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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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几千吧!光是我们看到的汽车就排得数不过来,乱七八糟什么车都有。飞车党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我们看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边打边退,现在怕老窝都让别人占了!”
新出现的矛盾将人群的注意力完全从院子里几人的冲突上面引开,张城也借着这段时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再看卫丑丑,轻轻推开阻在身边的马青海,向围在人群当中的周阳走去。“那些人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就在石景山区那片地方,靠近飞车党大本营。”
“城里还有这么多丧尸,就算那些人装备再好,也一时半会儿不会进城吧?”
“所以我们才赶快跑回来报信,跟大家商量该怎么办啊。”
“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那些人是来‘攻城’的?也许是飞车党试图抢他们的东西才造成两方交火呢?”
“那些车上面全部装着钢板,还有好多武装起来的人员,他们不可能没事干顺便路过吧?那肯定是有目的有准备来袭啰!况且,大城市本身就是个围满丧尸危机重重的地方,要不是这里还有资源可以生活,我们也会离开的吧。如果他们是为了抢夺城市里剩余的物资而来,那我们多半会照面发生冲突的!”
“他们会不会在郊区停留一阵子就离开,放弃进城的念头?也许当他们发现城里有多少丧尸以后?”
“这个……希望如此啊!可如果他们真的打过来,我们实在没有什么胜算的啊。”
“我们得再出去看一下!这回悄悄地靠近一点,要把情况打探清楚。”
同样一条曲折的路线,出城的路似乎要比进城容易许多。张城坐在开车的周阳旁边,听着小巷子外面丧尸群的嚎叫声,脑海中却在努力地想抓住某个转瞬即逝的意象。
住在紫禁城中的二十余天内,像所有人一样,他几乎已将整个皇城逛了个遍。这时却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幅画面挥之不去,那就是太和殿上龙椅两边抱柱上的那副对联,“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遹求厥宁。”他觉得很荒谬,为什么自己偏偏回忆起这一点。想忽略不理,却直觉认为这里有什么他必须注意的东西。
“遹求厥宁,奈何弗敬!”他突然念出声来。
“啊?”周阳被吓了一跳。
张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那副对联如此上心的理由,因为那最后的两句他以前见过。青梧县在石老接见他的书房内,他反复拿毛笔书写的正是此句。如今想来,配合老人那种与慈祥面容不符的豪言壮语,直让他感觉背后冷汗淋漓。
他们从青梧县郊煤矿区逃离的时候,正赶上矿工变成的丧尸从井底爬上来,并袭击了停留在那里的武装队。虽然他认为有那么多人的枪械力量在,行动迟缓且被链条锁住的丧尸群基本构不成威胁,但还是有些担心县城里的老百姓。在自己七个人脱险的同时,也祈祷无辜的群众能够平安。
有一个模糊不成形的想法忽然间冒上心头。装了钢板的汽车,众多的武装人员……他胡乱地敷衍了一下周阳,把疑问深埋进心底。这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周阳口中“装甲军队”的真实相貌,或者说,希望以亲眼所见来否定自己那个怀疑。
当数张曾经相识的面孔出现在望远镜那端画面中的时候,张城的脊背顿时有些发僵。日头这时已经过午,汗水不断地顺着脊背淌下来,他却觉得那其实是冷汗。
一个硕大的汽车营地扎在石景山区郊野的大块空地上,镜头即使移动很大的幅度也望不到边际。周阳口中几千人的数量竟一点也不夸张,甚至有些保守。
这几乎可以说成是青梧县的整体大迁移行动。他看到了开跑车的光头、姓石的几个年轻人、一些工厂里的职工、数个身着迷彩服挎着枪的人在矿区见过……看样子他们是刚吃过午饭,多数人或站或坐地在自己车旁歇息,有的甚至支起了躺椅和大阳伞……还有些车能看到透过树林直接停在马路上。
“怎么样?你觉得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周阳在张城身边悄悄地问。
自己根本就认识这些人。张城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有个可怕的想法,石老可能有那么一部分的理由来追杀他们……虽然这有些荒谬,但毕竟他们和新同伴认识不久,有些关系只会增加相互之间的隔阂。“他们就算要进城,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到达故宫。我们还可以商量点别的办法。”
等他们从城外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范剑和郑卫国已老远地等在神武门大门口外。
“我们有好消息和坏消息!”范剑跳到车前。
“好消息?”
“毛主席纪念堂前面那架飞机——如果能有些航空润滑油并进行小的修整,我应该可以开得动。我们可以从长安街上起飞,然后直接离开这里!”郑卫国目光炯炯地告诉他。
“坏消息呢?”
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没等他们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你们的人在我手上,飞机我们也要上!”
第55章 管文
“你怎么知道这里储存的是航空级备用品?这地方可不是单靠外表就能看出来的。”
张城正在将一桶桶润滑油还有些装着工具的箱子搬上汽车,他从眼角瞥了一眼一边正高卷着袖口跟他做着同样事情的管文。后者于昨天下午带着自己的人马正式入驻紫禁城。说“入驻”,而实际的情况却是,被大伙派去城东查看情况的两人被一伙武装人员俘虏,并以为人质敲开了皇城大门。
管文其人,外表与名字十分不符。他高大结实,眼里闪烁着审慎的剽悍气息。张城怀疑他以前的身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勤人员。他们一行七人,全部训练有素,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只分工协作高效的作战小分队。
而皇城里的居民们一直过着相对安逸的生活,他们有着高墙的保护,又在灾难之初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应急物资仓储基地。衣食无忧下,甚至有人继续过着以前养狗遛鸟的悠闲日子,最多把另外一项养花的爱好变成种菜罢了。昔日的皇家花园早已变成一片菜地,各种蔬菜在夏日的阳光下蓬勃生长着,郁郁葱葱之余,也极大地丰富了饭桌。时不时再有人猎来一两头肥猪,于是皇城里的气氛就变得像过节一样热闹,仿佛这种平静的生活一直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过于安逸的生活节奏使这些人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警惕感。尽管他们也存有不少枪支弹药,但真正能用到的也只有会外出猎食的那几个人。余下的则被整齐地包裹起来码放在保和殿里,就像他们的食品库存一样井井有条。
没有一个人随身携带哪怕一支手枪。于是管文和他的队伍在人质的阻挡下进入紫禁城之后,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取了控制主导权,成为了事实上的施号发令者。即便他们对小胖子黄思的死毫不掩饰地承认下来,且丝毫没有忏悔之意。
“这是非常时期,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现在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性命负责,所以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怎么合作。”管文在夕阳下的御花园里对紫禁城里的居民们这样说,逆光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自信的光芒。
他们的目标就在于去年紧急迫降在毛主席纪念堂前的那架飞机。即使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这些人中却并没有一个懂得如何驾驶民航飞机,还要在没有导航系统辅助的情况下正确到达目的地并平安降落。所以本职为民航飞行员的郑卫国便成为这项计划的关键核心人物。今天早上,管文把六名手下留在皇城里当“保安”,自己则钦点了张城同他一道去某个秘密地点寻找飞机重飞所需的东西。
“京城里这样藏东西的地方很多。”管文一边将路虎车厢里的东西重新码放一边回话,看似漫不经心,但张城明白此人心中其实另有打算。
在此之前,管文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了一处大学校园,直接找到一座大楼,撬开连着停车场的某扇铁门,于是,一座令人咋舌的丰富仓库便展现在两人面前。“这里有个紧急航空起降场,是突发故障处理的标准配备。都是军事化供给,用在民航绰绰有余。”
“这种地方有很多?枪也多吗?如果被人不小心发现了?”
“嘿嘿,这可是京城,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个有来头的人物,他们家里可都藏着枪呢,多到你不敢想象的程度。发现了又怎样?拿个敢带枪上路的上头没人?”
“既然有枪,就有能力自保,这些人生存几率会大于普通人——那他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谁知道?大街上?我反正好长时间没看见过他们了。我活着他们已经死了,这说明我比他们更懂得保护自己……回去以后卖力点干活儿,不要耍花招。你们不搞破坏的话,我的飞机上还是能有个座位给你们的……”
“你们既然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是能过得很好?为什么想坐飞机离开?”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们想去的地方吧?”
管文口风很严,张城什么都套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被他们挟持的结果会不会是临上飞机吃枪子。他不禁有些焦躁,眉头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不妨告诉你吧。”管文看到他这副表情,神情有些隐隐得意,同时,一道精光闪过他的眼睛,“我们几个都是特种兵出身,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工作人员。以前我们的任务是时时保护一些重要领导的人身安全——真正的高级别人员,可不是随便什么京城权贵就能相比的。贴身保护呢,多少就能听到一些个边边角角的信息。虽然我们训练的原则是不闻不问不说,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能私下在心里想——其实这件事情在十月彻底爆发之前,各国的政府高层机构就已经收到预测报告了。对,最高统治者们完全清楚未来要发生什么。”
“那他们怎么做的?”
“做?”高大的男人将汽车后盖关好,偏过头来瞧了一眼张城,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你是说‘逃’吧?起初那份报告仅在极少数人手中传播,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就在体制内扩散了下去,直到事情爆发前夕。事实上,最关键的时候中央已经没有人在主事了。对,他们有逃跑路线。在有些军事禁区,里面有专门末日掩体可供躲避,有些深山里面的高干疗养院也可以用来避祸,还有另外一些措施,比如一些豪华轮船出海躲避……等等等等。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对那些平常横行惯了的,有钱、有权、有枪的人来说,逃命的机会也是打破头争抢的事——这群孙子忙着内讧去了,哪儿有闲心管老百姓的死活?权大的就调军队来护着自己,没有头头发话就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都觉得自己才指挥得对,结果尽是一些自相矛盾的命令毫无章法……到最后他们已经开始在大街上扫射老百姓了。”
“你也是老百姓?”
管文深深看了他一眼:“当我眼睁睁看见自己拼死护出的领导们吊着嘴角爬上直升机飞走,连个屁都不放一个,自己和弟兄们却被留在死人堆里不闻不问的时候,我就决定以后见到所谓领导就一概杀掉。”
第56章 “苍天死,黄天立”
“不好啦!城西起火了!”
当周阳急匆匆跑来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伙正全数出动,在郑卫国的指挥下紧张地干着活儿。伴随着一些呼喊,数具丧尸从打开的机舱门处掉落在地,十几米的高度,“啪”地一声摔得稀烂。
卡在毛主席纪念堂正中两根廊柱中间的是一架空客小飞机,停在这里经过长期风吹雨淋,白色机身上面已留下不少泥污和化雪痕迹,起落架和一些暴露在外的金属部件上也长出了铁锈,巨大的轮胎下由于累月的精致甚至从地砖和裂缝里长出了野草,机头和花岗岩廊柱相擦的地方有一些油漆剥落的凹陷,一些背阴的地方还有零星的青苔。虽然值得庆幸的是,这架飞机显然起飞没多久便紧急迫降,油箱还是满的。于是他们便省去了寻找航空燃油这项困难的程序。不过,要使它重新飞上蓝天,还有很多的修缮工作正等着他们进行。搭起台子爬上舱门,并小心翼翼地处理关在飞机里的丧尸这项工作已经困难良多,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是不是哪栋楼,太阳晒得太厉害,所以一些易燃品就烧起来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有吧。”
“肯定不是!火势正顺着复兴路的方向过来呢,看样子不对劲啊!怕是人为放的火!而且现在刮西风,如果一直点火的话,很快就会烧到我们这儿的!”
“你是说城外那些武装车队干的?”
“飞车党也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本事没这么大。那些人倒像是有来头、有目的的。”
“他们想进城了。”张城突然打破沉默,他轻轻地吁着气,舒缓着心底涌上的紧张,“复兴路贯穿全城,整条大道上都有很多丧尸,他们看准了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