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填魂-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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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到巫山做什么?我在巫山无亲无故的!”我很诧异。
虎子叔说:“三爷说了,巫山有一户姓颜的人家,当年得到过他的帮助,所以他想把你送到那户人家,让他们照顾你成长!”
“我都没见过颜家人,跟他们都不熟,跑到别人家里去做什么?我要回家!我要回河口村!”我大声抗议着,我不想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想念河口村,想念那个熟悉的农家小院,那里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小七,你不能回去!”虎子叔斩钉截铁拒绝了我的要求。
“为什么?河口村是我的家,为什么我连回家的权利都没有呢?”我急得跳了起来。
“九流派的人既然想杀我们,就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们,倘若你独自回到河口村,万一九流派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你能应付吗?”虎子叔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抿了抿嘴唇,低下脑袋,很没底气地说了两个字:“不能!”
“小七,这是你爷爷的决定!作为你爷爷来说,肯定有他的考虑。作为虎子叔来说,必须遵从你爷爷的叮嘱。作为你来说,我认为你应该听从你爷爷的决定!”虎子叔说。
我搓着双手:“爷爷为什么要把我交给素不相识的一家人?不让我回河口村可以,虎子叔,让我跟着你们吧,我跟你们回金沙江!你们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想跟着你们一起生活!”
虎子叔听得一阵心酸,一把将我拥在怀里,宽厚的胸膛让我感觉到无比踏实。
“小七,不是虎子叔不想带着你,是因为虎子叔自己都身陷险境,你跟着我很不安全!”说到这里,虎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岸吧!”
我的心情很不好,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四喜快步追上来:“小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这是三爷的决定,义父他也是为你好,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
我勉强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怨恨你们呢?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罢了!毕竟,要让我突然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生活,心里怎么着都是空落落的,没有底!”
四喜舒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放心吧,既然是三爷亲自指定的人家,说明三爷对那户人家有着绝对的信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但愿吧!”我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自己现在是二十岁,三十岁,这样我就不用依靠任何人!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存活下去!”
“时间很快的,也许当我们再见的时候,你已是翩翩少年郎了!”四喜搂着我的肩膀。
“小子,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九流派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我很担忧九流派的人穷追不舍,虎子和四喜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
“放心吧,这个我们理会的!”四喜点点头。
“你小子一定要勤加练功,你的根基不错,日后必定能成为超一流的高手!”我说。
四喜翻了翻白眼:“我感觉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吧!你可要记住,我是很勤奋的,功力必定会与日俱增,日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千万别被我揍得满地找牙!”
我笑了笑:“好!看看到时候谁被谁揍得满地找牙!”
“哎!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下次不许再扯头发!跟个无赖打架似的!”四喜说。
“嗯!下次绝对不扯头发!下次我……抓鸡鸡!”我突然一招“仙人摘桃”,气得四喜大骂:“耿小七,小小年纪你不学好,你个臭流氓!下次必须再加一条规则,不准攻击裆部!”
巫山县位于重庆市最东端,三峡库区腹心,素有“渝东门户”之称,地跨长江巫峡两岸,东邻湖北巴东,南连湖北建始,西抵奉节,北依巫溪,县城位于大宁河与长江交汇处。
当然,我们这次去的并不是县城,而是山里,距离县城很远的山里。
日暮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那户颜姓人家。
这里的自然环境,顿时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这是一座深藏在大山深处的原始小村落,村落在一个山凹里面,稀稀落落有几十户人家,这里的交通极其闭塞,根本就不通车,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双腿。抬头四顾,村落四周全是挺拔高耸的山崖,还有蔓延起伏的绿色森林。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现代化的气息,落后,原始,古老,是这座小山村的真实写照。
我好不容易在心里燃起的一点希望,又再次熄灭了。
我郁闷地皱着眉头,亲爱的爷爷怎么……怎么忍心把我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村子里一年四季几乎都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当我们走进村子的时候,很多村民都像看稀奇一样地看着我们。
虎子叔上前询问一番,带着我们来到村落最西边,终于找到了那户颜姓人家。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农家小院,四周围着篱笆,屋子是用竹子搭建的那种吊脚楼,造型别致,形态古朴。院子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山风一吹,那片竹林便哗啦啦作响。
这里风景虽美,但是浓浓的陌生感却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沉默着不说话,难过地想,这里将是我接下来生活的地方。
“屋里有人吗?”虎子叔礼貌地叩响院门。
第四十一章死胎(上)
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对中年夫妇。
他们穿着非常朴素的布衣布裤,那装扮跟我们汉族人的服饰不太像,有点像少数民族。
男主人叫颜乌骨,很奇怪的名字,面膛黑黝黝的,五官很端正,身形削瘦,却感觉很有精神。
女主人的姓氏也很独特,姓那,名叫那赫朵,乌黑的长发盘成漂亮的发髻,耳朵上挂着杯口大小的银制耳环,脖子上戴着漂亮的银饰项链,形态婀娜,很有风韵,身上散发出一种山村女人特有的野性美。想必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令人眼羡的大美人。
虎子上前说明来意,得知是耿三爷的孙子,颜氏夫妇将我们热情地迎进吊脚楼。
屋子里亮堂堂的,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环顾四周,发现靠墙的木柜子里面放着许多中草药,透过窗户望向后院,后院的院落里面摆放着一溜簸箕,里面全是晾晒的各种草药,我也叫不出名字。看样子,这颜家竟像是开医馆的。
果不其然,就听男主人颜乌骨自我介绍道:“我们世代都居住在这座落日村,我们夫妇俩负责给村里人行医看病,所以屋子里才会有这么多的草药!”
“落日村?好奇怪的名字!”虎子说。
“是呀!”女主人那赫朵端上一盘果蔬,接口说道:“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从村子这方沉下去,所以叫做落日村!”
夕阳西沉,一抹残红斜射进窗棂,果然看见火红色的夕阳从村子上方缓缓沉下去。
夜幕慢慢升起,一片万籁俱寂,山崖之上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更添静谧之感。
颜氏夫妇热情地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都是些特色的乡村野味,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
我们这两日风餐露宿,丰盛的菜肴馋得我们直流口水。
有风干的手撕牛肉,有碳烤的野兔,有红烧的野鸡,还有跟野菜一块儿清炖的鱼汤,香气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颜乌骨抱出一个酒坛子,揭开泥封,将一个用竹子做成的筒勺伸入坛里,舀出一筒清洌洌的美酒。那酒水干净透亮,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刺鼻的酒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颜乌骨给虎子盛上一碗:“这是我自己酿造的清酒,用三十二味中草药调和而成,活血补气,固本培元!”
虎子是个酒虫,端起青花瓷碗,咕咚咚仰脖喝了一大口,擦着胡子上的水渍赞叹道:“爽!好酒!果真是好酒!”
“叔!给我整一碗!”我将瓷碗递到颜乌骨面前。
颜乌骨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气魄,叔喜欢!”
颜乌骨给我斟了满满一碗清酒,然后自己斟上一碗,双手捧起瓷碗,大声说道:“来!这第一碗酒,敬三爷的!三爷当年最爱喝我酿造的清酒,最高纪录一个人一次喝了三斤!只可惜,三爷他……再也喝不到了!”
说到这里,颜乌骨的眼眶倏地就红了,他端起瓷碗,将碗中清酒一饮而尽。
颜乌骨重重地放下瓷碗,转头看着我:“小七,你是三爷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孩子,到我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三爷的恩情咱们颜家没齿难忘,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长大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颜乌骨这番话还是让我的心里暖暖的,消除了我心中的那种陌生感。
爷爷既然能够放心将我托付给颜氏夫妇,说明他对颜氏夫妇有着足够的信任。颜氏夫妇肯定是善良的好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迷恋上酒精的味道。
四喜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酒过三巡,虎子问颜乌骨:“颜兄,话说你跟三爷是怎么认识的?”
颜乌骨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事儿说来还有番故事,让我媳妇跟你说吧!”
那赫朵点点头:“耿三爷是我们夫妇的救命恩人呐!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哦,不妨说来听听!”虎子也放下筷子。
时间回溯到十二年前。
那个时候,那赫朵刚刚怀孕。
孕期十月,一切都很正常。
乡下人生个孩子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也没有那么复杂,生孩子对于乡下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因为医疗条件有限,通常都是在自己家里,请接生婆来接生。
颜乌骨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不过对于接生他也不太在行,而且村里人有讲究,老婆生孩子,老公不能亲自接生,否则会走背运的。
接生婆是一门神圣的职业,落日村也有一个接生婆,她从二十岁开始帮人接生,一直干到六十岁,经她双手接生的婴儿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接生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比正规医院的专业医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姓龙,所以村里人都亲切地称她为龙婆。
龙婆接生无数,造福了千家万户,但她却一直没有婚娶,膝下无儿无女。
龙婆说她自从选择接生婆这个行当开始,她就做好了一辈子不能婚娶的打算。因为按照比较迷信的说法,接生婆一定要是纯阴之体,为了接生,龙婆放弃了一生的幸福,这种精神让所有村民都对她敬佩有加。
那赫朵临盆,颜乌骨请来龙婆接生。
颜家世代在落日村行医治病,也是很受人尊敬的人家,所以龙婆也不敢怠慢,忙前忙后精心准备着。
到了预产期的前一天,龙婆早早来到颜家做好准备工作。
龙婆先进去查看那赫朵的身体情况,颜乌骨待在卧室外面,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来回踱着步子。
一分钟过去了。
半个钟头过去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龙婆怎么还没有出来?
颜乌骨有些等不住了,伸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龙婆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龙婆,我媳妇……她怎么样?”颜乌骨迫不及待地问,他见龙婆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心中忍不住有些惴惴。
龙婆嗫嚅着没有说话。
“龙婆,到底有什么事情?劳烦你能告知我!”颜乌骨有些急了。
龙婆将颜乌骨悄悄拉到屋角,告诉颜乌骨一个极其震惊的秘密:“我刚刚替你媳妇检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觉察到腹中胎儿的脉象……”
颜乌骨浑身一颤:“什么意思?”
龙婆道:“你是医生,你应该也很清楚!根据这么多年的接生经验,我怀疑……怀疑你媳妇肚子里怀的是死胎!”
死胎?!
一记惊雷在颜乌骨的耳边炸响,颜乌骨无比惊诧,媳妇肚子里怀的怎么可能是死胎呢?夫妇俩日盼夜盼,终于盼过了十个月光阴,怎么即将临盆的时候,却变成死胎了呢?
不可能!
这不可能!
颜乌骨连连摇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奇怪的现象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带你媳妇去正规大医院检查看看!”龙婆说完便离开了。
颜乌骨满心要当爸爸的欢喜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龙婆接生了几十年,她所说的必定没错。可是,颜乌骨怎么都想不明白,媳妇明明好端端的,怎么怀了个死胎呢?难道这是老天爷存心想让颜家绝后吗?
颜乌骨不甘心,说什么他也要弄清楚其中缘由。
颜乌骨带上所有积蓄,带着媳妇那赫朵连夜出山,准备去县城的医院看看。
可是夜半三更的,哪里有船去县城呢?
颜乌骨正自着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艘乌篷小船经过。
“哎!船夫!拜托!停船!哎!麻烦你捎我们一程!”颜乌骨站在江边,着急地大喊大叫,拼命挥动双手。
小船靠岸,撑船的是一个目露精光的老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