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第3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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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笑道:“即有美酒,我何必和那马争水喝!”
那醉汉闻言这才有些触动,一时张了张醉眼,将张入云略作打量,便重又眯了眼睛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有些意思,可是还不配喝我的酒!”又指着一旁停靠的马车道:“我跟你指条明路,你向那马车主人讨些酒喝,人家见你这身不入流的本事,倒好舍些酒于你!”
张入云笑道:“这可办不到,我先前才和这家人打了一架,虽然口渴,但我自有钱,为什么要向人讨酒喝!”
醉汉闻的这话,倒有些惊讶,又问道:“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张入云答道:“本来是要赢了,不过又被高手救下了。之后又被其中一女子邀斗,我实在打不过她,又不想和女人动手,所以一拳被她打落我两颗门牙才算完事!”
醉汉闻声摇首鄙夷道:“真丢人!不过输给女子倒比输给男子有体面,我见你这人说话挺有趣,便开张一回,一百两金子一口,你买不买!”
张入云笑道:“就这么说!”便举掌将坛口封泥拍碎,当下又见那醉汉欲开口,却已从革囊内抓出一把蒜条金足有四十多条,一时放在一旁倒扣的酒坛上,只道:“先给下个订钱,余下的等我喝完这一口再给!”至此那醉汉才没再言语。
第四十八回 … 山间添闲乐 举目为心哀 (拾)
张入云这一口酒喝的好长,他内功精湛,只一坛十余斤的酒水一气喝完自是不在话下,那醉汉好似也知他有这般能耐,倒没为张入云这一口酒喝的太长而怎么生气。虽也那一坛好酒被张入云这般不懂品酒的人物囫囵吞下而的有些可惜,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一丝嘲弄。
果然张入云酒是喝下了,但瞬时间便是天旋地传,脑里似灌了铅一般,险些栽倒在地。他知自己不胜酒力,但也未想到这酒的劲力竟这般大法子,忙一个收气凝神将腹中喝下的酒水裹住再不敢往肠胃中溶解,同一时分,又是将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行走了两遍。顷刻之间周身上下连发了两次汗水,人才得清醒些,身体也陡然直立了起来。
那醉汉见眼前少年内功外劲俱得精纯,只脸色变幻两次,便又恢复平常举止,不由便是呵呵笑出声来。但口底仍是说道:“这坛百日醉被你这般不懂品酒的人喝了,真个是王八吃大麦一般的糟践。”说完将手一伸又道:“一口酒一百金!把剩余的钱拿来!”
张入云此时脑子里虽仍旧意识不得清醒,但通身出了两次汗却是自入沙漠以来的无有的舒坦,方才一番运力之下,浑身气劲也有所收敛不住,只一丝丝的欲透体而出,神不守舍之下闻得醉汉之般言语,便也笑道:“方才说好了是一口,这一坛酒我虽喝完了,却还不到我半口,我正喝的不尽兴,你反还来和我罗嗦?”
醉汉早就料到张入云会有这般言语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换了口风道:“我看你此时一身上下行囊空空,绝再没有银两,只此一般骗我就该相罚。”
张入云笑道:“只兴你挂了酒幌在沙漠中骗来往的客人,就不许我也骗你一会?何况我这口酒实未喝完,又没有穿帮,就算是骗你又待怎地!”
醉汉闻言大笑,竟得久久不止,张入云感他意气,又是一身燥热,随也同样放声大笑。
正在二人纵声作笑时分,却见远处沙洲之上,忽然行来一位身形单薄的小丫环,一时上走近二人身前,与两人周周正正行了一礼,又与那醉汉递过一封青简,便福身说道:“婢子小青奉家主人从事前来与前辈投贴,家主人想与前辈一叙,已略备下酒宴,还请前辈移驾赏光!”转又与张入云恭身道:“家主人也请张公子一同前往,万望不要推辞!”
张入云闻言略觉那丫环虽是行止循礼,但言语却又有些不够谦和,正在奇怪,却听醉汉已将青简弹指抛于那青衣丫环道:“什么前辈后辈!你这般说话只能是坠了你家主人的身份了,我这里有的是酒,不劳尊驾相邀,还有相告你家主人家一声,就说好绿洲水池,平日里是我酒后方便的地方,腥臊无比,虽是令主人家好心备下千金美酒,但我也实在难挡那煞风景的地方。还是只得与你家主人告罪,就道是我不识抬举了!”
那丫环闻到醉汉说自己一众人取水的地方竟是醉汉平日方便的茅房,虽是久经主人调教,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再见醉汉这小酒肆内酒坛堆积如山,倒真有些不事在绿洲中饮水的模样,想起来不由一阵恶心,但到底也是自幼知书识礼,仍不免又问询了张入云一声。
张入云正在为那醉汉一番话作笑,见那小婢子倒有耐性,反不忍说些令她难堪的话,但酒后性发,仍是口不择言指摘其主人道:“方才的话,姑娘也是听见了,我虽口渴了一日,但到底还没到能在茅厕旁与尊主人饮酒的地步,何况我先时被你家女主人打得牙根松了好几颗,她不来赔礼,却邀我饮酒,我若是去了,太显我这人没志气,所以只好空劳姑娘白跑一趟了!”
那丫环闻言又是一阵皱眉,但想着家中人正在埋锅造饭,恐回去的迟了,家里人已将锅灶污秽,忙也只又福了一礼,便急急的赶回去了!醉汉比张入云促狭,见小丫环走的甚急,首先放声大笑,张入云本就忍耐不住,一时也是笑出了声来。只是到底二人高乐将那小青惹恼,一时回过声来与二人横眉冷对,那汉子见小丫头嗔恼愈发的放声纵笑,倒是张入云因觉有些落水下石的意思,而止了笑声。
醉汉见张入云住了声,当下也止了笑,却又对讥讽张入云道:“我见你这般顾及一个小丫头的脸面,看来你也是个多情种子,这般行止到这大荒沙漠中来,怕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张入云闻言一惊,又见那醉汉本是醉眼迷离的眼神,忽然化做了清澈无比,心上一拎,却忙回道:“前辈倒是说的有些差了,论起来,倒不只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是数个女子才是!”
醉汉见张入云不作避讳,直言了当,倒有些佩服,却是点着头呵呵一笑道:“这话说的有些痛快,‘人不风流枉少年’,年轻人总得做的几件荒唐事,到老来才能聊以自慰。呵呵,难得我在荒漠里住了这多年,又遇着你这样一个能说的话的,今天且破回例,便请你喝回酒,怎样?”
张入云大喜,忙笑道:“不花钱的酒,怎有不喝的道理!”
醉汉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去?他家的酒可要比我这里好上百倍呢!”
张入云摇头道:“酒许是好酒,只是人不对,到时人气把酒香冲了,反惹我一身的不自在,倒还不如不喝的好!”
二人一搭一当都是些极尽刻薄的话,很投醉汉的心意,一时间从自己存身的酒缸里摸出一坛美酒,正要丢与张入云,却听耳旁一番吵杂,取眼回望,就见那边厢想是听了小青的言语已是忙活了开来。张入云二人因见那队人马大费周张,也不由好奇的边饮酒边把眼细观。
就见得车轮声滚滚,那马车已是游离在绿洲最外的一角,只凭依了绿洲几株大树的绿荫却离那水池远远的。又见小青合着三个小丫环分别手里捧了一包白色绢帛和几杆翠竹,早有十余个男佣行近,将那绢帛抖开竟是一绝大的凉篷,那仆役们个个身手矫健,又取那数根细竹双手连环相抽动,本只三尺来长的细竹便伸长出足有四五丈高矮,以此做柱子瞬便将凉篷支起,又在其下连番运动,却是一座占地十余丈方圆的巨大帐篷便已支立起。且那做凉篷的白绢实能避日,阳光抛散之下,只又少许余光透下,晒在人身上却一点也不显毒辣。
更为惊人的是,前番与张入云打斗的公孙寿,此时提了一只玉匣在临进绿洲的一角,命手下男佣与地面挖了一座一丈方圆两三尺见深的浅坑,再由公孙寿打开玉匣将一处朱红色的石块投了进去,又略做掩埋,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见那坑内就是流出泊泊清水,时间不大已将坑中溢满,随那队人马任意取用。
张入云见眼前一番神奇正在犹豫,却听一旁醉汉冷笑道:“行水珠?当真宝贝,有这东西行走沙漠之中,只好似和走自己庭院里有甚分别!”他话音刚落,却见对方又已搬来羔羊美酒,起了火在一旁烧烤,当下异香四溢,却是直往二人存身处钻来,张入云五感灵异,鼻下嗅动,已分辨处那支火的柴薪都似是那队人马自己携来的,生火时也是一般的异香扑鼻。
眼望眼前美食美酒,张入云与醉汉都是大吞了一口涎水,双目生光,就听得张入云已是不由自主道:“这主人叫这般张智,明摆着是调弄我二人,不如上前夺了他的美酒,抢了他的美食,怎样?”
此一言说罢张入云自己也觉心惊,正在惊愕莫名,却听身旁醉汉笑道:“你怎么才到这沙漠中来多久,就说这等野话?照你意思,再往下怕不要掠人妻女,占人马羊了?”
张入云闻言惊惧,忙自一旁敛了声气,却再听醉汉笑道:“美女与宝物倒是算了,不过这酒食我也是如小兄弟一般的作想。”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那家主人何等厉害!便是我也不敢上前招惹,我看我和你还是在此趁些劣酒下肚,先谋一醉,醉倒了就什么也不用再胡思乱想了!”说的此话时,醉汉双目神光已然尽收,一时眼望于天,却是半日不再言语。
张入云见他忽然转了哀色,自己本也是失意之人,一时上感同身受,自己也勾动起来了满腹怨气,当下只将手中酒坛一掀,便是半坛酒入了肚,因是腹内再不作挣扎,连同先前收裹的酒液随气血流淌,瞬时之间便已是赤红了一张面孔,只剩的一丝心头意识了!
不想他才刚站定身子,就见眼前多了一红一绿,仔细放眼,却正是早前打伤自己的少妇及丫环小青。醉汉见那主仆二人向自己这面行来,不由哼声道:“当真名家作派,做了眼色还不忘在人门前搬弄些口水!”
未料那红衣女行近醉汉,却是先恭身持了一礼,那汉子也不答理,反冷声道:“夫人不必如此!论身份尊卑,尊驾只在我之上,何需这般客套。”
红衣女倒仍是谦恭道:“话不是这么说,小女萧清雅素来向往阁下当日名迹,与我丈夫身份无关,只行得一礼,又算得了什么?”
醉汉闻言略有些惊讶,但仍疑声道:“即如此,萧娘子前来还是为你丈夫做说客吗?”
萧清雅笑道:“此一番事只是我夫君门派中事,清雅虽是不识礼仪,但也不欲裹在其中周旋令云先生不快。”
此一番言语倒又令醉汉一番惊异,一时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与你丈夫和那般老不死的有些不同,只可惜嫁了个又酸又虚伪的汉子,可惜了!哪里前来,倒为的什么事?”
萧清雅见醉汉诋毁自己丈夫,但不见怒,只一笑作罢,却又手指一旁张入云道:“只是这后生说我无礼,是以上门致谦来了!”
醉汉听得红衣女话里饱含火药味,当下却是不自禁的乐出声来。
第四十八回 … 山间添闲乐 举目为心哀 (拾壹)
而此刻张入云已是因醉酒惹的眼花耳热,几不能听清萧清雅说了什么!一时间女子手指自己,却有些不乐,只冲着那女子嚷道:“你指我做什么?莫非还嫌先时打的不趁你心意,今番又试手?”说完便欲上前,只是脚下虚浮,未免有些踉跄。
女子本当他还是个青年才俊,眼见其醉成这样,皱眉不齿道:“本还当你是头牛,却原来是个醉鬼!”说话时满脸不屑,眉眼即冷了下来。
张入云虽是酒喝了不少,但女子这句话,却是听进了几分,一般人醉酒之后脾气自己见长,何况张入云虽也颇有些酒量,却并不是那一等一的酒坛子,此时见被女子看不起,只按捺不住性子,但到底不愿与女子争闹,只将身一挺,立时本已将瘫软在地的身体即如标枪一般的立起。
萧清雅主仆二人见他振动身形,只当他要暴起发难,当下吃了一惊,不由满身戒备。却不料张入云只高了嗓子喝道:“你这丫头家里难道只山你这女子持掌门户不成?连番遭遇都不见出个正主,就你一个房中女子抛头露尾。或是你丈夫自持身份,无礼待人,或是你这婆娘专横魃扈,将自家男人欺压的不敢露面不成?”只这一句话刚说完,他本还笔直的腰背已是支撑不住,又瘫软了下来,将个眼前二女看的又气又笑。
未想张入云只这一番做作,就听得远处一声清吟道:“张公子言笑了,内人一向为人说话直放,若有礼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多多见谅。”那声音好生清脆,虽只简单一句话,但却当真如撞金玉,且断断续续好似脉落相连,一语投地竟在人耳畔久久不歇,如随着众人身前环绕一般,竟也和那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