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匠-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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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贵硬拖着狗往双峰之下走去,廖叔道:“小伙子为什么走这条路?”
阿贵道:“这条溪水没桥,我们绕道避让。”
廖叔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指着相反的路道:“咱们应该走那边才对。”
阿贵一听表情就变了,连连摆手道:“莫可走、莫可走,那个地方山神爷爷封了路,乱入者必死无疑。”
“是吗?但我认为必须走这条路,如果绕山而行,我们只会进入一场迷局,即便没有危险,也会无功而返。”廖叔肯定的道。
这下出了问题,一个坚持往东,一个坚持往西,阿贵情绪激动道:“我是带路还是你带路?反正我不同意从那边走嘞。”
吴彪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先别着急上火,各自把道理说出来就是了,阿贵说走东边是为了绕过泉水,廖先生走西边又是为什么?”
“两山大小相同,相邻而生这在风水中称为连星,山泉活水便是水龙,这是九星水法中典型的连星水龙局,俗话说水起而龙翔,沿溪水而下这是最为吉祥的风水宝地,我们假设望北村真的就在山里,它必然是依据风水格局而建,岂会反其道而行之,而将村落修建在背离吉地的山中?”
洛奇道:“我跟着廖先生走,在深山之中寻找一个村寨必然要根据风水地势,水是聚财的福祉,哪有村寨背水而居的道理,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没水他们怎么活?”
我心里越发奇怪,廖叔这个剃头匠好像对于风水玄说特别在行,难道他是“自学成才?”
阿贵只有孤单的一票,他恼了道:“你们不听我的,我也不能做向导了,毕竟我是大山子民,不能犯忌讳。”
廖叔点点头道:“小伙子我不为难你,咱们就此别过。”
我低声道:“廖叔,深山老林的没个向导成吗?”廖叔则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洛奇走到廖叔身边问道:“廖先生既然懂的九星水法,应该能料到望北村人建房舍的大概思路了?”
“大概思路就是沿着水走必然能找到望北村的遗址,当然前提是真有这个村寨。”廖叔道。
因为见惯了廖叔的神奇手段,我估计他可能已经断了个八九不离十,便私底下问他情况,廖叔道:“来之前我基本上就能断定望北村是必然存在的,道理有二。”
“浔原森林名为森林,其实就是一处大型山脉,此地山水气脉俱佳,要说有人将村落建于此地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那才是真的奇怪,所以此地即便没有望北村,也应该有望东村、望西村,但此地恰恰没有村寨存于其中,这点足以证明山里确实曾经发生过惨祸,不但导致了望北村的灭亡,也震慑了周围民众。”
“有了这点认识在结合俄国贵族的藏宝传说,我估计这事儿十有八九假不了,但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就是望北村为何整个村落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即便是遭遇了尸灾,人死光了,可房屋呢、篱笆墙呢、打谷场呢?总不能所有东西都被僵尸祸害了?”
“是啊,确实很奇怪。”我道。
“答案阿贵已经告诉我了,他说山里有一座地下妖城,你应该还记得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难道这就是望北村?”
18、五雷镇尸杵
“按照我们目前所知道的线索,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么大一片山区,形成几个庞大的地下洞穴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有人将村寨建于山洞里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俄国贵族很可能也找到了一处洞穴用以掩藏宝藏,只是没想到其中还建有村落,所以有可能产生两种结果。一是那批宝藏里确实藏有古怪之物,害死了所有村民。二是宝藏不害人,但人害人。有人起了贼心夺走宝藏杀死所有村民,却伪造成尸变之象,也是有可能的。”
廖叔分析的极有道理,我叹了口气道:“真要是第二种原因那就太可怕了。”
“真要是第二种原因,我也不觉得奇怪,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人更狠毒?”
“我说你们叔侄两嘀嘀咕咕的说啥呢?别背着我们,有啥消息一起听听呗?”吴彪笑道。
廖叔道:“我在教他一些风水常识,你们未必感兴趣。”
“你咋知道我不感兴趣?不过说真的廖先生,你说自己是个剃头匠,怎么又会看风水?你到底哪门算本功呢?”
吴彪这个问题也是我好奇的,廖叔笑道:“很多技艺都是一理通百行,没啥好奇怪的。”
到了夜晚我们在一株橡树下安营扎寨,我尿急,背开进了树林子里一阵“长江流水”,心满意足的拉上大门正要回去猛然一道黑影冒出,掐着我脖子将我抵在一株大树上,我眼前寒光闪烁,照出了洛奇的面孔,他用一柄匕首抵着我左眼道:“小子,刚才半道上你两小声商议啥呢?老实说出来,否则我废了你这对招子。”
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心里有些害怕,强自镇定道:“告诉你就是了,何必动刀呢?”
洛奇冷笑一声道:“小子,我混江湖走天下时你还穿开裆裤呢,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麻溜的说事儿,否则就算不用刀我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用两指在我喉头部位一捏,我呼吸为之一阻,一丝气都无法吸入或喘出,惊慌失措之下,我伸手朝他面门抓去,洛奇两指分别在我手肘一弹,顿时一股剧烈的酸麻感传遍全身,两条胳膊不受控制的垂在身体两边。
我摔倒在地,只觉胸口闷的似乎要爆炸一般,想喊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憋到后来我四肢都开始抽搐,洛奇才用手捏了我喉头一下,气息通畅我用力吸入一口气,委顿在地。
“说罢,廖先生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他在背后称呼廖叔为廖先生,由此可见对于廖叔是非常忌惮的,我知道他不可能杀我,但也害怕他用刑道:“只是判断望北村存在的可能性。”
“具体怎么说的?”
“你管怎么说的,如果廖叔觉得望北村就是个子虚乌有的杜撰,他会来这里吗?”
洛奇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说罢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对不住了兄弟,我给你……”我忽然清楚的看到他身后灌木丛中出现了一张雪白的面孔。
月光下雪白面孔的脸上一对眼睛闪烁着寒光,死死瞪着我两,透过灌木丛的缝隙,那张脸就像是碎片拼凑出一般,更加骇异可怕,我指着它连话都说不利索道:“那、那、那……”
洛奇笑容逐渐僵硬,他低声道:“别慌张,你看到一张白脸对吗?”
“是、是、你、你……”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的反光,你别怕,跟着我一起站起来。”说罢扶着我两人缓缓站起,洛奇突然一个转身,将匕首朝“白脸”射去。
“唰”一声轻响,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准确无误正中白脸中央,白脸则瞬间消失不见了。
没有惨叫,没有一丝响动,我们两瞪圆了眼睛看着那片黑乎乎的灌木丛,片刻之后那张苍白的脸再度出现。
不过这次我们看出了破绽,因为苍白的脸在出现的过程中晃了晃,这说明我们并非直接看到这张脸,这张脸是被镜子照出来的,于是我们的目光转向了紧挨着灌木丛生长的冷杉树。
洛奇做手势示意我离开,两人悄悄绕到树后正要跑,猛然见到正前方的树枝上挂着一面圆形的铜镜,透过铜镜我看到自己和洛奇满脸的惊慌失措。
林子里响起了“苦哇”一声惨叫,我吓的汗毛倒竖,撒腿就朝林子外面跑去。
洛奇跑的如飞一般,简直比博尔特还要快,我估计这也是盗术一门,万幸那白脸没追我们,否则我倒霉的肯定是我,一路跑到营地,廖叔看我两面色苍白立刻变的警惕道:“怎么了?”
“林子里、林子里有……”不等我结结巴巴说事儿,洛奇已经把我两所见仔细说了一遍。
“林子里真的闹鬼了?”吴彪顿时来了精神,和几个手下摩拳擦掌,就要进林子“捉鬼”。
廖叔点起一根火把道:“咱们去林子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抽出宝剑当先开路,吴彪几人掏出手枪,将子弹顶上膛一帮人又进了树林中,这次有众人作陪,我有底气了许多,只听又是一声“苦哇”惨叫声清晰无比的回荡在黢黑的林子中。
吴彪低声道:“真邪门。”
廖叔却笑了道:“这没啥好怕的,我们村子里有一种鸟就叫苦鸟,它叫唤的声音乍一听很像人说苦哇,不过是鸟语,而非人说。”说罢大喝一声,果然漆黑的林子中响起了扑落落振翅而起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好几声“苦哇”!
走到挂铜镜的地方,负责文物鉴定那哥们立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摘下铜镜,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会儿便道:“这是明代双鱼纹铜镜,绝对的古董。”
洛奇一双眼顿时就眯了起来,有些艳羡道:“这种老古董就随便挂在树上?看来这里的人实在太有钱了。”我暗中也有点激动,这趟不会空手而归,廖叔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吴彪凑上去问道:“老郭,这东西市场上现在值多少钱?”
搞文物鉴定的叫郭勇佳,三十多岁胖胖的年轻人,四川古文物研究所副所长,他笑道:“明代的铜镜做工相对而言比较粗糙了,有一定的科研价值,但经济价值不算很高,铜镜还是汉代和唐代的最值钱。”
由于刚才逃的过于慌张,我们并没有发现林子里并不止一面铜镜,四周土地上插着几枚碎裂的瓷片,经鉴定是元代青花瓷,虽然只是碎片,但价值远比保存完整的铜镜要高,此外在两块乱石缝隙处还找到一个保存完整的玛瑙剔漆鼻烟壶,郭勇佳眼都在放光道:“这是叶仲三的内画鼻烟壶,无价之宝、真是无价之宝。”
受此激励我们士气空前高涨,将隐匿于林子深处的“白脸”忘得干干净净,继续搜索可能存在的珍宝珠玩,当我经过一株大树前,冷不防被绊了一下,趔趄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蹦”的一声脆响,泥地中弹起一个黑黝黝的“熊套子”,犹如鲨口一般锯齿锋利刚套狠狠咬合在一起,强大的力量震得钢圈飞入半空,又掉落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摔了一跤,震动牵引了埋藏在地下的捕猎陷阱,我一条腿怕是已经没了。想到这儿冷汗汨汨而出。
然而当我回头望去,更是吃了一惊,只见刚才经过的大树之后歪倒着一具枯骨,他的左腿被熊套子死死夹住,左手握着一根黄铜手杖插在刚套里似乎想将机关撬开,而我就是被他横出右手绊倒的。
廖叔听到异响便赶了过来,看到树后死人和他手里的黄铜手杖,语气极度惊讶道:“这是五雷镇尸杵。”
19、龙漦香
我看这根棍子的形状,大小和廖叔所带的那根雕龙黄铜棍几乎如出一辙。
廖叔却如获至宝,将黄铜棍抽出来捧在手里仔细观瞧,这时其余几人也都赶来。
郭勇佳仔细看了这根铜棍,他并不知道棍子的门道,但是从棍体体的包浆能大致判断出此为两百年左右的物件,也就是清中期的物品。
“您刚才说这叫什么?”他问廖叔道。
“这是一根五雷镇尸杵,张天师所做用以镇压僵尸的法器,在我们这行里,算是神器了。”
“哦,那么这就不仅是经济价值了,还有学术价值和历史价值。”
再看树后那具骷髅,猎熊套紧紧卡在他腿骨两侧,深入其里,但并未将腿骨夹断,而白骨身上还挂着几片带血的布条。
我浑身发麻道:“他被刚套固定无法动弹后又被野兽吃光了身体的血肉,真是死的太惨了。”
“他”似乎能听到我的话,无风自动歪倒在地,骨架顿时散落一地,与此同时露出身后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背包外渗满了血渍,因为时间太久鲜红的血色已变成了淡黄色和暗紫色。
然而打开背包更加骇人的一幕便赫然呈现在我们眼中,只见背包里装满了大块大块半干不干的血肉,有的化为半脓水状,刺鼻的臭味弥漫在树林中,其中有部分尸块上还裹着布条,和死尸身上的布条完全一样。
我和郭勇佳转身跑去草丛张嘴就吐了,洛奇则道:“僵尸、肯定是僵尸干的。”
“这绝不是僵尸干的,现在我基本上能确定这里和俄国人确实有关联。”吴彪道。
“从哪得到的结论,难道就凭这袋腌肉?”洛奇反问道。
“一点没错,当警察的肯定要研究犯罪史,这种从人身上割肉下来以盐腌渍的手段是俄国黑帮特有的一种酷刑,翻译成中文叫永不瞑目。”
“先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