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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人皮画-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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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无暇,一颗女人头颅正是自己在镜子中常常看到的。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米高,你这个自大狂!你不知道,你雕塑的东西早已过时!”
  米高被这话一刺激,暴跳如雷:“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活活肢解,千刀万剐!”
  周李清双手掰着一块石头,如果实在躲不过,她连愿抱着石头跳海,也不能葬送在这个魔鬼手上。她舔一舔裂开的嘴唇,说道:“你的《思想者》虽然用人体骨架支撑着,虽然用那么多完美的骨骼组合出来,但你违背了大自然一切顺其自然的精神!你把自以为美的东西集合在一起——”她的心几乎跳出胸腔,“你不知道,这样只会物极必反,美丽的东西堆在一起就是丑陋!!”
  米高紧握的拳头松懈下来:“哼哼,你前面一句话是效法老庄,后面一句话是所谓的唯物主义!”他把手上的石膏像抛过去,“说什么自然造化,我就是大造化!你们就是我手上的补天石!”石膏像砸进石槽里,一只蝴蝶鱼被砸飞出水。
  周李清在月光下看清了那块石膏,看着看着,忽然双手捏住了那块石膏,看向米高:“你的刀法学米开朗基罗,而创意是罗丹的!”
  她的话一出口,米高不禁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女人是世上最愚蠢的动物,不过是亚当身上的一根贱骨头,现在看来至少还有你是聪明的!”
  周李清心中隐约看到一线生机,想起若水曾经评论过《第八碗》,当下她把若水的观念借了过来:“刚才你雕刻和打磨石膏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但你的《第八碗》却是用左手画的——你的用色绚烂大胆,有岭南画派的影子;那只手臂解构精准,一定研究过达芬奇的‘人体黄金比例论’!”她一边说,一边注意背着月光的米高情绪的波动。
  米高显然被她的话镇住了一些,吹去手上的石膏白沫,忽然“嘎嘎”笑了起来:“想不到我米高居然还有一个红颜知己!”他的目光阴阴地打过来,“我忽然改变主意,我要你做我的助手,帮我完成那一套必将震撼世界艺坛的传世雕塑!当然,等到这组雕塑彻底完成,你的肉体也在其中了!”
  周李清在月光下流出眼泪。那是来之不易的重生之泪。她扯一团水藻维系在腹部。那里有她微茫的希望。米高将潜水艇靠上去。周李清从悬梯爬进去,上面“啪啦”一声关了。无边的黑暗依旧笼罩。
  一片海域很快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谁也不会知道这下面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以及一桩滔天大罪!

 



  第三十二章圣血教堂
  窑洞的烛光下,三张扭曲的脸都看向一只诺基亚手机。那是老款的诺基亚,银灰色壳子在砖头砌成的桌面像一只巨型甲虫。一阵手机震动声响起,手机键上蓝光乱闪。一直背着双手立着的马太按了接听键。
  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死海古卷已经到手!”
  马太的眼皮跳了一下:“寄往南大街黄金大厦118号信箱,我会派人去取!”
  “第二个杀手已经乘飞机前往比利时布鲁日!希望你们的后备款项已经到位!”女杀手冷冷说道。
  “钱的事你尽管放心!”马太咳嗽一声,“但圣血和裹尸布必须给我拿到手!”
  按断手机,马太额上的皱纹稍微舒展:“祈祷吧,但愿巴多罗买不要像犹大一样出卖我主!”在胸口划个十字。
  达太伸手指刮去鼻尖的冷汗,说道:“中国不能久留,我们在这里已经暴露!”
  “在老鹰旁边筑巢,野兔才不会被狐狸吃掉!我们在中国的首都,危险 3ǔωω。cōm多,但安全系数也大!”马太厉声说道,“我们的教徒遍布中国的下水道和烂尾楼,我们必须引领他们耐心等待上帝完成杰作,给他们精神和物质的食粮!”
  彼得附和道:“‘摩西五经教’的教徒在中东地区猖獗横行,已经惹上国际警察,但他们没有挪窝,因为他们对中东地区很熟悉,可以随时避难!”
  “可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基地!”多马的脸色很难看,“上帝《第八碗》的拍卖所得,换来的是一只举世无双的高性能潜水艇,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零头——”
  “面包会有的,土地会有的,财富会有的,我们要的只是耐心!”马太看着烛光。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将烛光吹得一晃,彼得静静看着多马和达太,两个门徒的信仰也跟着晃动起来。
  彼得的脸上忽地浮现一个阴阴的笑:“多马、达太,你们不必惊惶。我早有一个法子,不必去付‘四K党’杀手的后续款项,坐收渔翁之利!”
  北京某刑侦处,霍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一只手指顶着礼帽飞速转动,嘴里烦闷地哼着东北二人转的调子。
  “霍克,你有多少把握能撬开巴多罗买的嘴?——停步,停步!走得我心烦!”柳处长把手指敲着桌子,“他好像跟安德烈一样铁了心不泄露任何机密!”
  霍克皱着眉头:“巴多罗买和安德烈不一样!安德烈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而巴多罗买的眼中隐藏着恐惧!——这个世上一定有一种东西能撬开他的嘴!”他把帽子扣到头上。
  有人在敲门,柳处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请进!”门的光亮中走来一个人,套着一件宽厚的灰大衣,头上戴了顶鸭舌帽,白色的纱布在额角若隐若现。一脸病态,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张若水?!”霍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来得正好!”他上前一拍张若水的肩。张若水痛得龇牙咧嘴,提了提手臂。
  “霍克,别动手动脚的,他身上带着伤!——快快请坐!”柳处长将一张椅子搬过去。张若水却含笑摇头。
  “哈,还说我呢,他屁股上也带着伤呢!”霍克打个哈哈,“对了,我们有事请你帮忙!”柳处长一脸疑惑地看着霍克。
  张若水忙道:“我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手。”
  霍克把手捏着下巴:“是这样的,我们刚抓到一个门徒,巴多罗买,可是他的嘴比鸭子嘴还硬,实在没办法下口啊——嗯,那个,你既然被尊称为‘圣子’,我想你在他眼中至少也该有点威慑力吧?”询问的目光看向张若水,“你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
  张若水沉吟一下,说道:“说实话,我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称我为‘圣子’。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尝试与他沟通一下,也解我一个心结。”
  张若水跟着霍克和柳处长下了地下室。霍克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递上去:“这是微型手枪,可以防身,也可以录音做证据。”将打火机的用法教了张若水一遍。
  里面看守的刑警打开第二审讯室的铁门。室内只有一个马桶,一张铁床。巴多罗买黑而胖的身躯躺在一床油腻的棉絮上,听到声响也不回头看,侧脸一动不动地看向铁窗外的蜘蛛网。一只蚊虫在上面“嘤嘤”挣扎。他忽地伸手将网捣破,蚊虫如遭大赦,翩然飞去。
  “你放走了蚊虫,在它心中,你已经成为它的上帝!”张若水走了进来,轻轻掩上铁门,“你好,巴多罗买,我叫张若水。”巴多罗买偏头看他,一脸的错愕。
  “我听说你杀死了两个警察。”张若水接着说道。
  巴多罗买脸上立时杀气腾腾:“不错,哪又怎么样?你是来教训我的吗,伟大的圣子大人?!”
  张若水摇了摇头,在床沿坐下:“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叫陆明。他跟我说,‘我自有我的宗教’。是的,我们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宗教信仰。他还说,‘三年前我坚信我在为宗教献身,三年后的今天我的宗教虽然有所动摇了,但我不愿否定三年前的我,所以我现在的宗教是相信三年前坚信宗教的我的宗教’,我的这个朋友不久就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巴多罗买的眉头动了一下,冷冷说道:“我只知道,没有信仰的人,或者信仰动摇的人,都会下地狱!”
  “他是被安德烈用毒蛇活活咬死的!”张若水有些愤愤然,“但他的躯体却成了米高——也就是你们眼中的上帝一件伟大的雕塑——《思想者》的一部分!如果说陆明是可憎的,他为什么死后不但没下地狱,还成为你们上帝的杰作神圣的一部分?”
  巴多罗买浓眉一皱:“只有上帝知道!”
  “你们的上帝并不是在化腐朽为神奇,而是在否定他自己!”张若水目光一顿,“一个连自己都否定的上帝,怎么能得到门徒的肯定?!”
  巴多罗买的双手颤抖着,忽然将那一床被子甩出去:“可恶!你是在动摇我的信仰吗?你不是圣子转世,你是撒旦!——难怪上帝要复活耶稣,原来你并不是真正的圣子!”
  张若水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盖到他身上,逼视他的眼睛:“暴怒是‘七宗罪’之一,你当戒除!”在胸口划个十字,“你说复活耶稣?”
  “不错,上帝将在圣血教堂点燃耶稣圣血!”巴多罗买双手掌心上托,虚望着空中。
  张若水心中一寒,米高要打耶稣圣血的主意?他难道想用耶稣的圣血作画?脑海中一个念头划过,他忽然将身上裹着的大衣扯下,露出一身的纱布、夹板,纱布上殷殷的血历历在目。
  “你错了,我就是耶稣!我的血已经在‘摩西五经教’异教徒钉我的十字架上流干!上帝去圣血教堂取回圣血,只是为我补血!”他赤裸着身躯,头颅痛苦地歪向一边,双手平伸着,叠起的双脚微微蜷曲,俨然一幢《耶稣受难图》。一米阳光从铁窗外照进来,将他的脸劈为两半,他的身上便有了光。
  巴多罗买长嘘一口气,在胸口飞快地划着十字,眼中都是惊怖。
  “你们为什么称我为圣子?”张若水的声音在阳光中流转。
  “这是上帝的旨意!”巴多罗买仿佛受到催眠,“马太曾说,上帝视你如亲生骨肉!”
  “圣徒马太一行是不是将去圣血教堂**圣血?”
  “不,已有一个代号‘四K党’的国际杀手组织在暗箱操作!”
  铁门外,柳处长和霍克站在暗影里,脸上有欣慰有惊诧。隔了许久,张若水赤裸着身躯从审讯室走出。柳处长背过脸去,霍克忙把自己的风衣脱下给他披上。张若水勾头沉思着什么,一路上没有言语。等到地下室的门在他身后“闶阆”关上,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那道黑乎乎的门,眼中有无限的悲悯和恐慌。
  “怎么?”霍克从他脸上看到某种神性的东西。
  “这道门让我想起但丁笔下的‘地狱之门’,跨进去就是罪恶!”张若水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那光芒瞬即黯淡,“我们准备动身去圣血教堂!”
  柳处长吃了一惊:“还是先请求国际警察的援助吧——”
  霍克却翘一翘八字须,摇头说道:“我们要从何说起呢?上级机关的办事效率比老母鸡下蛋还慢,他们批下一个文件就得等个三月、五月,那时只怕杀手早得手了!再说,就算文件都已下达,国际警察也未必买账!我们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匿名通告圣血教堂,让他们加强警卫!”
  柳处长微微点头:“我可以请一周假!可是,出国的经费——那到底也算一笔大款项——”
  “钱的事你们不用愁,这两天我就能筹到!”张若水把风衣紧了紧。
  “签证的事我来办!”霍克爽快地说道。
  回到刑侦处,霍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宽厚的红袍子,换下张若水身上的风衣。又捣鼓出一顶宽沿尖顶帽子,给他戴上。
  “真像红衣主教!呵呵。”霍克理一理张若水的帽子。
  柳处长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脸上都是疑问:“米高为什么要人去**圣血?什么是‘复活耶稣’?”
  张若水沐浴在阳光中,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米高研制出一种‘圣水’,那是中世纪地下风行的药物,可以把凝固的血水‘复活’!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我亲眼看到死去的内脏在那些金黄的汁液中重先呼吸!”他想起那晚和布朗医生一起进行的试验,试管中那颗复活的肝脏。
  “有这样奇特的事?”霍克来了兴致,“要是真有这种圣水,移用到医学上,那可是造福人类的大突破!”
  “不,这种圣水有它的罪恶!”张若水颤声说道,眼睛里都是恐怖的影子,“它的化学成份包含了中世纪黑死病的病毒和鼠疫的病菌,一般情况下是中和的!如果用得不当,病毒泄露,将是人类灭顶的灾难!”
  霍克的八字须几乎连成一条直线:“这么疯狂?!”
  柳处长困惑道:“如果圣血真的‘复活’,又会怎么样?米高到底什么目的?”
  张若水推测道:“人皮画《第八碗》的红色颜料就是人血!米高为了显示油画的神圣,很有可能用耶稣的圣血作画!”他把掌跟按了按太阳穴,“可是,米高现在完成的雕塑《思想者》并不需要鲜血作颜料,除非,他要把雕塑彩绘?”他一副百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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