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阴曹官的那几年-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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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狗妖恐怖的面孔,不由得心里有点发寒。
不由自主的缩了下手,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咱什么没见识过,我一把掀开被子,首先就触到了那孩子一双满是怨毒的眼睛,我心里一哆嗦,只见这孩子整个脸都扭曲着,那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条鲜红的舌头耷拉在嘴边,微微抽搐着,而他的头部两侧,果然长了一对白色的狗耳朵。
一丝寒意悄悄爬上背脊,这玩意还真是比见鬼还可怕,我心里不仅为这孩子悲哀,你说他有什么错呢,不知积累了几世功德才得以投胎成人,结果还被恶鬼怨念侵袭,当真是养也没法养,扔还不敢扔,这要是扔到荒郊野外,指不定就得变成什么怪物,半夜三更的再爬回来趴窗户,有几口子就得吓死几口子。
这可怎么办呢,我皱起了眉头,身后小舅此时也撩开门帘走了进来,用忐忑的眼神询问着我,我看了看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样吧,现在趁着天还没黑,一会咱们抓紧去南山,抱着孩子去,多买点供品,好好拜一拜那一堆狗皮骨头啥的,按理说应该找和尚念念金刚经超度超度,但是现在这年月也没地方找那会念经的和尚去,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试试吧。”我无奈的说,其实我想的是趁机把那狗妖的魂魄召来,好好跟它说说,不过我的心里也很没底,而且,我压根就不会召这种恶鬼啊,要是还过阴去地府,还得通过那个豹尾,那就更没戏了。
“那敢情好,都听你的,一会我把那些人打发走了,咱们就去。”
“他们在那屋干吗呢?我十姥爷怎么样了?”我问。
小舅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传道呢,说什么信耶稣得永生,我爹好像真有点信了,这回可真把他折腾的不轻,他要是以后真能信教,我就让他信,管他真假呢,反正也是劝人行善的教,你十姥爷啊,也该积点德行点善了。”
我点点头,这话倒是真的,虽然小舅压根就没信那帮人,但是行善积德是好事,别的不说,要不是十姥爷以前做小人行恶事,就单凭杀了一只狗,那勾命鬼能来找他吗,老话说未做亏心事敲门也不惊,我这次帮他也是因为我这人打小就重情、认亲,毕竟十姥爷以前挺疼我的,不过他以后要是还这样不办人事,我还真就不管他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小舅接着说:“那我出去买供品吧,咱村没有卖的,我得去乡里,你给我拉个单子,看都需要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需要买什么呢,我脑海中开始回想以前跟姥爷出去的经过,一时还真想不太全,就在这时叶子也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说:“这样恐怕不行,以我的经验,这种怨气极强的魂魄不会这么容易超度的。”
咦,她也懂啊,我惊奇的看着叶子,问道:“呀?你的经验?快说说,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啊。”
她用眼角挑了我一下,说:“切,你忘了姐姐是干嘛的了?我见过的事儿可不比你少哦。”
哦,对了,她是灵异杂志社的记者,可不就整天研究这事儿嘛,哼,不就比我大一岁么,叫你声天使姐姐还当真啦……
“那,你说怎么办?那个,记者…小姐,快坐下说。”小舅一听叶子有办法,忙殷勤的说道。
他们两口子立时把目光转向了叶子,眼巴巴的等着,叶子嫣然笑了下:“叫我叶子就行,我是吴忧的朋友,不用叫我什么记者,我就是个小编辑而已。”
说完,她面容一整,收敛起了笑容,思忖着说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凡是这种横死的动物,尤其是有灵性的还被人吃肉了的,如果死后见了自己被人扒下的皮毛和啃剩下的骨头,会怨气大发的,你们要是真抱着孩子去山上,恐怕那孩子见了骨头立刻就得出事,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就是什么?”我见她忽然停住了,忙开口问道。
“就是有点难办,这需要给它找一个代替的肉身,然后把那些骨头皮毛按原位拼缝上去,这样从外表看起来,还是一个完整的身体,就会比较容易超度了。”
这个还真挺难,代替的肉身先不说,谁能把那些骨头和皮毛一丝不差的拼上啊?
“这…这可不是有点难办啊…”我苦着脸看着叶子,挠了挠头。
叶子也有些无奈的说:“是挺难的,不过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
这时小舅忽然没来由的笑了,笑的这个突然,笑的这个让人毛骨悚然,我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笑啥?怪吓人的。”
他伸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啊,要是别的地方可能就没辙了,但是我啊,偏偏就有办法,哈哈哈哈,老天爷真是够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纳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媳妇,我小舅妈,问道:“他啥时候还有这毛病?一着急就犯精神病啊?”
这小舅妈也笑了:“啥精神病啊,我二大爷就是干这个的,他是开寿衣铺的,祖传的扎纸手艺,扎出来的那纸牛纸马啊,金童玉女啊,跟真的似的,我估计要是扎个狗应该也没问题,还有,他早年学过医,会摸骨,还开过成衣铺,还会算卦,还懂阴阳先生啥的……”
哎呀我去,她二大爷这是个全才呀,我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哼哼着说:“那你有这宝贝二大爷,咋不早点找他啊?”
小舅唉了一声把话接过去了:“哪敢呀,当初你小舅妈嫁过来,他、他就跳着脚的不同意,说嫁给这家就得出事,谁承想真让他说准了,我哪还有脸去求他老人家啊。”
“人命关天的,你们还想那么多干啥,真是,差点就耽误事,那什么,二大爷他…不对,二大爷是你们叫的,我得叫、叫二舅姥爷吧?好像也不对…”我都服了,我怎么这么多姥爷呐…算了甭管叫啥,就那么地吧,“他老人家在哪住,今儿来得及去找他不?”
“远倒不远,就在乡里,不过都这个点了,去人家肯定不合适,要不咱们再忍一宿,明天早上去咋样?”小舅说。
好吧,我点头同意,叶子也没意见,反正豹尾说了,那孩子有三十天寿数,估计这一晚上也不能出啥事,而我正好趁这机会再恶补一下阴曹官日记,这些天一直都没空看,我这心里还有好几个事排着队要办呢,比如欠人家柳无常和那些小鬼的钱,阴阳令里面还放着小玉和阿娇姐俩,还有我什么时候请过那个豹尾吃过饭?为什么他说欠我一饭之情呢?还有远东大厦那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
哎呀,我真是太忙了。
第六十九章扎替身
这一晚上,到底还是没睡好觉,先是看了半宿的日记,后来折腾了半天睡不着,就去了趟地府,先拿回了我的桑塔纳,那天扔在十王殿山下了,然后问了柳无常一些事情,顺便告诉他老徐欠的钱有空就烧给他,这老鬼嘿嘿陪着笑没言语,其实他心里门清着呢,哼,鬼精鬼精的。
第二天一早,我眼睛红肿的爬了起来,先跑到屋里看了看孩子,还是老模样,一脸的阶级斗争,看着我就跟看见恶霸地主了似的,我心想这也就是亲妈,换个人都不敢跟这孩子在一屋待着。而十姥爷还没起来,据小舅说昨天这老头痛下决心要一改前非,从此就信主了,我也挺高兴,这也算是去了块心病。然后我、叶子、小舅,三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一起上了叶子的车,直奔乡里而去。
一路无话,而乡里其实也挺近,大约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到了地方。这个乡,就是哈尔滨太平区的民主乡,我说的这都是真事,不过现在说起来,当年的哈尔滨老太平区早就跟道外区合并了,而原来的穷乡僻壤现在也成了生态旅游区,这都是后话不提。
小舅介绍说,他媳妇的二大爷姓郭,本名叫郭二宝,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走路有些踮脚,大家就又叫他郭瘸子,或者二瘸子,受过他恩惠的都尊称郭半仙,在这附近的十里八乡乃至整个哈尔滨东郊那也是有名的阴阳先生,论起风水阴阳的本事比我姥爷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大约是干这行遭了谴,论术语的话那叫命犯五弊三缺,这个郭瘸子一直无后。
当时我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了街上一间低矮的平房,挺破烂的一扇门,上头那玻璃都黑黢黢的了,也没有牌匾,就在门口立了个木头牌子,上面用红漆涂了两个大字“寿衣”。在门外还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四下张望,一见到我们下了车,撒腿就往屋里跑,小舅上前一把拽住那小孩,笑骂道:“你这小嘎豆子见了我跑啥?你二大爷在家不啊?”
那个小孩不断的往外挣着,嘴里嚷嚷:“我二大娘说今天要来人,让我在门口等着,你快撒开我,二大爷不让我跟你玩,你家招鬼……”
嗬,神了奇了,我和叶子对视一眼,都挺惊讶,他二大娘就知道我们今天要来?什么人物啊这又是,小舅无奈的松开了手,那孩子趁机飞快的跑进了屋里,小舅对我们说:“二大娘身上有仙儿,啥事都知道,咱进去就实话实说,也不用绕弯子,这两口子都是成了精的。”
这时寿衣店门开了,慢腾腾的走出个老头儿,手里掐着个旱烟袋,走路有点踮脚,一瘸一拐的,边往外走边骂:“个小王八羔子,说谁成精了?”
小舅尴尬的哈了哈腰:“二大爷,您老耳音真好,在屋里都能听见我们说话哈。”
这老头儿哼了一声没理他,反倒是连连看了我和叶子好几眼,我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郭瘸子,只见他个头挺高挺瘦,看面相可够老的,一脸的皱纹,倒三角眼,眼皮耷拉着,下巴上稀不楞登的有几根山羊胡子,身上挂着一件老式的中山装,左边兜里还插着两支笔,一走路就跟地里的稻草人似的,瘸了吧唧还直打晃。
打量了半晌,郭瘸子忽然开口冲我说:“老弟,你是贵客,快请屋里坐。”
啊?我怎么就成贵客了,莫非他这么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了?不简单啊不简单。旁边小舅吭哧吭哧的说:“二大爷,差辈儿了,这是我表姐家的,我外甥……”
郭瘸子眼睛一瞪:“谁是你二大爷,我叫老弟就是老弟,你个王八羔子,惹出事了知道找我了,当初咋他娘的不听我的?”
我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合适吧,怎么着也不能差两辈儿啊,要不我也叫您二大爷吧,今天我来吧就是为了他家的事儿……”
郭瘸子一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叫啥都行,郭瘸子也行,反正我就管你叫老弟,就这我都占便宜了。”
说着他也不容我多说,抓着我的手蹬蹬蹬就进了屋,叶子无所谓的紧跟在我身后,小舅吸了吸鼻子,也灰溜溜的跟了进来。
进屋后郭瘸子把我按在椅子上,冲我一抱拳,先行了个礼,然后指着我的脸上问道:“老兄弟,你这脸上谁给你画的?”
我算彻底让这郭瘸子给整懵了,这一套一套的,都哪跟哪啊?听他一说我脸上谁给画的,我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在脸上一划拉,惊讶的说:“我都洗掉了啊,二舅、那啥大爷,你还能看的出来?是不是我没洗净。”
他嘿嘿笑了声说:“外头的看不到了,里头的没洗掉,我说这是谁跟你开的玩笑,这要不是你,都容易伤着人。”
震惊了,我真是震惊了,这老头儿神了,绝了,我一直以为那天我脸上的画就是胡文静干的,虽然他没承认,但是实际上我认为他是嘴硬,没想到还真不是他画的,听老头儿这意思,都画到里头了?这里头指的是哪啊,太可怕了。
他看我惊讶,转身从柜子里头翻腾出了一张符,然后倒了碗清水,把符纸烧成灰扔在了水里,然后递给我,说:“去洗脸吧,洗完就好了。”
这老头儿,办事干净利索,我心中暗暗佩服,就按他说的,乖乖的去洗了脸,仔细的搓了半天,回来后郭瘸子看了看我,满意的点点头:“这回没有了,说吧,你们找我啥事。”
“呃…”我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小舅,他连连拿下巴跟我示意,让我跟老头说,于是我也不客气,当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反正这是个人精,什么都瞒不了他。
郭瘸子听完后,想了想,眯着眼睛开始数指头:“第一,扎替身,第二,缝骨皮,第三,度阴魂,这事儿说好办就好办,说不好办,也挺难,不过我要问你一句话,我凭什么要帮你做这件事呀?先说好,别跟我提钱,跟这个王八羔子也无关。”
看看,看看,来事儿了吧,我就知道这老家伙没那么好说话嘛,神神叨叨的绕了个弯子,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老爷子今天你帮我这个忙,我肯定感激在心,不过我也明白这行的规矩,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绝不含糊。”
郭瘸子摇头晃脑的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不过他没有直接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