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赶尸人-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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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宗”女人终于气不过,唰的站起身,道:“那具邪尸抓在你的后腰尸毒虽然解了但你身上的伤疤还在你现在去摸摸,要是后腰没有伤疤就当我木槿是在胡说八道”
说着话,这个自称木槿的女人抬手把我左手上的绳子割断,左手一动,就知道木槿真在饭菜里做了手脚,我的力气还没有平时一半大。
“你弄错了。”我真的很糊涂,她肯定是认错人了,然而她一口一个陆山宗,又分明是我的名字。这个事情,一定有什么蹊跷,我一边想,一边跟她道:“我没有什么邪尸留下的疤,你自己看,如果真有疤,就算我胡说八道的好不好”
说这个话,我是有绝对把握的,我跟五叔生活的那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记得一清二楚,自己身上有没有伤疤,心里很明白。
“陆山宗”木槿火冒三丈,用力扭过我的身体,把我身上的褂子朝上撩起来,她用力按着我后腰上的一块肉,喝道:“这是什么你的伤是我治好的,这块疤,我忘不掉”
我赶忙伸出手,在木槿所按的地方摸去,心里顿时一凉。
我后腰上,有一道大概两寸长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很久很久,不仔细摸,可能就摸不出来。这道伤斜着从上面划下,很像是尖锐的东西划破皮肉留下的。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油然而生。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我自己身上的伤疤都不清楚,她却了如指掌。
更重要的是,我后腰上这个伤疤,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事情一下就显得非常复杂。
“你,还不承认”
我回过神,大概想了想,虽然莫名其妙,但木槿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她想说的是,在十四年前,我已经独自开始赶尸,赶尸受了伤,被她救了,她那一年十六岁,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花一般灿烂的季节,她现在看上去都很清秀,年轻的时候自然更引人。在治伤过程中,我就看上她了,还要带她回陆家。
事情就是这样的,但对我来说,狗屁一样。我一点不记得有这回事,就算摸到了那道莫名其妙的伤疤,也不可能承认。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亲了我一下,我就觉得,那是永远。”木槿的目光里,隐约有一点点泪,她道:“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山盟海誓,可是你当年说了,要我等着你,那我就等着,我知道石嘴沟在什么地方,可我不去找你,你要来,你自然会来,你不来,我去了也没有用。陆山宗,我什么都不要,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十四年前,你对我说的话,是你的心里话,还是一时冲动,说出来哄我的”
“你让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我被问的也很上火,事有蹊跷,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毫无来由的就惹到了木槿。
“你好好想想吧。”木槿重新把我的手绑到床上:“你什么时候松口了,我什么时候放你,我知道你学了陆家的缩骨功,但这绳子,你是解不开的。”
说完这句话,木槿慢慢的站起身,朝外面走。当年我还小,但是从银霜子身上就能看得出,一件事情,女人如果当了真,那是很可怕的,会一直缠下去。我急了,挣扎着喊她。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要你心里一句真话。”木槿在门口顿了顿,道:“当年,你对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哄我开心的。”
木槿推开门走了,天还没亮,她在院子里收拾那些花草和药材。我不死心,暗中试了试,她说的没错,绑在我身上的绳子有门道,我的骨头和肌肉一缩,绳子也会跟着收紧一圈,试了几次,我就不敢动了,绳子越收越紧,时间长了,阻住血液流通,会让胳膊腿都废掉。
我一直躺到中午,木槿进来送了一次饭,喂我吃,我不肯吃,她也不勉强,起身走了。她不搭理我,但是下午的时候,我发现她静静站在窗外,透过窗子的缝隙,默默的注视我。十几年孤苦的等待,已经让她学会了忍耐,把什么事情全都藏在心里。
晚饭的时候,木槿又一次拿了饭,在桌上点了盏灯,要让我吃饭。我不吃,她依然不勉强。
“你自己好好想吧,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后夜才回来,你现在不吃,就要饿肚子。”
“你要去哪儿”我被绑的非常难受,对她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说过,有什么事,好好的说不行吗”
“我还能去哪儿”木槿道:“去替你们陆家做事。”
“去替我们陆家做事做什么事”
“陆山宗,你当年还有几分血性,我替你拔毒的时候,你痛的要死,却强忍着不出声,现在,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什么都装着不知道”木槿不再理我,转身走了。
我侧耳倾听,木槿出去之后,一会儿就离开了院子。虽然她是走了,但我的缩骨功派不上用场,干着急却没办法。
我一个人躺着,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木槿说的事情,对我来说子虚乌有,一点点印象都没有,然而她说的那些往事有凭有据,让我忍不住默默咀嚼着黄有良的话。
五叔,其实是五哥。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害怕这样硬挺着,挺的时间长了,把木槿惹的失去理智,没准就会把我捅死在这儿,所以想来想去,就觉得先脱身才是正理。然而绳子绑的很紧,缩骨功又没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骤然间,我看到桌上的那盏油灯,心里就有了打算。
第九十三章小阴官
屋子里很安静,我闭目凝神,用问尸经上所学的洪炉出窍法,意念中的躯体变成了一座烈焰燃烧的火炉,魂魄承受不住烘烤。瞬间就从阴眼钻出了身躯。
魂魄是无形的,在屋子里微微转了个圈,慢慢靠近油灯,快要接近那一点火光时,魂儿猛然加快速度,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卷着灯芯,飞快的绕到躯体上。灯芯燃着火苗。不偏不倚,恰恰落在右手的绳子上。火苗很小,但慢慢把绳子烧断,我也受了老罪,手腕上被燎起好大一个泡。
右手的绳子快断的时候,我用力把绳结崩断,一只手脱困,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分别把左手和双脚上的绳子慢慢解开。
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可是心里的疑问却难以揭开,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先走了再说。我找回自己的东西,出了门,左右观察了一下,这附近只有木槿这一户家院,我沿着药田的田垄朝东走,这里的地势完全是陌生的。在这种地方,如果不熟悉道路,就只能踩着脚下的路走,顺路迟早可以走出去,如果自己走的急躁,来回乱跑,就会迷失方向。
我一边观察一边向前小跑,脚下的路一直在延伸。渐渐的,前面出现了山,路是通向山脚的。我绕过这座山,山背后的阴气突然一浓,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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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背一般都避阳,太阳晒不到,木槿家附近有条小河,周围的土有些潮,尤其是山背这里,一脚踩下去就黏糊糊的。我本想换条路,但是眼睛一望,就在前面的泥地里看见两排乱糟糟的脚印。这些脚印都很普通,踩下脚印的人的鞋,还没我脚上的鞋大,看到这个,我就觉得这好像是女人的脚印。而且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是木槿的脚印
我想起她晚上离开的时候没好气的跟我说,是替我们陆家干活去了,看到这些脚印,我马上打消了绕路的念头,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脚印是在一个不到半丈深的土坑前消失的,土坑旁边的石头都被磨的光滑。说明经常有人从这里出入,我跳下去看了看,土坑贴着山脚的一面,有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口,这个洞被人堵了一大半,而且深在土坑里,如果平行望过来,是看不到洞的。
一凑近洞口,那股浓重的阴气就扑面而来,伸头朝里望望,洞非常深,很远的地方亮着火光,是挂在头顶上方的火盆,用来照明的。看到火光,就知道里面可能有人。我动动心思,附近只有木槿的家,她说替我们陆家做事,就是在这里做的
我慢慢走了进去,洞里湿气很重,而且道路弯曲,十丈远的路就横七竖八拐了好几个弯,当我不知道从第几个拐角处露出头的时候,瞳孔就猛的一缩。
洞里的路大概只有一丈宽,两旁的洞壁上,直挺挺的靠着两排尸体,一个挨着一个。这些尸体的嘴巴子耳朵上,都抹着一些泥,阴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尸体脸上这些泥,我很熟悉,这是陆家赶尸的时候采用的一种防腐手段,泥里面掺的有药,封住尸体的七窍,可以保证尸体在一定时间内完好。这种防腐方法很简单,所以不能持久,只能短时间内起到防腐的作用。
就我所知,只有陆家采用这样的防腐方法,而眼前这些经过简单处理的尸体,和陆家或许是有些关系的。
我定定神,继续慢慢往前走,不敢照明,怕人发现,只能借着洞里面很微弱的火盆的光摸索。这个洞其实很大,隔一段,就会有一整排一整排被封了七窍的尸首,数量多的吓人,好像附近十里八乡坟地里的死尸全都被赶到这里来了。
朝前走了最多二十丈远,地势猛然开阔,这里的地明显被人为的铺垫过,地很平,平地上埋着很多十字型的木架,僵硬的尸体靠着木架,就不会倾倒。这种手法,依然是陆家常用的,看到这里,我就很怀疑,那个木槿,跟我们陆家是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关系。
十几排尸体直挺挺竖立在这块空地上,触目惊心。周围的火盆多了几个,光线也相对来说明亮了一些,我全力的听,全力的看,不过看不见活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就借着平底上一排排尸体做掩护,在中间一点点的挪动。
骤然间,我看到前面一个洞壁上的小洞里,有火光忽闪了几下,好像还有人影在晃动。我赶紧就朝那边挪,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我一直挪到这排尸首的最左侧,然后注目望去。但是我一挪过来,小洞里就没有动静了,只剩下一只燃烧的火盆在劈啪作响。我不敢动,屏气凝神的等待。
等了一会儿,小洞还是悄无声息。说实话,站在一群直立的尸首中间,就算胆子再大的人,心里也是毛的,因为不能保证这些僵直的尸体会否突然在你背后举起手臂。我一边观察小洞,一边就注意身旁的尸体。
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很不对,那种意识完全来自于感觉,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但感觉却相当强烈。
目光一晃,我立即找到了让我感觉不对的源头,头皮一麻,差点就要动手。
我面前的这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望着我
其实当我产生那种强烈的不妙预感时,已经迟了,在我和这具尸体的眼睛直视的一瞬间,对方突然抬手架住我的膀子,顺手一扭,我的身子不由自主拧了个圈,被他从背后拽着胳膊。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被对方扣的死死的,但和他的手一接触,就知道这是个活人。
“六爷,真是你”架住我的人一听我的声音,手立刻松了,我趁势挣脱出来,赶紧朝旁边退了几步。
这时候,我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人。他可能有五十四五岁,和很多常年东奔西走为生活奔波的山里人一样,很瘦。他的皮肤黑黑的,但是脸盘上的五官长的很端正,甚至可以说很英俊,如果年轻二三十岁,肯定有不少女人能看上他。
“你是谁”
“六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这个人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你的样子都没变,是老太爷给了你什么东西吧光看你的样子,我还不敢认,你说话的时候,我才确定是你,六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这儿来,是不是五爷发话了”
我听的很糊涂,同样也很吃惊,因为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话,然而有几个词却让我分外敏感。
这么多年,样子没变,五爷,六爷
“我听不懂你的话。”
“六爷,不要捉弄我。”这个人苦笑了一声,道:“我一直是在替石嘴沟做事的,六爷,你亲眼看见的,整整一个洞里,都是赶回来的尸首。”
我没说话,因为我实在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现出了一缕迷茫,面前这个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反应相当敏捷,我眼里那一丝迷茫,被他察觉了。他能察觉出,我的迷茫,不是伪装出来的。
“六爷,我是木大鹏。”这个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个地方,是莲花洞,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木槿在刚刚把我绑了的时候,就问我记不记得木大鹏,这时候我明白了,按两个人的岁数来看,木大鹏不是木槿的父亲,就是她的叔伯。
“莲花洞”我想起来黄有良跟我透露信息的时候,说过我们陆家有十八个小阴官,平时一年四季赶尸不停,赶来的尸首暂时都存放在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里,有一个就叫莲花洞。
“六爷,来这边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