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全译-第30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民,虎豹窟于场,豺狼乳于春囿,货殖者为穷冤之魂,贫馁者作饥寒之鬼,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怀叹息者也!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谗口,擅阎乐天咸阳,授赵高以车府,权去己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势;愿陛下远览强秦之倾,近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福可见。臣又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窃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贞高绝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夹辅王室。臣敢吐不时之义于讳言之朝,犹冰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书奏,不省。
'3'太学生刘陶上书评论政事说:“上天和皇帝之间,皇帝和人民之间,犹如头和脚的关系,必须互相配合才行。陛下的眼睛没有看见过鸣条战争的情况,耳朵没有听见过战车厮杀的声音。天灾并没有伤害到陛下的肌肉和皮肤,地震和日食也没有损毁陛下的身体;所以,陛下轻视日月星辰的变异,也不在乎上天的发怒。我想到高祖当初起事时,原是一个平民,集结流散之人,救死扶伤,才得以完成帝王大业,其艰苦勤劳已到极点。福禄和帝位,一代接一代地流传下来,直到陛下。陛下既不能为祖先创立的法制增添光彩,而又辜负高祖的千辛万苦,随便地将刑赏和兵权给予人家,把国家权力委付他人,致使一群丑恶的宦官宰割小民,如同虎豹在幼鹿场中挖洞,豺狼在春天的林园中生下幼崽。富人惨死于严刑酷法,成为冤魂,穷人死于饥饿和寒冷,成为冻馁之鬼。已死的人在长夜中悲鸣,活着的人无论在朝、在野,无不愁苦,这就是我所以长怀叹息的原因。而且,秦王朝将要灭亡时,直言进谏的人遭到诛杀,阿谀奉承的人得到封赏,规劝的忠言被堵塞,国家的政令,出于奸佞之口,纵容阎乐在京都咸阳横行,任命赵高为中车府令,权力离开自己而不知,威严已经丧失而不顾。古往今来,成功和失败的情势都是一样的。希望陛下远观强大的秦王朝倾覆的往事,近察哀帝、平帝时期的政局变乱,得失祸福将看得非常清楚。我又听说,危难时没有仁爱之心就不能扶持,变乱时没有智慧之人就不能拯救。我个人认为,前冀州刺史、南阳人朱穆,前乌桓校尉、我的同郡人李膺,都遵行正道,清廉公平,忠贞高尚,与众不同,他们真正是中兴的优良辅佐,国家的栋梁之臣,应该将他们召回朝廷任职,共同辅佐陛下。我胆敢在忌讳讲真话的朝廷,说出不合时宜的道理,犹如冰霜见到太阳,一定会被消灭;我刚刚为天下人的可悲而感到悲伤,现在天下人也要为我的愚昧困惑而悲伤。”奏章呈上去后,桓帝没有理会。
'4'夏,南阳大水。
'4'夏季,南阳郡发生大水灾。
'5'司空房植免;以太常韩为司空。
'5'司空房植被免官;擢升太常韩为司空。
'6'巴郡、益州郡山崩。
'6'巴郡和益州郡,发生山崩。
'7'秋,南匈奴左台耆、且渠伯德等反,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安定属国都尉敦煌张奂初到职,壁中唯有二百许人,闻之,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因据龟兹县,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等,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羌豪遗奂马二十匹,金八枚。奂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厩;使金如粟,不以入怀。”悉以还之。前此八都尉率好财货,为羌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己,无不悦服,威化大行。
'7'秋季,南匈奴左台耆、且渠伯德等起兵反叛,攻打美稷,东羌诸种全体起来响应。安定属国都尉、敦煌郡人张奂刚刚到任,军垒中只有二百余人,得到消息后,他立即率军出击,军营中的属吏都认为无法抵挡,跪下来叩头劝阻,但张奂不听。于是,进兵屯守长城要塞,征集兵士,派部将王卫招诱东羌诸种降服,因而得以进据龟兹县,使南匈奴和东羌诸种之间不能来往。于是,东羌诸种豪帅相继和张奂共同进击左等,将其击破。且渠伯德感到非常惶恐,率领部众投降,郡境内得到安宁。东羌诸种豪帅赠送给张奂战马二十匹,金耳环八枚。张奂在诸种豪帅面前,用酒洒地,发誓说:“即使赠送的马匹像羊群,我也绝不能牵入马棚;即使黄金像粟米,我也绝不能装进自己的腰包。”将它们全部退还。在此之前,八任都尉大都贪图金钱和财物,使羌人感到愁苦。及至张奂继任,他端正自身,清廉克己,东羌人无不心悦诚服,政令和教化,推行无阻。
二年(丙申、156)
二年(丙申,公元156年)
'1'春,三月,蜀郡属国夷反。
'1'春季,三月,蜀郡属国的夷人起兵反叛。
'2'初,鲜卑檀石槐,勇健有智略,部落畏服,乃施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遂推以为大人。檀石槐立庭于弹山、仇水上,去高柳北三百余里,兵马甚盛;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
'2'起初,鲜卑人檀石槐勇敢健壮,又有谋略,在部落中深受众人的敬畏和信服。檀石槐制定法令,审理诉讼,没有人敢违犯,于是被推举为部落的首领。檀石槐在弹污山和仇水畔建立了王庭,位于高柳以北三百余里,兵强马壮,非常强盛;东部和西部的部落首领都向他归附。于是,鲜卑人在南方劫掠沿边各郡,北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完全占领匈奴的故土,东西广达一万四千余里。
秋,七月,檀石槐寇云中。以故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膺到边,羌、胡皆望风畏服,先所掠男女,悉诣塞下送还之。
秋季,七月,檀石槐攻打云中郡,桓帝任命前任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李膺到任以后,羌人和胡人都望风敬畏归服,把先前掠夺的男女俘虏全部送到塞下归还。
'3'公孙举、东郭窦等聚众至三万人,寇青、兖、徐三州,破坏郡县。连年讨之,不能克。尚书选能治剧者,以司徒掾颍川韩韶为嬴长。贼闻其贤,相戒不入嬴境。余县流民万余户入县界;韶开仓赈之,主者争谓不可。韶曰:“长活沟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无所坐。韶与同郡荀淑、钟皓、陈皆尝为县长,所至以德政称,时人谓之“颍川四长”。
'3'公孙举、东郭窦等聚集部众达三万人,攻打青州、兖州、徐州,使三州所管辖下的郡县受到破坏。连年进行讨伐,都不能取胜。尚书挑选能够处理繁重难办事务的官吏,将司徒掾、颍川人韩韶任命为嬴县县长。盗贼听说他很贤能,互相告诫不进入嬴县境内。其他县的流民一万余户逃到嬴县,韩韶打开粮仓,进行赈济。主管粮仓的官吏反对,认为不能这样做。韩韶说:“救活了水沟和山谷里面的人,而因此被处死,我会含笑入地的。”泰山郡太守一向知道韩韶的名声和品德,竟然没有给他处罚。韩韶和同郡人荀淑、钟皓、陈,都曾经担任过县长,在他们任职的所在县,都以施行德政而著称,当时人们称他们为“颍川四长”。
'4'初,鲜卑寇辽东,属国都尉段率所领驰赴之。既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赍玺书召,于道伪退,潜于还路设伏;虏以为信然,乃入追,因大纵兵,悉斩获之。坐诈为玺书,当伏重刑;以有功,论司寇;刑竟,拜议郎。至是,诏以东方盗贼昌炽,令公卿选将帅有文武材者。司徒尹颂荐,拜中郎将,击举、窦等,大破斩之,获首万余级,余党降散。封为列侯。
'4'起初,鲜卑攻打辽东郡,属国都尉段率领所统辖的军队驰马前去迎战。随后担心鲜卑惊恐逃走,于是,派驿骑假装送来皇帝诏书,征召段回京都洛阳。段在行军路上假装向后撤退,后又秘密返回原来的地方,设下埋伏。鲜卑信以为真,于是入境追击段,段因而纵兵大战,将鲜卑全部斩杀、俘虏。因段伪造诏书,应该判处死刑;但因讨伐鲜卑有功,判处两年徒刑;刑期满后,被任命为议郎。到了本年,桓帝下诏,因为东方盗贼昌獗,命三公九卿推荐文武双全的将帅人才。司徒尹颂推荐了段,段被任命为中郎将,于是率军进击公孙举、东郭窦等,取得大胜,斩杀了一万多人,余众有的归降,有的解散。封段为列侯。
'5'冬,十二月,地震。
'5'冬季,十二月,发生地震。
'6'封梁不疑子马为颍阴侯,梁胤子桃为城父侯。
'6'封梁不疑的儿子梁马为颍阴侯,梁胤的儿子梁桃为城父侯。
资治通鉴第五十四卷
汉纪四十六 孝桓皇帝上之下永寿三年(丁酉、157)
汉纪四十六 汉桓帝永寿三年(丁酉,公元157年)
春,正月,己未,赦天下。
'1'春季,正月己未(疑误),大赦天下。
'2'居风令贪暴无度,县人朱达等与蛮夷同反,攻杀令, 聚众至四五千人。夏, 四月,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式战死。诏九真都尉魏朗讨破之。
'2'居风县县令贪污暴虐没有限度,县民朱达等和蛮夷联合反叛,攻打县城,杀死县令,聚集群众四五千人。夏季,四月,进攻九真郡,九真郡太守式战死。桓帝下诏,命九真郡都尉魏朗率军将朱达等击败。
'3'闰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3'闰五月庚辰晦(疑误),出现日食。
'4'京师蝗。
'4'京都洛阳发生蝗灾。
'5'或上言:“民之贫困以货轻钱薄,宜改铸大钱。 ”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议之。太学生刘陶上议曰:“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窃见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之求。民所患者,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愍海内之忧戚,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版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愁怨之民响应云合,虽方尺之钱,何有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钱。
'5'有人上书说:“人民所以贫困,原因在于钱币的重量太轻,厚度太薄,应该改铸大钱。”奏章交付给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等四府的官员,以及太学中有见解的学生,共同讨论。太学生刘陶上书说:“我们当前面临的忧患,不在于钱币,而在于人民饥荒。我看到,连年以来,茂盛的庄稼都被蝗虫和螟虫吃光;民间所织的布匹都被朝廷和官吏私人搜刮一空。人民所忧患的,难道是钱币的厚薄和铢两的轻重吗?即令当前能把沙砾化作南方出产的黄金,把瓦片变成和发现的白玉,而让百姓渴了没有水喝,饿了没有饭吃,尽管有天皇氏、伏羲氏的纯洁美德,唐尧和虞舜的清明政治,仍不能保证宫室门屏之内的安全。人民可以有一百年不用钱币,不可以有一天饥饿,所以吃饭才是最急迫的问题。主张改铸钱币的人,不了解农业生产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多数只说改铸钱币的好处。但是,如果一万个人铸钱,一个人掠夺,仍是不能满足。何况现在是一个人铸钱,而有一万个人来掠夺!尽管把天地间的阴阳二气都当作炭火,把万物都当成铜,驱使不吃饭的人民,使用不饥饿的役夫,仍不能满足永无止境的需求。要想使人民富裕,财富充足,最要紧的在于停止征役,禁止掠夺,则百姓不必劳苦而自然富足。如果陛下哀怜天下百姓的忧愁,想改铸钱币,使其整齐划一,用来拯救时弊,这就犹如将鱼养在鼎的沸水之中,让鸟栖息在燃烧着烈火的树木之上。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