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消息_恒实、恒朝法师着-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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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皆得安乐。善根虽少,普摄众生,以欢喜心广大回向。若有善根不欲饶益一切众生,不名回向。’
—华严经十回向品—
唯有大公无私,大慈大悲,才是究竟的解脱法门!
弟子 果廷顶礼
恒实
一九七九年一月三日 半月湾以南
师父上人慈鉴:
华严经里的菩萨,发愿使一切众生证获禅解脱门。习禅的人,静坐时,一定尝试过膝盖、足踝、腿部及背脊的酸痛。当痛楚达到极点时,又会突然完全消失,恍如一扇门闸打开了,由此可以踏入另一个世界去。此时再不觉得丝毫疼痛或懊恼,是一个神妙的境界。
但在‘过关’的过程中,却要拿出真正的勇气及坚忍心,百折不挠,不被痛楚所动摇。
‘别人不能忍的,你要忍。坐禅时每人都会经过腰酸腿痛的阶段,但我们都要受别人不能受的。当你到达别人忍不到的境界,好消息便来了,你已过了“难忍之关”。’
—上人于一九七七年十二月禅七开示—
在我们的老爷车里,我坐在车后身较低之处,是座位折叠下来的地方。恒朝从车外进来,平常要爬过我的膝盖,才能到达他在车尾端的坐位。我们坐禅的时间表不同。一个傍晚,他在外面站著运气完毕,刚要回来,我凑巧坐到极端痛楚的阶段。当时我的膝盖痛得厉害,我正在咬紧牙根地捱著。虽然很痛,但我发心要熬过它。因为过了这一关,彼岸是个殊胜、轻快的境界。
‘我们在禅堂里,为什么没有一点定力?你痛一点就不能忍受……乃至一点也不能再熬下去,要哭起来………这就是没有过关。现在你们要闯过去,过了关便得到自在。’
—细听及思惟(上人禅七开示语录)—
在此时我是痛到极点了。因为我平常没有耐心,我正在跟自己商量,是否能闯过这一关?那痛楚好像蔓延了不知多少劫,实则最多不过半小时而已。但我已经受够了,正要呜咽呻吟。在这个时候,如果一只小苍蝇落到我的腿上,我也会受不了的。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拼命地忍著来保持双跏趺坐。
‘要痛到极点,到忘了人我的境界…………’
—细听及思惟—
恒朝平常进车子来,要爬过我的坐位,他采用一个轻巧的小动作,脚趾勾著门柄,用力一拉,车门便自然关上,不用他再转过身来,在那狭窄的空位里关门。
但是他那轻巧的动作,今天却失灵了。恒朝在那横木上滑了一交,他全身的重量,刚好落在我那酸痛到极点的膝盖上!
唉哟!痛到极点!满天星斗、蓝光白光!痛到连痛也消失了。
‘怎会有痛呢?其实没有痛的。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做到极点。修到至极之处,静极光通达。’
—细听及思惟—
如果我生平会‘惊天动地’,大概就是这次了。我好像一把火炬持续燃烧了好几秒钟,泪水从我的眼眶里滚出来,是喜极而泣。我的鼻水也在奔流,我只能放声大笑——我真是太高兴了,而那个痛楚是那么巨大!
恒朝明白打坐酸痛的滋味,所以急忙道歉,对我有‘惺惺相惜’之感。他体贴地问‘我有没有助你过关?’,恰到好处。当我的泪水干了,我发觉双腿仍然结著双跏趺,但已经越过障碍,痛楚瞬间消失。我的心是一片宁静安详。
此时也不见有恒实,不见有恒朝,不见有老爷车,不见有禅,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境界。这寂静中修四十二手眼法门,很难思议。
我并不是鼓励所有习禅的人依赖外来的方便跨越坐禅的障碍,但只要你的志愿和忍耐力是坚实不退的话,智慧具足的善知识会利用种种善巧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弟子 果真顶礼
恒朝
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二日 三藩市以南二十五哩
哑吧说法偈:
言词虚妄狡辩多,宝贵精神可成佛;
梦中止语无所念,觉后原来一字没。
师父上人慈鉴:这是前两天日记的选粹
在某个宁静的早晨,一个青年人的家庭,全家开著破旧的老爷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
‘我们要返回东岸,但希望未启程之前先去看看万佛城。’
‘万佛城………’我说:
做妈妈的说:‘对了,我也念‘唵嘛呢叭弥吽’是从新泽西一个西藏喇嘛学来的。他是个好人,但他的教诲偏于理论,不能深入心坎,你懂吗?我们都在找寻一个法则,一条修行的路径。我曾看见万佛城的一帧照片,那地方似乎很清凉,充满光明。’
在车后一个男人问道:‘你们修的是什么佛法?’
‘佛法就是一切众生心里最真、最善、最美的自性,它涵盖一切,不分国籍、宗派,人人俱备不假外求。’
一家人采用颔首附和,面露微笑。
‘你们采用那一种方式去修行?’
‘采用世界式佛教。所有传统,所有派别,都是为众生而设,为针对个人不同的根性——在万佛城有禅、律、密、净、教,而每一项都由适当的善知识执导。一切法门,都是为了对治一切众生的毛病。’
他们笑得更温馨。
这个家庭离去后,来了两个年轻的摩门传教士,穿著纤尘不染的毕挺西装,走到我们跟前。
‘这位是XX长者,我是XX长者。我们正研究你们俩在做什么?’
‘我们是佛教的出家人,正在三步一拜,朝谒万佛城。’
‘噢,佛教徒,我们也猜著了。三步一拜是为了什么?’
‘来熄灭自己的贪嗔疑,并且帮助世界和平。’我正预备他们絮絮不休的向我传教,殊不知这两个年轻人只简单俐落地赞叹道:
‘那太好了!我们百分之百支援你!祝你幸运!’然后告辞了。彼此呈现一片和谐融洽的气氛。
弟子 果廷顶礼
恒朝
一九七九年一月廿四日 加州半月湾
关门:
正拜到市镇岔路口,忽然有一个怪汉子了出现。他动作缓慢而镇定,他戴著又高又大的黑帽子,满面长著蓬松的胡子,令人看不清他的五官。这汉子悄然地围绕我们走了一圈,然后站在差不多七十五码以外。他一面凝视我们,一面从容不迫地从一个大纸皮袋里,拿出威士卡、啤酒,一大口一大口的喝下去,好像喝白开水一样。我觉察到他的神色异于常人,带有一股阴森恐怖之气。我第一眼见到他,不期然地运用四十二手眼中的几个手眼法门。
汉子一到,怪异之事随即接踵而来。救火车及警察车在街道交界处横冲直撞,而刁钻古怪的人物,纷至沓来。一辆车在路旁忽然煞掣,距恒实的头颅只差九寸。一个女人伸出头来,问恒实要不要‘游车河’。又有另一个男人,在黑帽子后面,大声吼叫,‘你们是什么宗教?’然后狞恶地嘲笑。
黑帽子默默地观察及控制整个气氛,不断地点头及窥笑。然后,把颈上的串铃摇了一摇,霎时,五六个大汉从对街的堤坝跃出来,不停地咆哮及诅咒,形状凶恶,满脸暴戾狠毒之气。
‘这是魔鬼的地头!’
‘你们该死!’
‘等你去到魔鬼崖你就知………’其中一个气唬唬,戏谑性地讪笑。(魔鬼崖,是距离此地以北有七里之遥的断崖,地形高耸怪石嶙峋,悬崖峭壁,地势险峻,已有很多人警告过我们。)汉子向我们掷石头,但没有打中。黑帽子把另一杯酒咕噜地一品气喝完,把颈上串铃摇一摇,一挥手,他的同伴便作鸟兽散,越过堤坝,一面走一面吼叫诅咒。
黑帽子独个儿走近我们,似要窥探个究竟。他沉著嗓子冷笑:‘哈!佛教,哈哈………’我一瞥见他,立刻毛骨悚然,那是充满了幸灾乐祸、丑陋、鲜红而鼓涨起来的面孔。他缓步到路口,站在我们车子旁,边喝边瞪著我们。虽然纹风不动,但阴气摄住一切。他再挥挥手,几个手下,又成群结队的向我们走来,愈迫愈近。
恒实和我饱经险难,知道如何应付危机。每逢面临紧要关头,我们都能保持镇定以静制动,结果化险为夷。如果心里不起嗔恚或惊恐,总能度过任何难关。我们虽然学会了打太极拳,但自卫御敌从不用拳头或妄想,却用慈悲喜舍。‘一切唯心造,如是思,如是报。’这是华严经的教诲。在路途中为了保全生命,时时刻刻牢守心田,不准任何阴影或疑惑乘虚而入。外来的打击来得愈强烈,我们愈要挺胸而立,这才是‘如如不动,了了常明。’
好了,现在有一班克星在考验我们的志向和修养,怎么办?昨晚刚念过一段经文,此刻在脑海中浮现:
‘譬如日天子出现世间,不以生盲不见故,隐而不现……不为自身而求解脱,但为救济一切众生,令其咸得一切智心。度生死流,解脱众苦。’
—华严十回向品之一—
忽然间,一群小孩子一窝蜂地涌到我们身边,原来一辆校车刚在我们旁边停下,几十个小护法及时赶来救驾!
他们嘻嘻哈哈,吱喳个不停,有的从食物箱及小钱箱,拿出东西供养我们。这班汉子怔住了,他们不能靠近!有两个男人想来骚扰恒实,却被小孩子挡住了。儿童的天真烂漫,对治了恶汉们的凶狠,正如沸汤溶雪,瓦解冰消!他们只好静悄悄地退缩一角。
孩子一连串的问题:
‘整天拜不会劳累吗?’
‘帮助世界一定很好的,是不是?’
‘你们洗不洗澡?’一个小的问。
‘当然他们洗澡。’做姐姐的温柔地责备道。‘怎样洗?我要知道内幕!’小孩子不肯罢休。
‘如果坏人掷石头呢,怎么办?’
恒朝:‘我们只看好的一面。’
‘如果人用坏名骂你们呢?’
恒朝:‘我们只听好的一面。’
‘你们祈祷时说什么?他(恒实)祈祷时讲不讲话?’
‘啊,轻轻地讲………大家静下来,或许我们可以听到他………’
几十个小孩子站在公路旁,竖耳倾听,恒实边拜边念:‘大方广佛华严经………华严海会佛菩萨………’
那班恶汉一个一个地走远了。来得最早,去的最晚的还是黑帽子。他站在对面路口等著。但我们拜过路口时,小孩子拖著三轮脚踏车,在我们两旁护送,他只好慢慢转身离去。
过了岔路口,面临一片旷野,已过了半月湾的界线,心底松了一口气。跟著,一群一群的护法接踵而来,送来很多供养品。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光辉,他们用善言安慰并鼓励我们。小孩子也陆续回家。
‘真奇妙!’一个女人刚下车,放下供养品,‘刚才那班小孩子,不知打从那儿来的。一阵子就了无踪迹了………’对,我们也见到这个奇迹。
路牌指著「三藩市………二十五哩之北。’前面是魔鬼崖,我们的地图是华严经,所有众生皆是我们的善知识。
弟子 果廷顶礼
修行者的消息
(一九七九年二月~四月)
恒实、恒朝法师著
恒朝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九日 三藩市以南达利城
师父上人慈鉴:
昨天早晨,正在洗衣店里等待烘干衣服,忽然思潮涌现,令我霍然明白一切的毛病,都来自妄想。在一刹那间,这个简单的真理,像一声宏亮的晨钟,割破了无量劫的昏迷。跟著我问自己:‘已经跪拜将近两年,还在打妄想,打什么妄想?’打‘我’的妄想,关于‘我’的一切。接著追究下去:‘为什么“我”是虚妄?现在这个洗衣店里,如果这个我不是真的,那一个才是真我?’
谁是我?我是谁?你问我?我问谁?
这几句话,像捉迷藏一样,在我脑海里不断地盘旋著:‘分别观内,此中谁是我,若能如是解,彼达我有无。此身假安立,住处无方所。谛了是身者,于中无所蓍。于身善观察,一切皆明见,知法皆虚妄,不起心分别。’
这个答案简单到令人难以揣摩。我一向太好狡辩,矫饰言词,戴假面具,把最明显的真理活活埋葬,著实可惜。上星期有位跑步者把我从迷梦中惊醒。
当我们站在车旁,刚练完太极拳,正在穿袍整衣,预备叩拜,忽然一阵旋风,一位跑步者来到我们跟前。他身体魁梧健壮,仪容端庄,大约四十五岁左右,举动和常人不同,多少含有挑战性质,眼光深邃而闪耀著火焰,神采奕奕,令人不敢逼视。
首先他问恒实讲不讲话,恒实指指我,他就走到我的面前,盛气凌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