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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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逃出来以后,本来就想到河州求救的。当时我们走到城外,远远见到好多辆警车停在路上,谁知道走近一看,那些警察已经全部都变成死人了——就是丧尸。我们赶快开车逃跑了,那时还以为情况就只有小范围呢。想来河州市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什么问?你家在河州?”
袁茵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小玥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滚动,现在已经压抑不住不断坠落,点点头哽咽着说:“我联系不到爸妈,一直盼着也许家里情况能比这边好些……”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我亲眼看见他们在街上走——以丧尸的形式。我都没有办法让他们入土为安……”年轻的导游也陷入伤感的回忆。
“我爸妈……恐怕也死了吧。”许思凡说。
大家的情绪均被泣不成声的女孩感染。在以前,这些人差不多都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在灾难中幸存下来,互相帮助、互相依靠……一步步走到现在,终于有了个安全的住所与足量的粮食储存后,失去亲人的伤痛终于有机会浮上心头。
“我家人都在青海西部老家,那里人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马青海从怀里拿出一个颜色鲜艳的小盒子抚摸着,动作很轻柔,好像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弄坏那精致的包装。
张城知道,那是从进口食品专卖店里拿出的糖果。因为就只剩那一盒,马青海自己舍不得吃,他女儿春妮儿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他要省下来带回去给她。
他们来的时候,进口食品专卖店里的糖果巧克力柜台中,最精美高级的部分已经差不多空了,杨馨儿声称那些早已被吃光。虽然心知肚明她的最爱就是高级巧克力,但张城也不会去搜她房间,只要她不私藏粮食水等大家都需要的生活必备物资,其余就随她去吧。以后他们还会出去找补给,只要再看到类似的东西,他一定会带回来给马青海。
“如果全国都爆发丧尸潮,我爸妈大概也一样吧……”钟永亮也黯然地说。
当他发现人群里的低落情绪,已经使氛围凝固后,便想让大家高兴起来:“不过我们不是活下来了?我们爸爸妈妈临死……哦,最大鹅希望,就是我们能够平安活着吧?我们现在不是完成他们心愿啦?你们看看外面,多少人都死掉了啊,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也许还能通过衣着打扮判断它们生前的职业,可你们看,现在才过去一个月,衣服已经破旧得认不出来原本的质地,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连它们的男女性别都辨不出了。”
“所以我说,大家不能被悲观的情绪所左右。虽然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但我们可以通过好好活下去,而让他们在我们记忆中也同样活下去!”大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娃娃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神色,像暗夜里的一把小火炬,“这座大楼很稳固,我们还可以再做一些防御工事,同时继续搜集物资,在这里安全生活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因为情况已经不会比能想象得更糟了!也许我们的亲友还有活着的,我们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啊……”
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脸上既有责任,又有希望,更重要的是,他的话激励了大家。
“哎!你的手枪跟张大哥的一样诶!”许思凡趁钟永亮站起来,一把将他插在腰带里的手枪抽出。
“啊!那个……”大学生急忙去抢自己的武器,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许思凡好奇地掂在手上看,不肯乖乖给他,两个少年打闹在一起,混乱中突然扳机被扣动了——
“啊——哈哈哈!你怎么还玩水枪啊!”
只见枪口里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股水流。张城上去接过来看,九毫米口径,枪托上一颗标有“八一”字样的五角星——外形、质地、颜色,甚至重量都跟他从德米特里身上取下的九二式手枪一模一样,若不是枪口射出的水柱,就连他也不能仅凭肉眼分辨出哪把才是真枪。
这个少年还只是个爱好军用品的孩子罢了。
“等我找到一把真的,会把它换掉的!”少年把水枪放回腰间,鼓着发红的脸颊说道。
大家都笑了,露台上的气氛又变得像烤肉一样温暖而美好。
第20章 严冬里的清洁(1)
抬头看看被阴云遮挡的天空,张城加快了脚下移动的步伐。
他正推着一辆三轮自行车行走,车斗里面装满着僵硬破败的尸体,即便在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它们依然隐隐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息。天色已经越来越阴沉,风吹得愈来愈疾,鼻腔里吸入的空气愈来愈冷,这是又一场雨雪即将来临的征兆。不知这一场雨雪又会持续多久,他们必须在那以前把这些死尸都处理掉。搓了搓冻得发僵的双手,他想也许自己该弄双手套来戴着。
昔日的三石广场如今已变成一座焚尸场:随处可见的黑色残骸堆使灰白色长条石砌成的地面已不复往常的光洁平整;大理石塑造成某位先烈的雕像亦在连续多日的烟熏火燎中面目全非;花坛里的常绿植物被焦黑的尸块埋葬;拥有美丽弧线造型的喷水池早已被堵塞而干涸……
绿城大厦的幸存者队伍把附近丧尸的尸体运到这里,然后点火烧掉。一来为了把周边街道和建筑物内清理成安全区域,二来,尽管在缺乏助燃剂的条件下尸体无法被彻底销毁,但却能消除不少弥散在空气里的尸臭,还有,如果来年开春,这些堆在大楼附近的尸体随着气温升高而腐烂的话,他们面临的就将会是瘟疫的威胁。
小小的车子上装载有六七具尸体,它们摞在一起,有的张着黑洞洞的大嘴,有的眼球凝滞凸出,相同之处是,头上均有钝器击打的痕迹。左后轮车胎有些漏气,被重量压得半瘪,这使张城推动起来更加吃力。他将车靠倒广场与马路相交处,那里有一道矮矮的石阶,不想再绕远,他打算一鼓作气,就从这里推车过去。
车轮果不其然地卡在了那道矮阶上。他半弓起腿,用左手稳住车把手,右手扶到摞起尸体下的车斗边缘,然后一齐用力,希望沉重的车斗能顺利移到广场里。一个人在三轮车略微打滑倾斜时及时赶到,从另一侧后方推了一把,并一直帮他把车推到广场一处垒好的尸堆旁边。
“怎么这次你走捷径?”徐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对他说。
“打算下次继续走。”张城对她笑笑表示谢意。
他把三轮车上装载的尸体都移到尸堆上以后,从怀里掏出他的小酒壶,冲站在对面的女人扬了扬,在如以往一样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拧开盖子自己抿了两口。
这段时间里,张城新养成了许多新习惯,其中就包括伏特加。每当疲惫感降临时,从谢尔盖的小酒壶里喝上两口就成了他最好的慰藉,不过现在,它已经成为张城的小酒壶。
徐枫是个很有胆识的女人,他这样认为。三个多星期以前,他们为了寻找煤气罐而再度外出搜寻,在一座建筑楼上同她相遇。一问才知道,这么长时间她居然都只有独自一人在城市的废墟中生存。就算这样,在决定与他们同行以后,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获救”的雀跃来,倒是很冷静地考虑片刻,似在权衡利弊。一时间,仿佛以张城他们多人小分队的安全性,在她眼里,亦不过同孤身一人的自己实力相当而已。
不过初识的违和感很快就被这位新成员带来的有力帮助冲散了。徐枫不仅有胆识,心思细密,且处事冷静。这就难怪她能够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潜伏在城市危险遍布的街道中,平安生存那么久的时间。她是绿城幸存者当中唯一一个有能力坦然面对各种残忍形状死尸不被吓得发抖的女性,这是即使身为医生的田璐也做不到的。就算放在男人里面,她也称得上勇敢者。
所以,在他们这新一轮的分工之下,她主动要求留在基地,与张城一起处理这些狰狞败坏的尸体。
“在上海十几年了,我不记得有哪个冬天像现在一样寒冷过。”张城合上酒壶盖子说道。
“受不了吗?我以为你是北方人。”
“没有,就是感慨一下。这种隔几天一轮雨雪的日子,就好像地球进入了冰川期一样。上海还真没有过下雪这么频繁的冬天……”
“不全是那样。城市里面的各种活动,还有人类本身,都在不断地向外辐射着热量,这使城市本身形成一个巨大的热岛,笼罩在上方的气团就比周边温度要高,以至于与大气环流带来的冷空气作用相互抵消——而现在由于没有活人,城市不再成为热源,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天气状况了。只是缺少掉人类的影响罢了,其实自然界一点都没变。”
“我以为你是社会学科的博士,怎么对气象学也如此了解?”
“我只是个在读博士,还没有拿到学位呢。”
“那你什么时候拿到学位?”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怕是永远没希望了——莫非你是在旁敲侧击我的年龄?”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的内容我是绝不会追问的,放心吧。”
“说得好像我有很多秘密见不得人似的!”
“我才是那个有见不得人秘密的人呢。”面对女博士犀利的话语,张城不由皱眉苦笑。
“真的?有多见不得人?”
他转头凝视了对方一会儿,说:“我杀过好几个人。”
“我也杀过。”徐枫竟然以同样的动作回答了他。
两人同时笑出声。
“说真的,整天面对这么多死状恐怖的尸体,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么?你真的是女人?”
“我虽然不是大美女,但也没有到看起来像男扮女装的地步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连田璐都不敢直视那些半腐烂的尸首稍微久一点,你竟然眼都不眨直接搬动。所以我才奇怪,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对付起这些东西来游刃有余,是不是国安局特勤人员什么的……”
“哪有那么夸张!你怎么跟许思凡钟永亮那两个小孩一样,脑子里净是些电影小说里的东西……其实我也害怕啊,只是不管我害怕不害怕,死尸就在那里,不想对付也得对付,如果让害怕的情绪影响到我的思维判断与行动,把命搭上,那就得不偿失了,那我索性不害怕就好了。你说呢?”
第20章 严冬里的清洁(2)
“你说得没错。其实最值得人类害怕的东西,恰恰就是人类自身。你看现在的情形,人类的躯体在捕食活人,不正是这种情况的最好表征?”
“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就会做出对情势最清晰有利的判断,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白白送命,也变成那些夺去自己生命的行尸走肉。恐惧多数不害怕就好了。情绪影响到我的思维判断与行动,把命搭上,那”
张城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眼前女人这样的冷静,该用赞扬抑或贬斥来形容才对。绝对的冷静是可以在危险环境里保得性命,但对于人类这种动物而言,抛弃情感的冷静又能带来些什么呢?
然而最理性的判断,确实为当下的他们最为需要的。
严冬的突然降临使暖洋洋的秋日午后不复存在。两个星期前,一股南下的冷空气带来连续几天的强降雨,把梧桐树上最后一点枯叶赶下枝头。常绿植物的颜色也变得暗沉,它们的枝条收缩起来,为过冬做准备。于是,遍布丧尸的城市由此显得更加萧索阴森。
虽然寒风和冷雨都被大楼严密的玻璃窗挡住,可室温还是不可避免地下降到令人瑟缩的程度。只穿衬衣和外套已不能应付,大家开始披着毯子在楼里行动,并把相对温暖的厨房作为集散地。酒店房间里的铺盖依然是秋天的薄被,开业前冬被还没有到位。被子虽然薄,却有很多条可以叠加,但人不能总裹着毯子跑来跑去。他们迫切地需要着过冬的厚衣。
于是外出搜索行动又变得不可避免。
那是一个同今天一样冷的早上,两天前的降水还没有从地面上彻底消失,就被冻结起来,路边处处可见白色半透明的冰霜。悍马和冷藏车先后从后院驶出,很罕见地没有立刻被丧尸群围起来。
“真奇怪,它们怎么不来追我们?”大学生看着窗外说。
“就是!好像它们也才刚起床呢!”袁茵也感到很奇怪。
“它们又不睡觉,也许它们在几次失败经验以后,也知道追不上我们,就索性不追了。它们应该很久都没人肉吃了吧?也许饿得站不起来了?”许思凡道。
“不可能吧,丧尸是没有自我思维能力的,哪有见到活物不追的道理?书上说尽管吃人肉,但丧尸不靠吃进去的东西做能量来源,又怎么会肚子饿!”
“书上还说丧尸吃的人肉都不消化,一个个都会变成大肚子呐,可我们这么长时间哪有见过一个大肚子丧尸啊!”钟永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