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神恋-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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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她轻轻呢喃。

孩子却埋头在她的怀里，眼中有着一丝不解。

分明，星瑟不曾抱过他，为何他却觉得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充斥着他回忆中的温暖。

女神的一滴血！

宿命！

神族之传承！

不死不灭！

遥远的字句似乎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这里是神界最荒凉偏僻之所，有谁会来打扰她的睡眠？

而那个女人向她保证，会让她好眠到这个世界毁灭。

这个世界，要毁灭了么？

要崩溃了么？

那个男人，是否还活着？

依旧醉心于寻求神族之永生不灭？

她的恨，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消褪？

那时，她疯了……

我，要醒过来了么？

她这样问自己。

是谁，解开了令她沉眠的封印？召唤着她回到世间？

一名人类女子，自六芒星中被一道光柱托了出来。

门扉，半开，而她，睡眼惺忪地看着那扇门。

阴冷的风，突然从门的那边吹了过来。

这名有着成熟媚态的女子朝门伸出手。

却突然想起来什么。

咒语轻念，立刻，身形移动。

出现在星瑟面前。

“星！”她重重的唤出她的名字，几乎有些嫉恨地看着她永远不会改变的容颜以及永远冷漠矜持的表情，“我，回来了。”

星瑟淡淡一笑，手中仍搂着十二。

“水菡。”她应到。

那是怎样的一个时代？

历经堕神之乱后，神界人界万象凋零，百废待兴。

主神浊明却因堕神一事而进入沉思，什么都不愿管。

于是星瑟三界奔走。

那是第一次，浊明眼见自己创造的神脆弱地被毁灭。

终有一天，他亦会被毁灭。

这样的认知，慢慢的在浊明的脑中成形。

他的心亦开始转变，那个清明污垢的创世神，逐渐消失，转化为一个终日担心自己末日的普通男人。

见此景，星瑟叹气。

而浊明，开始疯狂。

不是表面的疯狂，任何神祗看到他，仍然觉得他是那个慈爱明和的主神。

但是星瑟却看到他暗中进行的事情。

他独自坐在法阵里，看着地上成群的尸体与半凝聚的元神，失神落魄，眼中没有半分光彩。

长长的银色发散乱地垂下，长袍半褪，露出大片的胸膛，这个俊朗的神祗手中聚集着下一颗元神。

他把自己关在宫殿的最深处，连女官们都无法为他梳洗。

越过长长的走廊，在阴暗的建筑中穿行，因为刚平息堕神的信众引起的混乱，她来不及除下沉重的黑色战甲，便朝宫殿的最深处走去。

看见遍地的尸体，她皱眉，看见衣衫半褪，身上布满咒语图纹的浊明，她眼中的黑暗更深了几分。

她伸手，翻动尸体，有男有女，有人有神，横陈混乱地堆满了宫殿。

都是来自浊明创造之物，毫无尊严的在造物主面前裸露，脸上亦无表情，残破的元神化为点点光亮，在尸体周围漂浮。

“为什么，都失败了？我的手，已经不能创造任何东西了吗？”浊明绝望的看着她。

她的眼中仍是冷漠，一如浊明看不透她的心思。

“你为什么非要追求不可能的事情呢？万物由生到灭，本是应当遵循的规律，你我都不会例外。”她冷冷地说道，却知他根本听不进去。

浊明果然猛烈的反对：“不是，你们人类，有着不灭的灵魂，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为何，神族就不可以？”

“纵然人有轮回，却不再是当时的那个人，这样，也算是不灭？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不会重复同样的选择，性格亦会改变，这样，是不灭？你见到今生的我，怎知来世的我，还是我？”

在星瑟的观念里，以及所有暗之一族的观念里，人之一生，其实就只一生，前世与后世，只是灵魂的历程，却不是意识的历程，一个灵魂在不同环境下产生的意识不同，两者大多无关联，而他们，所关注的，是如何活在当下。

“不会，我还是我，我要一直活着！我会永生不灭！”浊明猛地欺上身来，捉住星瑟的手。

她冷眼看着，浊明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然后，他的唇，朝伤口覆了过去。

神族不灭？

她从来不去想自己死亡是什么样子，她注定死亡，因为她早透过时间之河，看到了自己的来世。

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女人，为生活而忙碌。

记不得前世的辉煌，亦不相信诸天会有神佛，现实而清醒的过着每一天，从不奢望会有奇迹发生。

血液快速的从身体里失去，浊明正吸取她的鲜血。

他那急切的样子与以往的淡然成鲜明的对比。

心的部位，有些抽痛，为了这个开始腐朽的神。

行走了那么多的时空，在这一站，会有什么变化吗？

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星瑟的血加上浊明的力量，会有什么后果？

而最终，在天宫的深处，水菡诞生。

拥有碧绿眸子的人类女性，妖娆妩媚，独具风情，天生拥有预言的能力，却拥有反叛阴暗的个性。

她藐视一切规则，任性而为，口中可以吟诵深奥的咒语而启动庞大的法术。

这样的人类女子，结合了浊明的强大与星瑟的冷漠，她拥有神的眷宠与人的狂妄。

第一次与她见面，星瑟的眸中涌动着杀意，这样违背规则诞生的人类，谁也驯服不了她，她令星瑟想起族人手中创造的生物，顽劣，充满黑暗的气息。

更何况，这个女子身上流动的，是她的血液，星瑟的血液里禁锢着无尽的黑暗与算计，暴戾，忧愁，易怒，这些特质都从水菡的眸子里流露出来。

她，不是浊明可以驾驭的温驯女子，而是有着强烈反叛意识与毁灭意识的女子。

创造出这样的女子，与浊明的永生，有什么样的关联？

尽管星瑟拥有暗之一族的知识，她亦不曾踏足神的意识领域。

而浊明，这个创始者，和她之间，仍有许多不同的观念。

无处判断对错。

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诞生了……

　　连环（三）

浊明和水菡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星瑟并不清楚，忙着在三界奔走，平息战火，她无暇分身多顾。

快一年的时间，她都停留在神界，幸好幽冥殿有数位能干的阴司鬼将分忧，她居住在天宫南庭休憩，无人敢去打扰浅眠中的她，在与十三主神的战斗中，心服而跟随，或者因恐惧她那绝世的力量而臣服的神祗，遍布宫中各地。

水菡的事情再令她觉得不安，都没有安抚神族的事情来得重要，时间一久，也将那女子淡忘。

“对不起，你不能乱闯，这里是女神的休憩之处！”女官们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轻易的惊醒星瑟。

从声音判断，有数十位女官正在阻扰那个想进来的人。

水菡？

空气中传来的气息让她想到被浊明藏在宫殿深处的人类女子。

“滚开！”一声怒斥，伴随的是强大力量的冲击，听得出，来者已经动怒。

如果不是星瑟及时出手化解那道力量，这南庭，将沾染上数十女官的鲜血，亦可见水菡性子的易怒。

门被强风吹开，强烈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之气从门扉里吹出，令人胆战。

众女官在服侍星瑟的一年里，早已知道，这个女神看起来很冷漠，实际上却从不为难她们，性格平稳很难动怒，不过，那是指没人故意去挑衅她的情况。

而现在，她随意的披了一身黑纱，露出肩部白皙的肌肤，立于门内，眼神冰冷地俯视着大闹南庭的水菡，神情冷漠，看不出她的心绪。

而在她的注视下，水菡竟心生一丝害怕。

但很快的，她又拾回自己的傲气，不服的回视她。

“你们退下。”星瑟淡淡说道，女官们朝她行礼后，便有序的退下。

南庭里绿树成荫，种植了许多大树，在日光下，投出成片的阴影，将光芒分割成碎片，清风徐来，树影摇曳。

远处的池中盛开大片的荷，红色与绿色溶成一片，赏心悦目。

一身粉红纱衣的水菡正立在这盛夏的庭院中与她对峙。

轻扬的纱衣正是仿照星瑟平时惯穿的黑纱而制，穿在水菡身上，带有人间精灵的飘逸与顽皮。

“带我离开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命令似的说道，口中充满霸道。

星瑟挑眉：“如果要人帮你，就把姿态放低一些。”

水菡脸上出现一丝难堪，她的眉目纠结，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事情。

突然，她身形一闪，朝星瑟袭去，手中出现一柄短刃，架在星瑟的颈上。

“想要命的话，就带我出去，我不信你人头落地，还能活着。对了，你不是神族吧，浊明说了，你其实是人族，只不过是他授予你神族的封号。”水菡轻声在她耳边说着。

星瑟没有反抗，她似乎从水菡的身上，看到很小很小时候的自己。

任性妄为，不肯屈服，叛逆，野性。

“带我离开这里！”再次重申要求。

星瑟微微一笑：“你想去哪里？人界，幽冥界？你以为人类会容下你？一个未婚却怀有一个孩子的来历不明的女人？”

箝制星瑟的水蓦地放松，她脸上透出惊讶和不甘：“你，看出来了？”

星瑟转身，轻易的拨开她的桎梏，看着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我司掌人之生死，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那，带我去幽冥界！”她虽是人类，到底对人间世界不熟悉，那里有她的族类，可，如果连她的族类也不接受她，她将有何立身之所。

星瑟浅浅一笑。

不远处，正站着一名暴怒的神祗，在听见水菡的请求后，他脸上布满阴霾。

星瑟看着他，而他的目光落在水菡身上。

水菡的注意力却放在星瑟身上，幽冥界，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只要能脱离神界，摆脱她既定的宿命，就好。

“你是想死吗？我成全你！”浊明大怒，手中挥出数道光刃，袭向水菡的要害。

水菡猛的转身，身形一偏，躲过攻击，看到浊明愤怒的脸，她本能的瑟缩，脸上却写满反叛的表情。

星瑟轻轻扶住她的身躯，说道：“幽冥界，除了被我许可的神祗之外，任何人类，都不可活着进入。”

水菡那碧绿的瞳孔猛然放大。

“回去吧，你的诞生，本不应该，可惜了，一个固执的灵魂被禁锢在这样的身体里。”无限的叹息，逆光之中，水菡看见星瑟眼中似乎闪动着什么光泽，是同情，亦或是哀叹，她分辨不清。

而如今，这个灵魂苏醒过来，带着对浊明的恨，重回世间。

强大的力量，亦形成冲击，在神界的上空回荡着。

十二凤神将与朱丹展开赤红的双翼，降临在龙族的宫殿上，而朱丹怀中，却正搂着碧嫣——她紧闭着眼，身体止不住的颤动。

重要的角色，都到齐了。

过去，现在，未来，重要的人物，都出现了。

“他呢？”水菡似没看到其他的人，径直问到，口气一如既往的干脆。

“谁？”假意反问到，星瑟微眯着眼睛，手在安抚着十二。

“你分明知道我问的是谁！”水菡似乎生气了，还是没有改变的暴躁性子。

“死了。”云淡风轻的回答，却看到水菡那双眸子突然黯淡。

“死了？”

“嗯。”

“我不信！”

“事实如此。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这话，同样说给时空门扉旁的黑羽听，他正看着这边的发展。

水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良久，她摇头：“不可能，你在袒护他，那个人，不是有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吗？他不是可以掌控一切吗？”

“当时，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如同你一样，与我面对面，口中却吐着鲜血，银色的发在风中飘扬，而他惯用的剑却被尘封在圣地，三把剑一起刺进了他的心脏，贯穿，鲜血喷涌……”

“不可能！是谁，伤得了他！”她突然变得失控起来，身体颤抖，星瑟描述的画面幻化成她的噩梦，她狂躁的捉住星瑟的手，逼问，“你快说啊！”

星瑟浅笑，头微微低下，看着她，口中吐出两个字：“是我。”

“是你！”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水菡浑身发出愤怒的火焰，强大的力量在她的周身凝聚，包围着她，星瑟，十二。

“怎么了，你会感到愤怒？是因为你不能亲手杀他，还是因为我杀了他，让你愤怒？”无情的字句再度逼近水菡，看着她失控。

那女子双目由绿转红，满带杀意，她直直的看着她，想从星瑟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却是一片清明。

“杀了我，不然就是我杀了你！”水菡狠狠地说道。

灵泽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立刻护在星瑟面前。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类女子，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神族的力量，同时还兼着强大的破坏力，从她与星瑟的谈话看来，两人分明认识，却显然有些过节。

“杀了浊明的，不只星瑟，亦有我，还有现任神主，朱丹。”淡淡低沉的男音打破她们的对峙，灵泽那徐如清风的声音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