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侠(出书版) 作者:北陈(出版时间:2010-01出版)-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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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度小心翼翼问道:“前辈,你是不是要死了?”
陈木宇眉头一皱,大是不快,随即苦笑一声,道:“不错,我就快死了。你二人既是龙行帮的弟子,我该杀了你们陪葬。”
薛度与贝怡听罢,大吃一惊,不由退出四五步。
陈木宇抬头看着红狮,又道:“赤元尊既然带你们来到这里,想必这些年你们待它不薄,也算是缘法,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吧,只盼往后你们能善待这可怜的畜生。”
贝怡蹲下身,朝红狮招招手。红狮却伫立不动,贝怡咽声道:“元尊,你一点儿情义也不顾念么?”红狮呜呜两声,侧头望一眼陈木宇,陈木宇微微点头,红狮慢慢走到她身边,趴在她的脚下。贝怡环抱着红狮的头,眼泪滑下脸庞。
陈木字长叹一声,道:“你们可曾有浩天教的什么消息么?”
贝怡目光一垂,却看见怀中的红狮已悄悄伸出前爪,正与旁边的薛度偷偷打玩。她看一眼薛度,心中一片黯然,道:“前辈,浩天教已消亡多年了。起初攻打过好几次龙行山,但一仗不如一仗,慢慢地就散伙了。”
陈木宁默然,似乎早在预料之中,好一会儿,喃喃道:“终究是一场梦,唉,却不知宝雯肚子里的孩儿是否存活于世……”喃喃自语间,他眼中仅存的一点神采似乎也消退了。
贝怡心头一动,脑筋飞速旋转,已捕捉到话语间的榫头,脑中升起一个念头,暗忖:“陈教主此刻临死不远,若是薛度与浩天教扯上关系,取得信任,他必然有重大机要相托付。薛度啊,不管你究竟爱谁,我都要抓住这次机会成就你,成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站起身,侧头看一眼薛度,道:“前辈,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么?”
陈木宇一怔,贝怡又道:“你可知为何他会有‘紫炎灵甲’么?”
陈木宇的目光落在薛度身上,双眼渐渐明亮起来,忙道:“他是谁?莫非……莫非……”说着,目光变得急切。
贝怡道:“他就是你的儿子薛度,现下应当叫陈度了。当年浩天教复仇失败之后,遭受龙行帮高手追杀,他被薛氏夫妇收养长大,如今已经二十岁了。”
陈木宇浑身一颤,仔细打量薛度,道:“你真是我儿么?”
薛度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贝怡拉他上前,暗中给他眨眨眼睛,薛度顿时醒悟:“原来贝怡是要我装儿子,陈教主既然要死了,我便装一下,能让他含笑九泉,又有何不可。”当下点点头,含含糊糊道:“嗯。”
陈木宇心头大喜,却板脸喝道:“你敢胡说八道,冒充我儿!有何为证?”
薛度心头害怕,结巴道:“我……我……什么证也没有。”
贝怡抢道:“这么说,你那块紫玉是偷来的了?还是你从那个真正的少主身上抢来的?”说着,拍拍红狮的脑袋。薛度听她当面说破紫玉的来历,心头一惊,眼见红狮仰头望着自己,似乎也在等待答案,更加心虚:“此事若是揭露,此人还能放过我么,红狮还不一口咬死我么?”当下斩钉截铁地答道:“那块紫玉就是我自己的,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贝怡见他被逼出谎话,暗暗心喜。
陈木宇见他底气充足,神态憨直,没有丝毫矫作,已然确信八九分,又寻思红狮千辛万苦挖穿山体,独独将他带到此地,其中必有莫大的缘由,此人定是陈氏子孙无疑!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大笑道:“想不到我陈木宇有后了,哈哈哈,好孩儿,快过来给爹爹瞧瞧。”
贝怡心中一乐,暗忖:“真是老实人骗死人。”薛度犹豫不决,贝怡推他一把,道:“还不快叫爹爹。”
薛度硬着头皮走过去,跪在他身前,道:“爹爹。”
陈木宇拉住他的手,仔细端详,片刻,喜笑颜开地点头道:“真像,还真像!”
贝怡笑道:“他是你的儿子,当然像你了。” 陈木宇摇头道:“不像我。” 贝怡笑道:“怎么不像呢,你看这眉眼、耳朵、鼻子,像着呢。” 陈木宇又摇头,道:“一点也不像我。’ 贝怡心头微惊,面不改色,仍旧笑道:“那他像谁呢!” 薛度也有些慌张,想起从前邻居们曾说过自己最出母亲的相,于是道:“我像我娘。”
陈木宇笑道:“不错,这孩儿真像宝雯。”
贝怡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忍不住一笑。
陈木宇又问起薛度幼时的经历,薛度只管将幼时念书淘气的光景滔滔不绝乱讲一气,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全然没有逻辑。
陈木宇却听得认真,听了一会儿,叹道:“你的养父养母能待你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真是难得,往后你要好好报答他们,知道么?”薛度点点头。
陈木宇却突然眉头微锁,仿佛在考虑一件要紧的事情,片刻,抬头看着贝怡,道:“小姑娘,你练过龙行帮的武功,是龙行帮的弟子对么?为何要帮助我浩天教呢?”
贝怡看一眼薛度,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还不是因为他……”
陈木宇会其意,笑道:“我猜得果然没错,平心而论,这孩儿的智力实在平庸,好在性情淳厚,正好为培育后世之元气所需,不过,有你这么一个聪慧的姑娘陪伴在他身边,我便放心多了。”说话间,他神采尽复,显得精神奕奕。
薛度道:“爹爹,你的气色好多了。”
陈木宇脸色微变,心知自己已然回光返照了,道:“爹爹的时间不多了,乖儿子,你闭上眼睛。”
薛度闭上眼睛,忽觉脑袋一紧,已被他宽大的右掌罩住头顶。突然,一股热流自头顶百会穴灌入,沿任脉向下强急冲开百会、神庭、天目诸穴,直至会阴,转而冲开督脉命门、大椎、玉枕诸穴,重归百会穴。顷刻,真气游向四体,沛不可当,打通奇经八脉。
薛度一动也不能动,脑中慢慢变作一片混沌,混沌之中见到无数的光点游离飘浮,渐渐聚拢,凝成黄灿灿、圆坨坨的一团,好似一轮圆月挂在天宇,散透蟾光.他的呼吸渐渐减缓,变得匀细而悠长,恍恍惚惚间,遍体真元归流气海穴,神光下垂,如龙养珠,如鸡抱卵,一身经络有四通八达之感,而气力之运行进退由心,酣畅淋漓。
大半个时辰后,陈木宇松开薛度,道:“好孩儿,爹爹已用武周天法为你打通经脉,并将毕生功力会同‘紫炎灵甲’所含的灵力注入你体内,结作金丹,往后没什么人能伤得了你了。…
薛度呆呆望着他,只见他突然苍老了许多,仿佛刚才这大半个时辰已将他遗失的二十年岁月都补了回来。
薛度心中一阵难过,呜咽道:“爹爹。”
陈木宇勉强一笑,招过红狮,道:“赤元尊,往后他就是你的新主人了,你带他回灵甲山八景洞去。”
红狮呜呜两声,陈木宇又对薛度道:“你只须跟随元尊进山,元尊自知开启洞门之法。进洞之后,以浩真神剑劈开八景天箱,取出里面的武功秘笈,好好修习。若是本教能有一两位长老尚在人世,必然养晦于此,正好指点你修习武功。”
拿起浩真神剑,递到薛度手中,继续道:“他日习成本教神功,可凭借此剑横行天下,重立浩天教。’
薛度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木宇微微一笑,道:“老天作弄,想不到眼前的时光终归是虚幻一场,此地风水不错,我死后,你就在这儿挖个坑把我埋了。”眼中突然留下两行鲜血,笑容慢慢凝固。
薛度大吃一惊,道:“爹爹,你怎么了?”贝怡疾步走过来蹲下,用手一探鼻息,已然气绝了。
薛度泣道:“前辈,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红狮不声不响,慢慢伏下,开始刨挖石土。薛度边哭边帮忙挖坑,惹得贝怡也一阵落泪。不多时,他们已挖好一个大坑,慢慢将陈木宇抬入坑内掩埋待埋好了,两人磕几个头,打.了宝剑,仍由红狮带路,从隧洞钻出山外。此时,天早已大亮,两人扯些草藤枝叶包裹宝剑,悄悄下山
两人走到龙渊瀑时,不敢将宝剑带回书库,便合计将它藏在瀑布下方的深潭石缝之中。
肆 龙之为物
回到书库,铁三娘正静坐养伤,抬头道:“你们两个上哪儿去了?怎地一宿不归?”
贝怡低头道:“我们……找大小璨哥哥玩去了,大璨烤了兔子请我们吃,吃得有些晚,薛度又喝醉了……”
薛度忙道:“对对对,我们吃兔子去了。”
铁三娘摆手道:“好了,闺女大了,娘也不操这份儿心了。龙帮主还在里间看书,你们两个别吵着他了。”
贝怡“噢”一声,准备早点去了。
薛度老老实实在凳子上坐着等吃饭。铁三娘扫一眼薛度,突然留意到他颜面光洁生华,瞳子中隐隐然莹光内敛,不由一怔,暗思:“此等气态,只怕昔年的龙磐帮主也有所不及。莫非这小子深藏不露,竟是一位内力修为已登峰造极的武学大家?”
再一看,见他憨痴憨呆、傻不愣登的样子,又暗自好笑:“他年纪轻轻,又全然不会武功,哪会是什么高手。”
不一会儿,贝怡端上饭菜来,先喂母亲吃下,再坐下与薛度慢慢吃。铁三娘吃过之后,回屋继续静坐。
贝怡有些心绪不宁,只吃几口便不吃了,待薛度吃完,叫他帮忙将预留的饭菜给龙帮主送去。
走到龙逸天读书的石室门口,贝怡先敲了几遍门,却不见回应,寻思帮主可能看书看得太晚,怕是睡着了,于是轻轻推门进去。
薛度端着饭菜托盘紧跟而人,一抬头,吃了一惊。只见龙逸天扶着桌案,正哭得伤心,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翻开的书页上。
贝怡小心翼翼地问道:“帮主,你怎么了……”
龙逸天回过神来,忙擦拭眼泪,道:“我没事,没事。”抬头见薛度端着饭菜,又道,“我还有些事务须得马上处理,你们先吃吧。”说着,扛起龙行宝刀匆匆离去。
薛度将饭菜在桌上,奇道:“帮主这是怎么了?”
贝怡亦茫然不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低头见被泪水打湿的书页上放着一片树叶。她微微一怔,认出这是龙行山上独有的凤栖树叶。
在她记忆中,儿时的龙逸天常摘下一片叶子,裹作圆筒形状,用指捏扁一端,放到嘴边,吹出呜呜的响声。而这片树叶干枯平滑,显然是夹在书页中收藏的。
薛度想了一想,道:“莫非这本书写得极其悲惨,让帮主感动了么?”拿起书来看,却是一本《潜渊杂记》。
贝怡道:“这本书是龙磐老帮主亲手写的。”薛度听罢,想起贝怡曾说过,当年龙逸天比武失手,打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即是老帮主龙磐。这对父子间的事情实在难以沦断,当下不再多话,只“噢”一声。
贝怡接过书册,翻到方才被泪水湿润的那页,仔细阅读。薛度也凑过头来,与她一起看。在这一页,老帮主写道:
“……天儿好动顽皮,闲不得片刻,吾本该好好陪伴他,教诲他,无奈帮务繁忙,眼下浩天教余孽屡次进犯,欲图重启涵明洞,夺回浩真神剑,重立魔门。逢此多事之秋,实无暇顾忌天儿。
“……天儿认生,须臾不见吾面,即号啕大哭,吾只得将他时时带在左右。每逢长老议事,便将天儿置于室外,摘取一枚凤栖叶片,卷作圆哨,递与天儿。天儿心痴,一吹便是整日,不哭不闹,自得其乐,乐此不疲。噫!只恐世间唯此物能哄之也。
“今日正逢议事,天儿却进门哭闹,吾一怒之下,竞掮他耳光,未料天儿拿出破损的圆哨,泣泪央求道:‘爹爹,它不响了。”吾心大痛,追悔莫及。天儿自幼失母,未曾享有一日天伦之乐,吾实愧对天儿甚多。从今以往,吾必好生教导天儿,教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天儿生性敏感脆弱,照此下去,他日必不能通过龙珠峰比试,更无能令帮众归服而接掌龙行。吾一生无所建树,期冀尽在天儿。欲令其成就远甚于吾,须对其严加锻炼,决不可因私心袒护而偏废之……”
贝怡看到此处,心头升起一股伤感,眼泪滑下脸庞,道:“逸天哥哥小时候很少有机会跟我们一起玩,老帮主对他极其严厉,经常因功课责备他、打骂他。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别家的孩儿过得那么开心?为什么我总是让爹爹不满意?爹爹是不是不爱我?’我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是帮主的儿子吧。以后也要当帮主的。’逸天哥哥说:‘我才不想当呢、’我说:‘那等你爹爹老了,谁来保护我们呢?’逸天哥哥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是当吧一’接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