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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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徒徐鸿儒乃率众作乱,僭号“中兴福烈帝”,以东宗的老标志红巾为帜,蹂躏山东全境,终被官军□减,石佛口王氏“白莲”一脉遂衰。
唐赛儿回顾身边寥寥数名东宗弟子,废然长叹,眼泪又落了下来,轻轻抱起林三尸身,就待举步。
铁蛋连忙赶上,捡起天书神剑,塞到她臂弯里。
唐赛儿凄凉一笑,不再多说什么,缓缓行去。
娇小的身影起初显得有些软弱乏力,却渐渐露出一种刚硬的样态,一直走往雪天线上。
铁蛋再回头看时,张三丰也己带著罗氏兄弟走远了。
老少三人数年内遍历名山大川,采集灵药,而后张三丰□刀一割,将两兄弟分开,终因当年韩不群不予治疗,拖延日久,两人都不长命。
但他俩自幼濡染弥勒净士思想,又经张三丰传授道教教义,两者融会贯通,竟尔自成一格。
扮哥罗全早死,遗有一子,由弟弟罗奎抚养长大,即是“罗教”始祖罗清。
“罗教”影响既深且广,上下数百年,后世赫赫有名的“青帮”及“一贯道”均脱胎于此,不在话下。
“快剑”关晓月忽然想起一事,高叫道:“师父,掌门人是不是也已来到北京?”
张三丰远远答道:“早就来啦,带著一堆人鬼鬼祟祟的在城东转来转去,不晓得想干什么……”
铁蛋闻言,蓦然惊悚,暗喊一声“糟糕”,连话都来不及说,撒开短腿就跑。
仇占儿尖笑道:“小家伙胆子真小,一听见武当道士就吓成这个样子,莫非‘摩云剑客’徐苍岩真是你杀的不成?”
第十八回 人死身不灭剑客出怪招 发削缘已尽泵娘有雄心
铁蛋无暇理会,一迳飞奔,那消三纵两跳,已来到“金甲神”周干、“银甲神”周坤两兄弟隐姓埋名所开的小面馆前。
此时天已微明,小面馆夹在两栋大屋中间,好像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屋顶闪著沉郁无奈的光。
铁蛋还未进屋,鼻子就闻到了一种味道。
“来迟了!”
铁蛋暗暗跌足,一脚踢开门板,冲入店内,立被一阵浓稠的血腥之气薰得胃翻肠挂,定睛只见“银甲神”周坤浑身稀烂的倒在中央,身周躺著十几名武当道士,两名妇女抱著包袱死在墙角,大约总是周氏昆仲的妻子。
“银甲神”周坤那日在“少林武当大会”上公然出言揭挖朱元璋的疮疤,致被当时在座的“户科都给事中”胡滢听在耳里,会后即命武当追杀他俩。
周坤本想投靠祖父“八卦尊老”周子旺的师父如今“白莲”西宗教主彭莹玉,周干却执意不允,带著一家老小躲到北京来开面馆,却还是被武当缀上了,今日下午虽已从石擒峰口中得知武当道士即将来袭的消息,收拾细软准备连夜离开,终究晚了一步,尽遭毒手。
铁蛋又急又恼,眼泪直流,忽然发觉并没看见“金甲神”周干的尸体,便再往店后闯去。
厨房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铁蛋推开木门,立刻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武当”掌门若虚真人手持长剑,站在对面五尺之处,脸上挂箸阴寒笑意。
周干则倚在右侧墙角,遍体血迹,不知是死是活。
铁蛋恶向胆边生,反手取出钵盂,骂道:“你这狗……”
话没说完就楞住了。
若虚真人兀自冷笑不已的嘴角,忽然淌出一溜血丝,接著身体向前一倒,现出插在背心上的那柄极长极窄,宛如晾衣竿一般的长剑,同时也现出立在他背后的“猿臂神剑”高斌。
名列“武当四剑”之一,身高不满五尺的小矮子,脸上竟也泛著同样的冷笑。
铁蛋楞了半天,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皱眉道:“你这猴……”
话没说完又再次楞住了。
斑斌嘴角竟也忽然淌出一溜血丝,向前倒了下来,背后却没插著剑,只有一个小小的血窟窿。
铁蛋立刻就知道杀他的那柄剑正在什么地方。
剑,几乎就在自己的背心上。
铁蛋这半日间已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关头,却还未□著死亡紧贴上背脊的滋味,彷佛一缕麻辣,旋钻入心底,使得四肢好像都快脱了节。
幸亏铁蛋功力大进,背心自然涌出一股大力,将剑尖挡了挡,身躯飞快往旁滑开,背后衣衫“嘶”地裂开一个大口,转眼一看,第三度结结棍棍的楞在当场。
“摩云剑客”徐苍岩。
铁蛋不禁五官贲张,七窍结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徐苍岩瘦削的脸庞上隐约浮动著幽灵一般的笑意。
“见到鬼了,是不是?”
铁蛋那天在“少林武当大会”亲眼看见他中毒死亡的惨状,至今记忆犹新,挥之不去,甚至经常成为他做梦的材料。
不想现在竟眼睁睁的看著他在那儿说话、走动、咧著嘴笑,心中之惊骇自然强烈到极点,边自后退,边自暗念“阿弥陀佛”,虽然当了十九年和尚,却还是首次真正希望佛祖的威力能大过魔鬼。
徐苍岩一步一步逼近。
“小子,你居然逃得过‘武当派’的追杀,可真不容易。”
铁蛋发抖道:“没有人追杀我,只除了关晓月……”
猛个强笑一声,却比猪嚎还要难听。
“师父,你别吓我……师父,拜托,要扮也扮个活人嘛……师父……死鬼……”
徐苍岩冷笑连连。
“别嚷嚷,没人救得了你。”
铁蛋背脊巳贴上院墙,退无可退,眼见对方妖魅也似一直倾压到自己面前,不由大叫出声:“我那天又没杀你,你现在为什么要杀我?”
徐苍岩一字一字的迸道:“看见我的,就得死。”
晨曦中,突然出现一颗未落的孤星,直奔铁蛋咽喉。
铁蛋见识过徐苍岩的身手,也见识过“太极剑法”,但这一剑却决非“太极剑法”,其中包含的剑意,也决非那时的徐苍岩所能达到。
“真个是碰见鬼了!”
铁蛋吓得几乎忘了举钵盂招架,但见墙后蓦然升起一道彩虹,紧接著一串极细极细,宛若风钤一般的“叮咚”脆响发自头顶,天空绽开一片银花,又似飞雪著起火焰,徐苍岩身形乍退,铁蛋面前已多出一个人来。
徐苍岩神色镇定,微微冷笑道:“关老三,果然好身手。”
“快剑”关晓月寒冰一样的语声中挟带著不少意外:“二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苍岩一耸双肩。
“现在再说这些,已然多余。”
一指周干及身后小面馆,厉声续道:“我只知周家祖孙三代,一门忠义,如今却坏在你们‘武当派’手里。”
笔意把“你们”二字说得极重,好像自己全然不是武当门人。
必晓月哼道:“所以你就把掌门人杀了?”
徐苍岩轻轻笑了起来。
“关老三,我晓得你一直很不满意‘若虚’老狗头的作风,他死了,可不正称你的心?”
不等关晓月答话,又道:“不过他名义上好歹是我师父,我姓徐的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至于干出这等欺师减祖的勾当。”
忽然走到柴堆后面,提出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体,“砰”地摔在关晓月面前,正是那衔命出京,搜寻建文踪迹的“户科都给事中”胡滢。
徐苍岩冷笑道:“‘若虚’老狗头一心巴结此人,妄求荣华富贵,不料他却还嫌‘若虚’不够乖,另外捧出了个傀儡。”
必晓月望了望“猿臂神剑”高斌的尸身,只有默默而已。
徐苍岩又道:“二十天前,大师兄何不争已死在他手中,今天又是‘若虚’狗头,再下来本该轮到你,可惜……”关晓月微一点头。
“这么说,我倒应该感谢你喽?”
徐苍岩哈哈一笑。
“不敢当。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武当第二剑‘摩云剑客’徐二侠亦不例外。如今你已是武当掌门,我只希望你别再率领‘武当’门人为朝廷做鹰做犬,尽江湖同道作对。”
一指蜷伏在地,抖得不成模样的胡滢,续道:“这个东西交给你处置,从今以后,任何武当之事都与我无干。”
还剑入鞘,竟就待转身离去。
铁蛋打哆嗦似的浑身一震,回过心神,叫道:“喂,你别走,你你你……你那天假死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平白无故背了好几个月的黑锅,不禁气得跳脚,嚷道:“你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徐苍岩上上下下瞟了他几眼,轻笑道:“怎么说呢?就算你是个倒楣鬼好啦。那天大会本没你的事,你偏要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我本只想令武当和少林俗家三十六门以及藏边‘七毒门’结怨,既有你这少林正宗弟子,当然就更好不过了。”
铁蛋兀自不懂其中关节,关晓月却道:“你串通‘一阳子’吴性谈,先把‘七毒门’的‘吸功大法’硬栽在铁蛋小师父身上,然后自己再假作死亡,如此一揽,武当全派自不肯和少林寺、七毒门善罢干休,武当对头既多,忙不过来,便再无暇和‘江湖同道’作对。”
铁蛋一摸脑壳,暗道:“这个法儿倒怪,可以唤做‘苦命计’。”
必晓月又道:“不过,少林寺、俗家三十六门和‘七毒门’难道不算江湖同道?你所谓的‘江湖同道’恐怕只是某一部分人吧?”
徐苍岩眼神愈冷,关晓月却一直说了下去:“还有一层,当初你来武当卧底,自然不可能只为了要耍上这么一手而已……”
徐苍岩冷峻的面容突然裂成碎片,眼中射出空洞的光芒,打从喉管“咿咿咿”的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当初投身武当,只想有朝一日能登上掌门人之位,江湖上便可多出一分对抗朱家的力量,但后来”怪异的笑了笑,眼神却已近乎狂乱狠毒。
“有你关晓月在,我这企图便无异缘木求鱼。我本可偷偷杀了你,姓关的,但是……”
牙关狠啮,面颊痉扭,表情说不出的矛盾复杂。
铁蛋忽忖:“他本可随便害死一个师兄弟,而用不著自己假死,大概他尚顾念同门手足之情。比起马功、何翠、柳翦风那些争权夺位、不择手段的家伙,这个徐苍岩倒还算是好的。”
心头之火便消了许多。
徐苍岩吁出一口气,又回复了镇静的神色,悠悠道:“我在武当既没有再混下去的理由,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出这个不算计策的计策,好歹也可以让武当全派忙上一阵子……”
必晓月沉默半晌,忽道:“说了半天,你到底是那条路上的?你刚才出剑的手法……”
徐苍岩面色一冷,迅快的一瞥铁蛋,高声道:“这已不重要,说了也是多余。反正这结局还算不错,有你关晓月做武当掌门,不但是江湖之福,咱们‘这一路’的也不必再担心了。”
丙真神态庄肃的一抱拳道:“关掌门,就此别过。”
长身而起,向店外掠去。
却闻墙外一人大叫道:“这家伙害得师父好惨,快把他拦下!”
另一个带笑的声音却道:“左师弟有所不知,孙子兵法有云‘穷寇勿追’,能不慎乎?”
又一个粗大嗓门嚷嚷:“而且嘛,这个‘逢林莫入’……”
紧接著“砰砰澎澎”跳进一大堆人,有无喜等五个小尚、吃喝嫖赌四大徒弟和“二天王”陈二舍、“三天王”仇占儿等人,只没看见“龙仙子”秦琬琬和五师兄“雪球”无爱。
铁蛋忍不住问道:“小豆豆呢?”
陈二舍笑道:“你这小秃驴好大架子!哦,你不去找人家,人家大姑娘还会颠著屁股跑来找你不成?”
仇占儿皱眉道:“什么颠著屁股?用词恶劣!”
却又嘻嘻一笑,唔唔呶呶的自言自语:“颠起来还得了?我的娘喔……”
帅芙蓉一努嘴巴。
“她跟我们一齐来到面馆前头就打住了,在门口晃来晃去的……”
李黑接道:“这可奇怪啦,门口又没绸缎庄,又没卖花钿的小贩……”
赫连锤立刻粗声唱道:“是什么牵住了大姑娘的脚步,咿咿哟哟喂!”
逗得深人都笑。
铁蛋心下狐疑。
“小豆豆又在搞什么名堂,干嘛不进来?”
拔腿就往外走,忽听“金甲神”周干在墙角突发一阵呻吟,吓了一跳,忙赶过去扶起他上半身,嘴里嚷道:“谁会疗疡?快来快来!有没有药?有没有布……”
周干费力一摇头,断断续续的道:“免了……小师父……一事相求……”
眼珠向下望著自己胸前。
铁蛋伸手进去一摸,竟是一团暖呼呼的物事,轻轻捧出,原来是个一岁不到的小奶娃儿,骤然见光,哇哇大哭。
周干浮起一抹惨笑。
“我周家……最后一点血脉……交给彭教主……”
眼神逐渐涣散,放心的咽了气。
大伙儿不由一阵心酸。
陈二舍走到兀自趴在地下的胡滢身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