灵笑了笑，说道：“龙老板，你还是安排我做事情吧，我想着做完事情，我就可以回灵界和老伴团圆了，就像以前活着在外地打工。”
长生眼皮跳了一跳。他想着他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合同，阴灵转让合同是有时限的吗，他怎么记得合同上面的期限是永久性的，长生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老阴灵又和气地笑一笑，对他说道：“龙老板，我知道你担心我身体，害怕我年纪大吃不消，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很健康，谢谢你的关心，您还是早点给我安排事情做吧，我也想清楚了，把事情早点做完，我就能早点回灵界，如果能够发挥余热，帮自己的孙子度过难关，于我也是一件安慰的事情啊。”
老人呵呵地笑起来，和刚来时的吃惊伤心简直天壤之别，长生看他一眼，想着经过这几个月的思考，老阴灵可能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心地可真好。
看到老人仍然用期盼的眼神等着他回话，长生只能笑了笑，说道：“好啊，李大爷，你再等等，我会给你安排工作的，你会做什么吗？”
老人笑了笑。说道：“我会装水管，另外，扫地抹桌子，做饭炒菜我都会，我想总能找到事情做吧。”
长生就点点头，说道：“好的，李大爷找到工作我马上联系你，你稍安勿燥，再等等吧。”老人听到长生这么说，才千恩万谢地走出去了。
长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口附近，天气在这个时候好像突然变坏了，从他站立的窗台往下面望这去，整个上海呈现一片虾灰色，到处都是灰尘满天，好像积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污垢，长生想着他这颗心，如果在鬼店呆久了，是不是也会慢慢地积满尘埃，最后变得认不出自己来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转过身，为了求证，他还是掀铃叫来了秘书叶子。他对她道：“叶子，阴灵转让合同有时限吗？”
叶子愣了愣，很快就察觉了老板的意思，她简短地说道：“没有。”
长生的身子震了震，一切在意料之中，可是又在情理之外。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啊，仅仅五千块钱，一个家人的签字，一纸合同就把生生世世轮回都卖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长生仍然难以置信，低低说道：“叶子。你把合同找给我看看，我——”他停了停，继续说道：“我想再看一遍。”叶子看了看长生，只见他脸色铁青，太阳光从外面落进来，罩在他整个人身上，他整个人好像在燃烧，无数的小火苗往外喷吐着，叶子在阴暗处看着，未免有点惊天动地的感觉，她想着长生和陈墨是多么不相同的两个人啊，她总感觉，长生代替了陈墨，开始打理这个鬼店，可能从此后，鬼店灵界会来一场惊涛骇浪的大地震。
叶子看着长生在发呆，长生看到她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不由凝了眉毛，对她说道：“我和你在说话呢，你没听到吗？”他因为对于未来充满了担心，所以声音十分的威严，带着点愠怒，叶子才大梦初醒，想说什么又没有再说，嘴唇张了张，就像水中的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扭过身子，走到档案柜一侧，开始往里面找合同。
“老板，找到了。”叶子走到长生面前，低着头递过一份合同。这些合同她没有看，可是她早就烂熟于心了，老板真好笑，居然还不相信白纸黑字写的内容。
长生接过合同，合同很轻，可是他又觉得很重。薄薄的两页纸，却像千钧重担。长生只觉得自己一只手都托不出来，他只能用两只手拿着，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落在他身上，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冷，未来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看不见，可是它好像藏身在某个地方，也许是这办公室的某个角落，也许在外面的窗玻璃下面，谁知道呢。
长生把合同打开，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那些四号字在他的视线里瞬间变成了一号粗体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些合同条门就像烙印一样烙在他的脑海里，没错，没有时限，的确是永久性的。
多么不公平，那个年轻的男人，在签下这个合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时限的缘故，他可能合同上的条文都没看吧，直接签下了他的大名，这就是一个骗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受害人就是那些可怜的阴灵。
长生低声说：“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和叶子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叶子笑了笑，对他劝慰道：“老板，看开一点，你应该向陈老板学习。”
长生抬起头来，向陈墨学习？
叶子明媚地笑一笑，对长生说道：“是啊，龙老板，你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这里。”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你这里还有一颗良心。”
长生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叶子继续说道：“我们都是灵界的棋子，棋子不是下棋的人，我们不应该高估自己的能力，否则的话，恐怕到最后除了被下棋的人捏成齑粉，我们别无下场。到时候，棋子都做不了。”
长生缓缓地转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子上坐下，他只觉得自己很累，两条腿软得就像面条，他再也站不下去了，一定要坐下来。叶子看到他好像被她劝动了，所以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道：“龙老板，老阴灵你有更好的安排吗？”
长生才猛地抬起头来，对叶子说道：“合同时限的事情不要告诉他。”
叶子温柔一笑，带着点感动，说道：“你放心， 我不会的。”
长生点点头，说道：“他也说想做事情，你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人家，也许有些顾客订购幽灵伴侣，对于年纪不会做过多要求，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他在我这里呆不下去，只能去工厂或者工地，所以叶子麻烦你了。”
叶子点点头，想了想，对长生说道：“龙老板，你真的和陈老板很不一样，你心地真好。”长生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讽刺地笑道：“你要是看到我老婆，就知道她才是真的好人，我其实一直是一个很冷漠的人，现在之所以为难，也是有一天害怕她知道，她的指责就像一条鞭子，在我身后一直鞭挞着我——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叶子笑了笑，说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长生笑了笑，只能点点头。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没有时限（下）
第九十六章 没有时限（下）
（下）
在女秘书叶子的安排下。第二天，老阴灵就出发去雇主家了。不过三天后，他就被退回来了，而且在他们鬼店的网店上，顾客无情地打了一个差评，鬼店的公关组费尽唇舌，说得嘴唇起泡，对方也不肯收回差评。
原因是老阴灵办事太没效率。扫的地不干净，洗的衣服上面还有洗衣粉，拖的地还是很脏，做的菜很咸，而且做事情太慢，简直就像木偶人在做家务。雇主需要一个幽灵伴侣打扫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做过一家五口的一日三餐，而且要服侍两个卧病在床的风烛残年的老人，照顾一个两岁多的孩子。
老阴灵被退回鬼店，他充满自责，对长生解释道：“老板，对不起，我忙得团团转，想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好。但是发现到了最后，我还是无法让雇主满意。”
长生温和地笑了笑，对他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是雇主太变态，不怪你。”老阴灵笑了笑，退了出去。
长生一个人坐在那里，对于幽灵伴侣的工作，因为他之前就是幽灵伴侣，所以他太清楚了，简直就是镜子一样的明晳，对这份工作，比对自己的手掌还要了解。凡是给灵界在人间打工的阴灵，几乎就没有轻松的工种，一般同样的价钱，一个幽灵做的活，抵得上三个人类员工做的事情，所以阴灵这些年，在人类社会才这么走俏。
接下来，叶子在长生的嘱托下，又给李大叔老阴灵价绍了几个雇主，但是到了最后，无一例外，全部被退回来了，理由都是一样，不尽职不合心，工作不好，雇主们觉得自己受了欺骗。非 常（炫…书…网）愤怒，差评有如雨后春笋，在他们的网店上纷纷涌现，公关组的组长非 常（炫…书…网）担心，几次苦着脸摇头叹气向长生打报告，“老板，不要把李大爷送出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个鬼店开不下去了。”
长生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就点了点头，叫叶子不要再给老阴灵安排工作了。
他想着就这样吧，让李大叔在鬼店呆着，平时给办公室打扫地送送文件，也是工作，李大叔在这里做得也很开心，比来时快乐多了，因为毕竟有事情做了，但是鬼店的文员和保洁阿姨却担心起来，觉得有人抢他们饭碗了。他们处处针对李大叔，给他小鞋穿，直到长生承诺不会开除他们。文员和保洁阿姨才放心了。
长生想着这件事就这样办理吧，但是陈墨却大驾光临了。
那天下了雨，银丝般的小雨，长生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陈墨的哈哈大笑就传了进来，长生回过头，陈墨已经站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了。
长生只得点点头，叫声陈墨，陈墨打量了一个他的办公室，对他说道：“换办公室了，我还是喜 欢＇炫。书。网＇从前的办公室，这种办公室呆久了，阳光照着，心情会时好时坏，就像灯光一开一闭，时时刻刻在两个世界煎熬的滋味不好受啊。”
陈墨坐在长生的办公椅上，他好像对长生一眼看穿，说的话都像是话中有话。长生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对他说道：“陈墨，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他知道以陈墨的为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陈墨笑了笑，说道：“我是关心一下你的工作，上次那个老阴灵，他现在还在你们鬼店吗？”
长生抬起头来，陈墨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叶子。对长生说道：“叶子是我多年老部下，对我忠心耿耿，当然，她对你也是忠肝义胆，怕你走上不归路，所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叶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长生只得说实话：“是，他现在还在我的鬼店，因为他年纪太大了，出去当幽灵伴侣雇主不接受，差评一个个纷至沓来，我们吃不消，所以留他在鬼店做点打扮的工作。”
陈墨打断长生的话，对他说道：“长生，一切该结束了，你一会和我去幽灵工厂，把他送到有厂子里去，那边差工人。”
长生抬起头来，对陈墨说道：“不行，陈墨，他年纪实在太大了，当幽灵伴侣做家政都力不从心，更别说流水线上那种可怕的工作了。”
陈墨说道：“这是命令，你只能服从。”
长生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