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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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调夫役。规定“田赋征粮米,除丁银”。“地方税课,旧有例者方准抽取。不得私加名目,妄自征收”。“每年征粮一次,其余大小苛敛一律豁免”。并轻征商税招徕外地商人、商贩和手工业者免税;在交通要道或险要地带派兵保护,以利外地商人通行;在外商贸易之地设立专门办事机构;对进入滇西货物数量及其价值进行登记,如其在境内被盗或遗失,由地方当局负责赔偿;整修道路,促进滇西与四川和缅甸之间的贸易;在大理南门外、永昌、腾越等地设立行店和货栈为商人提供方便。滇西地区商业和手工业发展较快,一些城市的商品经济比较发达。大理城内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滇西地区“百姓安居乐业”。
伊斯兰教受到了保护,还有了一些发展。掌教阿訇有一定的地位,有的大掌教直接参与政事②。文秀下令修复了各地被清军毁坏的清真寺,在大理城内新建了几座清真寺,各清真寺设立“经馆”,聘请著名经师担任“经馆教谕”、“训导”,发展经堂教育,培养伊斯兰学人。同治元年(1862)刊刻《古兰经》,名曰《宝命真经》,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古兰经》刻本。自咸丰六年(1856)杜文秀得大理建立政权,延揽人才,励精图治,扩充军队,向四方发展。经11 年之久,至同治六年(1867)十月,大理政权已奄有云南之半。昆明西之镇南、姚州、赵州、弥渡、宾川、云南、邓川、浪穹、云龙、丽江、鹤庆、剑川、永昌、永平、龙陵、腾越、顺宁、云州、缅宁、永化、蒙化、大姚、姚安、广通、中甸、维西、禄丰、安宁;昆明南之思茅、普洱;昆明北之罗次、武定、元谋、禄劝,均已归大理政权掌握。其最盛时已占有云南53 座城池。昆明东之曲靖、寻甸,阳受云南政府的任命,实亦阴听杜文秀的指挥。贵州方面,则有金万照、张翎翔、马河图等,占据新兴府及普安厅所属各州县。陕西、四川方面,则有蓝大顺、蓝二顺、蓝朝鼎等先后攻至绵竹、西安。这几方面都是大理政权的别动队。此时大理政权几近掌握西南各省。
② 详见《回民起义》第2 册,111—120 页。
第五节四反围剿咸丰六年(1856),大理政权建立伊始,提督文祥奉朝廷命自姚州向大理进发。都司何有宝奉恒文命西上,与文祥会师。何有宝骁勇当前锋,所向披靡,从镇南直攻至红岩、赵州,距大理30 里。杜文秀亲率大军前往迎敌。暗派吕藩诱说何有宝之子自清。文祥拟诱捕何有宝父子斩之。何有宝杀捕者,远遁。杜文秀挥兵掩杀,文祥营溃乱,退回镇南。清军第一次西征,被杜文秀击败。
十年(1860)二月,提督褚克昌倾师西犯,连陷姚州、大姚、云南等县后,又分兵进攻红岩、弥渡、宾川。大理震动。杜文秀亲率大军于红岩、赵州对敌,急调扬威大都督蔡发春于云州星夜来援,乘其不备,相继克复红岩、弥渡、云南县等要地。时迤东南友军马如龙率领东南回民义军赴迤西援助,自曲江出发,取道通海、。峨(峨山),出易门,入南安州(今双柏)。宜良汉族诸生李芳园亦率部由安宁经易门至南安州,联合攻取广通县,进占楚雄,截断褚克昌后路。褚克昌粮运不济,军心动摇。七月,蔡发春攻克褚克昌的宾川大营,褚克昌兵败身亡,全军覆没。清军第二次西征,也被杜文秀击败。
同治二年(1863)八月,署云南布政使岑毓英镇压了迤东曲靖等地回民起义军,率大军西征,破杜文秀于罗川,进占楚雄,分军取景东,复元谋、镇远。邓川、云南、赵州、浪穹、鹤庆、弥渡、宾川均不战而得。继陷永北,败杜文秀于镇南。岑毓英遂命张润、张愉等攻上关,钱大川攻下关。杜文秀督师力战,清军攻上下关者皆败。杜文秀挥兵追击,诸城已失复得。岑毓英腿部中伤,命李惟述扼楚雄,余部退归省城。清军第三次西征,历时一年,终被杜文秀击败。
同治六年(1867)正月,马如龙已降清,为临沅镇总兵,继署提督,久久无功,不为清廷大吏信任,急于立功自效。清军分中路(西路)、北路和南路发起攻势。中路又分为二支:一由参将杨振鹏、副将李惟述指挥,自楚雄攻镇南;一由参将杨先芝、游击合安国指挥,夺取姚州。北路由昭通镇总兵杨盛宗指挥,自昭通进攻永北,再出鹤庆、丽江,攻占上关。南路由署腾越镇总兵田仲兴和署普洱镇总兵李锦文指挥。其一自景东攻蒙化,一自普洱攻威远、云州和缅宁。马如龙亲率宾9000,在楚雄、定远之间往来策应①。四月,杜文秀分三路反攻,一出大小骠川进攻楚雄;一援镇南,攻大姚;一驰援姚州。马如龙本与杜文秀同时起兵反清,其部下大都为回民,今马如龙同室操戈,屠杀同族兄弟,部下多不乐意。合安国、杨振鹏且与杜文秀暗有联络。马如龙军容虽盛,实无战志。未几,杨振鹏溃于宾川,合安国溃于姚州,李惟述退保楚雄。其北路杨盛宗溃于永北,撤回昭通。南路以“瘴疫盛行,粮饷不继”为借口,田仲兴退守新平,李锦文部撤归普洱①。马如龙称病,引兵东归昆明。清军第四次西征,又被杜文秀击败。
① 田汝康:《有关杜文秀对外关系的几个问题》的文章后注文43 引“印度事务部档案”称:大理文职官员等级表中包括一些宗教领袖的官衔,如维持清真寺都掌教(从二品),都掌教(正三品),副都掌教(正四品),都掌教典籍(从四品),都掌教中书(正五品),司经馆教□(谕)(正五品),司经馆训导(正六品),司经馆主簿(正八品),司经馆司务(正九品)等。这段记载的实施情况,尚不了解。① 《钦定平定云南回匪方略》卷28,6 页。
第六节反招抚清朝云南地方当局对大理政权实行军事围剿不能得手,巡抚徐之铭奏请朝廷从事招抚。以马德新为云南伊斯兰教著名学者,人望甚著,马如龙与杜文秀同为回民,遂委马德新、马如龙出面遣人西上议和。同治元年(1862)二月,派马载堂抵大理,招抚未成,马载堂反被杜文秀说服留居大理任职。五月,遣督标中军副将杨振鹏奉命再赴大理劝降。行前马德新、马如龙分别致函杜文秀。杨振鹏尚未到大理,五月十五日杜文秀即致书杨振鹏,说明不可议和及难于议和之故,并劝其“无烦尊驾到榆”。其文云:想滇南大势,自兴师以来,我等所据城池不少,所戕官员甚多,而今竟转和息,复予官职,是无异杀刺史者为刺史,杀宰相者为宰相。体制何存?在朝廷岂不虑贻笑于天下后世乎?推其心,不过因江南未靖,西洋复来,各省纷争,天下鼎沸,暂为缓此急彼。俟彼处稍定,必将举全师以压我境。迨至彼时,我兵已散,我将各离,始知朝廷包藏祸心,则谋不及施,勇不及逞,嗷嗷待毙,悔之晚矣。此不可和者,一也。
数年以来,我兵到处,杀其父母,夺其子女,搂其玉帛,焚其房屋。凡受害者,无不饮恨于心。所恃者,用威之后,继之以恩。纵有一二不平之人,亦因兵权在我,一切精壮尽为我用,彼即思逞,附和无人。若一从和,则精壮散,兵权分,不平之人于以得计,暗中调为,乘隙生变,以雪前仇,以报前仇。彼时外兵压境,内患迭兴,真使我等手足无措,必将坐受其困矣。此不可和者,二也。
当此时也,我以图谋大事,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凡有驱策,莫不听命。则此时之民,无不视我为父母,即视彼为仇雠。为我驱策,无不听命。若一从和,是为朝廷之民,归之朝廷。彼又将视朝廷为父母,视我为兄弟。一旦有变,犹欲驱百姓以迫敌,则是驱兄弟以攻父母。有是理乎?有是理乎?况为兄弟也者,势必顾父母以攻抗傲之兄弟,未有顺弟兄以攻恃怙之父母。此不可和者,三也。
若一从和,则半年两载之后,或朝廷另委督抚,另委提镇,来滇视事,将现受其职者调往别省。欲不从,则抗违君命。欲从之,则虎已离穴。当乎其际,势必不从。不从,即叛矣。昔日之叛,实因灭回激成,犹可说也。后日之叛,必因违君命而起,有何言哉?则前日之误,犹为不误,后日之误,终为大误矣。此不可和者,四也。
天下穆民,本属一家,何分低昂,今之所设都督、将军、先锋、统制等官,外虽各有官职,而内实顾持教门。所以远近亲友,无不乐从。若一受大清之职,则某也身荣显贵,某也食贫居贱,富贵失望,贫贱攸分,人心含怨,势必至操戈入室,同类相伤,祸有不可胜言者矣。想朝廷以和相议,以官相饵者,尽在此矣。此不可和者,五也。
抑或谓:既受清职,权自我操。远近亲友,莫不尊亲。岂不思曩日之督提镇州县府厅,实因灭回之故,遂至戕杀多员。彼朝廷命官尚难免此,况由叛而得之官乎?异日人思报复,心怀不平将谓我杀官而得官,彼又杀官而得官,又何不可乎?出乎尔,反乎尔,事有必至者矣。此其不可和者,六也。至若迤西,回之受职者数千,汉之受职者数万。十八土司俱各袭职。文则划策,武则立功。三教同心,联为一体,纵不能远期大成,亦可以偏安小就,效法南诏,历年八百。其诸时势,差堪自信。若一从和,则回之受职者固无庸议,汉之受职者将置之于何地乎?富贵失望,贫贱交迫,势必至操戈入室,同类相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此难于和者,一也。
凡此旧官,秩然有序。若谓现在城池,即令守其土者仍旧职守,我迤西官多地少,安彼则此怨,安此则彼怨。况此同僚,视为手足,一切英雄,素有大志,誓不愿为贪官所屈。若一从和,则各率兄弟,分别四方。昨接来函,传集百议,无一应者。此难于和者,二也。
现在迤西边患已息,内政就绪。府厅州县安堵如常。士农工商,各归本业。同心捍卫,众志成功。一闻讲和,纷纷聚讼,情愿敌忾,不愿从和。犹恐误中奸计,别生事端,则已安之地,反遭蹂躏。揆之人情,和之一说,不惟回不愿,而汉更不愿矣。此难于和者,三也。②文秀对于当时不能妥协的局势,洞若观火。大理政权领导集团反抗清政府情绪之炽烈,更跃然纸上。同年冬,徐之铭、马德新派田余庆三赴大理招抚,被杜文秀断然拒绝。三年(1864)四月,马德新亲赴大理“和谈”,当他劝杜文秀接受清政府委任的官职时,杜文秀义正词严地说:“以一个合法运动的领袖,竟卑怯地放下武器,从压迫者手里接受一个平凡的职衔,我深深替这些人感到羞耻。”①马德新大理之行也以失败告终。稍后杜文秀致马德新函说:“官吏反覆无常,前车在鉴,未可信也。且满人夺我中夏,主政二百余年,今之官吏大都忘其根本。吾三迤,回汉一心,誓绝满虏,有进无退。况今者太平天国业已克复十有余省,石达开奉命来滇,将与吾歃血为盟,互相援助,扫尽腥膻,以安吾民,指顾间事耳。”②这里指朝廷为“满虏”,革命情绪堂堂正正,坦然无讳。徐之铭的招抚政策宣告完全失败。
② 《云南通志》卷110,40—41 页。
① 《覆杨振鹏书》,《回民起义》第2 册,105—107 页。
② 罗舍:《清季云南回民起义始末》。
第七节东征昆明同治六年(1867)六月,杜文秀以云贵总督劳崇光病卒,岑毓英引军征黔未归,马如龙围剿滇西“丧师而归,人望顿失”,昆明空虚,遂决计东征。他调集20 万大军,兵分五路,以扬威大都督蔡廷栋为大经略,大司戎马国春为总指挥,率大司平马兴堂、大司寇李芳园等十八大司①统摄之。杜文秀誓师,云:此次出师,本为兴汉,戒勿滥杀。如临其境,如遇其民,各当发明宗旨。但得回汉一心,以雪国仇,是为至要。统兵官等须知仁义之师,以道德为甲胄,以亲爱为戈矛,以相应之攻击。
我军有三事焉:始则锄满,次则拊汉,三则除奸。而彼军反对,然反戈矛相见。彼杀我先杀,彼止我先止。
战胜攻取之际:毋肆掳掠,毋贪财货,毋凌妇女。遇官吏顽梗不服者,杀之。良善被挟者,抚之。诸恶元凶,法所必诛,严加惩办,理宜不赦。②又传檄三迤,宣布东征的原因、目的、任务和有关政策,号召回汉各族被压迫的人民团结起来共同反对清朝统治者,文云:总统兵马大元帅杜,为兴师五路,收复全滇,除残暴以安良善事:窃思滇南一省,回汉夷三教杂处,已千百年矣。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何尝有畛域之分?慨自满清僭位以来,虐我人民二百年余于兹矣。妖官偏袒为计,石羊起衅,池鱼皆殃;强者逞鸱张之威,弱者无鼠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