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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苦行记 樱桃版-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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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未,机器停了,我们“做清洁”,就是说从淘盘和捣罐里舀出矿浆,仔细地冲掉泥沙,直到只剩下长期积留下的水银和它们俘获的财宝。我们把这些东西弄成沉重、密集的雪球,堆成闪亮、富丽的一堆,以备检验。造这种雪球毁掉了我一只漂亮的金戒指——这是由于无知;由于水银浸入戒指,就象水渗入海绵一样轻松——分离了里面的物质,使戒指断成了几节。
  我们把水银球装进一只蒸馏罐,上面有一根管子连着一个水桶,然后焙烧加热。水银变为气体通过管道进人水桶,水再把蒸汽变成美妙的水银。水银很昂贵,他们从来不浪费一滴。打开蒸馏罐,里面就是我们一周的劳动成果——一块洁白,象霜一样的银,有两个人头大。大约里面有五分之一是金,但从颜色上看不出来——就是含金三分之二也看不出来。我们把它熔化,倒进一个铁砖模里将它铸成一锭。
  经过这种乏味繁重的过程得到了银锭。这座工厂是当时开办的许多工厂中的一家。内华达的第一座工厂建于伊于谷,是个没有多大意义的企业,同以后的弗吉尼亚城和其它地方的无数企业相比算不了一回事。
  在银锭上切下一块,用来“火试”——用这种方法来确定金、银和贱金属的比例。这是个有趣的过程。把试样敲成纸一样薄,放进一架天平秤,(这种天秤十分精巧灵敏,如果你在上面称一张两平方英寸的碎纸头,然后用粗芯软铅笔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再称一次,天秤就会明显地显示出增加的重量。)然后,把一小块铅(已称过)和这块银片卷在一起,放进一个叫做灰皿的小容器里加高热熔化,这种灰皿是用压缩骨粉在杯状钢模里铸成的。粗金属氧化并同铅一起被吸进灰皿的小空隙中去。留下一个纯净的金银小滴或小球,把它准确地称一次,化验员就知道了银锭中粗金属的含量。现在,得把金与银分离开来。把这小球敲成薄片,放进炉子,在高温中放片刻;冷却后卷成管状,在一个盛有硝酸的玻璃器皿中加热;硝酸熔解了银,留下纯金,以备称量。在熔解银的容器中加入盐水,银又恢复它的本来面目,沉到底下。现在,除了称出它的重量,无事可做了。这样,就知道了银锭中各种金属的比例,化验员在上面打上戳记,标明其价值。
  现在,精明的读者不用提示也会明白,投机的矿主要从他的矿中拿出一小块岩石来进行火试,以卖掉该矿,是不习惯于把他库房中价值最小的那片矿石拿去检验的,而是恰恰相反。我曾经看见有人在一堆几乎毫无价值的石英矿石里翻检了一个小时,最后找到榛子大的一块,它含有丰富的金银——就把它留下来拿去火试!当然,火试会证明,每吨这种矿石产值为数百美元——由于这样的化验,许多毫无价值的矿给卖掉了。
  化验员是个美差,因此,偶尔也会有一些并无严格的科学知识和能力的人从事这项工作。化验员从拿来的化验样品中得到极大的好处,有时,他甚至可以垄断这个企业。不过象所有获得成功的人一样,他也会受人忌妒,受人仇视。别的化验员会密谋反对他。他们纠集当地的名流参与密谋,以表明他们才是真正无私的。他们从木匠的磨刀石上敲下一小块来,让一个陌生人带到一个有名的科学家那里去化验。一小时后,结果就出来了——它表明,一吨这种岩石含银1.284.40美元,含金366.36美元!
  报纸将早已准备好的稿件刊登出来,那个有名的化验员“在两天内”离开了该城。
  这里,我要顺便提一下,我在那个矿场只呆了一个星期。我告诉老板,如不增加工资,我不愿再呆下去了,尽管我喜欢选矿场,并且迷上了它;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我以前还从来没对任何职业产生过这样的缠绵之情;我觉得没有任何事情比往捣罐里填料、筛尾渣更使人增长见识,没有任何事情比蒸馏水银,洗毯子更有助于提高道德品质了——尽管如此,我还是非要求增加工资不可。
  他说他每周付给我十美元,他以为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款子了。他问我想要多少。
  我说,考虑到这是困难时期,合情合理地讲,我每月只要四十万美元就是了。
  他命令我从房子里滚出去!然而,当我回顾那些日子,回想起在那个矿场干的那些十分艰巨的劳动,我还遗憾没有向他要七十万。
  不久,我同别人一样,又被那美妙的“胶泥矿”弄得疯疯癫癫,并开始作准备,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去设法猎获它。

第三十七章



  惠特曼的胶泥矿——发现的经过——一次秘密远征——夜间历险——狼狈的处境——失败,以及度假一周
  据猜测,奇异的惠特曼胶泥矿位于莫诺湖附近的一个地方,不时有人报道说惠特曼先生深更半夜化了装偷偷地穿过爱丝梅拉达,于是我们便激动万分——因为他一定是向他的矿走去,现在是跟着他的时候了。天亮后不到三小时,附近所有的马、骡和驴都给买走,租去或被撤掉,一半的人将踏着惠特曼的足迹,向山区进发。但惠特曼会在山谷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数天,直到这些探矿者的粮食吃光,只好回家去。一次,在一个大探矿营地里我听到了消息,夜间十一点钟,有人报告说惠特曼刚走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原已空无一人的街道现在已经挤满了人和牲口。每个人都极力保守秘密,但还是大着胆子悄悄地只告诉一个邻人,惠特曼刚走过去。离天亮还早——这是隆冬寒天——挤拥的人群就已走光,他们抛弃了营地,全体人马出发去追赶惠先生。
  传说二十多年前,在早期移民时期,三个年轻的德国兄弟从平原上一场印第安人屠杀中逃脱性命,徒步在沙漠中跋涉。他们避开一切道路,只是朝西方走去,希望在饿死或累死之前找到加利福尼亚。有一天,他们在一条山谷里坐下来休息,三兄弟中的一个突然发现一条奇特的胶泥矿脉,贴着地面延伸着,暴露出暗黄色的金属块。他们看出,这是金子,只要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发财。这条矿脉宽如街边石,含三分之二的纯金。每一磅这种不可思议的矿石大约值二百美元。三兄弟每人带了约二十磅矿石,然后把矿脉掩埋起来,草草画了张地图,并在附近作了些明显的标记就继续向西走去。但是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在路途中,一个兄弟摔断了腿,其他两个兄弟不得不继续前进,把他留在荒野中等死。另一个又饿又累,渐渐不行了,倒在路旁奄奄待毙。第三个又走了两三个星期,吃尽了苦头,来到了加利福尼亚时已精疲力竭,又生着病,由于受尽折磨而精神失常。他把矿石几乎都扔掉了,只剩下一些碎片,仅这一点已足以使大家激动万分。但是,他在那个矿的所在地区一带受够了罪,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带一群人到那里去。他在一个农场里干活挣工资糊口,感到十分满足。不过他还是把地图交给了惠特曼,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个矿的位置。这样,也就把厄运传给了这位惠先生——因为,当我在爱丝梅拉达偶然看到惠先生时,他已经忍受着饥渴、贫穷和疾病,为寻找那个失踪了的矿度过了十二、三个春秋。有人相信他已找到,但大多数人相信他还没有。我见过一块拳头般大的胶泥矿石,据说是那个年轻德国人送给惠特曼的,它十分诱人。它里面的纯金粒就象水果蛋糕中的葡萄干一样密密麻麻的。只要获准在这个矿里开采一个礼拜,就足以满足一个人相当的欲望了。
  我们的一个新伙伴,希格比先生认识惠特曼,我们的一个朋友范·多恩先生和他交往甚厚,不仅如此,惠特曼先生还答应过及时地私下暗示他,使他能够和他一起去参加下一次的探矿远征。范·多恩先生把暗示透露给我们。一天夜里,希格比十分激动地跑进来,说他敢肯定他认出了惠特曼,他化了装。假装醉醺醺地向城外走去。不一会儿范·多恩先生也来了,证实了这条消息,于是,我们聚集在小屋里,脑袋凑在一起,激动地低声议论着,安排我们的计划。
  我们将分成两三个小组,午夜后悄悄地出城,避开人们的注意,第二天黎明在八、九英里外俯瞰莫诺湖的“分水岭”上汇合。出发后不得弄出任何声音,在任何情况下也只能低声讲话。我们相信这一次城里的人们没有看见惠特曼,他这次的远征也没有为人们察觉。九点钟,我们的秘密会议结束了。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谨慎地收拾行装。十一点,我们给马备上鞍子,用长套索把它们套好,然后拿出一大块腊肉,一袋豆子,一袋重一百磅的面粉,几个铁皮罐子和一个咖啡壶,还有煎锅和一些别的必需品。这些东西都要“驮”在一匹备用的马上——无论是谁,只要没跟西班牙行家学过怎样上驮子,他就别指望把这事干得地道。这不可能。希格比有一些经验,但不完善。他安上驮架(一种象锯木架似的东西),把行李堆在上面,用一根绳子把它周围团转、上上下下、“四面八方”捆绑起来,不时打一个结,有时又猛地一拉,直弄得那匹马肚子塌了进去,气喘不止——但每当这一个地方捆紧了,另一个地方又松开了。我们没把驮子捆得十分紧,但总算勉勉强强弄得象了个样,然后,我们就出发了,排成单行,一个接一个,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个漆黑的夜晚。我们顺着道路中间行走,轻脚轻手地经过一排排的木屋,每当一个矿工走到门口,我就浑身哆咦,害怕灯光会照到我们身上,引起人们的怀疑。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开始沿着曲折的山谷朝“分水岭”攀登,不久,木屋开始稀稀落落,间隔也越来越远。这时,我才开始稍稍自由地呼吸,觉得不那么象个贼或杀人犯了。我牵着驮马走在最后面。山路越来越陡,这匹马也相应地越来越对它身上驮的货物不满,有时还往后拖缰绳,磨磨蹭蹭。我的同伴们已消失在黑暗中。真急人。我对这匹驮马又是哄又是吓,刚刚把它弄得开始小跑,捆在它身上的铁皮罐子和盘子叮当作响,吓得它狂奔起来。它那缰绳拴在我的马的马鞍上,当它从我旁边跑过的时候,把我从我的坐骑上拖下来,这两个畜牲扔下我疯狂地向前奔去。但我并不孤独——那些抖松了的物品从那驮马上甩了下来,掉在我身旁。几乎就在最后一座木屋旁边。一个矿工走出来喊道:
  “谁?”
  我离他只有三十步远。天太黑了,又是在山阴影中,我知道他看不见我,便一动不动地躺着。又一个脑袋出现在屋门口的灯光中,这两个人朝我走来,走到离我只有十步远的地方,一个人说:
  “嘘!听!”
  我的处境是那么狼狈不堪,就是我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有人悬赏要我的脑袋,也不至于这样狼狈。接着,他们好象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虽然我看得不十分清楚,不能肯定他们在做什么。一个说:
  “我听见一个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我觉得附近好象有——”
  一块石头嗖的一声从我头上飞过。我象一张邮票一样贴在沙地上,暗自想道,他稍微校正一下目标,大概就会听到另一个声音了。这时,我暗暗咒骂这次秘密行军。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哪怕是山岭上布满了胶泥矿脉,我也不干了。接着,一个人说道:
  “我来告诉你我听到的事儿!韦尔奇说他今天看见了惠特曼,他明白那是啥意思。我听见了马蹄声——就是那种声音。我正要到韦尔奇家去,这就去。”
  他们走了,我很高兴。他们到哪里去我不管,只要他们走开。我很满意他们要去见韦尔奇,越快越好。
  那两个人刚关上门,我的伙伴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已经抓住了那两匹马,正在等待时机。我们把货物重新装上了驮马,又悄悄地上路了,黎明时分,到达“分水岭”和范多恩汇合。然后,我们走下“湖盆”,以为没事,就停下来煮早饭,因为我们又累又饿又困。三个钟头以后,全城的人都排成一条长队,翻过“分水岭”,消失在湖对面!
  这是否是由我那场事故引起的,我们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泄了密,这次惠特曼不会去找那胶泥矿了。大家悔恨不已。
  我们召集了一次会议,决定尽量利用我们这场不幸,在这个神秘的湖畔玩上一周。人们有时叫它“莫诺”,有时叫它“加利福尼亚死海”。它是陆上最奇特的畸形儿之一,但书本上几乎没有提到过它,也极少有人见过它。因为它远离通常的旅行道路,再者,它是那样难以接近,只有那种把最恶劣的生活视为享受的人才愿意作这种不舒服的旅行。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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