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女贵-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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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爷爷!我把陈不染带来了!」陈峻极俯在床边握着老人干枯的手,「你醒醒!」
床上的病人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力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陈不染身上,「你……」声音很低而且嘶哑。
陈奶奶马上把陈不染往前推了推,「她就是您的曾孙女,不染,快叫太爷爷!」
「太爷爷!我是陈不染。是、是、是您的曾孙女!」陈不染还是觉得怪怪的。陈老太爷的表情似乎是开心的,总之不是生气或者是愤怒。他的手在抖着,向陈不染张开。以陈不染的聪明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踌躇了一下,她才伸出手,握住了那树皮一样的手,「太爷爷!」
陈老太爷满意地咧了咧嘴,眼中似乎还有泪。而陈奶奶和陈爷爷已经在一旁陪着落泪了,陈峻极也觉着鼻子发酸,在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这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儿。惟一没有什么感觉的是少根筋的陈不染。但她总归要说点什么。
「太爷爷!你会好起来的是吧?大风大浪你都扛过去了,不会在这小河沟里翻船的!」这是今天在电视里学的一句很江湖的话,用在这里不知道恰不恰当。
这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小丫头说的话吗?陈老太爷真的很想笑,无奈却没有力气牵动脸部的肌肉。张了张嘴,吐出些含糊不清的句子,「好、好……地照顾……她。」却是对着孙子。
「我知道!」陈峻极含泪应着。
「我、只、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做完手术你就会好的!」
「你怎么可以想自己不行了呢?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别人就更没办法帮你了。」陈不染在一旁很不理解。
多么浅显又深刻的道理!而自己活了近七十五岁竟没有看透,却要由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来点醒。活得还真是失败!
「我、我会活下去,你会、会帮我、是吗?」陈老太爷看着床边的小人儿。
「我没办法帮你。我又不是医生伯伯。可是我和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和……爸爸都会在一旁给你加油的。」就好象学校开运动会同学们为班上的运动员鼓劲一样。
陈老太爷终于能够扯动一下嘴角,「谢谢……你。但我现在……需要……医生的帮忙了。」他向医生点点头,「我们……都尽力,好吗?」
众人鱼贯地退出来,等侯在外面的顾盼辉站了起来。见没一个人的表情如丧考批,悬悬的心放了下来。有礼地向陈爸陈妈点点头,牵过女儿的手,「你爷爷没事了?」她问陈峻极。
「他马上要进行手术。」陈峻极踌躇了一下,又望望陈不染,「我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来。在生死悬于一线间时,人的意志是非常重要的。或许陈不染是爷爷渡过这次难关的动力!」
「顾小姐。」陈爷爷也上前,「我们都知道你还恨峻极,也一定在心里认定他爷爷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但毕竟他是不染的曾爷爷,所以希望你能够不计前嫌才好。而且这也是个契机不是吗?」
顾盼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幸好她及时地记起了自己的角色,所以马上以陈峻极情妇的身份来理解这番话,懂了!但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呵呵地傻笑。
陈氏夫妇把她的傻笑当成了默许,「我们就知道顾小姐是通情达理的人,否则也不会教出不染这么乖巧伶俐的女娃。」
我是天生的!陈不染在心里嘟嚷着。当然了,她没有扼杀我的聪明才智就是了。
「我、我……」顾盼辉瞥了一眼一旁的她的「情夫」,为何他还不来救场,至少也提一下词儿啊!「那个……我……当然了,如果留下来能够有助于陈老太爷的救治,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陈不染也叫你们爷爷奶奶的。」
协议达成。但在此时此刻,陈家的二老也无心和顾盼辉来个相见欢。所以四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只能无言地望着手术中的灯各揣心思。手术已经进行了近两个小时,陈不染的眼皮逐渐打架,最后完全合上了,倒在了妈妈的怀中。
陈峻极站起出去了一会儿,又返回来,「手术还要进行几个小时,你们都在病房睡一会儿。如果需要,我会去叫你们的。」
「我和你爸还挺得住,不染妈妈你带不染去睡吧!」陈奶奶建议着,虽然他们已经有些不支了。
「我很能熬夜的,还是伯父伯母带着陈不染去睡吧!我想陈爷爷手术结束还需要你们的照料,所以你们该养足精神才是。」
顾盼辉善解人意地为他们考虑,可惜却遭到了曲解。
「当然!顾小姐说得对。那我们就带不染去睡了!」陈奶奶用胳膊肘碰了碰陈爷爷,显然认为顾盼辉是想要与陈峻极独处。她还是无法把顾盼辉与随便的女人划上等号,但很显然二人还是处于冷战当中,谁也不搭理谁。这或许真的是个契机呢!
顾盼辉自然明白了那话和表情所包含的意思,不知该不该辩解。扭头望向陈峻极,但他眼中只有无可奈何的苦笑。
「陈不染就麻烦你们了。」她把已经去和周公抢食的陈不染交到了陈爷爷的手上。
※※※
凄清的走廊上只剩下了二人。
陈峻极依然无语,只是望着手术中的灯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顾盼辉去买了两杯热饮,递给他一杯,「寒气挺重的。」
陈峻极摇摇头,「我不想喝,你自便吧。」
顾盼辉坐下来,「你爷爷只是做手术,我不认为你连这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一个跨国公司的总经理的心理素质竟会这么差吗?
「他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了!下不了手术台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陈峻极的担心焦虑溢于言表。父母不在,他终于可以不再掩饰自己的恐惧了。
「那又如何?难道你这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就可以让成功的几率上升到百分之百吗?」顾盼辉不以为然地喝着热可可奶。
「你不是当事人,里面躺的不是你的亲人。高调谁都会唱!」陈峻极没料到她如此的冷血。
「是吗?」顾盼辉淡然地凝视着红灯,「我是经验之谈。四年前,就在这个医院,这个手术室。不染的爸爸进去了,没有再出来。我几乎要疯掉了也于事无补,还要家人照顾我。真的很麻烦。你是你们家的支柱,你没有权利六神无主。」
「你!」陈峻极震惊地望着这个平静的女人,忽然明白了她踏进走廊时的脸色突变。原来他做了一件十分残忍的事,他揭开了一个还未愈合的伤口,「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该面对的终将面对。的确,我一踏进这个医院时,就几乎想逃走。但我还是坐在了这里。又把所有的镜头回放了一遍,终于麻木了,心不再痛了。以毒攻毒,我痊愈了。」顾盼辉喝光了热饮,有丝恶狠狠的味道。
又展露出一个笑容,「你应该比我坚强是吧?那你就喝了它!」她递过饮料。
陈峻极接过来,轻轻喝了一口,「我并不比你坚强。」他含含糊糊地说着。
「我想也是。」顾盼辉倒也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的示弱,「其实女人比男人更有韧性。作为过来人,我不会给你什么希望。我只告诉你,没什么大不了的,太阳依然会升起,其他人的脚步依旧匆匆,不会因你的悲伤而放慢。这就是生活!」很哥们儿地拍拍他的肩头。
「你的慰问词是不是说得太早了。」陈峻极闷闷地说。
「未雨绸缪吧!提前给你打预防针。你似乎太紧张了。何况我每每想到的事情多半是不能实现的。比如当年我在这里就盼望着不染的爸爸能够平安无事;我还盼望着我买的彩票能够中奖,结果连末等奖也没有中过。后来,我就学会了先把最坏的结果想一遍。这样的话,即使是出现了,也不会措手不及。」顾盼辉露齿一笑,有点自嘲,「一个悲观主义者的生活方式,免费传授给你了!」
陈峻极先是笑了一下,又觉得辛酸。不知道一个女人要经历过多少最坏的结果后才能够总结出这样无奈的经验。
「你故意装傻充愣是吗?」想起那次关于她丈夫的对话。她是有意在以那种方式在逃避伤痛。
「自娱自乐吧。不然还能怎样!」顾盼辉耸耸肩,「我的女儿太聪明也太敏感,怎么能把我的悲哀传染给她。这也是不公平的,死者已矣,该为生者多考虑。」
与这个女人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印象中她有点像搞笑人物,至少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疯疯癫癫没有妈妈样的母亲。却没料到那只是她的面具,「你很爱他?」
顾盼辉转头,神色已是说不出的凄然,「爱他?我为什么还要爱他?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说好了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不会比我先走的。言犹在耳,他却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逍遥。我最应该做的就是忘了他!还爱他个屁!」她不介意自己在陈峻极的面前说脏话,也不介意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因为她原来就不坚强,但最没有权力软弱的就是她。因为有三个家庭需要她用笑脸来支撑。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副面具。但今天故地重游,她才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真正地痊愈。
陈峻极从不知道会有哪一种悲哀是以此种方式来表达,或者只有这种极致的悲哀。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会有这样一种深沉的爱情。从这个角度来讲,她死去的丈夫还是很幸福的。忽然间陈峻极竟然开始羡慕起那个死去的人了。
发泄过后的顾盼辉又平静了下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天真的不会塌下来。依你的年纪和生活经历,你的表现有些反常!」现在的陈峻极看起来出奇地颓丧和软弱,像个未经历过风浪的毛头小子。或者真的是个银样腊枪头,怪不得连婚姻也要受制于人。
陈峻极听出了她的画外音,苦笑了一下,「没错!我的骨子里是个软弱的人。也的确连拒绝包办婚姻的勇气也没有,还要我弟弟想个馊主意出来。我和弟弟从小到大是在爷爷的教育下长大的,天性使然,最终屹极的反骨让他彻底摆脱了爷爷的钳制,而我彻底地成了爷爷的应声虫。没有自己的思想,一切以爷爷的意志为意志。忽然间这个天就要塌了,就好比一条狗失去了主人,没了效忠的机会,更无法摇尾乞怜了!很奇怪的论调吧?一个有可能出狱的囚犯对于外面的自由却无限惶恐,巴不得在那个牢笼里囚禁一辈子。」
「可以理解。但你终将摆脱这种束缚,也终将习惯这样的自由。」顾盼辉站起又活动一下筋骨,寒气还真不是普通的逼人。
陈峻极见状脱下了外套递过去,「你穿上吧!」
「不用。我若着凉感冒无所谓,而你没有感冒生病的权利!」顾盼辉搓搓双手,很理智地拒绝了。
虽然知道她有理,但依然不想她冻得发抖,「我车里有件外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没多久,陈峻极跑了回来。不但拿来了外衣,还买了食物。把休闲外套披在顾盼辉的肩上,又递过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这个卖。」他笑着剥开了一个,热气升腾,香气扑鼻。
咬了一口,「唔、唔……好甜……不错!」他口齿不清地边吃边赞。
顾盼辉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衣饰光鲜的男人啃烤红薯。原来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喜乐,有着普通人的软弱。原是自己把他们这样的人超人化了。她剥开红薯,金黄的颜色果真诱人,入口齿颊留香,「难得有烤得如此香甜的红薯!」她也不住地点头。
「可惜你们家陈不染去睡了,错过了一次享口福的机会!」陈峻极想起了那个小馋猫,不禁笑起来。
「千万别说漏了嘴!否则会被她念上一个星期的!」绝不是危言耸听。顾盼辉十分正式地警告着。那个小妖女的馋嘴程度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她这个当妈的也自愧弗如。
「能被那样一个女儿念也是一种福气。最少我的父母是这样认为的!」陈峻极边吃边感叹着,口气中是一种羡慕。或许婚姻是一种束缚,但儿女呢?联姻一方面是为了企业的加强合作,而最主要的是爷爷盼望着有陈氏血脉的小生命的诞生。但自己和弟弟年过三十也没有哪个乖乖地恋爱、结婚、生子。也就难怪爷爷会包办他的婚姻了。
「你感觉好一点儿了?」顾盼辉瞥了一眼他已经谈笑自若的脸。还是这样的他比较英俊,和自己的死鬼丈夫有得拼。只是他们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他弟弟的气质更接近于贺丰。虽然现在比较流行他这样的冰山帅哥,但自己更欣赏那种花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