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位知识分子的学佛历程-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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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不到两岁,我就随着父亲住进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牛棚,吃的是玉米饼、咸菜疙瘩,睡的是铺在水泥地上的草席。没有小伙伴陪我嬉戏,更没有五花八门的各式玩具。整日游荡在一群学识渊博的叔叔们中间。刚听完达芬奇画蛋,又缠着他们讲曹冲称象,;一会儿想象自己是弹奏《月光奏鸣曲》的盲女,一会儿又猜想“红于二月花”的“霜叶”究竟长得什么样?
因为家庭的良好熏陶,我没有荒废我的读书时光,每次都以轻松的姿态跨过一个个考试难关,这才为我赢得了现在稳定而令人羡慕的工作。我仿佛格林笔下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一样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整日出入酒巴、饭店、卡拉OK厅、美容院、时装展等场所,拥有上百套的各式时装,CHANEL、DIOR等几百乃至上千元一瓶的世界顶级香水、化妆品也常常因为过期而挥发浪费掉。
春天,我徜徉在新加坡圣陶沙的丛林里;夏天,我从韩国济州岛的海边踏浪而归;秋天,我漫步巴黎塞纳河畔,回想着雨果于《悲惨世界》中描述的冉·阿让可悲可叹的一生;秋天,我陶醉于奥地利首都维也纳音乐厅里《蓝色多瑙河》的优美旋律中,过着自认为高雅而有品味的生活。
这是一个资讯发达、信息爆炸的年代,一切都讲究金钱、效率:文学作品用的是网络语言;朋友之间的交流通过Email;情人的打情骂俏也以电话为媒体;同一单元楼的邻居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人与人之间缺乏深层次的沟通,处处防范、战战兢兢、互相算计、尔虞我诈,大家都这么时髦而病态地活着。眼见周围的同事朋友有的精神失常,有的甚至自杀。
曾经大声地宣布“这是一个美丽动人的世界,一切的悲哀,离我们是那么的遥远而不着边际啊!”的女作家三毛,用一条丝袜结束了曾给人们带来无数浪漫幻想的生命;而于山海关卧轨自杀的海子也曾留下过“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的思考;大洋彼岸又传来了诗人顾城杀妻自尽的噩耗,他曾在诗中充满激情地写道:“我赞美世界,用蜜蜂的歌、蝴蝶的舞、和花朵的诗。”……
他们的死深深地刺伤了我,因我曾将他们作为自己思想行为的楷模,以为这些偶像们能将我引向幸福的伊甸园。然而事实告诉我,花前月下、诗情画意并不能解决灵魂深处的惶恐,幸福不是永恒的。物质生活的极大幸福并不等于精神上的快乐和满足,一味地追求物质生活的享受只能让我面临更大的困惑。
在德国的科隆大教堂,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大教堂……看到那些虔诚的人们跪倒于耶稣脚下,我也开始对灵魂和精神的问题进行深深的思索。科学极端发达的西方人也离不开宗教的精神支撑,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也“晚节不保”成为佛教的信仰者。科学和宗教不是对立的,宗教可以解决科学所不能解决的精神上的空虚,使一个灵魂变得更加坚强完美的只有信仰。
大街小巷都放着郑钧的《回到拉萨》;“雪山、青草、美丽的喇嘛庙……”随着歌声,我也跟着朋友去了位于藏地的色达,见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辽阔无垠的草原以及阳光下生活单纯而幸福的人们。
当我来到色达喇荣佛学院时,看到遍布山野的修行人的小木屋,我惊呆了。难以想象在人烟稀少的高原深处,竟有如此之多的修行人,而且其中为数不少的人来自于生活条件优越的汉地。
僧侣们的诵经声震撼着我,世间难以计数的美妙音乐,从无有如此韵致。它们清越如天籁之梵音,荡涤了纷扬的污秽尘埃,淹没了功名利碌的喧嚣,使我躁动不安的心灵得到安宁与静谧。
通过与僧侣们的交谈,我了解到世上还有修行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平淡而又丰富多彩,单调而又其乐无穷。也了解到学院院长晋美彭措法王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成就者,他的智慧和品德感召了各路精英云集于此潜心修行,使学院于短短的十几年间规模不断扩大,成为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佛学院。
短暂的旅程结束了,心却留在了高原。
不顾亲友的劝阻,我背负行囊一次又一次独自来到为之魂牵梦绕的色达。那些隐藏在暗红色僧袍下的多姿多彩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修行人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恬静安详而且神秘的生活吸引了我;法王及堪布活佛们风趣的语言、深邃的智慧、高尚的品德、殷切的关怀、和蔼的笑容更使我倾倒。记得多年前,每当读到吴均的“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时,总忍不住要掩卷感慨。而今,“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生活却如同一个久远的梦从我的记忆深处被唤醒。
我成为了一名佛弟子,并学会了诵经,而且还开始攻读以前自认为枯燥无味的佛学书籍。其实佛祖释迦牟尼正是因为世事无常、轮回痛苦才舍弃王位,不畏艰难,孜孜不倦地去追求真理的。佛在证悟实相后,又四十九年如一日地把自己的所得化为八万四千法门去度化每一个有缘众生。上师们也以“智不住三有,悲不住涅槃”的无缘大悲心,为使无边有情脱离轮回、获得解脱而应机施教、不辞辛劳。上师和佛祖的慈悲胸怀使我明白,要摆脱现实生活的无奈,修行是唯一最究竟的途径。特别是当我看到关于般若空性的理论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下被打碎。佛学理论给了我无穷的想象空间,解答了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疑惑,更使我的信心与日俱增。
反思过去,我为自己的愚昧而感叹;旁观周围,我为别人的执著而悲哀。我多么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大家:现实如同镜花水月,忙忙碌碌、恩恩怨怨,只能徒增烦恼、于事无补,并受制于业力的牵引。而我于佛学知识的海洋中欣喜若狂、如饥似渴地吮吸着养分,全然不知身之所在。
社交场所消失了我的踪影,我的突变引起了别人的猜测。当朋友们重新接近我时,发现我开始变得豁达坦然、知足少欲。其实是佛学理论使我重新定位好人生坐标,而每当实际生活中遇到难题,感觉山穷水尽疑无路时,还是佛法又让我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我的佛教书籍常常被人借走,而当我再进高原时已不是孤身一人,总有一大帮朋友追随。我的朋友们也被上师的智慧和慈悲倾倒,有的皈依佛门,有的因此而写下一篇篇与佛教有关的文学作品。
有时也要面对另一些人的不解,每当此时,我就深感自己知识的匮乏,人格的缺陷。我多么希望度化众生事业如海的上师那无边的智慧,也能融入自己的相续,使我也能给饱受热恼之苦的芸芸众生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我正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修行的道路是崎岖而漫长的,但收获却是妙不可言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亲自尝一尝梨子才知道梨子的甘甜。
彭措拉姆的故事让我感慨良多。如今的她正为获取宇宙人生的真理而孜孜不倦地精进修持着佛法,这一点确实值得感叹、随喜。记得黑格尔说过:“真理诚然是一个崇高的字眼,然而更是一桩崇高的业绩。如果人的心灵与情感依然健康,则其心潮必将为之激荡不已。”
今天收到那么多的生日祝贺,而她的这份礼物尤为别致。很感激她的讲述,让我在这样一个又平常又不平常的日子里,得以听到一个学佛者的心声,并得以预见到,更多的人将会因这心声的传递而共同踏上追寻心灵归宿的路途。
正寻思间,猛然发现太阳已开始西落了。朵朵云彩此时汇归为天边无际的壮丽晚霞,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种庄严、肃穆的灿烂霞光中。金黄、桔红的光线把我、彭措拉姆、她的朋友们、花园、、草地、远山……全都带入了一片静谧的氛围中。
就让我们此刻把身心全都消融在这清净廖廓的天地之中吧……
在痛苦中觉醒
每个人探寻人生究竟意义的途径都有所不同:有些是遭遇太多违缘而入佛门,以期找到摆脱痛苦的方法;有些是因为看透了这个世界虚幻的表象而选择了正道;还有的通过思维甚深道理而对般若正见确立起信心……不过,无论人们选择的道路有多么不同,只要诚心学佛,他们最终都能摆脱烦恼抵达幸福的彼岸。
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圆体显然属于前者,他“爆发”的方式便是选择了佛法作为导火索。不过他刚来学院时,可能是因为被痛苦折磨得太久、太厉害的缘故吧,求解脱心切的他,在对佛法还不甚了解的情况下,就手捧一把宝剑来到我面前,要向我求一种六个月就能斩断烦恼丝、直趋圆满境地的大法……
痛苦能压垮人,也能逼人趋向坚强。自那以后,我对圆体也就多了一分关注。
了解多了,知道他曾在中央美院上过学,酷爱绘画。那么下面的他的这幅“自画像”,不知能否清晰地为朋友们勾勒出他本人的轮廓?
在近四十年的人生岁月里,我曾从事过室内外装璜、CIS、灯光效果等等实用美术的设计与创作,同时对纯艺术也有着强烈的兴趣。在进行美术创作之余,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总是有许多不解的困惑。
每当放下画笔,开始思维当今世界的风云变幻时,那份感觉总是苦涩而失落的。五颜六色的油彩建构起关于世界的纷繁缤纷的表象,但油彩背后的事实,总让人感觉其实所有的颜色都只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苍白!但这种苍白却变幻出那么多空洞又足以迷惑人的色彩。这时候我开始理解古人所谓“五色使人目盲”的深义了。
我十分赞叹法兰西杰出的雕塑艺术大师奥古斯特·罗丹(1840——1917)不朽的雕塑作品《思想者》。那个有着一双深邃目光的人,似乎正想穿透时光的迷雾,去把握自己的生存困境。“思想者”的目光并没有仰望星空,但几乎所有见过这座雕像的人,都能马上体悟到他的“思想”其实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就是这位雕刻出人类思索的广袤与迷离的伟人,曾经非常豪迈地宣称:“我们的社会将要多么快地把过去存在的错误与丑恶除掉,而且我们的世界将会何等迅速地成为乐园!”
每当想起罗丹的这句话,我的心总会立即沉入悲哀的深渊。一百年过去了,罗丹的梦想一次次被证明为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只是一个罗丹,正像莎士比亚所言:这个世界充满喧哗与骚动,其实都只是痴人在说梦。还是这位罗丹,他还有一件伟大的作品《地狱之门》。我觉得这件作品倒有些符合预言的特性,只不过现今地球上的“地狱”景观,远比罗丹的作品惨烈百倍!单以波黑为例,交战双方,特别是美国,在那个地区投下的贫铀弹就相当于当年在日本广岛所投下的原子弹当量的十倍!
先哲曾警告过后人:以巧智对付巧智是非常危险和愚蠢的行为。而纵观当今全球,恐怕说“以巧智对付巧智”都太过美誉了。现今的世界格局,正逼迫人与人、国家与国家之间都在走“以强力制服强力,以霸权对抗霸权”的路子。这样造成的结果,将是非常危险而愚蠢地将整个地球变成活地狱。
地狱之门已洞开无数,天国之路又何处寻觅?
想起美国电影大师库布里克的对人类未来的预警之作《奇爱博士》。那里面的核武器狂人稍一发神经,整个地球就可以被毁灭无数次。三、四十年过去了,这部电影真的成为了一则预言。高度发达的科技,没能把“错误与丑恶”除掉,相反,某些电脑黑客人为设计的故障,可以使美国总统随时打开控制导弹发射系统的黑匣子。我们的生命就悬于那一丝之间!
罗丹啊罗丹,假若你活到现在,还会雕塑“思想者”吗?恐怕一尊名为“绝望者”的雕塑将会出自于你的手下了。
那么放下画笔,不去审视周遭的世界,反观一下自己的生活又如何呢?
那就只能用“一团糟”三个字概括了。
学佛前,我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诸如围棋、跳舞、唱歌、各种纸牌、电子游戏甚至搏击术,全都在我的爱好之列,因而各路朋友也参差不齐。就拿跳舞来说吧,我不敢说自己是舞帝,但在我们那一杆人马里,至少也称得上是王子了。假若一天有48个小时,我也不会“三缺一”的,我对玩太在行了(学佛后才知道这是由于自己慧浅障重,习气业力所致。)。
再看看我的家庭。父母一方面对我很溺爱,一方面又专横不讲道理,很多时候让我难以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