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春宵静若歌-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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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黎彤扬了扬嘴角,不回头,却已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只听他淡淡道:“风无眠被救走了?”随意的语气,像在讨论现下骄阳正好。
“是。”柳行空道,“皇上料得不错。游街的时候,风无眠果真被夜魑的人救走了。”
“有派人跟着吗?”
“已经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心跟着了。只是……”柳行空顿了顿,思量片刻才道,“之前派去赵府的人都死了。皇上既已猜到夜魑的老巢在赵府,为何不直接派兵去抓人?”
宫黎彤淡淡一笑,道:“风无眠何其狡猾。他本人仍住在赵府是事实,但夜魑……来去无踪,非到必要时不会骤在一起。要将夜魑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不如先斩了风无眠!”柳行空目露凶光。
“斩了风无眠,夜魑一样存在。叫朕如何安心?”宫黎彤眼波一转,又道,“倘若真斩了风无眠,就不好玩了。”父王……一定会伤心吧。想到昨日父王看风无眠的眼神,心就不由地抽搐。风无眠在父王心中,究竟占了多重的份量?比自己还有重要吗?
柳行空又道:“风无眠的确狡猾。依属下看,夜魑组织森严,我们的人若要混进去,实属不易。恐怕除了那人,风无眠信不过任何人……”
“别说了。”宫黎彤打断他,又撒了一把鱼食进水里。
柳行空自觉说错话,也不敢再说下去,静静站在一旁。
良久,宫黎彤才又道:“叫那几个人小心行事,别又被风无眠发现了。”
“是。”柳行空应声退下。
李元顺又叫道:“皇上,出云来了。”
宫黎彤抬起头来,见出云正怀捧了药瓶向此处走来,不由眉稍一挑,率先开口道:“不在祠堂诵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出云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怀里的药瓶碰得叮当作响。
“回……回皇上,出云听闻皇上受伤,特来看望。”
宫黎彤看他怯生生的模样,心中顿生不忍,便改口道:“既然来了,就坐过来吧。”
出云应了声,依言坐到他身边。宫黎彤却不看他,只盯着池中鲤鱼。出云望着他的侧脸,心如鹿撞。已经许久不曾见到眼前的人了,原以为他早已将自己遗忘,却不想,他竟在第一眼便将自己认了出来。心底蓦地升起一丝喜悦和……一丝酸涩。
宫黎彤被他盯着颇为不快,眼珠一转,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目不转睛地盯着朕看。”
出云连忙垂下头,轻声道:“实在是因为……皇上的侧脸太好看了。”
“掌嘴。”宫黎彤作势要打,一举手,才惊觉双手都被绷带缠上了。
出云知他玩笑,轻笑一声躲开,道:“许久未见,皇上还是爱拿出云取笑。等皇上的伤好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说着把药瓶放下。
宫黎彤瞥了一眼那些药瓶,道:“这些药都是给朕拿来的?”
“回皇上,是的。”出云挑了其中一个青花小瓶,道,“皇上,这是出云在天音寺时,师父送的金创药。是用天音寺的独门秘方制成的,效果很是不错。每次出云受伤,都是这药给治好的。”
“真有这么好?”宫黎彤见他表情不假,一时性起,道,“来,给朕试试。朕倒要看看,天音寺的独门秘方究竟有多神奇。朕先说好,若是无效,第一个打你板子。”
出云又笑一声,道:“皇上就爱拿出云寻开心。出云要是早知道您有这心思,就不把药拿出来了。”嘴上这么说着,却仍是极度小心地拆开宫黎彤的绷带,请李元顺打盆清水来,精心为宫黎彤清洗伤口。
那么轻柔的动作,就仿佛在呵护毕生的珍宝。
宫黎彤心念一动,道:“出云究竟喜欢朕的哪里?朕不记得对你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一旁李元顺听得此话,自知不是他能偷听的,立即退出亭外,躲到不远处的青松下发呆。
出云愣了愣,停了动作,却仍是垂着头,良久才道:“不知道。出云……慧根尚浅,实在不懂,人世间的情感,要怎样才能控制得了。但是,出云在天音寺的时候,听师父讲过一个故事。出云以为,爱情也不过如此吧。”
宫黎彤轻笑,追问下去:“是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出云看他一眼,思量片刻才道:“从前,有个男子爱上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也很爱他。但他却不确定,这女子爱他,是因为他的美貌,还是因为他的富有,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他非常怀疑这女子是否真的爱他,所以请求佛祖为他指条明路。
“佛祖听了他的话后,将他变成了一个女人。当他再次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时,那女子掩面哭泣着跑开了,说再也不爱他了。他叹了口气,伤心地问佛祖缘由。
“佛祖道,真正的爱情是无需身份,无需性别,无需年龄的,倘若那女子果真爱你,便会抛弃一切,即使你是同性,也会不顾一切地爱你——这才是真爱。
“出云以为,出云喜欢皇上,不会因为您是皇上就停止喜欢,也不会因为您是男子便不爱。倘若皇上恼了出云,永世不与出云相见,出云……也会拥着现在的记忆,日日想念着您的……”说完才意识到说了不应该说的,于是脸上通红,低头下去,轻声补了一句:“皇上恕罪。”
宫黎彤心中百味杂陈。出云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抱怨什么?眼波一转,又想起父王。那人……果然不爱他吧,否则怎会到现在都不来看他?
越想越不是滋味,脸色有些怪异。
出云以为他在生气,便不再作声,仔细包扎好伤口,才敢再度抬头。一抬眼,便发现宫黎彤已经凝视了他多时了。
终日呆在祠堂,出云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似活人,头发长出不少,一根一根直立着。宫黎彤不由伸手摸了摸,有些扎手。他轻笑一声,手指顺着出云脸庞滑下,出云面颊上立即泛起一丝红潮。
宫黎彤在心底叹口气。父王什么时候也能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呢?
出云那葡萄一样幽暗的眼眸,像极了父王,只是父王……大概永远也不会有这么深情的表情吧。
正想着,李元顺快步走过来,道:“皇上……老皇上来过了……”
宫黎彤不悦,道:“来过了是什么意思?”
李元顺面有难色,小声道:“老皇上来过了,又走了……”
“既然来了,你为何到现在才来禀报?”
李元顺更窘,道:“老皇上……并未停留多久,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奴才实在是……”翻了翻眼睑,又道,“皇上还是去瞧瞧吧。奴才瞅着,老皇上气色不太好,别是病了……”
“病了?”宫黎彤一急,跳起来打翻了一旁的茶水,水渍侵入绷带,伤处立即传来一阵凉意。
“皇上……”出云惊叫一声,伸手正要去抓住对方的手,不料宫黎彤却不在意,一甩手人已走出几步开外了。
出云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想落下,却找不到应该下落的地方。宫黎彤渐行渐远,身后跟着李元顺和另外几个当值的小太监。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小道尽头。出云的心尖蓦地生疼,像被针尖狠狠扎过了一般。
有风吹过,脸上凉凉的,好似泪珠滚落。
宫绪淳匆匆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沉闷而烦躁。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只是本能地抱怨,那向自己承诺过爱情的儿子,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呢?
早就听李元顺提起过,那出云的容貌,和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可那只在自己面前才温柔过的儿子,明知那人不是自己,却那样随性地微笑了。一时间,他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不希望宫黎彤爱上自己,希望他爱上别人,哪怕是别的男人也好,只要他爱的人不是自己,便比什么都好——宫绪淳原本是这样以为的。但宫黎彤果然对别人好了,他的心里却泛起一些失落来,不明所以,只不过心底全是酸。
宫绪淳失了会儿神,又唤来柳行空,道:“柳大人,烦你为我查明一件事。”
柳行空连连摆首,道:“太上皇只管吩咐就好。”
宫绪淳犹豫片刻,才道:“烦你为我查明出云的过往。”
柳行空愣了一愣,半晌才蹙着眉,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本章晒一下小和尚
貌似回来以后又米人看了~哭
第三十六章 良宵
待柳行空走后,宫绪淳趴在桌上,再度陷入了内心的迷罔之中。这心中酸酸涩涩、明明不爱却又不舍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他对风无眠也不曾这样过,为什么在儿子面前,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往昔的种种纠缠,无论是来自肉体还是灵魂,都被他刻意地忽略殆尽。但现下,他却不得不去回忆,努力回忆。各种触感与心情鲜活地在脉息间流走,不消片刻便将他的意志击溃了。
宫绪淳叹口气,索性闭起眼,再不往下想。傍晚的阳光射进门来,晕得眼睑深处一片粉红色。
“父王!”宫黎彤不等李元顺通报,跨进门来,见父王正趴在桌上,面颊被夕阳照得泛起红光,却如何也掩饰不了内里的苍白。不由心头一紧,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宫绪淳坐起身子,刻意别开脸去。被儿子关心的温暖在心底滋衍,才蓦然发现,这样的感觉,已经存在多时了。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受了风寒?”宫黎彤更急,伸手往父王额上探去。
宫绪淳见躲不过,索性抬眼,直视儿子伸来的掌心,尔后又大惊,一把将那手抓了过去:“彤,你的手在流血,不痛么?”
宫黎彤这才感觉到,伤口火辣辣地疼,再一看,殷红的血丝已经从白布里面渗出来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宫绪淳连忙拉他来坐下,小心帮他拆开绷带。只见伤口红肿了一大片,,血正汩汩地流出来。宫绪淳又是心头一紧,轻轻往伤口上吹了口气,又转头对李元顺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
李元顺吓得不轻,连连点头往外跑,一个不小心绊到门槛上,扑通一声摔下去,直摔了个底朝天。
宫绪淳无奈地摇摇头,仔细用沾了水的手帕擦拭着宫黎彤的伤口。宫黎彤盯着父王的额头,嘴角不经意地泛出笑意。不管自己如何伤害他,他仍然这么关心自己啊。突然恶心一起,扑到宫绪淳怀里,大喊:“父王,彤好痛呀!父王救我……”
那么凄楚可怜的惨叫,直让宫绪淳心疼得紧,连忙抱紧他,安慰道:“好了好了,父王在这里。彤儿别怕,太医就来了。”
宫黎彤在心头大笑,面上却是愈发痛苦,期期艾艾地又道:“彤后悔死了,不该为父王挡下那一刀。免得父王夹在彤和风无眠之间左右为难……”
“别胡说。”宫绪淳打断他,道,“彤若不拦住父王,父王就死了。”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去死吗?说过爱我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宫黎彤又道:“可是父王夹在我和风无眠之间不是很为难吗?如果我和风无眠同时受伤,父王应该会救风无眠吧……”
“我救你。”宫绪淳不假思索抱紧了儿子,“我救你,一定救你。”
“真的?”宫黎彤一阵窝心,这是否证明,在父王心中,还是自己最重要呢?
如是想着,宫黎彤用手腕搂住父王的后颈,将他拉近自己,轻轻道:“父王,我……”我爱你。
父王的容颜近在咫尺,宫黎彤只要轻轻噘嘴,便能碰到对方的唇。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宫绪淳看着他,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心下恍惚,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宫黎彤闭起眼,嘴唇一动,送上自己的唇。
“皇上,太医来了。”李元顺突然在门外叫唤。宫绪淳惊了一跳,在儿子的唇要碰到他之前,及时松了手。
宫黎彤大为失望,不由对李元顺发脾气:“来了就让他进来!你那么大声嚷嚷做什么!”
“奴,奴才有罪……”李元顺不明所以,惊惧地退到门后躲起来。他确实声音有点大,可是之前,分明是皇上嫌他声音太小的。
李元顺在门外忿忿抱怨,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