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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净土圣贤录易解_慧律法师着-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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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鲁川居士又写信来说:‘诸多不是究竟了义的经论,例如普贤行愿品和《大乘起信论》,都称赞演说净土法门,这岂是没有原因的?然而在《华严经》中,却未曾提及。这在《西方合论》中所列的第十净土就更清晰明白。《法华经》里所列出的十六王子,里面虽有阿弥陀佛,但是并未曾定为唯一的至尊。其中赞叹持经的功德,旁枝地说到极乐净土,实在是在说明女人往生净土的因果。《首楞严经》中二十五位圣者所证的圆通,文殊菩萨并没对其分别高下,只说“方便有多门”,又说“顺逆皆方便”。但是以修行的快慢不同,在没有高下差别之中,又未尝没有指示和归向的目标。因此归结于观世音菩萨的耳根圆通为最上,而不推崇赞许大势至菩萨为第一。又更加贬斥评论为:“无常”,为“生灭”。

 

而像贤首、清凉等大师,极力地标示小、始、终、顿、圆等五教,这是大家都认为得体适当的,可是其中却未尝评论到净土。禅宗这个门派,尤其是特别地扫荡排除净土法门。例如齐己禅师说:“唯有径路修行,依旧打之绕。但念阿弥陀佛,念得不济事。”又说:“如果和以前一样地舍父逃走,流落他乡,东撞西磕,苦哉阿弥陀佛!”像这一类的语言,有人以为是太苛刻,可是难道是毫无原因的吗?而齐己禅师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他的道理啊!

 

所以通达佛法的人一再地说道:“无量阿僧祇劫的辛苦修行,不如于一念间证得无生法忍。”又说:“于当下一念缘起悟入无生,就能超出三乘权巧方便之学。”何况无论三乘或一乘,主要就是在说明“无我、无我所”,而今天往生净土的人,念佛的我为能生,极乐净土为所生,自他能所的分别极为清楚,生灭的现象极为明显,而爱憎取舍的心念又纷乱不止,这些种种的缺失,真是多得无法尽举。我们看看自古以来弘扬净土法门的人,必定说:“华开见佛悟无生”,一定要往生净土见了阿弥陀佛,才能从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或者阿弥陀佛,教诲他一切法无生的道理,这个时候才能开悟,如此似乎是比较曲折迟缓。

 

再说华严世界毗卢性海所现的法界全身,就如同人身有八万四千毛孔,而东方的药师佛、西方的阿弥陀佛,各各在其中的一个毛孔,说法度众生。假如我们抛弃掌握全身的机会,而入于一个小毛孔,这不但是把大海与水泡本末倒置,又像是苍蝇不投向广大的虚空,而猛穿窗纸以求出路,这些比喻大概就是在说这种事吧!先前不才我所写的书信中所说的:“为适合净土的人说净土,为适合华严的人说华严。”我自认为是不违背诸佛的法门,也是为了尊者您本人的片片真心。而尊者您却想要牵引我入莲池苞胎,那就如同古人所说的:“把人捉入迷途中”,以及所谓的抛弃金子而担取稻草一样。

 

尊者您座下的听者徒众,从杭州来到苏州的人,无非津津乐道于九品往生。私下地和他谈论,只要一涉及上乘佛法,则骇然心惊、张大眼睛发楞而不知所措,有的更反过来嘲笑上乘佛法,像这种过失,是在弟子们呢?还是在大师您呢?大丈夫的气势胸量,应当浩然冲天,以广度众生为急务。既然已经舍俗出世了,也开堂授徒了,也敷座弘法了,不但不具有大丈夫的作为气度,反而只有街坊老斋公、老斋婆的行为举止,等到突然被伶俐的人问著,被明眼人逼到,不知道是要向虚空北斗中藏身,还是要向铁围山里藏身呢?佛法大事非同小可,希望尊者您重新审慎思量吧!’

 

莲池大师又以书信答覆说:“委屈您赐来的书信之中,玄妙的言词、高超的辩才,深沉广博层层无穷,实在是令人欣羡之仰慕之。然而我私自以您关爱我至深,而言词却太过浪费周章了,如果您想要弘扬禅宗、贬抑净土,也不必说很多,何不说:“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既然一佛也不立,哪一个更是阿弥陀!又何不说:“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既然寸土都没有了,何处更有极乐世界!只要用这两句话,那么你来信的内容就摄无不尽了。如果我现在要一一回答你,恐怕犯了斗乱诤论的过失;如果不回答,则此于佛法深义大有关系,终究不可以沉默不语,所以胆敢在此约略地陈述之。

 

你书信说到不了义经典才谈说净土,而以(普贤行愿品)、《大乘起信论》当作谈净土的不了义经。《大乘起信论》暂且不说,(普贤行愿品)以一品而统摄八十卷《华严经》之全部经义。从古至今,谁敢议论其为不了义经典。居士您独推崇《华严经》,而却排斥(行愿品),(行愿品)是不了义,那么《华严经》也是不了义了!另外,你来信又说《法华经》授记往生极乐净土的,是女人修持的因果;那么,龙女成佛,也只是女人的因果吗?你又说阿弥陀佛只是十六王子之一;那么毗卢遮那佛也只是二十重华藏世界的第十三层而已啊!居士您独尊毗卢遮那,奈何您却不知毗卢遮那与阿弥陀是平等不二的。

 

来信又说到《楞严经》选取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而舍弃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更贬斥之为无常、生灭。那么憍陈如尊者体悟“客尘”两个字,可以说是通达无常而不取无常,并以此契入不生不灭的深义,何以不能入选为圆通法门呢?果真说:“观音登科中举,势至下第落选。”难道你不曾听说“龙门点额”之比喻(龙门点额是古代传说,鲤跃龙门,若越过者鱼化为龙,若不过者则只是龙门点额,依旧为鱼,用以比喻虽是科举落第的人,未必无有真才实学。),而却作齐东野人之道听涂说!

 

你的来信又说到齐己禅师,将古人劝人念佛的偈颂,逐句的注解其语,古人说:“唯有径路修行”,则附注说:“依旧打之绕”(依然轮回打转)。古人说“但念阿弥陀佛”,则附注说“念得不济事”(念了也无济于事)。居士您既然通达禅宗之法,为何不知道这是禅宗祖师当下为人解除执著、舍弃束缚的方便语,如今你却把它当作真实不变的教法去体会,而死在语言文句之下呢?若是如此,古人有言:“踏在毗卢顶上行”,如此则不但阿弥陀佛无济于事,毗卢遮那佛也无济于事。像这样子的语言,祖师大德的语录传记之中,有百千万亿之多。老朽我四十年前,也曾用这些话来逞口舌之快,用之来自豪自己的文章。后来知道惭愧了,从此再也不敢如此去做,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到羞愧脸红耳根发热呢!又齐己禅师说:“求生西方的人,犹如舍父逃走,流落他乡,东撞西磕,苦哉阿弥陀佛!’现在我可以回应他说:‘如今却是如子忆母,还归本乡,舍东得西,乐哉阿弥陀佛!”居士您且说说看,这句话和齐己禅师所说的相差多少?

 

又来信说道:“多劫修行,不如一念得无生法忍。”居士已经证得无生法忍了吗?如果已得,则不应该以念佛的“我”为能生,以“净土”为所生。何以故,即念佛心即是净土,谁为能生?即净土即是自心,谁为所生?不见能生、所生而往生净土,故终日生而未曾生,这才是所谓真正的无生。如果一定要人不可以往生,然后才称之为无生,这是断灭空,不是真正“无生”的旨意啊!来信又认为以“华开见佛,才能够体悟无生。”则是曲折迟缓。居士您通达禅宗,难道不知从执迷而得开悟,就如同从睡梦中醒过来,又如同莲华开放。念佛的人,有现生见性的,是莲华顿时盛开的。有往生后开悟见性的,是莲华开于比较久远之后。众生的根机有利钝之别,功行也有勤奋与懒惰之分,因此华开有慢有快,怎么可以一概以为曲折缓慢呢?

 

又来信把华严比喻为人的全身,把西方净土比喻为毛孔。往生西方的人如同把全身放入毛孔之中,是大海与水泡本末倒置,像这样子的大小比喻是没有错的。但是,居士您既然通达华严宗的思想,怎么只许以小入大,不许由大入小。况且大小相入,正是华严十玄门的一玄啊!举华藏境界不可说不可说无量无尽的世界,而入于极乐净土的一朵莲华中,尚且不能盈满此莲华一片叶子中一芥子那么微小的地方,那么又何妨把全身投入于一毛孔之中呢?

 

来信又告诉我这个荒山野僧说,只要问到上乘佛法,就骇然心惊张大眼睛发呆。居士您不是说:“适合华严的要告诉他华严,适合净土的开示他净土法门。”如今这些钝根之辈,正适合求生净土,你何不给他适应病症的药,而强要喧扰吵杂他们呢?你又说道,老朽我既然出世修行开堂授徒,不具有大丈夫的作风谋略,而作老斋公老斋婆的行为举止,一旦被伶俐人问到,被明眼人逼迫到,是要向虚空北斗里藏身呢?还是要向铁围山里藏身呢?

 

老朽我从来不敢承担“出世”之名,自己认为也没有什么“大丈夫”的作风谋略,这些姑且放下不谈。而居士您把修行净土的人,贬斥轻视为老斋公老斋婆,那么就如同古人所说,这不是贬斥愚夫愚妇,而是贬斥文殊、普贤、马鸣、龙树等大菩萨啊!岂只是文殊、普贤、马鸣、龙树,还有慧远大师、善导大师、天台智者大师,永明延寿大师等诸菩萨、诸善知识,都是斋公斋婆吗?刘遗民、白居易、柳宗元、苏东坡等诸大君子,都是斋公斋婆吗?就算是斋公斋婆好了,只要是念佛往生者,即得不退转菩萨之地位,怎么能够轻视贬斥呢?况且斋公斋婆,虽然平庸无智低下卑劣,然而却是很恭敬地遵守戒律规矩,像这样是正确的,还是愚痴呢?而那些聪明智慧善于言词辩论的人,喜欢任意狂妄地谈论般若,在吃肉吃饱了之后,又来找僧人闲聊禅理的人,真是魔啊!愚人的长处就在于他能安于朴实木讷,我自己曾真心地思惟:我宁愿被说是老斋公老斋婆,也不愿做老魔民老魔女!

 

至于所谓的伶俐人、明眼人来问到、逼到,那么老斋公老斋婆不须高登虚空北斗,也不必远赴铁围山,就只要在伶俐汉的咽喉处安单居住,在明眼人的眼珠里敷座而坐,何以故?要教他暂时闭住口头三昧,要他回光返照。居士您推尚华严而极力的毁谤净土,老朽我专修净土而不断地赞叹华严,如果居士你静下来的时候,暂且试著去思惟一下,此事为什么会这样呢?

 

又你来信说我劝你求生净土,就譬如叫你抛弃金子而担取麻草,是颠倒行事,太过于屈辱居士您了!但是我以为这样的比喻尚未亲切,现在代为作一譬喻:

 

譬如有一农人,拜访于大富长者的豪门之前,拿出请帖,想要邀请大富长者到他的田园农舍。旁边听到的人都嘲笑他,可是农人却又重新再次打扫自己门前的小路,准备再去邀请富人前来游玩。在旁嘲笑这位农夫的人说:“富贵的主人前一次没有责备你,已经是很幸运了,难道你还要再去邀请一次吗?”农人回答说:“我看到很多富贵的人家,有的是虽然富有却没有仁义;有的是外表富有而实际上是贫穷的;有的是还未富裕就先骄慢了;有的是为富人掌管库藏财物,而却自以为是富人。况且像“金谷”这样美的花园、像“郿坞”这样巨大的库藏,于今又在哪里呢?而我以一介田园农舍的老翁,安享自在太平之乐,因此忘了自己的低下卑贱令人怜悯,而却去邀请大富长者与我同享田园太平之乐,我现在知道错了!”于是大家相视大笑而散去。’

 

莲池大师平日广修一切善行,以资助净土的行业。当时戒坛久已停止而不传戒,莲池大师于是令求戒的人,自己具备三衣,在佛前受戒,莲池大师为之作证明。大师又订定《水陆仪文》、以及《瑜伽焰口》等仪轨,以救拔幽冥众生之痛苦。并开设放生池,著作《戒杀文》,因此而受度化的人甚多。

 

明神宗万历四十年(西元一六一二年)六月底,忽然进入城里,告别弟子们和故旧朋友说:‘我将往他处去。’回到山里之后,设茶点告别大众,大众都莫测他的意思。到七月初一的晚上,入法堂说:‘明日我就走了!’第二天晚上,入方丈室,示现些微的疾病,闭目静坐。等到城里所有的弟子们都来到山上,莲池大师于是又张开眼睛说:‘大众老实念佛,不可捣乱作怪,莫坏了我的规矩!’然后面向西方称念佛名而往生,时年八十一岁。(云栖法汇)

 

明 如荣

 

如荣。字大贤,杭州(浙江)海宁县人。壮年时从事屠宰业。有一天,为猪所咬伤,心中突然有所感触体悟,于是到县城之北的寺院,剃发染衣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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