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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寻秦记-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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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边看边练,开始时停停看看,练到得心应手时,每剑挥出,或砍或劈,或刺或削,其中都隐含剑道的至理。不知不觉间他沉迷在奇奥巧妙的剑法里,浑忘一切,这种美妙的感觉,自由元宗处学懂剑法后,还是首次尝到。木剑在帛卷运力用劲的指引下,忽似轻巧起来,破空之声反收□净尽,变成沉雄的呼啸,更增使人心寒胆落的威势。
  他又配合原本的墨子剑法,再度演练,一时剑气纵横,生出亦静亦动,静时有若波平如镜的大海,动时则似怒海激涛,变化莫测。众女看得心神俱醉,只觉项少龙每一姿态都妙至毫巅,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人类体能的极限,既文静又激烈,形成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时间飞快溜走,到滕翼、荆俊和乌卓三人来找项少龙时,他才知道不经不觉练了三个时辰剑法。对于未习墨子剑法的人来说,要练这三式可能三年都没有成果,但对项少龙来说,三个时辰已足可使他脱胎换骨,得益不浅。项少龙一点劳累的感觉也没有。心中大奇,墨翟那种奇异的呼吸方法,必是与人体神秘的潜力有关,假若自己日后能依他的打坐法练习养气的方法,可能效用更为神奇,说不定真能成了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高手那样,拥有神妙的内功。匆匆梳洗更衣后,他到厅堂去见乌卓等三人。
  滕翼惊异地看著他道:“项兄神采飞扬,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是否有甚么喜庆之事。”乌卓也道:“孙姑爷眼神比前更锐利了,真使人惊叹!”项少龙心中暗喜,岔开话题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动用?”
  乌卓道:“我们人手充足,调动五、六百人也没有问题,可是如此一来,却暴露出我们手上的实力,长远来说是有害无利。”项少龙信心澎湃道:“不若就我们四个人,再加上你精选出来的十名好手,去闯他一闯!”三人同时愕然,这样岂非强弱悬殊吗?
  项少龙道:“若是僵持交锋,我们自是有败无胜,但现在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安全抵达郭府,便是两回事了。”荆俊道:“若只是我一个人,定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偷到郭府去。”乌卓忽地兴奋起来,道:“与孙姑爷并肩作战,实是最痛快的事,来!我们研究一下。”由怀中掏出一幅帛画,赫然是邯郸纵横交错的街道图。
  乌卓指著城内一个小丘道:“郭府就在这山丘之上,正式的道路只有两条,分别通到郭府的前后宅,其他不是乱石就是密林。”滕翼道:“只要来到山丘处,凭著乱石密林的掩护,就不用怕他们的弩箭等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亦不怕他们人多势众了。”
  乌卓道:“问题是他们必会派人监视著我们,那他们便可以在长近一里的路途上,在任何一个地点截杀我们了。”项少龙苦思顷刻,道:“我们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噢!”
  看到他们愕然望著他,才想起暗度陈仓的故事发生在楚汉相争之时,他们自然听也未听过。忙改口道:“乌卓你可以同时派出三辆马车,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那些墨者自然要追每一辆马车,到发现车内无人时,已被分散了实力,而那时我们才出发,教他们方寸大乱,应接不暇。”三人一听都感此计可行。
  荆俊道:“我们可利用挂钩攀索,越过民居,跟我们的人,一定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众人愈说愈兴高采烈,就像已打赢了这场仗般。最后项少龙道:“若我是严平,必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脚下,那时我们便可以借密林和他们打一场硬仗了。”
  滕翼神情一动道:“不若由我和荆俊先溜到那里去,预早布下陷阱,那就更有把握了。”荆俊最爱闹事,跳了起来道:“事不宜迟,趁离宴会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立即带齐家伙,赶去布置。”乌卓站了起来,兴奋地道:“你要甚么东西,我都便可供应给你。”
  三人离去后,项少龙回到寝室内,取出装备和装满飞针的束腰,好在身上,吻别了众妻婢,赶去与乌卓会合。途中遇上了脸现喜色的陶方。陶方一把扯著他道:“我们真幸运,查到了一个身份神秘的人,刚在今天见过赵穆,听他口音应是楚人无异。”
  项少龙喜道:“拿著他没有?”陶方道:u他仍在城内,动手拿他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根据探子的调查,他那旅舍的房子只订到明早。只要他踏出邯郸城,我们便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们的牧场处,我才不信他的口硬得过我们的刑具。“项少龙一把搂著陶方的肩头,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给我们拿著那奸鬼的阴谋证据,我们便要他好看。“
  这时两人来到正门后的大广场上,乌卓早预备了三辆马车,恭候著他的指示。陶方奇道:“你一个人,为何要三辆马车呢?”
  项少龙笑道:“三辆马车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赠给严平那短命的家伙!”大笑声中,放开陶方去了。
  第五卷
  第一章 郭府夜宴
  细雪漫漫,天气严寒。幸好没有狂风,否则更教人难受。
  乌卓、项少龙和十多骑策马离府,人人戴著竹笠,遮著大半脸目,驰出乌府。到了街上立时分道扬镳,两人一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先是有三辆马车,现在又有这惑敌的手法,就算严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难同时跟这么多的“疑人”。何况谁说得定项少龙是否其中一个。
  这一著就是要迫严平的墨者武士,只能退守在郭家下的山路和密林处。项少龙和乌卓循著一条精心选择的路线,迅速离开了乌府外的园林区,到了民居林立两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驰去,反冒著雨雪,转左往相反的方向。他们无暇理会对方是否跟在背后,到了一所大宅前,发出暗号。
  宅门立即打了开来。这大宅的主人是个和乌府有深厚交情的人,自然乐意与他们方便。
  两人也不打话,闯宅而入,再由后门来到宅后的街上,这才往郭府所在的“秀越山”快马奔去。这一手由乌卓安排,就算真给人缀上,亦可将对方甩掉,漂亮之极。
  雨雪迎脸打来,项少龙忽地一阵茫然。来到这古战国的时代里,虽只短短年许的光阴,但他已有著颇多惨痛无比的伤心事。舒儿、素女的横死,已使他受到严重的创伤!但赵妮的惨死,更直到这一刻也难以接受!可是那又是残酷无情的现实!
  忽然间,这三位芳华正茂的美女,便永远消失在这尘世间,就算他杀了赵穆或少原君,仍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证实死了。唉!这一切究竟为了甚么?
  自己也随时会给人杀死,那是否一种解脱?死后会否和他们有再见的机会。自有生命开始,生死的问题便一直困扰著人类。那是否只是一次忘情投入的短暂旅程,人的存在并非至坟墓而止。这问题从没有人能解答或证实。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狱,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种主观的愿望。但没有了又不行,死后空无所有,是很难被接受的一回事。
  并骑身旁的乌卓道:“孙姑爷!前面就是秀越山了。”项少龙一震醒来,收摄心神,往前望去。这时他们刚离开民房,到了山脚处,只见一条山路,直通丘顶,上面古木成林,隐见巨宅崇楼,极具气势,但却看不到有伏兵的形,山脚处有座牌楼,写著“郭氏山庄”,却没有人把守。
  两人转入道旁刻有与滕荆两人约定暗号的疏林里,跃下马来。树木草地均积盖白雪,景像纯净迷人,却不利隐藏或逃跑。乌卓在另一棵树脚处找到刻记,向项少龙打了个手势,领先深进林内。
  项少龙把墨子剑连著赵倩为他造的革囊才背在背上,左手持著丢而复得的飞虹,追在乌卓背后。忽尔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们团团围著。“锵!”乌卓背上两枝连铤来到手上,暴喝一声往前方突围攻去,不让敌人有时间摸清地形和巩固包围网。
  项少龙正伤痛心爱美女和元宗的死亡,满腔怨忿,拔出木剑,拿在右手,随在他背后,杀往林里。对方想不到他们如此凶悍。正面拦著乌卓的两名赵墨行者仓忙下一个往后退了一步,另一人长剑挥来。
  “铿锵”一声,刃铤交击,在暗黑里迸起一阵火花。乌卓欺对方膂力及不上自己,荡开长剑,令敌人门户洞开,使了个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时,左手连铤回转过来,闪电破入对方的空门里。那人也是了得,回剑守中,挡格连铤,岂知却忘了乌卓右手的连铤,只见精芒一闪,乌卓扭腰运铤由下而上,直没入对方小腹里。
  那行者几曾想到乌卓的连铤角度如此刁钻,一声惨叫,往后跌退,鲜血激溅往雪地上,当场毙命。乌卓毫不停留,两铤化作两道电光,随著扑前之势,往那另一行者攻去。战争终拉开了序幕。
  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强,怎也想不到只两个照面便给名不见传的乌卓杀了一人,都红了眼,围了上来,一时杀声震天。紧跟在乌卓身后的项少龙进入了墨子剑法守心的诀窍,敌人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于大家的剑法都来自同一源头,使他对敌人的攻势更是了若指掌,甚至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绽处。
  他暴喝一声,左手飞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剑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别使出柔刚两种截然不同的劲道和招式来。他的眼神燃著愤怒的火焰,神色则冷酷平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之极。兵刃交击中,三名行者同时被创,其中一人伤于乌卓铤下,另两人自是由项少龙包办了。
  一声大喝自项少龙右方。一名特别高大,看来有点身份的行者,手持铁棍排众而出,由一棵树后抢了出来,右脚踏前,左脚后引,俯倾上身,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铁棍直戳项少龙心脏而来,又准又狠又急。项少龙见他移动时全无破绽,知道遇上了行者里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飞虹使出墨子剑法三大杀招里的“以守为攻”,回剑内收,剑尖颤动,也不知要刺往敌人何处,应付左侧扑来的两名行者;右手墨子剑则施出“以攻为守”的“绞击法”,化作一道长芒,游蛇般窜出,和对方铁棍绞缠在一起。
  墨子剑法最利以寡敌众,虽同时应付两方攻势,仍丝毫不乱。兼且是著重感觉而不只著重眼睛,所以即管蒙著双目,亦可与敌周旋,在这种黑林的环境里,只凭外围的几个火把照明下,对项少龙更为有利。那持棍行者想不到项少龙忽然使出这么精妙的一招来,只觉有若狂龙出洞,劲道惊人的一棍,触上对方木剑时,有种泥牛入海的感觉,虚虚荡荡,半点力道都用不上。
  大吃一惊下,本能地抽棍后退,蓦地小腹下剧痛,原来给项少龙飞起一脚,命中要害。
  纵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强上十倍,仍要惨嚎一声,往后仰跌,再爬不起来。这一脚当然与墨子三大杀招无关,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自不会墨守成规。
  另一方的两名行者,还以为项少龙改采守势,挺剑便攻,那知光影暴涨,一人给齐腕斩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剑,惨哼声中,往后退去,撞得己方想补入空隙的人左仆右跌,乱成一团。谁想得到项少龙剑法如此精妙狠辣,大别于墨子剑法一贯温淳的风格。
  乌卓的表现亦毫不逊色,硬撞入两个敌人中间处,手移到连铤的中间,施出近身肉搏的招数,虽给敌人的剑在臂上画出一道口子,但同时却刺入其中一人胸口,另一敌人则给铤尾回打,正中耳朵处。
  倏忽间两人推进了丈许之远。背后弩机声。两人同时闪往树后,弩箭射空。他们虽杀伤了对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潮水般由四周涌来,形势仍非常不利。项少龙见势色不对,飞虹剑回到鞘内,探入外袍里左手拔出飞针,连续施放。这一著大出敌人意料之外,登时有数人中针倒地。
  对方见项少龙手扬处,便有人受伤或仆死,如施魔法,纷纷避往树后。两人那敢迟疑,朝暗黑处疾进,刹那间没入林木深处。行者都给抛在身后,仍纷纷追来。
  另一个问题来了。在这种逃亡的奔走和漆黑中,那看得到滕荆两人留下的暗记,幸好就在此时,左前方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维妙维肖。两人知定是荆俊这狡计多端的小子弄鬼,大喜下循声摸去。
  树林愈趋浓密,积雪深厚,确是举步维艰。也不知撞断了多少树枝,前方上空一点火光,像星火般掉下来,原来是荆俊由树上轻轻松松跳了下来,向两人贬眼道:“这边走!”两人如遇救星,忙随他去。
  不一会走上斜坡,来到一块大石处。上方丛林处隐见郭家透出来的灯火。滕翼巍然现身石上,单膝跪地,手持大弓,脸容肃穆,凝视著下面迫来的火光和人声。三人来到他身后。
  乌卓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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