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赶尸人-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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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老太爷微微抬起手,止住三哥的话。
这一刻,本已经老迈的老太爷,好像又瞬间苍老了十岁,凌乱的白发在风中舞动,他精光四射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沉默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望向了正在半空扭曲的葛清。
“葛清,葛家和陆家的恩怨纠葛,今儿个,就在我们俩人手中,最后终结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送回九殿
老太爷的话让我心头一阵惊悚,我和三哥一起望着老太爷,想要跑到他身边。
“你们止步”老太爷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挥手制止我们两个,陆家的家教极严,陆家的兄弟。没人敢违逆老太爷的话,他一严厉,我和三哥就不敢动了。
“爹”
“你们,都是陆家的好儿郎,是我的好孩子。”老太爷看见我和三哥都停在原地,语气顿时缓和了,他看看我,看看三哥,接着又看看昏倒在地的四哥:“我一把老骨头,苟活这些年,足够了,你们不要忘记我的话,人活一世。心头必有一念,无信仰者无大成。”
说着这些,老太爷又转头对着正在不远处使劲挣扎的山杠爷道:“葛家和陆家的恩怨,就到这里吧,彼此的子孙,不要再跟对方寻仇,可好”
我和三哥仿佛都知道老太爷要做什么。但他的话就摆在这儿,我们兄弟两个,不能再拦。
“葛清,我失信与你,你也失信与我。今天,恩怨了结,互不相欠了”老太爷掷地有声,他猛然一挺胸膛,因重伤而难支的身躯站的笔直。
唰
老太爷的魂魄,从阴眼中夺眶而出,速度快到极致,魂魄猛然冲上半空,和葛清扭曲的魂魄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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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魂碰撞的同时,半空如同响起了一道炸雷,淡淡的白光一闪。老太爷和葛清的魂立即飞散了,点点的流光在气流周围不断飘散。
“老太爷”
魂魄散了,等于这个人永远消失,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没有石嘴沟的陆谨,也没有十里坡的葛清。
魂魄消散的很快,流光随即隐没于半空。在雪地里挣扎的山杠爷看到这一幕,顿时静止下来,怔怔的不知所思。他眼眶里那颗幽冥眼已经炸裂,一只眼睛真正的瞎了。
“你走吧。”我亲眼目睹老太爷这样逝去,心头泛着一股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悲哀,我低下头,良久之后才望向山杠爷,道:“我答应过田奶奶,会放过你,我不杀你,但只望你记得我父亲的话,葛家和陆家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山杠爷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仍是没有说出口。他从雪地里爬起来,望着半空那已经消散无迹的魂魄流光,,慢慢转过身,朝着远处走了。
整整轰响了一夜的战团,终于彻底平静下来。我和三哥收敛起老太爷的遗体,又把昏倒在地的四哥轻轻扶起来。
轰
双手刚刚触碰到四哥的身子,他额头上那只眼睛,唰的一下子跳脱出来,直直的冲上半空。
那只眼睛飞上半空的同时,仿佛膨胀了无数倍,如同天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这一刻,我终于察觉到了这只眼睛真正的气息。
这是地仙的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是地仙的,此刻此地所发生的一切,他必然都了然于心。我感觉到一阵恐慌,阴罗密咒的大道归元,我还没有真正领悟,地仙如果这时候杀过来,我拿什么去抵挡反抗
但那只眼睛在半空一动不动的注视了片刻,骤然化成一道流光,飞向了远处,眨眼间就无影无踪。
陆家始祖和阴主联手,就连地仙也颇为忌惮,否则的话,他早就出手瓦解了陆家和阴主的联盟。在我不断成长起来,成长到足以威胁地仙的地步,地仙才迫不得已,大开杀戒。始祖和阴主都亡逝,但他们肯定要拼尽全力,地仙必然受到反噬,如今正在隐匿疗伤。
望着那只渐渐消失在远空的眼睛,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地仙复出的时候,将会是我要独力去面对去承担这一切的时候。
我和三哥收敛了老太爷的遗体,又安置好昏迷中的四哥。我转过身,走向倒在雪地里的九尾猫。
它真的死了,油光发亮的皮毛像是一丛入冬后的绿草,枯萎无光。它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隙,目光黯淡。
但是,当我看到它仅剩一丝缝隙的眼睛时,好像又看到了那只当年孤独行走在天地间的小猫儿。
它很孤独,孤独的看着身边一个一个朋友老去,死亡。它蹲在地上,望着一条条凌空而起的亡魂,它知道,它的朋友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它下定了决心,要主宰阳间之后的世界,以它的实力和潜力,足可以战胜阳世的任何对手,啸傲四方,但它没有这么做,它一意修行,情愿永留在那个没有太阳,没有光明的世界中。
它想创造稳固的秩序,让每一条亡魂,都能得到重生。这种秩序,是天道,它扞卫天道,至死不息。
此时此刻,九尾猫的眯起的眼缝中,好像溢出了一片泪水。朦胧中,我好像看见了当年那只还未成道的小猫儿,欢快的追逐着一只蝴蝶,从山的这一边,奔跑到了极尽的远处。五彩斑斓的蝴蝶,寓意着它心头的梦想,蝴蝶越飞越远,它越追越远,终于,不见了。
“阴主”我不由自主的弯下双腿,跪倒在九尾猫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七尺身躯,不畏一切,平生只拜天地君亲师。阴主救我,恩同再造,指点迷津,如师如父。
我要拜它,愿它逝后为安。
我不知道要把阴主葬在什么地方,想来想去,就想收敛它的身躯,把它葬到石嘴沟的马牙山。
但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九尾猫的身子,它已经枯萎干涸的身躯,陡然慢慢化成了一缕青烟,淡淡的,飘袅着散在空中。它的身躯变为烟气,只留下那九条尾巴。
轰隆
当我触碰到这九条尾巴的时候,仿佛就看到九座黑色又磅礴的殿宇,在冥冥的虚空中浮现了。
阴间九殿,阴主开创的九殿。它虽然逝去了,但九殿依然还在。九殿要重回阴间,让阴间恢复井然的秩序,维护阴阳轮回。
我收好阴主的九尾,和三哥一起,把这里清理了一遍,踏上归途。老太爷是陆家人,身死之后,要把他送回石嘴沟,葬入陆家的族坟。
我不知道地仙什么时候会伤愈复出,一路护送老太爷的灵柩,我一路都在苦苦的思索着大道归元。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一些,却又恍惚不知对错。
冬天的大山,山路被雪闭塞,行走艰难。我和三哥四哥一起,用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才回到石嘴沟。
荒凉的石嘴沟,再也没有往日陆家全盛时的情景,大雪,寒风,几棵枯死的老树,三个满身风尘的人,一口薄皮棺材。
陆家的兄弟,大哥长眠,二哥永留在了蓬莱,只剩下三哥四哥五哥,还有我。老太爷的灵柩被护送到陆家的族坟边,我让三哥和四哥稍停。
这件事,将要落下帷幕,无论最后地仙杀掉我,或是我战胜地仙,五哥都不用再守在那块暗无天日的死地里,去驱赶尸首,维持轮回。我要把他接回来,让他再看看老太爷。
再回马牙山,心头又是一番感受。我进入马牙山下,进入那片死地。在死地的尽头,那堵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石层前,我能听到一阵呼吸声,站在这里,我的眼睛湿润了。
死地没有光明,没有生机,只有来去匆匆的一群死尸。五哥就守在石层后,守在阴间的大门前,他赶尸上黄泉路,但无尸可赶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坐在那里,一点一点的熬着缓缓流逝的时间,直至终老。
我穿过那堵石层,唤起了五哥。我跟他说,老太爷,去世了。
五哥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仿佛一个连父亲到死,都没来得及再见一面的游子。他没有哭出声,但是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五哥,结束了,这道大门,从此不用陆家人再守。”我扶着他,道:“我们的子孙,要和别的老百姓一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我带着五哥离开了马牙山,兄弟四个,在族坟埋葬了老太爷。丧事之后,我们又祭祖,我想告诉那些和五哥一样,终老在死地的陆家先祖们,无论结局怎么样,石嘴沟的陆家,终于解脱了。
做完这些,我没有停留,孤身一人,重新回到马牙山。我要堂堂正正的从阴间的大门走进去,一直走上黄泉路,走过奈何桥,带着阴主留下的九尾,把九殿送回阴间。
重阴身进入阴间,就像凡人走在屋外的道路上一样方便。我从死地走进了那道阴间的大门,一直走上黄泉路。除了纯正的重阴身和地仙,没有任何人能带着身躯进入阴间。黄泉路凄惨,阴风呼号。我走过黄泉路,来到奈何桥。
我告诉守在桥边的田奶奶,我放过了山杠爷,山杠爷还活着。
当我跨过奈何桥,走向黄泉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巍峨广阔的黄泉宫门外,站满了一道一道阴魂。
最前面的,是老驴爷。
“陆山宗,你和老祖之间的纠葛,我不管,也管不了。”老驴爷仿佛知道我的来意,他挡在黄泉宫大门外,一字一顿道:“但现在的阴间,是葛家老祖打下来的,他的规矩,是铁律,我受命掌管黄泉宫,老祖定下的铁律,谁都不能更改。”
请假
来到桥头附近,之所以心惊肉跳,是因为我看到了那盏尸油灯,油灯被一个人托在手里,一动不动的站在桥头。篮色;我有点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对方只有三尺来高,身上裹着一件破烂的黑褂子,佝偻着站在那边。我不敢乱动,全神戒备,注意力都被对方吸引了。那人托着的尸油灯一直在燃烧,火光忽大忽小,光线明亮的时候,我隐约看出,那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嘴里的牙都掉光了,只剩下几十根白头发,稀稀拉拉的长在头顶。
在这个阴气极重的地方,骤然看到这样一个“人”,那感觉不啻深更半夜见了鬼。可是我没有一点要退走的打算,因为目光移动之间,我看见桥头的泥污上,留着两排直直向前的脚印。
这排脚印,无疑说明,五叔从这座桥走过去了。我暂且还不知道他是如何绕过这个三尺来高的老婆子的,但他肯定是过去了。
我心里动了动,石嘴沟附近很荒,人烟不多,尤其马牙山这地方,从古至今都带着一股死气和鬼气,普通人不敢靠近。这里是陆家的禁地,托灯的老婆子看样子很像是守桥的人,这个人,会不会跟陆家有什么渊源我暂时不想动粗,自己本事不大,没有把握能斗过托灯的老婆子。若是言语上能交流一下,那最好不过,能省却很多麻烦。
“你认识陆家的人吗”我站着不动,冲老婆子问道:“石嘴沟的陆家;;”
老婆子的眼皮翻了翻,透过灯火光,我看见她咧了咧嘴,掉光牙齿的嘴巴血红血红的。她一言不发,咧嘴像是冲我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刚才有人从这儿过去吗”我一心只想找到五叔的下落,把心底的惧怕全都丢在一旁,朝前走了走,继续耐心问道:“是陆家的人,三十多岁年纪,这么高的个头;;”
我把五叔的身材长相跟托灯老婆子描述了一下,可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在白费力气。托灯老婆子始终不说半个字,唯一会做的,是咧开嘴再闭上嘴,那样子,如同痴傻了好多年,已经听不懂人话了。我问的有些急躁,很想干脆不理会这老婆子,径直绕过她上桥,可她站在哪儿,总让人心里很不踏实。
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托灯老婆子终于动了动,她一手托着灯,另只手慢慢朝我挥了挥,那意思仿佛是在召唤我。紧跟着,老婆子转过身,朝桥上走去。
我真以为她要给我引路,心里兴奋的不得了,然而在老婆子转身的一刹那间,我心里那被强压下来的惧意,随之勃然爆发。托灯老婆子裹着一件黑褂子,裹的严严实实,除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别的部位都缩在褂子里。当她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半边脸是烂的,好像死尸置放几天后产生的腐烂,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在她脸上的烂肉间急速穿行,一闪而没。
老婆子本来长的让人心悸,尤其看到她半张烂脸时,我更吃不准她究竟是人是鬼了。心里惧怕,继而开始犹豫。但老婆子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走。我的目光不停的闪烁,一会儿看看老婆子的背影,一会儿看看留在桥面上延伸向前的那排脚印。事到如今,这是唯一一条能找到五叔的路了。
五叔既然从这里过去了,我更没有犹豫的余地,前路未卜,进了险地,我不能犯怂,至少要给五叔帮忙。
我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心一横,把什么都给忘了,抬脚跨过桥头,不过心里毕竟有点虚,我刻意跟托灯老婆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防不测。
当我跨上桥面的第一步,意识骤然一阵恍惚,好像脑袋被什么东西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