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个基层教师的口述 作者:作者:李默,刘肖等-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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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慢慢悠悠踱着步,像在等人,一边暗地里盯着他。我见他在房间门口上下左右地看,像是在查看什么暗记。最后只见他狠狠地抽了几口烟,好像是下了决心,才开门进去,拉亮了灯。只听“刷”的一声,就见两个人进去,一个抱住了他的腰,一个用枪顶住了他的脑袋说:“不要动,你被捕了,老实点!”接着就把他押了过来。从接受任务到抓住敌人,刚好3天。
后来听说审讯时他很不老实,说自己是南方人,来找工作的。结果从他身上搜出3个军队和地方干部培训班的证件,还有三四十个证明和一把手枪。最后他承认他是台湾国民党国防二厅派来的特务,目标是谋杀中央领导,刚来了一个多星期,就被我们逮住了。
(记录:郝太斌)
第二卷终于和专业有点关系了
王晓燕,女,26岁
郑州市第三职业中专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2月26日
我上大学学的是油画,1993年分配到这所学校,报到时校长说你可能不能教自己的专业,因为学校没有美术专业。当时听了心里的确不太好受,可也没办法。我先在教务处帮了半年忙,后来学校安排我教硬笔书法,好像也算跟美术沾点边儿。谁知才教了几个月,校长又把我找了去,说下学期让我教电脑英文打字,我当时头都蒙了。那时刚参加工作,看领导就当是自己在大学时的老师一样,老师给分派的任务,从来没想能讲什么条件。那些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学吧。”你想,我是学油画的,英文打字自己还不会呢,就这样去教岂不是误人子弟?
学电脑我的确下了不少工夫,差不多天天都泡在机房里。每天上完书法课,一有机会就钻机房,抱着电脑方面的书到处找人请教,经常是从下午4点多待到晚上7点多才回家。记得我上第一节英文打字课时,虽然比较紧张,但基本还算过得去。这中间有一两年时间我都是一边教书法,一边教英文打字,一周上14节课。后来我还教过文字处理,像Word、WPS,还教过电脑操作系统。这前后6年过去了,有时我觉得自己像个打杂的,但想想有些事情走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发展了,比如毕业后你想到哪儿,去做什么,有时想像得很好,可现实是另一回事,所以我特别羡慕能搞自己专业的同学。听到谁谁谁的作品获奖了,心里又着急,又焦虑,又无奈。那时也不敢去看美展,见到同学都觉得惭愧。每到春、秋季就更觉得痛苦,因为在学校时这时候我们要出去画画,拍照,现在教专业的同学可以带着学生去写生,而自己却只能窝在这儿,教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真正让我特别踏踏实实比较自信地去教这个专业,是在经历了一件事情之后。
那是在1996年年底,我记得那段时间事儿特别多。学校决定要在围墙上画上运动员运动时的形态标志,让我把这个搞出来。你想,那么一大片,所以,一上完课我就忙着去画那个。才画了一天,教务主任就来通知我,说学校决定让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去参加优质课比赛。先在校内比一下,然后再到片儿里比(市里把学校分成几个片儿,一个片儿十几所学校),完了到市里,再到省里。那时很少上公开课,我一听心里很害怕,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能不能不上。我又去找校长,说:你看,我现在画这个围墙那么忙,我可不可以不上那个公开课。校长说这是校领导开会决定的,围墙可以不画,课不能不上。其实那时我也没有太多的原因,主要就是害怕。当时市里正搞广播操比赛,每天下午还要练习两个小时,我觉得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心里还老想着上公开课的事,想着那么多人来听课可咋办呢?心里负担可重。后来学校评了一下,把我和另外一个同事给推上去了,我听说后心里更害怕了,片儿里十几个学校的校长都要来听课呀。当时真是觉得无形中硬被人推着去参加比赛,但又不得不去。等到片儿里比赛时,我被排在最后一个,那节课是在上午第三节上的,上完后我就回家了。等下午到校以后碰到一位同事,说:“你那个课在片儿里拿了个第一呀!”我都不敢相信,觉得根本不可能,第一次参加外边的这种教学活动,想着也就是给别人垫垫底儿。后来又参加了市里边,省里边的,最后拿了市里的一等奖第一名,省里的二等奖,结果还算可以。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最后留给我的倒不是说曾经拿过什么奖,那时我惟一的感觉是:我还可以教这个(电脑)。从这儿以后,我觉得什么事,只要你努力去做,还是可以做好的。也是从那时起,自己的心态开始放平了些,在此之前,我一直为不能搞自己的专业感到痛苦。
应当说教电脑让我在美术之外学了不少东西,但画画仍是我最爱的,只要能画,我就觉得很幸福。那几年我没有画过,但心里一直惦着,一方面确实因为忙——不停地学这学那,还有一方面应该是自己心理上的因素,我也说不清楚。重新拿起画笔是在1996年以后,也许是因为在教学上有信心了,让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完完全全什么也做不成的人,或许我也能继续画画。有些事真是很有意思,当你觉得某种东西离你越来越远时,一下子它又到了你面前。去年春天,大概是三四月份,有天校长把我叫了去,说听说现在电脑美术专业是个热门,咱们是不是也创办这么个专业。那一刻我感觉好像说到我心窝里了,特别高兴。之后,创办专业要制订的教学计划,给市委打的报告,包括教委来考察,都是我来回跑着弄。当时除了上课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筹划这件事上。忙,但感觉不一样,虽然电脑美术是实用美术,跟我原来学的专业(纯艺术)还有很大差距,但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和美术有点关系了。
去年我买了台电脑,包括扫描仪和彩喷,今年寒假基本没出门,白天画油画,晚上看电脑美术方面的书,可以边看边做。将来也许不能像搞专业的同学那样得个什么奖或者是有多高的造诣,但至少自己努力去做了,不离开自己一直想着的东西,在精神上是种安慰吧。
(记录:李若)
第二卷我也上了回电视
魏安心,男,58岁
林州市城关镇小菜园学校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3月15日
我常常写些东西,至今已有200余篇在国家、省、市级电台、报刊发表,多次被评为市、县优秀通讯员。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常说,魏老师你真成了“广播里有声,报纸上有名”的人了。我听了往往一笑了之。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为河南电视台庆祝建国50周年写的一篇征文,却让我在电视里风光了一回。
我家里有一件“文物”,是一本建国初期的识字课本。刚解放那年,我6岁,我姐姐11岁,村里动员我们去上学。那时候家里穷,连买书的钱都没有。村里就让我和姐姐共用一本书,这样就可以省下一本书的钱。从这本识字课本里,我学会了许多东西。当时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我姐姐上到四年级就不让上了,我却一直上到高中毕业。后来当了民师,转了正。现在生活好了,村里的学校盖起了教学楼,不管男孩女孩都能上学读书。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写一写。去年5月我从电视上看到河南电视台为庆祝建国50周年举办征文活动,我想这本珍贵的识字课本不就是农村50年生活、文化教育变化的一个很好的见证吗?于是就写了一篇《一本珍贵的识字课本》寄了过去,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回音。
去年10月8号上午,正放秋假,我正在村边地里干活,二儿媳妇喊我说,河南电视台打电话要找你。我赶快回到家接电话,河南电视台新闻部的时汉枫老师热情地向我问好,对我写的文章表示赞赏,然后以十分谦逊的口吻跟我商量:“根据你的文章内容,我们准备最近到你家拍个8分钟的专题片,可以吗?”我听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便爽快地答应说:“欢迎你们到我家来!”我们大约交谈了一个多小时,这是我有生以来接的最长的一次电话。搁下电话,我想时老师他们最早也要等两三天才会来吧。谁知吃晚饭时,时老师又打来电话,说明天就来。
事情真是太仓促了,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全家。儿孙们听了,个个欣喜若狂,尤其是我已上小学的孙子、孙女,更是乐得巴不得早点天明。不过,我那勉强能够认得自己名字的老伴却说:“少出洋相,你一个老民师有啥让人拍电视的?”听了老伴的话,我心里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啥味都有。可细细想来,老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从1969年27岁开始当民师,一直干了将近30年,直到1998年我56岁时,才转为公办教师。这些经历确实不值得上电视。但我转念一想,刚解放时,我们家住草房,吃粗粮,逢年过节才能吃顿白面,全家人识不了几个字,春节写对子还得求人。现在呢?我们兄弟3家27口人,全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楼房,天天大米白面,隔三差五还得给小孩子买个黑馍“改善”生活。家人有买汽车跑运输的,有在城里开商店的,摩托车有四五辆,电话安了好几部,还用上了手机。全家出了两个大学生,五六个高中生,小学生一大群,这一翻天覆地的变化,谁说不能上电视?我就想让全国人民通过电视,从我这个小家庭的变化,看到祖国大家庭的新貌。我对老伴说:“这件事你就甭管了,等人家电视台的来了,你躲开就是了,省得跟我一起出洋相。”
第二天,从早上等到中午,电视台的人一直没来。吃过午饭,我以为他们今天不会来了,正准备下地干活。这时,一辆写着“河南电视台”字样的乳白色轿车开到了我家门口。顿时,全村像炸了锅似的,围观的大人小孩来了一群又一群——我们这个小山村谁见过拍电视?有的说,魏老师是不是要给城里的商店拍广告片?
在拍摄过程中,我一再强调我的事情很平常,但他们鼓励我说:“就这些平平常常的真事才能感动人,说明大道理。”他们先在我和儿子住的院子里给我录音录像。这期间,抱着小孙子看电视的老伴还不时向儿媳妇们唠叨着:“咱家树上、墙上挂的玉蜀黍都给照进去了。”后来看电视她才知道,连她抱着小孙子看电视也收进了镜头,实实在在跟着我在电视里出了一回“洋相”。接着,时老师他们又到我二弟、三弟家和我工作的学校拍摄,一直忙到天黑才离去。第二天,时老师他们又到我们家补拍镜头,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返回郑州。
2月13日早上7点多,我的专题节目《识字本的故事》在河南电视台《新闻60分》栏目中播出,直接收看和听说的乡邻、同事、学生、领导纷纷以不同方式向我表示祝贺。他们说,魏老师,这下你不仅“广播里有声,报纸上有名”,而且“电视中有影”了。我在郑州工作的一个学生回家探亲,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魏老师,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面对纷至沓来的称赞和祝贺,我在心里想:我要把“识字课本的故事”讲给一代又一代人听,让他们永远铭记历史,永远记住党的恩情,永远跟党走。
(记录:陈伟民)
第二卷我在西藏入的党
庞渭溪,男,59岁
郑州市黄河路第三小学校长
口述时间:2000年4月12日
我们是第二批援藏教师。我记得很清楚,1976年7月24号从郑州出发,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到了拉萨。当时全国派了8个队,河南是其中之一。我们队45个人来自全省各地,郑州总共去了4个人。当时我三十五六岁,在优胜路小学教数学。咱支援的对象是山南地区,紧挨着印度。火车坐了两天两夜,到了甘肃柳源后,剩下的路都是坐汽车,向南路过昆仑山,五道梁,唐古拉山,到拉萨。
这一路相当艰苦,昆仑山在我们眼里它就不算山,太低了,虽然是七八月份,五道梁那儿却是大雪封山。最可怕的是过唐古拉山,汽车是在冰山上走,冰厚100多米,车走了5天都不见人烟。由于高原反应,我们45个人一顿饭连3斤粮票买的食物都吃不了。记得下了唐古拉山,汽车开到运输站停下后,将近一个小时没人能下车,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是极度缺氧造成的。人一下车都挂吊针,吸葡萄糖,输氧气。
在西藏一说海拔就知道舒服到啥程度,藏北海拔6000多米,拉萨海拔3700米,咱郑州海拔才80米。到了拉萨,那真是山珍海味供着吃,就是让我们补养身体,要不没法儿工作。在拉萨虽然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