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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云梦城之谜-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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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说到你的名字时,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九师!我是这方面的过来人,良机勿失啊!否则你会永远后悔的。“
  丘九师暗叫救命,他来前曾下大决心,只动脑筋,不动感情,可是当周胖子试图说服他,他大有可能是百纯心中的如意郎君时,他体内血液的确加速运行,产生前所未有的兴奋,既不想听又爱听。他更清楚周胖子最后那句话是准确的预言,或许用“后悔”来形容不太恰当。他从不对立下的决定后悔,但他定会为错失百纯而痛苦、失落。
  此时送他到贵宾厅的艳娘来了,神情兴奋的道:“钱大人刚刚离开,我们通知了百纯,百纯要我们立即请丘公子去见她。”
  辜月明在街上不疾不徐的走着,生出被人跟着的感觉。
  跟踪他的人该不是戈墨,因为这是多此一举,要杀他,该挑选钱世臣安排给他位置偏僻的君山苑,而不是岳阳的街巷。不论钱世臣如何胆大包天,漠视朝廷,谅他也不敢派大批人来围攻他,说到底自己是代表凤公公的特使,一旦给自己抓着他的狐狸尾巴,钱世臣肯定吃不完兜着定。其次是抢夺楚盒乃叛国欺君的大罪,可株连九族,这种事愈少人知道愈稳妥,故极可能只是限于钱世臣和戈墨两人间的事。
  钱世臣为何要冒这个险?他知道的该比夫猛更少,谁会为知之不详的事甘冒毁家灭族的大祸。真要说起,他该比夫猛更不应去打楚盒的主意。
  除非钱世臣清楚盒内藏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有什么东西能令这位家中珍藏满屋的江南首富动心?这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可是假若钱世臣真的知道楚盒内的藏宝,夫猛又偏偏不得不找他帮忙寻宝,整件事便带着浓烈宿命的意味,一切都像有老天爷在背后暗中牵引安排。
  辜月明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红叶楼在望。辜月明收摄心神,朝灯火辉煌的外院走去。
  百纯笑脸如花的把丘九师迎入书香榭,到圆桌坐下,自有婢子为他注酒,婢子退往外厅后,百纯柔声道:“丘公子肚子饿吗?让奴家教人做几个地道的拿手小菜如何?”
  丘九师嗅着她健康迷人的气息,加上优美的环境,未喝酒已有微醮的感觉。他虽不好杯中之物,但喝起来却颇有酒量,这是培养出来的,与其它帮会人物交往应酬,不喝不敬,喝酒成了必备的礼仪。问题在他对酒有敏锐的反应,一杯下肚便有醉意,所以阮修真才警告他不可喝酒。眼前这一杯,如果能留到最后才喝,喝完便走,当是最理想。
  忙道:“不久前我才填饱肚子。”
  百纯含笑道:“那我们便光喝酒如何?”
  丘九师既“庆幸”百纯坐到最远的位子,与他隔开整整一张圆桌面,又暗暗叫苦,光是喝酒,那还了得。
  百纯举起酒杯,欣然道:“让百纯先敬公子一杯,这杯是罚奴家错怪公子是无情的人。”
  丘九师大吃一惊,心想这次真是乖乖不得了,如此下去,不知还要喝多少杯。此时的百纯明艳照人,不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均是魅力四射。她的美丽实是异乎寻常,有种深藏在骨子里的狐媚气质,诱人至极点。但更吸引人的是她在聪敏伶俐之外,又暗含江湖儿女的沉着老练,落落大方,放荡里不失矜持,合而形成她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丘九师在无可奈何下,只有自揭底牌,苦笑道:“姑娘见谅,在下待会还有事去办,只能陪姑娘喝一杯酒。”
  百纯秀眸一闪一闪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言语更能打进他的心坎里去,营造出一种曼妙迷人的气氛。
  丘九师终于投降,举杯道:“丘九师敬姑娘一杯,以前有什么开罪之处,请姑娘恕罪。”
  百纯呢喃道:“要干杯才能显得出你的诚意呵!我们干杯。”
  接着把杯子送过来,丘九师连忙迎去。
  “叮”的一声,两杯轻碰,各自一饮而尽。
  丘九师放下杯子,大有豁了出去的感觉。想到大丈夫立身于世,有什么不可放手而为。自己既无惧于在战场争雄斗胜,又怎能在面对如此绝世娇娆时畏首畏尾。什么无形对手,隐形敌人,全管他的娘。这个想法近几天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此时借点酒意,放胆在心底里向自己说出来。
  百纯闭上美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接着张开眼睛,微喘着道:“不要姑娘前姑娘后好吗?叫奴家百纯便成,这个名字好听吗?是我自己改的。公子身上有没有五遁盗的悬赏图,可否给奴家看看。”
  听到五遁盗三字,丘九师至少有一半酒意不翼而飞,忙从外袍袖内掏出画卷,双手递给百纯。
  百纯无视他是双手奉上,还白他嗔怪的一眼,似是责他不该如此拘谨,伸出雪白粉嫩的纤纤王手,一把取去,展卷细看,接着“噗哧”一声笑出来,笑脸如花的朝他瞧去,忍俊不住的笑道:“画工真差。”
  丘九师尴尬的道:“我们已请最好的画师来写像,可能因画师是依目击者的描述绘制,所以没法传神,但至少该有六七成肖似真人。”
  百纯不屑的道:“江南的肖像画家有多少本事,奴家比公子更清楚。换过画的是你们怀疑的郎庚,不论他变成卖蛇胆的小子,又或妙笔天成的画仙,保证可凭图索人,绝不到五遁盗抵赖。”
  丘九师说不出话来。
  百纯绝不是对人唯命是从的人,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说话大胆直接,愈不客气愈令人爽神。
  百纯还他图卷,待他重收入袖里后,轻轻道:“奴家有个请求,望公子俯允。”
  丘九师讶道:“百纯说吧!只要我丘九师办得到的,不会教百纯失望。”
  百纯双目射出期望的神色,肃容道:“不论郎公子是不是五遁盗,请公子宽限八天,待他完成我们庆祝十周年庆典的八美图后,才找他解决你们的问题。”
  丘九师颇感不是滋味,还以为她邀自己有空便来和她聊天解闷,岂知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生性豁达,剎那间抛开了困人的情绪,坦然道:“百纯太高估我们了,对郎庚我们根本无处着手。百纯的要求更是合情合理,我丘九师大胆作主,一切依百纯的吩咐去处理此事。”
  百纯欢天喜地的送他一个媚眼,会说话的眼睛似在说“算你啦”,然后道:“公子敬我一尺,百纯敬你一丈,再不逼公子喝酒。不情愿的喝来有什么意思?公子是否要赶着去办别的要事,还是肯留下来陪百纯共赏挂瓢池上的明月?”
  丘九师终于发觉百纯的另一面,就是不但喜欢挑战别人,更要挑战自己,而他则被逼进死角,再没法胡混过去。
  丘九师摊手洒然道:“百纯言重了,我是有苦衷的。”
  百纯大奇道:“这种事也可以有苦衷,公子是否另有意中人?”
  丘九师知道只要答一声“是”,他和百纯纠缠不清的关系大概可以就此了结,完蛋大吉,偏是这么一个单字,怎也吐不出口去,摇头道:“不是这样子。”
  百纯欣慰的道:“那又是什么苦衷呢?”
  丘九师张开口,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即使他肯尽情倾诉,仍大感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更怕说出来后百纯当他是个疯子。
  百纯不以为意的道:“那就是说不出来的苦衷。真有趣,奴家更想听呢!不论公子说出来的苦衷如何无稽荒诞,百纯都想弄个清清楚楚。说吧!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说出来。”
  丘九师大感招架不来时,一个小婢揭帘而来,直抵百纯身旁,先向丘九师施礼请罪,凑到百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百纯淡淡道:“请他到晴竹阁等我。”
  小婢去后,百纯向丘九师微笑道:“别以为奴家忘记了,说吧!”
  丘九师得到喘息的空间,回过神来,道:“是否有贵客到访?嘿!百纯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百纯嗔道:“想溜了吗?走吧!走吧!不留你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丘九师投降道:“完全不是百纯想的那样子。嘿!不过真的有事等着我去办。”
  百纯“噗哧”娇笑,露出娇憨顽皮的神态,伸出五指虚点他几下,忍着笑的道:“知道吗?每当公子理屈辞穷时,总爱〝嘿〞的一声来掩饰窘态,那个模样很好看,你如果这么乘机开溜,奴家当然恼你,除非……”
  丘九师如获皇恩大赦,追问道:“除非什么呢?”
  百纯撇撇小嘴,柔声道:“除非明天正午,公子在斑竹楼那平台雅座摆午宴款待百纯,我或可以下了这口气。
  不过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届时你仍吞吞吐吐,一副窝囊样儿,我百纯绝不饶你。“
  丘九师苦笑道:“一切依百纯指示,明天我会在斑竹楼恭候百纯大驾。”
  风从湖面轻柔的拂来,牵起重重波纹,带来湖水芳香清新的气味。
  筝音从前厅处传来。
  两杯酒下肚,乌子虚开始明白为何怜影说她最能迷人的手段,尽在一张筝上。
  她奏的调子明媚清爽,带着点肆无忌惮的浪荡韵味,像个野女孩般,不会正正经经的去演奏,而是把筝曲扭扯分拆,绘影绘声,变成她个人的宣言和独白。透过高超的技巧和对音乐的灵锐触角,总能织出神秘动人的乐章,就像一个在高空走单索的杂耍高手,不论如何翻腾跳跃,最后仍是稳稳落在单索上。
  更迷人者是她营造出两种各具不同姿态性格的筝音,泾渭分明,仿如两个不同的人在以筝曲对话,又像两个相埒的高手在过招,你来我往,充满了张力,令人有愈听愈过瘾的痛快。
  乌子虚迷失在筝音的异域里,心灵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挂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处身于一个奇异的地方,有点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楼上,俯视下方依山而筑层层迭迭的城墙,城墙外是无边际的草原陵野、远方横互着一道河流。
  筝音跟着消失了。
  乌子虚往上望去,月儿高悬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乌子虚心神剧震,醒了过来。
  一切依旧,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台上。
  此时筝音一转,从轻快变为沉郁,怜影似在向他倾诉心底里低回的伤情和郁结。
  一时间,乌子虚再生出那种不知哪个天地是梦境,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奇异感觉。
  百纯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着挂瓢池穿林过桥,路途本身已是一种乐趣。
  伺候她的贴身小婢小保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照亮归途。
  生命从未如此浓烈过,一个接一个奇异的人物,接续出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师究竟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盗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盗将是有史以来最多才多艺的大盗。
  一向有点闷蛋的钱世臣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竟懂得说充满神话色彩、遥远又哀怨缠绵的故事,且只说了一半。
  还有是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可以成为人人畏惧的无情剑手?
  想到这里,百纯进入院门,一个小婢迎上来道:“辜公子在厅子里。”
  百纯吩咐道:“你可以离开了。”又对小保道:“小保留在外面,我有话和他说。”
  小保点头应是。
  百纯有点迫不及待的朝小楼走去,踏上长阶时,心忖辜月明会在干什么呢?或许静静坐在一角,闭目养神,或凭窗观赏阁园的美景,又或正严阵以待,以应付突然而来的偷袭。总之只是辜月明三个字,已足令人心生期待。
  长阶倏尽,一个颀长骄傲的身影进入眼帘,百纯慕名已久的孤傲剑客,背负长剑,腰带处插着个长革囊,正负手观看尚未装裱放在压镜内挂在墙上郎庚的大作“古战车美女”图。他看得是那么专注、入神,似完全不晓得有人正走进厅子来。
  百纯一震止步,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她肯定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站立的姿态肯定见过,且印象深刻,就像辜月明正欣赏的画中人。
  第三卷
  第一章  东窗事发
  百纯樱唇轻吐道:“辜月明!”
  辜月明别头往她瞧来,神情冷冷的,瞥一眼后,目光又回到画中的人上,平静的道:“百纯怎知我不是冒的?”
  百纯喜不自胜的含笑道:“如果我没有一眼看穿你是不是辜月明的眼力,师姐当会指示分辨你是真是假的方法。”
  辜月明淡淡道:“百纯凭什么认定我是辜月明?”
  百纯撇撇小嘴,道:“因为百纯尚是首次遇上对百纯完全无动于衷,勾不起一点兴趣的男人,我是从你的无情,肯定你是谁。”
  辜月明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问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百纯轻移玉步,来到他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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