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尸踪-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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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心里仿佛都空了一大块,有丝丝的冰凉的风穿进去,浑身就一点热气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她缓慢抱住自己的双膝,忽然就怔然了,手机从自己的指尖滑落,屋子中是铺了细密的地毯的,手机跌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声响。
就像无声冰冷的夜。
唯一回旋在脑海里的,是医生充满歉意的声音,对不起,等抢救有了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
第一时间通知。
蓝晓不知道这第一时间究竟有多长,她自己也不知道自从手机落地后,又在沙发中枯坐了多久。
只知道她觉得已经过了几辈子那样漫长的时候,医院里的电话,也还是没有打过来。
让人难以承受的,永远是未知的等待。
蓝晓就像沙漠里的一尾鱼,干涸绝望之后,忽然就被强烈的阳光照耀。她伸手迅速捞起来地毯上的手机,整个人也都从沙发上立了起来。
然后便是异常坚定地看着前方的门,一步步走过去。
出了门的蓝晓,并没有往何处去,她只是向旁边跨了几步,很快来到了另一扇门前。
抬起手,几乎有些痉挛的手叩响这扇门。
一下下,甚至在几秒内她都开始歇斯底里拍门。
面前骤然大开,白夜含着微微惊愕的神情看着面前、几乎一身苍白的蓝晓。
而看到白夜出现的一刹那,蓝晓忽然就伸手,狠狠抓住了白夜仍搭在门边的手臂,力道之强,将白夜的衣袖都揪起的变形。
白夜眸中闪过一线流光,他也伸手立刻抓住蓝晓。只因他发现,若不及时抓住,她好像下一刻,就随时能跌倒一般。
尽管他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知,但他已能从蓝晓的神色中感觉到不妥。
蓝晓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犹自抓着白夜不放,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在白夜脸上,字字重压说道:“你是医生?对不对?那你告诉我、呼吸……呼吸衰、竭……要、要怎么治疗?”
她像是已经失去了冷静,眼睛心里,都没有了素日的考量。
白夜瞳孔猛然收缩,他擒住蓝晓的手臂,语气却尽量温和:“你跟我进来。”
蓝晓现在是悲痛欲绝,她哪里还能体会到身外事。只是由着白夜,把她牵着走进了屋子里。
白夜之前亦是不曾睡着,屋中还是灯光满室,门窗皆关更是静谧。
白夜仔细看着蓝晓形容,知道她已经是失魂落魄了。从他刚才离开,现在过去了也不过是三个小时,不知道这几个小时中,蓝晓又经历了些什么。
蓝晓还在紧紧抓着他衣袖,满目恳色,“你告诉我、呼吸……要怎么才能治?”
到后来,声音里的颤抖还在,更是莫名一下哽咽。
白夜心间轻跳,蓝晓突如其来的情绪骤变让他也无从去探寻情由,只能将说出的话更带了几分柔软:“什么……原因引起的衰竭?”
白夜低低的问话传出,蓝晓激越的目光,却仿佛骤然黯淡下来。只这短短几瞬息,蓝晓,莫名就变得格外安静。痉挛的抓着白夜的手,慢慢就像失了力道。她好像突然就茫然了,茫然的有些僵木。
白夜并不着急,他看出来蓝晓陷入很强烈的情绪波动里,虽然不知为何,但此时,只要能让她安定些便是最好。
只是她的脸庞始终低着,藏在灯影里。
白夜看她沉静,主动就握了她的手臂,把她引到沙发里坐下。
蓝晓也是呆呆的,随着就坐了。
白夜看着她,温言道:“你冷静些,我去给你倒一杯茶来。”
白夜随身带着一些洋甘菊,此茶冲水极为舒缓镇定,自己也是每天,都会泡上一杯来喝。白夜的医学知识并没有生疏,呼吸衰竭的背后可以有许多层原因在,衰竭的呼吸,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就算白夜功底再深厚,也不能仅凭着蓝晓一句话,就说出办法来。
此时茶香飘出来,白夜慢慢走回蓝晓身边,她还是那样坐在沙发里,片刻都没有移动过。
没有见过这样的蓝晓,仿佛失去了心里的一丝沉气。现在的她,确实冷静了,但却好像冷静的过了头。
将玻璃杯轻轻放到她手心中,白夜语气更轻了些:“先喝点茶。”
蓝晓手指扣着杯子,没有像先前那样绵软无力。她像是又呆了一样盯着手里的花茶看,似乎那扬起飘散的花瓣能把她引去什么地方。
但是她终于静静的抬起眼,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白夜,她想起了母亲的病症,每一次徘徊在母亲的床前,好像也能见到母亲的笑。再重的药水气息,也掩不住她身上花香的清气。
就像手里捧的这一杯花茶般,有种类似于母亲的熟悉清香。
“病人……心脏不好。”
在茶水中最后一片花瓣沉底时,蓝晓终于幽幽开口。不像方才那样激越,却是多一丝彷徨在内。
白夜却被这个答案惊了惊,不过他很好的把这一丝情绪隐藏,而抬起眼,蓝晓正安静的盯着他瞧。
就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但是有点小心地问蓝晓:“心脏问题、引起的衰竭?”
白夜会这么问,是因为他有相关的资历,心脏问题,最常引起的是心脏衰竭,而不是呼吸衰竭。
可他听得分明,蓝晓说的是呼吸衰竭。
那么除非……
白夜的眼眸随着心念动了动,而蓝晓一直盯着他瞧,此时的心中,也仿佛灌注了铅水一样,尽皆是茫然的苦涩和惶然。
那么多次徘徊在母亲身边,却只是被她温柔的劝解,问及病情,一切只说是心脏问题。
饶是如此,在来桑海的前一天,母亲还是不对她多言伤病。心脏病日渐加重,是蓝晓对母亲的全部了解。而心脏病发展到深刻的地步,是会引起全身机能的衰竭。
蓝晓隐约能猜到,却终究被母亲瞒得滴水不漏,败在了母亲的温柔劝解里。
眼见蓝晓的神情越来越苦闷,白夜不能猜透人心里的所思所想,但也知道任由她这样下去,不会有半点好处。事到如今,他仍旧没有多言去问。有时候,面对如斯的忧愁,旁者却无能为力。
但是他伸手去接蓝晓杯子的手,忽然就一凉。
他看到自己手上,多了一滴晶莹的水。
那个瞬间,他的心忽然就也停滞了。他慢慢抬头看着蓝晓的脸,“你,哭了?”
蓝晓目光终于渐渐转向了白夜,眼中那一片晶莹,却渐渐失了焦距。然后她的目光,就渐渐转到了,一直放在她旁边的手机上。
白夜再也忍不住开口:“蓝晓?”
可是他叫了一声之后,却发现后继无力。他突觉得有些寒冷,和刚才为她上药时候类似,有种无法正确面对她的寒冷。
蓝晓却再次怔怔地看向他,片刻后,忽然干哑地开口:“白先生、让我在这待一会吧。”
嗓音很轻很低,表情也是微微的苍凉,说完这句话,她甚至还微微的动了嘴角一下。
这笑只是她努力的结果,胸腔空着的那一块仍是空着,比原先更加冷了些。她只是不想,独自再待在那房里,不管是谁,旁边若有个人在,孤寂好像就不再那般难熬。
对于她莫名说出的这句话,白夜心间微凉,他依然用柔和的双眸看着蓝晓,片刻望着她手里的玻璃花茶说了一句:“喝茶吧,茶凉了。”
不知道是不是柑橘花茶真的起到了舒缓蓝晓情绪的作用,接下去的时间里,只看到她捧着杯子,无声息地啜着漂浮的花茶。面色神情中,渐渐地呈现出一种麻木。
时针走过凌晨的时候,蓝晓放在手边的手机,像是划过暗迹夜空的星星,屏幕瞬间亮了起来。随之同时而起的,是一阵蜂鸣震动和铃音。
白夜明显感觉到蓝晓的身体僵了僵,耳边,骤时响起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见蓝晓忽然之间,犹如受了惊吓一般,白夜立即凝神,眸光瞥向那闪动不息的手机,不用问也知道关键在于此。
寂静中,只见那来点显示上,医院的名字极清晰浮现着。
看到蓝晓越加缩在沙发中,竟是不敢伸手按开接听。面上神色,让人见了都顿生不忍。
白夜轻轻向蓝晓靠了靠,鼻息微动:“接吧。”
有些东西,是始终都没有回避的办法的。莫说清渊先生这么多年见惯人间事,就是白夜在医院中那几年,何尝也不是尝过了人生百态。
蓝晓的性情,若非她至亲在意的人,她亦是理智清明的女子。
白夜只说了两个字,语气也极轻柔和,但是缓缓传入蓝晓耳中,却仿佛是陡然帮蓝晓做了决定一般。
蓝晓看了看他,那目光,竟然透着些茫然。但这茫然只也一瞬,她觉得手中一满,赫然多了什么。
低头,白夜主动将那手机放入了她手里。
第一百八十八章秋后算账
看着蓝晓离开后,白夜又独自沉默了许久。
他的手握着床头的话机,对于要不要打这个电话,他心中其实异常犹豫。
蓝晓离开之前的表情像是冰刺一样扎进他心里,促使白夜最终拨出了那一串号码。
片刻后,话筒内响起了接通的声音。他知道,不管多久,这个号码都一定能够接的通。
此时其实夜色还没有过去,仍处于凌晨的介点,但白夜耐心的,等着电话那头的人接起。正如他不怀疑这个电话一定能联系到那人一样。
漫长的响铃以后,那头铃音一顿,响起一个不悦的声音:“哪位?”
白夜平缓着自己的声音,叫出来:“申兄。”
那头骤然之间陷入了极端的寂静中,就仿佛一下子被掐断了气息,死寂死寂。直到半晌以后,传来申明浩充斥惊疑和震动的话:“你?”
“是我。”
比起申明浩的震撼,白夜回答的既冷静又迅速。
忽然就回想起很久以前那些日子,所有的光阴在眼前流过,汇聚成今天这深夜寂静中的一通电话。
申明浩那边,也死死抓住手机,仿佛不信地看着屏幕。就好像看到一个以为此生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突然又出现在电话那头一样。
“申兄,我是有事情找你。”白夜的声音,带着黯哑的低沉传来。
申明浩所有的睡意全无,在震惊过后,他的心思此时复杂的无以复加。许久后,他像是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白夜已经按捺住心里的翻腾,微微顿了顿,语气压得极为低沉:“我现在在桑海,遇见蓝晓了……”
这样的事,告诉申明浩,已经没必要再拐弯。
申明浩语气陡变,他仿佛一下子意识到了这通电话的关键之处,呼吸都顿时紧促!
“你在桑海?”这话几乎是从电话中兜头冲了过来,满溢着申明浩的不可置信。
听着申明浩的反应,白夜心中忽然就明白的八九不离十,蓝晓来桑海的事情,申明浩,至少是知道的。
白夜握着电话的手也沉默了许久,才从口中慢慢吐出话:“是。”
听到这句话,仿佛把申明浩心底所有的燥虑都浇了下去,他忽然就静下来。两个人,就在电话的两端,都不约而同沉默下去。
是申明浩先苦笑了一下,电话里,他的声音略显沉暗:“哦,你们又遇上了?看来也是缘分躲不过吧。”
他说话时,看不见白夜晦暗的脸色,以及握着听筒时苍白的指骨。
“申兄,我给你电话,是想要问你。蓝晓是不是有亲人住了院?”
申明浩气息沉着,缓缓道:“是蓝晓的母亲。”
白夜一点一点闭上双眼,心中某一块骤然就像明镜似的。
申明浩并没有对白夜的问话有丝毫惊讶,他能在桑海,遇到了蓝晓,还在深夜给他打来电话,就证明,白夜已经清楚很多事了。
“所以,她这次来,就是和她母亲有关系?”
申明浩沉默了一会,才说:“白夜,蓝晓辞职了,你知道吗。”
白夜怔住。
申明浩仿佛在讲述一件发送久远的故事:“就在一个月前,她递交的辞呈。当时我跟老总都尽力挽留过她,但她那时候,已经把什么都决定了。她的母亲,大概是在半年前就住的院,蓝晓从那个时候,就一直陪在她母亲身边,后来就在一个月以前,她执意离开,她跟我说,是想完成她母亲的心愿。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桑海。”
白夜心里所有的线终于都能串起来,就只差最后一点:“她有没有说过,要来桑海做什么?”
申明浩淡淡道:“没有,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又是半晌无话,白夜嘴角扯出近乎无力的一丝弧度:“我明白了。”
那头,申明浩想说什么,最终传出叹息似的一声:“既然你在桑海,就好好照顾她吧,像以前一样……”
白夜握着听筒的手渐渐松开,一忽儿茫然,像以前一样?一切,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和申明浩不长的通话,让白夜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他心中对蓝晓的念头也是一再地起了变化。找到了她如此悲伤的源头,竟是源于母亲病危。
这个原因,让白夜前所未有的茫然起来。
……
蓝晓这一夜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还是极其的不心安。
她再次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