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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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需要了解的、有关整个部队状况的主要问题。多伊尔·;希凯把总
部各参谋部门的主管人员召集在一起,在一张桌子旁边等着我。
在座的还有驻远东海军司令特纳·乔伊中将和驻远东空军司令乔治
·;斯特技特迈耶中将。不到中午,我头脑里就装满了我所能提出的各
种问题的答复和他们认为我所需要的全部情报资料。中午十二时,我已经动
身前往羽田机场,准备乘飞机到朝鲜去。那天下午四时,我走下了飞机,踏
上了大丘的停机坪,在冬季的灿烂阳光下微微有些打颤。
我向前来迎接我的我多年的同事和朋友第8 集团军参谋长利文·艾伦
少将打招呼问好。
在离开东京以前,我拟就了两份电报,那是发给第8 集团军的。第一
份在东京就发出了,内容仅限于表达我对沃克将军的景仰之情,对于他的死
我深感痛惜。第二份电报打算一到达朝鲜就发出去,仅限于通知我即刻便要
担负起指挥的责任。
到达朝鲜的当天,有好几项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有不少琐碎的事务
需要考虑,此外,还有一些电报需要发出。
在此之后,我决定亲自视察一下部队,以弄清究竟需要多久我们才能
尽快恢复进攻态势。但是,在视察部队之前,我就得设法使我们的南朝鲜陆
军盟友相信,我们是不会突然撤离朝鲜而让他们去单独对付共产党的、。
我必须立即对莫西奥大使和李承晚总统进行礼节性的拜访,以借机同
他们磋商后撤行动所带来的问题。莫西奥大使也一直在为我们新近采取的后
撤行动对南朝鲜官方产生的影响而感到十分担忧。因此,在我拜访李承晚时,
我最关心的是设法使这位坚定的斗士相信,我到朝鲜来不是为了带领第8 集
团军撤回日本。他很冷淡地同我打了招呼,但我立刻伸出手去说:“见到您
很高兴,总统先生,很高兴能到朝鲜这个地方来,我是要长期留下来的。”
我说这些话完全发自内心,因为,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客套话。
这位老先生似乎一直在期待着的就是我的这么一句话。他的脸上顿时
露出了象“东方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笑容。他的眼睛湿润了,他用双手握住
了我伸出的手。接着,他领着我去见他可爱的妻子。我一边同他们亲热地喝
着茶,一边竭力使李承晚相信,我们决不撤离朝鲜半岛,而且,一旦集结好
部队,述要转入反攻。
早些时候,我曾与美国陆军的两位军长弗兰克·米尔本将军和约翰
·;库尔特将军以及第8 集团军副参谋长威廉·科利尔上校一起进行过
一次讨论。在这次会上,我所关心的问题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提高第8 集
团军的战斗力。
因为,我决心一旦实力允许便立即恢复攻势。我们讨论了反坦克地雷
与防步兵地雷的使用问题;充分运用探照灯实施战场照明的问题;改善军与
军之间尤其是第9 军与其右翼的南朝鲜第3 军之间的横向通信联络问题;可
供使用的架桥器材问题;以及坚守汉江以北由两个师占领的桥头堡的问题。
我说,我希望美国这两个军之间能尽量做到协调一致地拟制计划和采取行
动。
但是,第8 集团军在恢复进攻态势之前,首先需要恢复斗志,恢复自
尊心,要信任自己的领导,要树立完成任务的信心。这些情况靠第二手资料
是无法掌握的。因此,我决计立即到前线巡视一下,同前进指挥所里的野战
指挥官见见面,聊一聊,凭着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估计一下第8 集团军的斗志。
斗志不象某些事情,很难用语言来向你描述或阐述。不过,一个有经验的指
挥官却可以凭着自己的各种感官,透过前线士兵的姿势、举止、言谈乃至一
举一动感觉到它的存在。
在同莫西奥大使(通过接触,他的勇气和才干使我深感钦佩)一起仔细
研究作战形势时,我发觉,我们的右翼很危险地暴露在敌人突击的威胁之下,
敌人可以穿过原州向南突击,尔后转向西南方向,切断我通往釜山的“主要
补给线”和铁路线。我知道,美第2 师在清川江一带遭到重创之后尚未恢复
元气。但是,形势十分紧迫,我不得不命令该师立即开往原州,封锁通向我
右后方的接近路(后来的情况证明,我们只是比敌人稍稍抢先了一步,及时
阻止了敌人的突进)。然而,除此而外,在后来的好几天中,我还忙于调查
第8 集团军进攻的准备情况。
我借助一架轻型飞机、一架直升机和一辆吉普车会见了美第l 军、英
第29 旅、美第25 师、美第27 步兵团以及南朝鲜第l 师的指挥官。不出两
天,我便会见了各军军长和除南朝鲜首都师之外的各师师长(首都师当时远
在平静的东海岸地区),并且直接了解到他们对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的看法。
他们认为,我军此时无论实施何种进攻都会归于失败,而且,可能要付出重
大的代价。我也发觉,部队在思想上、精神上可以说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无
法实施我一直计划采取的那种进攻行动。他们依然具有很大的勇气,随时准
备接受我交给他们的一切任务。但是,部队过于瞻前顾后,这里看不到一支
信心十足、决心取胜的军队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特有的热情、活力和朝气。在
乘坐吉普车巡视前方地域时遇到的第一名宪兵的那副样子,使我深感这支部
队与我以往所了解的在欧洲作战的部队大相径庭。这个宪兵的姿态、举止都
很正常,无论怎么说都很正常,但是在精神面貌上却有些反常。那种敬礼时
特有的麻利劲,那种机敏、泼辣的言谈举止,那种咧嘴而笑时很自信的表情,
这一切都不见了。我始终认为,这种精神面貌一直是经受战火锻炼的美国士
兵所特有的标志。
我沿途遇到了一些士兵,与他们进行了交谈,听取了他们的不满意见。
从他们的身上我也深源感到,这是一支张皇失措的军队,对自己、对领导都
丧失了信心,不清楚自已究竟在那里干什么,老是盼望着能早日乘船回国。
要想使这支军队恢复斗志显然有许多工作要做。
有些工作我是可以立即着手进行的。我听着他们抱怨(他们发牢骚时没
有情绪高昂的得胜之师所惯用的那种忿激的腔调,而是带有一种不满的、犹
豫不定的语调):食品供应经常不足,有时不能按时送达而且不热;往家里
写信没有信笺;服装不适合这里的气候条件。这些问题我可以立即采取措施
加以解决。我让直升机送来了信笺;命令将厨房挪到部队附近,以便大量供
应热餐。而且,还要求提高口粮的标准和质量。
(当地食品严禁部队食用,因为,有许多食品很容易使那些还不适应当
地饮食的人罹患肠胃玻)我亲眼看到许多部队没有手套,他们的双手在十二
月凛例的寒风中冻得通红、皲裂。我从切身的体会中知道,遗忘一只手套或
者射击时将手套扔在一旁再也找不到的事情是很容易发生的。在欧洲作战
时,我有一个习惯,到部队巡视总是在吉普车中额外捎带一些手套,以便送
给路上遇到的、缺少手套的人员。
于是,我立即采取措施,发放了足够数量的手套,以保护作战人员的
双手。
我视察过的每一个指挥所都给我以同样的感觉,即丧失了信心和斗志
(应当指出,编有三个师[第3师、第7师和第1陆战师]的第10 军当时
还示纳入第8 集团军的编成)。军士以上的指挥人员都好象很冷淡,不愿回
答我的问题,即使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牢骚意见也不容易。他们闷闷不乐
地提供着情况,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情绪高昂的部队所具有的那股机敏劲。他
们的精神面貌不禁使我联想到了一个英军中尉。那个中尉认出我吉普车上的
军阶标志后,从一座小山丘上一溜小跑地下来欢迎我。
他很精神地敬了礼,报告了自己的姓名、军衔和所属部队。
听说英国旅只有为数甚少的一点人马防守着前线的一个宽大的地段,
而且,几乎每隔一小时中国军队就要发动一次进攻,于是,我便问他对这种
形势是怎么看的。
“非常好,先生”。他立即回答,接着又令人愉快地笑着补充说,“不过,
我们这儿就是有点太通风了。”“通风”一词便是他对形势的概括,因为,战
线上有许多宽大的间隙地完全可以让一支军队成连横队通过。
然而,我不能责备我们的部队,他们表现出那样的精神状态是有其原
因的。他们在兵力极其不足、武器严重缺乏、服装和食品不够的情况下被派
到了这个不幸的国家,分散地配置在一个过于宽大的地域内,无法构成有效
的战线。这些都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想知道为什么来到朝鲜,打算让他们
干些什么,这也是无可指责的。如果说我们国家进行过的战争中有一场可以
称得上不为人所理会的战争,那末朝鲜战争便是这样的战争。人们似乎忘记
了军队的首要目标——随时准备有效地作战。由于削减军费,我们的武装部
队落到了无法有效作战的地步。可是,我们却让他们用陈旧过时的武器去对
材敌人现代化的装甲部,让他们穿着在美国只适合秋季作战的服装到近似北
极气候条件的天地里去作战。
我多次发觉部队缺乏领导的现象很严重,并为此而大声疾呼过。部队
不愿放弃某些物质享受,害怕离开为数不多的公路,不愿在没有无线电和电
话联络的条件下实施运动,此外,在同敌人(我们的部队不久便在火力上压
倒了敌人,并在空域和周围海域占了上风)作战时头脑过于简单。所有这一
切都不是士兵们的过错,而应归咎于政府当局的最高决策人物。我在指出这
些问题时恐怕有许多话讲得不很客气。
我实际上是想告诉野战指挥官们,他们的步兵老祖宗倘若真能看到这
支军队目前的状况是会气得在坟墓里打滚的。这支军队是这样地依赖公路,
不重视夺占沿途的高地,不熟悉地形和难得利用地形,不愿意抛开使部队伤
亡惨重的汽车而代之以步行,不愿意深入山地、丛林到敌人的驻地去作战。
谈到通信联络,我要指挥官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恢复祖辈的一些老办法——
在无法进行无线电通信和有线通信时,就利用传令兵来送信;在别无他法的
情况下,也可采用烟幕信号这种联络手段。
我十分清楚,我们的部队兵力过于单薄,无法横贯整个半岛建立一条
稳固的战线。可是,我却不明白,这些部队为什么相互间不进行支援,如师
与师之间,军与军之间。
我们装备的榴弹炮射程达数英里之远,所以,在许多情况下,各部队
都可以向友邻部队提供相当大的支援,尤其是翼侧部队之间完全可以连成一
气,以便在必要情况下相互提供一定的炮火支援。
不错,敌人通常在夜间轻装行军,而且比我们熟悉地形情况。他们习
惯于这里的气候条件和清苦生活,可以自己解决口粮问题。他们利用在这里
所能获得的一切运输手段如中车、骡马甚至骆驼等运送所需要的武器和补给
品。
这些运输手段不少是中国人从国内带来的。他们也利用当地劳工肩扛
背驮地运送武器和补给品,甚至有时部队自己也背负这些东西。但是,我们
变得对公路这样地依赖完全是由于我们自己不愿意放弃舒适的条件,而不是
其他什么原因。我提醒野战指挥官,我们可以进山搜寻敌人并将其箝制在阵
地上。我一再向他们提起陆军的这样一句古老的口号:“找到他们!咬住他
们!打击他们!消灭他们!”在我放弃了立即转入进攻的打算之后,当务之
急便成了做好准备,以对付中国几乎肯定要在元旦发起的攻势。
我们原以为这次攻势会在圣诞节发起,结果至今尚未开始。
中国军队在人数上超过了我们。但是,我们的装甲部队现在比他们强
多了,而且不用说,我们还握有制空权。我们防兵力不足,无法阻止敌人的
夜间进攻。但是,我们采取如下办法曾获得一次很好的机会,给敌人以严厉
的惩罚。这个办法是,在夜间收缩部队,让部队与部队之间紧紧衔接在一起,
到昼间,则以步坦协同的分队发起强有力的反冲击。因此,我极力要求我们
的指挥官占领一系列有利的高地,而且,为诱使敌人在夜间实施突破还要适
当配置部队。
这样,我们便能依靠优势的炮火支援和空中火力支援在昼间将敌人消
灭。
我很清楚,我们将被迫放弃一些阵地。但是,我希望部队能在周密地
勘察并精心构筑后方阵地之后有秩序地按照调整线实施后撤。在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