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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双绝之月满南安寺-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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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一唤,却已添上了几分困惑,因为这稍嫌突然的动作。 



  只是他虽觉不解,却仍是柔顺地承下了对方紧得几要让人窒息的拥抱。 



  因为他从这样的拥抱中,感觉到了先前一直隐藏在友人爽朗笑容之下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焦躁与郁闷。 



  虽不知道东方煜因何烦躁若此,可如能帮上他的忙,便是给这么紧抱着,也不时什么大不了的事。 



  况且……虽说这拥抱是太紧了些,可他,并不讨厌这种环绕着周身的温暖。 



  “抱歉,……列……再一下就好……” 



  但听此时,熟悉的沉厚音色于耳畔响起,却少有地添染上了几分迷惘:“再一下,我就……” 



  “不必在意。” 



  脱口的四字虽然简单,却因着他有些迷惘的音调而带上了少有的、过于深切的温柔。 



  而在略一犹豫后,双臂一抬、轻轻回抱住了对方。 



  察觉到那双轻攀上背脊的手,以及那简单四字中所带有的温柔,本已乱成一团的东方煜因而一震……郁闷烦躁什么的瞬间全给抛在了脑后。原自紧搂着的双臂略松,他带着几分压抑与雀跃地望向了怀中青年:“列……” 



  不光是眼神,便连表情、语调,都染上了与先前迥异的欣悦――原因无他:眼下占据了他所有心思的,便是面前这张虽仍一派平静,却已隐带上一丝无措的容颜。 



  白冽予早先的举动本就有些出于冲动,此时见友人如此雀跃,心下尴尬之余,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险些便要冲口而出。只是双唇浅张后,脱口的,却终只是过于平淡的一句: 



  “算是回礼吧……若觉困扰,我便立即松――” 



  “我怎么会困扰呢?” 



  听出了他平淡语调下暗藏的无措与别扭,东方煜心下雀跃更甚,面带喜色的一句罢,便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再次紧抱住了怀中的青年―― 



  却又在下一刻,双臂释然般地一松。 



  察觉他已然松手,本自暗暗发窘的白冽予这也才收回了双臂。面具掩下了端丽容颜之上所泛起的薄红,幽眸直凝向方才仍有些异样的友人……而随之入眼的,是与先前完全迥异的、完全发自心底的温柔笑容。 



  那是个……便连他白冽予,都曾一瞬间瞧得呆了的迷人笑意。 



  “谢谢你,列!虽没想到会让你这样安慰我,可我真的很高兴。” 



  “……你我既是朋友,又有什么好谢的?” 



  “说的也是……咱们是朋友嘛。” 



  听他这么说,东方煜笑意无改这么应了过,本以平静的胸口却已再一次闪过了某种越渐强烈的心揪。 



  “桑姑娘想必已经用完了膳。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耽搁你二人私下相处的时光了。” 



  “桑姑娘?这与她――” 



  友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听着的青年当场一愣。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旁的友人却已径自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 



  望着东方煜隐没于房门后的身影,白冽予突然深刻地体会到他本以为无伤大雅的“小小误会”其实一点也不小…… 



第八章 





  春末夏初,便已时近傍晚,迎面轻风也仍带着几许热意。 



  独身伫立船首望着为夕阳映得一片粲然的江面,那近乎眩目的璀璨波光令青年幽眸微玻В郊湟咽且簧鞠⒁莩觥!�



  他果真还是失策了。 



  本以为同桑净之事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误会,由着它去也就罢了……可白冽予却万万没想到:原先看似平静的东方煜,其实对此事在意到了极点。 



  不……与其说“在意”,不如说东方煜是真的要把桑净和他当成了一队。不但总十分“识相”地制造着他们独处的机会,更不时传授他一些讨姑娘欢心的招术。每每听着友人如数家珍地谈着这些,白冽予便不禁从心底一阵佩服。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体会这个同自个儿相处时常老实得近乎笨拙的男子,是如何能掳获无数女子芳心的――不说别的,这趟乘船南行,几乎每泊一次岸,便能遇上一两个“柳方宇”的红颜知己。虽不知友人同这些个“红颜知己”的交往究竟有多深,可单是这份能耐,就足以教白冽予“刮目相看”。 



  只是他对桑净既无男女之情,不论东方煜传授的东西如何有效,他也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真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反倒是凌冱羽了。 



  友人立意虽好,可对被迫接受的白冽予而言,却绝对是苦恼多过感谢――尤其是桑净似乎也真对他有意,照这么发展下去,便是他无意于此,怕也…… 



  思及至此,青年面上除苦恼外已再添了几分无奈。 



  成亲……么? 



  他的年纪确实也到了可以考虑婚事的时候了。可一来兄长尚未论亲,他心底又只惦着报仇之事,自然从没想过这所谓的“人生大事”。 



  说实在,桑净是个聪慧又率直的女子,出身的湘南剑门又一向与擎云山庄交好,作为成亲的对象确实相当适宜――被东方煜“识相”得逼着和桑净独处时,他也不时没想过。可那样的念头,却总在刚浮现时便给一直潜藏心底的罪恶感掩盖了过。 



  即使知道父兄绝不会反对他成亲、甚至还会高兴地加以促成……可他,却绝对不容许自己在大仇得报前,便…… 



  便那样……醉心于儿女情长、享受着他所不配得到的幸福。 



  或许真是近乎自虐吧?但若不时这样一步步地紧逼着自己,他又怎能在害死母亲后还如此苟延残喘于世? 



  自嘲的笑意因而于唇间扬起;仍旧凝视着江面的眸子罩染上凄然。 



  不论东方煜怎样误会,或桑净对他如何有意……这成亲之事,都是可以不必考虑的――反正如今离目的地的衡阳已剩不到一个时辰的船程。等送桑净回湘南剑门后,这困扰了他近一个月的“误会”,便也没理由再继续下去了。 



  只是,另一个困扰,可就…… 



  回想起近一个月来困扰着自己的另一件事,白冽予面上苦恼无奈之色仍旧,眸间凄然却已转为了淡淡的柔和。 



  有时候,他发觉自己还真不懂东方煜的想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也是从造成“误会”的那天开始的吧?便在那晚之后,积极地搓合他和桑净之余,东方煜一遇着二人独处的机会,便时常同他勾肩搭臂的……甚至,拥抱。 



  ――若说先前的是“一时兴起、偶一为之”……如今的东方煜,便是“随行之所至、任意而为”了。 



  对此,不如虽有些困扰,却也在无措中渐渐习惯了那迥异于已身的温暖。 



  就如同他已渐渐习惯在东方煜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甚至偶尔做些近似于闹别扭的事一般。 



  如今想来虽有些羞窘,可一旦对着东方煜,对着那完全发自心底关怀与支持,他,便难免有些失了自制。 



  毕竟,东方煜是他唯一能稍作依赖的对象。 



  之所以会由着友人“任意而为”,这种渴望有所依赖的念头,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吧! 



  至少……每次给对方突如其来地勾搭住时,他都能深切地感受到那行为之下所带有的支持与关爱…… 



  便在此时,舱门开阖声入耳。 



  由足音及伴随着的振翅声听出了来人的身份,青年笑意浅扬一个回眸:“咱们似乎也好一阵子没能单独说上话了。” 



  “是啊。” 



  右手一挥让锅巴自个儿“放风”去,凌冱羽走近师兄身畔点头笑应道。“两年没见,可在如此情况下,能同师兄好好说话的时间实在不多啊!” 



  “……让你板着圆谎,也实在辛苦了。” 



  “咦?我、我不觉得辛苦呀!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靠着师兄照料我,如今能帮上师兄的忙,我真的很高兴――况且,我也只是顺势装得陌生些而已,根本谈不上辛苦。” 



  顿了顿,他似乎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比起这个,没能像以往那样同师兄相处,才更让我觉得失落――虽然同柳大哥和净姐相处也十分愉快,但……” 



  如此模样令瞧着的白冽予心下莞尔,而在略一思量后背对舱门取下了面具。 



  本垂着头的凌冱羽才刚抬眸,便见着了那张睽违已久的无双容颜……双眸因而一亮,面上亦随之添了几分喜色: 



  “师兄还是一般好看呢!先前在江陵时,净姐还说我没见过市面,看见杨姐姐必定呆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嘿!她却不知道,我朝夕对着一张远胜杨姐姐百倍的面貌,就是觉得杨姐姐好看,也决计不回看呆了的。” 



  这番话煞是天真,听来便像是个单纯无虑的孩子……可话声方了,却又旋即转为一叹。 



  “师兄……你和柳大哥是不是到了衡阳后便要同我和净姐分道扬镳了?” 



  “目前虽未决定往后的去向……可多半如此吧。” 



  回答的语调淡淡,而后,语气一转:“倒是你,今后有何打算?” 



  他对这个师弟十分了解。以其心性、志向,绝不会认了个义姐后便心甘情愿地留在湘南剑门――黄泉剑聂扬的弟子,是不可能就这么当个寻常的江湖客,然后终此一生的。尤其凌冱羽早年与行云寨寨主陆涛曾有过一段不浅的缘分,便是没打算加入行云寨,去岭南看看也是一定的。 



  听师兄这么问,凌冱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师兄想必缇椭懒税桑课蚁爰尤胄性普幼钇胀ㄐ∴堵薜逼穑攘⑾麓蠊蠛煤孟怕讲惶D―当年若非蒙陆伯伯相救,我是决不可能有今日如此成就的。相识的时间虽短,可对我而言,陆伯伯便有如再生父母一般……因此,不论行云寨眼下的情况是好是坏,我都一定要全力帮助他。” 



  说着的同时,少年神态虽有些腼腆,眸间却已透出了满怀希望与志气的耀人光彩。 



  “然后,我也要找到景哥,带着他四处游玩一番,好好弥补这六年来分别的时光。” 



  同样是满怀期盼的一句,却让身旁的白冽予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忍……望着这始终单纯而积极的师弟,半晌后,他才有所决意似地一声轻叹。 



  无暇长指入怀,而在稍一摸索后取了个锦囊出来,递给了少年。 



  “这里头搁着的,是山庄所探得的,有关你景哥的一切情报……只是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你决意翻看之时,须得做好准备,而且切勿冲动行事。明白么?” 



  如此慎重其事的一番话,让本想立即打开锦囊的凌冱羽为之一怔。 



  他知道师兄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如此推想下来,这六年间景哥怕是有了些不大好的遭遇―― 



  一想及此,手中小巧的锦囊仿佛立时沉了几分。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才下定了决心般、将锦囊原封不动地藏入了衣带中:“我知道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回舱里整理一下,准备等会儿上岸吧!” 



  “嗯。” 



  心绪虽有些微沉,可凌冱羽却仍是乖巧一应,一个口哨招回锅巴后,才同师兄行了个礼、转身进了船舱。 



  耳听他足音渐远,白冽予重新覆上了面具正待入舱,可舱门方启,便已望见了友人迎面而来的身影。 



  本欲入舱的脚步因而一缓:“柳兄。” 



  “就快到衡阳了呢!” 



  见甲板上只有他一个人,东方煜关上舱门如此笑道,“就要见着未来的岳父了,你想必十分紧张吧?” 



  多少带着调侃的一句,那话中明显的误会让白冽予一时不知从何答起,索性转过了身闭口不言。 



  只是如此动作,却给东方煜当成了害臊的表现……俊朗面容因而染上了一丝交杂,却又于下一刻恢复了原先的笑意。 



  而自提步上前,一个抬臂揽上了青年肩头。 



  “放心吧!无论遇上什么困难,我都会在后头支持着你的。” 



  十分豪爽的一句,语调却透着绝对的坚定。 



  那紧环着肩头的臂膀,亦同。 



  方向虽有些岔了,可听着友人坚定的支持、回想起早先思量的一切,白冽予心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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