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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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咬紧牙关忍受着她的蹂躏,说道:“你怀疑当时米高在场,或者就是米高把你父亲杀了,然后以他临死时挣扎的手臂为参考作画的吗?”
“这还用怀疑?这是事实!”柳处长放开手来,将他一把推开。
霍克揉着肩背:“可是有个问题,你父亲只是被取走了内脏,手臂还在!”
“那是因为他用另一个人的手臂做了祭品!”柳处长趴在窗前,忽然想起童年某个夜晚,她也是这样趴在窗前看着父亲在一棵樱花树下练习拳击。父亲不时停下手来,对她甩出一拳,她就笑得“咯咯咯咯”的,父亲说她是小母鸡在生蛋。
霍克心痛地看着窗前的柳处长,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说道:“我去买一下最近的报纸,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捏着帽沿出了门,在门口他顿住了脚步,“柳柳,你放心,我霍克虽然是个小偷出身,但为了你,我一定把凶手抓到,相信我!”开了门,瘦高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
柳处长回过神来,把手按一按椅背,拨通了医院的号码:“喂,我是刑侦处的柳处长!问一下,17号病号现在状况如何?嗯,好,挺过来了再好不过!我这就去做一个笔录!嗯,不会对他有太多干扰!”他又拨了个电话:“你们一定要保证张若水的安全!换岗的时候尤其注意!”挂了电话,她从衣架上拿了套军大衣出门。
她到达病房时,一个护士正喂张若水喝药。张若水全身上下都是纱布和夹板,一张俊美的脸毫无血色。然而他的眼睛看到柳处长就闪现焦急的目光。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在急,”柳处长在床沿坐了,“相信我,警方一定会把她安全的救出来!”张若水眼中汪出了泪水,绝望而痛苦地闭上眼睛。
柳处长心中一寒:“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过,”她话锋一转,“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一下,但愿你能帮我,这对破案有很大帮助!”张若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柳处长眼看着护士出去了,忽然说道:“我想告诉你,米高是我的杀父仇人!”张若水睁开眼睛,眼中都是惊诧。
柳处长悲痛地长叹一声,把那个黄昏看到的血腥场面说了一遍。说完,她的眼中又是饱含泪水。
张若水微张着嘴,忍住说话时肌肉拉动的疼痛,努力地说道:“我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看到过三只内脏瓶,里面储放着一个人的心、肺、胃,那是体魄健壮的人才会有的——”他咽下一口粘液,“如果真如你所推测的那样,现在你父亲的心、肺、胃恐怕已经被拼凑起一幢人体雕塑——”
柳处长惊诧道:“人体雕塑?”
“那幢雕塑叫《思想者》,”张若水微微呻吟一声,“是由几个完美的活人骨骼和内脏组成的——但这只是个开始!”他的眼中挤出了泪水,“米高在做一组庞大的雕塑,我能预测得到,还将有大量的人死亡——”
柳处长惊骇地问道:“那是一组怎样的雕塑?”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张若水长长吐出一口气,嘴巴用力张几下,还是闭上了。他微微摇撼一下头,意思是不能说话了。
柳处长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外面有两个我亲手挑的便衣刑警在照顾你的安全。”
张若水眼睛眨巴一下,就闭上了。柳处长起身帮他掖好被子,看着他跳动的睫毛:“我会把案子追查到底,如果——如果她有了什么不幸,我希望你能挺下来,和我们一起抓到凶手!”轻叹一声,出了门。
回到刑侦处,霍克正埋头在一堆报纸中,“喀嚓”、“喀嚓”剪着报纸中缝广告。柳处长把顺路买来的一盒鸭头送到他面前。霍克闻到鸭头的香气,鼻头大动,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谢谢您呢!我就好这一口!”说着放下剪刀,摘下雪白的手套,把一只鸭头从嘴那边撕开两半,抽出鸭舌头送到嘴里,一脸陶醉,“知道鸭头哪里最好吃吗?舌头!难怪古人还有个词牌名叫‘鸭头绿’呢,感情都喜欢吃鸭头!”
柳处长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啃着鸭头,心有所动:“《第八碗》是人肉人皮制成的,那个米高看人肉人皮的心理会不会跟我们看鸭头的心理一样?甚至可以吃到嘴里也不觉得恶心或者血腥?”
霍克“呸”一口吐出鸭舌头:“柳柳,你——我在吃鸭头,你怎么提到人肉了!真倒胃口!不过话说回来,心理学上有过案例,有些人天生嗜血变态——所谓的‘变态’,就是说,你既然是人就不应该吃人肉——他们看动物或者人都是一样的,就好像那些医学院的学生解剖小白鼠一样,他们把解剖人体看得很自然。当然,这过程是血淋淋的,引发了他们内心深藏的兽欲,就好像狼有时也喜欢吃自己的尾巴和同类一样,他们可能会觉得解剖的是另一个自己,他们的感官很刺激很受用!这类狂人往往严重偏执,而且对事物有强烈的好奇心,甚至常常幻想把自己的肠子掏出来看一看才死心——这就譬如一些小孩听到MP3里有声音,恨不得把MP3肢解了来探个究竟!”
柳处长忽然露出厌恶的神情:“我忽然发现,心理学是替罪恶找借口,把一些丑恶的事态解释得那样天衣无缝,冠冕堂皇!”
霍克耸耸肩,撇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个笑话,如果让你生吃米高的肉,你恐怕也愿意呢,这个原因拿心理学来解释究竟好听些!当然,如果涉及道德和法律——”
柳处长摆摆手:“免开尊口吧!”坐到办公桌前。
霍克对鸭头失去了兴致,拿餐巾纸擦一下手,又戴上手套研究报纸。忽地,他一拍桌子,鸭头蹦到地上,叫道:“有了!”
柳处长放下卷宗:“又发现什么了?”
霍克八字须一颤:“报纸上倒没有找到什么,”他见柳处长一脸失望,忙续道:“但我们可以在报纸创造点什么!”
柳处长柳眉敛起:“你的意思是发布虚假信息?”
霍克点头说道:“丰都那一场枪战,‘拜我教’的门徒死了三个,但当时现场混乱不堪,他们怎么知道谁死了谁没死?犹大被你枪杀的时候,周围都是风烟,都忙着逃命呢,谁看到了?后来他的尸体被装了卡车,谁又看到了?”
柳处长沉吟道:“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用犹大的那一套密码程序引蛇出洞?”
霍克说道:“至少得尝试一下,说不定就有突破呢?”他从书架上取下《英汉大字典》,促狭的一笑,“那么,我们就来拟一个中缝广告吧!犹大身上那份《死海古卷》的复印件对宗教人士应该有些诱惑力!”
第二十九章恶夜烛光
北京,24点16分。
夜幕是罪恶的掩护。凡黑暗升腾的地方,都是良善消逝的所在。荒凉的村镇小路上,一辆满载着猪崽的卡车声响巨大地碾压着路边倒伏的秋草。灯光所照,都是石子、稻壳,甚至几只五脏溃烂的动物尸体。
忽地,司机只觉前面一个红色人影晃动一下,接着一声惨叫,他吓得脸色煞白,忙踩了刹车。
“嗤——”子弹通过消音器,从卡车破败的玻璃窗射进去,司机惊骇地歪头倒在方向盘上。
“马太,成了!”黑暗中一个人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一个灰色人影从树林里一瘸一拐的挪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只血迹斑斑的藏獒。
“巴多罗买、达太和多马已经买了机票,正在赶回!”彼得的声音里有深层的忧虑,“愿上帝保佑他们的证件不会出问题!”
马太虚弱地咳嗽几声,说道:“你把手机上的GPS卫星导航系统打开,争取黎明之前到达总部!”
彼得打开手机,进入导航系统:“我们在外环边缘,还好!五个小时内可以到达!”
卡车颠颠簸簸行进在石子路上,后面的猪崽被颠得散架,叫声连连。那只藏獒拖着猩红的舌头,搭在马太膝盖上的爪子不安地骚动。马太拨开它的皮毛,查一下伤势,叹息道:“这颗子弹差一点就进入你的肺叶了!——唉,我知道你饿,去吧!解决了它们,我们也清静!”他拍一拍藏獒的头,打来驾驶室和后边相连的铁门。
藏獒人缩成一团,从铁门钻出去。猪崽恐惧的尖叫声顿起,只是几秒钟功夫,它们的生命就消逝在腥风血雨里。藏獒啃骨头的声音在乌鸦的叫声中很是刺耳。
卡车越过乡村荒路,依着国道爬上一个小土丘。他们将车开进一个窑洞,迅速下车。从窑洞里取了两辆老式凤凰自行车,在夜风呜咽下骑过十三陵,往废弃的机场而去。那只藏獒在黑暗中一直在前面奔跑。
机场近了,彼得和马太下了自行车,将车藏在荒草里,徒步往机场门口走去。忽地,藏獒鼻子贴着草尖“哧哧”有声地嗅起来,猛地往后退开,金毛倒竖。
“有情况!铁包金嗅到陌生人的气味!”马太从风衣里拔出手枪,
彼得目光沉沉地看向远处的民航飞机,机舱隐隐约约晃动着烛光。他压低声音说道:“从光的亮度看,似乎只燃了一支蜡烛!我去丰都鬼城的时候留下了腓力、亚勒腓和小雅各布三个人啊!——我去探一下风!”匍匐在草丛上,向飞机摸过去。
机翼下的人骨在风中啸出尖厉的声音,仿佛谁在哭泣。彼得拨开长草,爬到机腹下,拧开三颗螺丝,揭开一个三角暗门。这是一个折叠式的腹镜,透过去可以看到经济舱内的一切。
三角视野里,燃着一盏白蜡烛,烛泪堆得很高,至少燃了两个小时。经济舱却空无一人。彼得狐疑地爬到后舱下面,如法炮制,揭开暗门。里面依旧空无一人,他的心莫名一紧。
忽地,藏獒在大门口一声狂吠,向这边奔纵过来。彼得脑海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身子飞滚出去。
“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在他原来匍匐的地方炸开。
草丛那头一个人影一晃。彼得双手端枪贴着机身一步步绕过去。然而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藏獒在草丛中吠叫着,嘴上叼着一个血红的反光物事。
马太的声音随之传来:“血色十字架!——小心埋伏!”
“轰隆隆——”民航飞机边那只水凹坑里忽然“啪啦”打亮灯光,一架直升飞机升上来。地上的草因螺旋风力的牵引,在彼得脸上狠狠抽打。
“哒哒哒——”子弹从天而降,彼得滚回民航飞机下面。
“哈哈,马太!你们以为犹大是你们的卧底,哪里知道他早把你们的基地秘密出卖!”莱昂主教尖酸的冷笑透过扩音器在空中回荡,“你们守在这里的三个看门狗已经被我干掉,明天早上你们会看见一堆草丛长得很茂盛,那是三门徒的血肉滋润的!哈哈!——我把马丁带走了,你们就等着梵蒂冈教宗的怒火将你们的主燃烧吧!”直升飞机越飞越高,地上倒伏的草缓缓竖了起来。
马太紧了紧风衣,看向头顶黑沉沉的天空,一颗启明星正从东方初显。
“马太,要爆破吗?”彼得压制着怒火,手上摆弄着从机舱里拿到的遥控器,“马丁昏迷的时候,我在他的头皮里植入了电子炸弹!”
“如果爆破,动静一大,我们的基地就彻底泄露了!”马太无奈地叹息一声,“现在虽然泄露给‘摩西五经教’,但至少他们不会立刻来端了我们的窝!巴多罗买和达太回到这里也是安全的!”
彼得看着遥控器上那个白点渐渐脱离了遥控范围,恨恨地将遥控器摔在地上:“这次我们损失惨重,连折六个门徒——”
“愿上帝原谅我们!”马太在胸口划个十字,“我预感上帝的新旨意该到了!”两人快步攀上机舱。
彼得去前舱接通电源,发报机果然传来急促的“嘀嘀”声,一组乱码在屏幕上呈现。彼得在键盘上敲打开来,脸上都是惨淡之色。
“上帝的惩罚下来了?”马太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口粘着血丝的浓痰。
“上帝限令,圣诞节之前将复活耶稣的材料聚集整齐!”彼得颤声说道。
“圣血?”马太叹道。
“还有都灵耶稣裹尸布!”彼得惊惶地绞着双手,“这两件圣物都是两所教堂的镇教之宝,要得手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唉!”他重重把拳头捶在键盘上。
马太敛起白眉毛,一双眼睛散发出愁虑的光色。他依着机窗看出去,黎明的光剑已经斩开黑暗华贵的黑袍子,一群大鸟从草丛中起飞。
“看来,我们也得请世界级的职业杀手了!”马太勾下头去,“查一查瑞士银行和中国银行上的款项,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彼得脸上肌肉紧绷着,敲打键盘,直接攻入银行帐户防火墙,他目光盯着屏幕,说道:“瑞士银行帐户上有一千万美元,中国银行帐户上还剩下3000万人民币!”
“不够!我们必须干一票才请得起国际杀手!”马太忧愁道。
彼得惊诧地看向马太:“你所说的国际杀手组织是什么名号?”
马太沉声道:“国际上存在一个流动的杀手组织,他