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狂喜的艺术-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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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的存在。
苏非派的苦修僧曾经用舞蹈来作为技巧和手段。如果你投入到舞蹈中去,那么你就不可
能保持理性,因为跳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它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有一个片刻一定会到
来,那是不用头脑而在舞蹈的片刻。方法越有活力,越强烈,你就越能进入,理性就越不会
在那里。所以,舞蹈被用来作为一个技巧来推动你。在某个点上,不是你在跳舞,而是舞蹈
会接管,它会接管你,你将被卷入那个未知的源头。
禅师们采用过公案①的方法。公案是一些性质荒谬的谜题,它无法用理性来解答,你无
法思考它。表面上,它又似乎可以思考出某些东西来。妙就妙在这里。那些公案似乎可以让
人思考出些什么来,于是你就开始去想,你的理性头脑就舒服了,因为有一些东西已经给了
它,要它去解决。但是那个东西是无法解决的,它的本质是不可解决的,因为它的本质是荒
谬的。 ①公案(koan):中国及日本佛教禅宗,特别是临济宗,用以训练习禅者坐禅的表
面上自相矛盾的短句或问题。——译注
有几百个公案存在。禅师会说:“想想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吧。”听上去倒像是可以好
好想想的:如果你努力思考,在某个地方,用某种方法,你总会找到一个没有声音的声音,
它好像是有可能的。然后,在某个点上——这个点是无法预料的、因人而异的——头脑不管
用了,它没有了。你存在着,但是,头脑以及它的一切制约都不见了,你就像一个小孩子,
制约没有了,你只是有意识的,狭窄化的集中没有了。现在,你才知道方法是不必要的,但
这是一个事后聪明,它是无法在事先说的。
没有一种方法是因果性的,没有一种方法是静心的原因。正因为这样,才可能有这么多
的方法。每一种方法都只是一个设计,但是每一种宗教都称自己的方法为正道,而别的方法
没有用,他们都是用因果论来进行思考的。
水加热后化为蒸汽,热是原因,没有热,水就不会蒸发。这是因果关系。热是蒸发的先
决条件。但是静心不是因果关系的,所以,任何方法都可以用。每一种方法都只是一个手
段,它只是为事情的发生创造出一个情景,它并不引起它。
譬如说,这个房间的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开阔的天空,你从来没有见过它。我可以同你谈
论天空,谈论清新的空气,谈论大海,谈论房子外面的一切,但是你都没有看见过,你对此
一无所知。你只是在笑,你认为我在编造。你说:“这一切美妙极了。你是个梦想家。”我
不能说服你走到外面去,因为我讲的一切在你听来都毫无意义。
后来我说:“房子着火了!”这句话对你太有意义了,这是你能听懂的。
现在,我不必对你作任何解释了,我只要奔跑,你会跟上来的。房子并没有着火,但是
你一到了外面,你就不会再问我刚才为什么说谎。意义就在那儿,天空就在那儿。于是你会
感激我。说什么谎都行。说谎只是一个设计,是把你带到室外来的一个设计,它并不是造成
室外的东西存在的原因。
每一种宗教都建筑在一个谎言的设计的基础上。一切方法都是谎言,它们只是制造出一
种情景,它们不是原因。可以创造出新的设计,可以创造出新的宗教。老的设计不管用了,
老的谎言不管用了,那么就需要新的。把没有失火的房子说成失火,次数一多就没有用了,
这时就需要有人创造出一种新的设计。
只要一个事物是另一个事物的原因,那么它就决不会没有用。但是陈旧的设计总是会没
有用的,需要新的设计。那就是为什么每一个新的先知都必须同老的先知抗争。他做的事和
老的先知做的事一模一样,但是他将不得不反对他们的教导,因为他必须否定那些已经变得
失去意义而不管用的老的设计。
所有伟大的先知——佛陀、基督、摩诃毗罗①——都出于慈悲而创造了伟大的谎言,那
就是为了要把你推出屋外。如果能通过某种手段能把你推出头脑之外,那就是需要做的全部
的内容。你的头脑是牢笼,你的头脑会要你的命,它是一种奴役。 ①摩诃毗罗(Mahavira),即筏驮摩那,耆那教创始人,耆那教徒尊称他为大雄,
大雄音译力摩诃毗罗。——译注
就像我已经说过的,这种二律背反必然会发生,生命的本质就是这样。你必须学会窄化
头脑,当你走出去时,它是有帮助的,但是在里面,它是致命的。与人相处,它将是实用
的;但是与自己相处,它将是自我毁灭的。
你不得不与别人、与自己共存。任何片面的生活都是残缺不全的。与别人共存,你必须
有一个受制约的头脑:与自己共存,你必须有一个完全不受制约的意识。社会制造出了狭窄
的意以,但是意识本身就意味着扩大,它是无限的。两者都需要,两者都应该被满足。
能满足这两种需要的人,我说他是聪明人,偏向任何一个极端都是不聪明的,任何一个
极端都是有害的。所以,要用你的头脑和教养与世人一起生活,但是同自己单独生活,不要
用头脑,不要用教养。把你的头脑当作一个手段来使用,不要把它当作目的,一有机会,你
就要从中走出来。每当你独自一人,你就要从中走出来,摆脱头脑。然后,庆祝这个时刻,
庆祝存在本身,庆祝生命本身。
如果你能知道如何摆脱制约,那么,仅仅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大大庆祝的事。你能通过动
态静心学会这个“摆脱”,它不是造成的,它会毫无原由地降临于你。静心会创造一个让你
进入未知的情景,渐渐地,你会被推出你那固有的、呆板的、机器人一般的人格。要勇敢一
些!好好练习动态静心,其他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这不是你做成的事,它将是一个发生。
你无法带来神性(the divine),但是你能阻止它的来临。你无法把阳光带进屋子里
来,但是你能把它关在门外。从消极方面来说,头脑大有作为;从积极方面来说,它一无所
能。每一样积极的事物都是一个礼物、一个祝福,它是降临于你的。而每一样消极的事物都
是你自己的杰作。
静心及静心的一切方法能够做一件事:把你从消极的阻力中推开,它能把你带出头脑的
牢笼。等你出来以后,你会大笑。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它就在那里,只要跨出一步!可是我
们一直在兜着圈子走,永远踏不上这一步,踏不上能带你到中心的这一步。
你一直在外围兜圈子,重复同样的事。但是,在某个点上,连续必须被打断,那就是任
何一种静心方法所要做的。如果连续被打断,如果你和过去变得没有连续关系,那么,那个
片刻就是一个爆炸!就在这一个片刻,你回归到了中心,你回归到了你的存在的中心。那时
你就知道了那一直属于你的一切,你就知道了那一直在等待你的一切。
第一章 瑜伽:意识的成长
生命的目的是要变成有意识(conCscious)。这不仅是瑜伽的目的,生命的进化本身也
在于变得越来越有意识,而瑜伽还意味着更多一些东西。生命的进化是要求变得越来越有意
识,但是意识(consciousness)却总是他物指向的(otheroriented):你总是在意识到某
个东西、某个客体。瑜伽意味着在没有客体只有意识存在的层面上进化。瑜伽是朝向纯净意
识的进化,而不是在意识到的“某个东西”,它只能“是”意识本身。当你在意识某个东西
时,你不会意识到意识本身的存在。你的意识是集中在某个东西上的,你的注意力并不在意
识本身的源头上。在瑜伽中,整个努力就是要变得意识到客体和意识本身这两者,意识有着
双重的目的。你必须意识到客体,你也必须同时意识到主体,意识必须成为一座双向的桥
梁。主体决不能被忘掉,当你把意识集中在客体上时,主体决不能被忘记。
这是瑜伽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去除主体与客体两者而只是成为有意识的。这个纯净的意
识就是瑜伽的目标。
即使不用瑜伽,一个人也会向越来越有意识成长,但是瑜伽会给这个意识的进化增加某
些东西,贡献某些东西。它能改变(change)很多东西,也能变革(transform)很多东
西。第一个变革就是在某些东西要被意识到的那个时刻,你能是一个双向的觉知(a double
arrowed awareness),你能记住自己(remembering yourself)。
那个困境在于:要么你在意识到某个客体,要么你是无意识的。如果没有外在的客体,
那么你就是在昏睡中,客体被需要是为了让你成为有意识的。当你完全不被占据时你就感到
困倦——你需要某些用来意识的客体,但是当你有太多的客体要去意识时,你可能会感到无
法入睡了。那就是为什么一个人如果太被思想占据了他就无法入睡了。客体在那儿连续地出
现,思想在那儿连续地出现,他无法变得没有意识,思想一直在要求他的注意。而这就是我
们活着的样子。
对新的客体你会变得更有意识。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有追求新东西的欲望、追求新东西
的渴望。旧的东西会变得令人厌倦。一旦你和某个客体多待上一会儿,你就对它变得没有意
识。你已经接受了它,那么现在就不需要你的注意力了,你会变得厌倦。举例来说,你可能
好几年没有意识到你的妻子了,因为你已经把她视为理所当然了。你不再看她的脸了,你不
记得她的眼睛的颜色了,好几年你都没有真正地注意她了。只有当她死的时候你才会再次觉
知到她在那儿。那就是为什么妻子们与丈夫们都变得相互厌倦了。任何客体,只要它不再持
续地引起你注意,就会产生厌倦。
同样的,一个咒语、一个重复的声音振动会导致很深的睡眠。当一个特定的咒语被不断
地重复,你就会觉得无聊。这没有什么神秘的。持续地重复一个特定的词会使你厌倦,你无
法与它多呆一会儿,你会开始觉得困倦,你会进入某种睡眠状态,你会变得没有意识。事实
上,整个催眠的方法就是依靠厌倦。如果你的头脑能够因某个东西而无聊,那么你就会进入
睡眠,睡眠是可以被诱导的。
我们整个的意识就依赖着新的客体,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对新东西的渴望。一个新的
感觉,一件新的衣服,一幢新的房子,都是“新”的东西,即使它并不怎么好。有了某种不
同的东西,你才会感觉到意识的一个突然的上升。
因为生命是意识的一个进化,这是好的;就生命而言,这是好的。如果一个社会在渴望
新的感觉,生命就会有进步;但是如果它停驻在旧的状态,不去要求新的,那么它会变得死
气沉沉,意识将无法进化。
例如,在东方,我们都在设法满足于现状,这产生出了无聊,没有东西是新的。于是,
好几个世纪以来,每一样东西都在按它的老样子继续不断。你只会觉得无聊。当然,你可以
睡得更好些,而西方是无法睡觉的。当你一直在要求新东西的时候,失眠是肯定会存在的,
然而不会有进化。有两件事似乎是会发生的:要么整个社会变得昏睡而死气沉沉,就像东方
所发生的那样;要么这个社会就会变成没有睡眠的,就像西方所发生的那样。
没有一件事是好的。你需要一个即使在没有新的客体时仍然能够觉知的头脑。实际上,
你需要一个不是必定要与那“新”、不是必定要与客体相关的意识。如果它注定是与客体相
关的,那么它必定会与“新”相关。你需要一个完全与客体不相关的意识,它是超越客体
的。那样,你才有了自由:当你愿意,你就能去睡觉,当你愿意,你就能醒着,不需要客体
来帮助你。你变得自由,真正地不受客体世界的影响。
一旦你超越了客体,你也就超越了主体,因为它们是一同存在的。实际上,主体性与客
体性是一个事物的两极,当有一个客体,那么你是一个主体,但是如果你能不需要客体而有
觉知,那么就没有主体、没有自己。
这需要有很深的了解:当客体消失了,你能够没有客体而有意识,只有意识,那么主体
也就消失了。它无法留在那儿,它不可能存在!两者都消失了,只有意识、那没有束缚的意
识在那儿。这样一来也没有了界限,既没有主体的界限,也没有客体的界限。
佛陀经常说,当你在静心中,那么就没有自己,没有我(at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